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

孤男寡女

談雲平先給談雲雙打了個電話,問她怎麼不在家。

談雲雙連聲哀嚎:“大哥,我都二十三歲了,我不是小孩走了,你能不能不要查的這麼嚴啊,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了,我給朋友在外面過生日呢,不說了,我先掛了啊。”

談雲平心裡頗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而後又攔住她:“哎,雲雙,我問你,你家裡的藥酒你放哪裡了?”

“什麼?大哥,你受傷了?”

“不是我,有個朋友,傷了腰,我帶她來給你這裡上點藥,我還跟人吹噓你是護士呢,誰知道你人都不在。槎”

談雲雙一聽,立刻反問:“男的女的?帥哥還是美女?”

談雲平當即皺眉:“你問這個幹什麼?”

“嘿嘿。”談雲雙狡黠的笑兩聲,“如果是帥哥,我現在就回去,如果是美女,你還叫我回去,那你就是天子第一號的傻瓜蛋!掃”

一聽談雲雙說帥哥兩字時的興奮勁,談雲平心裡就有些不太高興:“雲雙,你是不是想談戀愛了?”

“什麼叫想啊?大哥,你說,到底是帥哥還是美女?”

“女的。”談雲平終於沒好氣的回答。

談雲雙立刻一陣尖叫:“哇靠!大哥,你真是個大傻瓜,藥酒就在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裡,你自己找找吧,好了,我不說了啊,自己把握機會!”

小妮子快速切斷了通話,談雲平唯有搖頭苦笑。

他翻箱倒櫃,好不容易纔找到一瓶跌打損失的藥酒。

他拿着藥酒進房間,一時間愣在了那裡。牀上的林琴箏已經脫了外套,黑色的打底衫也撩起,露出纖細的腰肢。白皙的肌膚被燈光照耀,散發出柔和潔白的光芒。

他的喉頭頓時一緊,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上的藥瓶。

“哎,喂,看夠沒有?”林琴箏見他杵在那裡發怔,不得不打斷她。

談雲平面色赧然,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然後若無其事的坐在牀邊。

當他的手伸向林琴箏的腰肢時,他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林琴箏見他久未動作,已經不耐,她說:“你把藥酒給我吧,我自己擦。”

她檢查過自己的腰,應該只是扭傷,並未大礙。

“還是我來吧,我在部隊學過一些跌打損傷。”

林琴箏不置可否:“那你就專心一點。”她其實很後悔,怎麼說都是孤男寡女,早知道這樣,她是絕對不會跟他來的。

可來都來了,那就快點結束吧。

談雲平的掌心很暖,她的身體很冰。

當他的溫暖觸碰她的冰冷時,他說:“女人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要風度不要溫度,大冷天的還穿這麼一點,腰可是人體很重要的一個部位,尤其是女人,腰這麼冷,會有很多婦科的毛病。”

林琴箏起初並不在意,但聽到他說婦科的毛病,頓時哭笑不得:“先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確實如他所說,他應該是學過一些的,按摩的手法很好,沒一會兒,她的腰部就開始發熱發紅,同時還有股清清涼涼的感覺像身體四處擴散。

她的腰肢很軟,雖然談雲平已經竭力控制自己的力道,但她還是輕輕的發出了幾聲痛楚的呻吟。

他說:“忍着點兒,這樣推過明天應該就能走了。”

他告訴自己要鑽心,但不知什麼時候,意識開始自主的跑到九霄雲外。

“喂,你幹什麼!”林琴箏忽然轉過身,快速的揮開了他的手。

談雲平的臉紅的像關公,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時失誤而已。”他一不小心,竟然將手往上滑了滑。

他表現的十分侷促,已經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的樣子。

林琴箏原本是有些生氣的,覺得他是等徒浪子,可是看他的樣子,應該只是不小心而已。

於是她直起了身體說:“好了,謝謝你了,我覺得差不多了。”

“你幹什麼!”看到她起身穿衣,談雲平又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行,你今天不能再動了,你就在這裡睡一晚吧,你的腰需要保暖,出去只會加重你的傷而已。”

“睡這裡?那你妹妹回來睡哪裡?”

“沒事,我會讓她睡沙發的。”

談雲平十分堅持,根本不給林琴箏拒絕的機會,就拿着藥瓶出去了。

她笑着搖頭,還是快速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這個陌生男人給她的溫暖,確實讓人貪戀。

但貪戀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溫暖,最後只會更加寒冷而已。

談雲平才收拾好東西,還未平復心情,就見林琴箏已經出來了,他還是愣在了那裡。

林琴箏挎着包,一手撥了撥包的袋子,衝他微笑道:“謝謝你了,不過,我還是要走了,我住這裡不合適,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林琴箏,後會有期。”

她走過他的跟前,帶起一陣迷人的香味。

談雲平聽到開門的聲音,如夢初醒,快速的跑過去扣住她的手腕:“喂,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不識好歹,難不成還是因爲住在這裡委屈你了?”

林琴箏婉言:“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什麼意思,總之,你不能走,要是明天出了什麼問題,你是不是就要賴在我頭上了。”

林琴箏被他的神邏輯打敗,舉手保證道:“你放心,不管我出什麼問題,都與你無關,謝謝,我不會找你麻煩的,這樣,我可以走了嗎?”

