陸莜已經徹底陷入呆滯,一次性攝入太多震撼的消息而且全部都是顛覆認知的存在。
平平無奇的影闕宗弟子竟然暗藏天下最強的爐鼎體質。
自己憨厚老實的小師弟竟然被魔祖欽定爲接班人。
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靖王朝太子竟然也潛伏在雲泥大比,而且還要對師弟痛下殺手。
若非她已行走天下多載。
恐怕此時早就已經混亂到不知可如何評說的程度。
“儘管我們對皓首山略有敵意,卻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只有你們才能救周寧。”
“也只有你們不用擔心來自靖王朝的威脅!”
“而我們都做不到!”
“你們應該不希望周寧枉死他手吧?”
陸莜整理表情,稍傾才徐徐說道:“此事太過重大,我無法定奪,如何處置全看師尊。”
“我會將你們所說一句不拉的轉達給師尊,至於她如何處置,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霜千洵頷首:“我相信虎毒不食子,周寧天賦如此驚人,虞瀲灩就算再心狠手辣,也應該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這是說得準...
鹿尤都對師父挺沒信心的。
“我先回去稟告師尊。”陸莜說罷轉身便走。
待他走後,諸宗門掌教長老聚作一團,“你們說虞瀲灩會放任周寧去死嘛?”
霜千洵道:“這誰說得準?那婆娘瘋的厲害。”
蘇慶軒獰聲道:“不準如此侮辱瀲灩。”
霜千洵瞥他一眼:“行了,別自欺欺人了,你看人家搭理你嘛?”
蘇慶軒:“老子跟你不同戴天!”
他也只能靠怒吼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單比起實力,霜千洵比他更強,他這掌教不過金丹境,霜千洵雖然只是個長老,卻早就已經是神橋境。
若不然。
那日陸莜也就不會身受重傷。
“我倒是覺得虞瀲灩聽聞周寧是魔祖忠僕以後肯定會有所表示。”有人突然說道。
衆人目光匯聚於他。
“咋可能?虞瀲灩雖然是魔道的人,可她對魔祖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你們這就不懂了吧?”那人悠哉說道:“正因如此,虞瀲灩纔會想方設法地找到魔祖然後將其誅殺,而周寧恰好就是找出魔祖最好的工具!”
衆人一聽瞬間釋然。
此人劍走偏鋒的解釋,卻最能給人合理的感覺。
依照虞瀲灩的性格,的確會這樣做。
與此同時。
陸莜回到荒蕪之地,稍作停歇以後,纔將腦中一團亂麻捋順,來到虞瀲灩宅邸前道:“弟子陸莜求見!”
門裡面傳出虞瀲灩清冷的聲音:“進來吧。”
陸莜踱步走進,虞瀲灩問:“他們所爲何事?”
“爲周寧的事!”
“哦?”虞瀲灩陡然睜開眼:“周寧同他們有什麼關係?”
陸莜問道:“師父可曾知曉魔祖丹藥的效果?”
虞瀲灩稍作思忖,片刻後點頭說:“知道。”
“那您應該知道小師弟現在是魔祖忠僕這件事!”鹿尤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師父。
“嗯。”虞瀲灩不爲所動,徐徐說道:“周寧沒得選,只能那麼做。”
“他若忤逆,必定會被魔祖誅殺。”
“有時大勢所趨,那種事並非他一個凝神境修煉者能左右的!”
陸莜恍然大悟:“原來小師弟是被逼無奈,我還以爲他是心甘情願纔去做魔祖忠僕的。”
虞瀲灩搖頭:“我的徒弟我自然清楚,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心甘情願做這種事。”
“正因如此,我才留他一條命!”
陸莜恍然大悟。
說來也是,以師父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師弟吞服魔祖丹藥的後果,可她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便說明,虞瀲灩有意留周寧一條命。
“若我沒猜錯,今日來請我們的人都是魔祖的忠僕吧?”虞瀲灩早已猜到。
陸莜點頭:“師父說的沒錯,他們的確都是魔祖忠僕。”
“他們是希望利用周寧?”
陸莜搖頭:“不!他們希望保護小師弟!”
“保護他?”虞瀲灩有點不太明白。
“他們說師弟被魔祖看中天賦,當成下一代接班人培養,所以他們不希望師弟死在喬詩晗手中。”
沉默。
陸莜說完,這不大的宅邸沉默良久。
虞瀲灩一語不發,面上表情不見絲毫情緒流轉,時間彷彿凝滯,陸莜垂着頭,一語不發,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終於,虞瀲灩從沉思中擡起頭來說道:“以他們的本事留住周寧的命不難。”
陸莜終於敢開口說話,她如釋重負地說道:“若只是影闕宗他們想要干涉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但,這其中還有變數!”
虞瀲灩起身:“還有變數?”
“正是。”陸莜說道:“聽他們說,靖王朝太子也牽扯進有關師弟的事中。”
“而那喬詩晗也不是尋常人,她的天賦非常特殊,好像是巫靈聖體,天下頭一等的鼎爐體質。”
虞瀲灩循着弟子給的線索往下說:“靖王朝皇子本修魔,他知曉喬詩晗體質後答應幫她殺了周寧,正因如此,那些人才不願干涉,又不敢忤逆魔祖之命,所以希望我們能出手?”
陸莜點頭:“正是。”
虞瀲灩陡然笑了起來:“倒是比我想的更加複雜。”
陸莜不敢言語。
作爲跟着虞瀲灩時間最久的徒弟之一,他明白師尊爲何而笑,一般這種時候,就是她開始感興趣的時候。
能讓師尊感興趣的事不多。
所以只要出現,她便會牢牢把握。
“師尊,咱們現在怎麼做?”陸莜問。
虞瀲灩昂首道:“不管不顧,任由他們去做,我倒要看看靖王朝要怎麼對付我徒弟!”
陸莜不可思議地說:“可師弟很有可能被喬詩晗給殺死。”
虞瀲灩半轉身,不以爲意地說:“那就當他是爲天下除害了。”
陸莜恍然醒悟。
師尊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她最厭煩的人就是魔祖。
而小師弟現在又是魔祖繼承人。
師尊怕不是巴不得他去死!
“你回去吧。”虞瀲灩說道。
陸莜自知辯解勸說不會有用,拱手道:“是。”
他走出寓所,走在荒蕪黃土,喃喃道:“師弟固有萬般過錯也是被逼無奈,不該就這麼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