談雲平黑了臉,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這樣執着,可就是不願意放她走。

兩個人在電梯口拉拉扯扯,卻聽得電梯叮一聲,緩緩打開。

談雲雙揹着單肩包,驚愕的張着小嘴,一雙大眼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着:“大哥?我沒有眼花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回來拿個東西的,沒打擾你們吧。”

談雲平的臉色頓時又難看幾分:“拿個東西,都這麼晚了,你還打算去哪裡?”

“我啊,本來打算去單位宿舍住一下的,沒問題吧。”話雖如此,談雲雙的眼神卻一直未從林琴箏的臉上離開,與林琴箏說話時,嘴巴咧的更大,“這位小姐,我是談雲雙,談雲平的妹妹,請問你是?”她還朝林琴箏伸出手。

一看就知道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林琴箏客氣的與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林琴箏。”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哎呀,來都來了,何必這麼着急走呢,走吧走吧,進去再坐一會兒吧。”

談雲雙順勢親暱的摟住林琴箏的胳膊,將她重新帶入了屋內。

同時朝談雲平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你欠我一次。

林琴箏無奈,幾次提出離開,談雲雙卻說:“都這麼晚了,雪又那麼大,都沒車了,算了,咱們就一起住一下吧,反正我牀大,你跟我睡沒問題的,至於我大哥,睡沙發吧。”

談雲雙頗有遠見的安排好了今晚的住處。

談雲平不得不朝她豎起大拇指。

林琴箏縱然百般不願意,可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

陌生人萍水相逢的溫暖,其實還是讓人感動的。

談雲平見她不再說話,就知道她是同意了。

他不知爲何,心底竟然一絲欣喜,幾分雀躍。

秦洛與林琴箏分別後,並沒有急着回去。

主要是因爲她心有餘悸。

所以她一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

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慢慢折返。

沈景陽說只在這裡留兩天,很快就會回去的。

今天已經第三天,她很希望他們已經離開。

但事情的發展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她失算了。

沈景陽和阮雲路不但沒走,同時家裡還多了一個人。

她未見過這個人,但從她一身貴氣與冷豔的傲慢以及沈景陽和阮雲路的態度中,也可以看出,她是阮雲路的母親。

是的,阮麗霞來了。

阮麗霞不惜抱着生病的身體出現在了沈家。

沈母看起來那麼卑微不起眼。

沈少川不在家,沈景陽無可奈何,只有小寶擋在沈母面前,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家裡的氣氛很凝重,秦洛也不知道會出這麼大事。

客廳裡的瓷器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媽媽——”看到秦洛,小寶叫了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秦洛跑過去扶起沈母,又查看小寶,這才放心。

沈景陽喘着粗氣,突然嗆聲:“夠了,你馬上跟我回去!”他伸手去拉阮麗霞,結果被她避開。

阮麗霞還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朱啓光,你還算是人嗎?我生病要動手術,結果你們父子倒好,竟然不聲不響的跑到這裡來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嗎?是不是,是不是?”

阮麗霞撒起潑來真的很嚇人。

雖然身體虛弱,可動作絲毫不弱。

秦洛抱住小寶,拉住沈母,悄悄往後退。

把這個偌大的客廳留給了他們一家三口。

沈母雖然心疼,不情願離開,好幾次都想上前擋在沈景陽的面前,但秦洛阻止了她,着急之色佈滿沈母的臉龐。

而阮雲路也看不下去,上前想拉住母親的手,不過阮麗霞要強了一輩子,此刻的這樣一場大吵大鬧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不等阮雲路出手,她已經疲軟下來。

阮雲路只是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媽,你沒事吧。”

沈景陽顏面盡失,然而,看到阮麗霞倒下的時候,還是一陣緊張。

現場怎一個亂字了得。

阮麗霞氣喘吁吁,氣若游絲道:“朱啓光,你這輩子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馬來西亞!走,雲路,把他給我一起帶回去!以後堅決不準再來這裡!”

沈母心疼的喊:“景陽!”

沈景陽陷入了進退維谷中。

就算他還未記起過去的事情,但記憶深處的那一抹柔情與家庭的溫暖,還是讓他堅信,自己就是沈景陽。這裡就是他的家。

只是,阮麗霞這輩子對他的幫助以及夫妻的情分也讓他無法放手。

所以他束手無策。

“你們都走吧。”不知站了多久,沈少川突然從外面進來。

他單手插在褲袋裡,眼角雖然帶着疲色,但望着這滿目瘡痍依然十分鎮定:“這裡以後都不歡迎你們,全部給我走!”

“少川——”沈景陽痛苦的臉上還想說些什麼。

然而沈少川卻徑直走向了秦洛和沈母:“走吧,我們上樓去。”

“少川——”沈母顯然是十分不捨的。

沈少川卻說:“知道他還活着,就夠了,既然他的心不在這裡,留下也是枉然,哪一天他的心回來了,人自然也就回來了。”

他擁着秦洛和沈母,一步步上樓,留下一片悵然的目光。

上樓後,沈少川一直站在窗邊。

秦洛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相對無言,沒多久,她聽到了樓下車子發動離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