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來
中毒?!
秦洛拿着醫生給沈少川的檢測化驗單子,頓時手腳冰涼,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的便想到了沈少川喝的那碗宋詩穎給的藥,臉上血色盡失。
在沈少川的胃裡,檢查出了烏頭以及爐灰的成分。
這應該就是宋詩穎給的那包粉末的組成部分紂。
秦洛自責不已。
半小時後,沈少川洗了胃,轉到普通病房輸液。
秦洛靜靜走過去,透過外面的玻璃房,看到他躺在牀上,臉色雪白雪白的,一時間,心裡很不是滋味賓。
看到秦洛進來,沈少川還朝她笑了笑:“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小寶呢。”
“我讓詩穎過去照看他了,你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
沈少川搖頭:“還好,沒什麼大礙。”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
他虛弱的笑了笑,對她說:“你要不先回去吧,我有點兒累,我先睡一會兒。”
他很快便入睡了。
不過秦洛知道他睡得並不安穩。
她望着他的側臉,心頭也是一陣陣的失落。
她現在越來越不確定他們在一起究竟是對還是錯,越來越重的隔閡在他們中間蔓延,如果這是連私奔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麼他們在一起,只是一個又一個無止境的災難的開始。
秦洛深吸了兩口氣,一直到深夜,沈少川的鹽水全部掛完,才離開醫院。
“對不起啊,洛洛,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宋詩穎義憤填膺的說,“我已經打電話把那人給臭罵一頓了,什麼人啊,簡直是害人,太過分了,我讓他自己回家全部煮了喝了,看看會不會去閻羅王那裡抱歉,媽的,坑人。”
小寶已經睡了,宋詩穎躺在客房的牀上,對秦洛抱歉。
“這不關你的事,一開始就是我的問題。”秦洛只是責怪自己,“算了,怨天尤人都是沒用,要怪不如怪我,如果不是因爲我,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秦洛身上蕭瑟淒涼的氣息讓宋詩穎略微感到不安:“洛洛,你到底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
“詩穎。”秦洛抓着她的手說,“你那還能住人嗎?我想搬過去跟你住,好不好。”
“當然沒問題了。”宋詩穎一口答應,“可是沈少川這裡……”
“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冷靜冷靜了。”秦洛的嗓音裡難掩疲憊,“這樣強行的住在一起,只會彼此傷害的越來越深,我們之間的那道坎,不管是兩年還是二十年,都無法跨過去,現在這樣,只是彼此折磨。”
宋詩穎無話可說。
事實如此。
只是秦洛一個人帶孩子,未免太辛苦。
“這有什麼關係,我們以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更何況現在小寶大了,還好帶了。”
話雖如此,可是秦洛忘了,宋詩穎的母親這幾天正好在。
秦洛看她的臉色也想起來了:“那算了,詩穎,我先去賓館住幾天好了。”
“別,不用,沒事,我媽這幾天就嘮叨着要走了,估計也就這兩天了,我讓她先睡下沙發好了,沒事的。”
“這多不好意思啊。”秦洛說,“還是等她走了我再過去吧。”
“都說了沒關係了,好了,就這麼定了,我們什麼關係,哪裡還用得着分這麼清楚,你打算什時候跟我過去。”宋詩穎一錘定音,秦洛也沒有再推辭。
“天亮吧,我去收拾幾件衣服,然後就過去。”
“會不會太着急了一些?萬一沈少川回來沒看到你……”
秦洛擺手:“不會,我留個字條給他。”
她說到做到。
而且本身東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後去洗了個澡便上牀睡覺。
這一夜,宋詩穎知道秦洛睡得並不安穩,因爲她翻來覆去的,幾乎是沒有閤眼。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等小寶一醒,她便起牀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家裡,確定沒有東西遺漏後,她一手牽着小寶一手拖一個行李箱,走出大門。
桌子上留着她寫給沈少川的字條。
門快關上的時候,她突然說:“等等。”
她放下小寶和箱子,重新跑進了臥室,快速從抽屜的最底層,找出那本用絲絹包着的日記本。
那天之後,她一直小心收藏着,雖然沒有打開來看過,但決不能留在這裡的。
“好了,走吧。”站在門口,秦洛臨走前最後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這才走入電梯。
天色尚早,小區內並沒有人活動的身影。
宋詩穎載着她和小寶,安靜的離開。
沈少川回來時剛打開門,就感覺到一股不一樣的氣息。
安靜的,悄無聲息的,人去樓空的空虛感。
門口的鞋櫃上秦洛和小寶的拖鞋都不見了,惟獨剩下他那一雙,彷彿被拋棄的孩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他走進臥室,拉開衣櫃,毫不意外的發現裡面屬於秦洛的東西都不見了,浴室裡也是,洗面奶化妝品,統統清理的很乾淨。
牙刷只剩了一管,毛巾也只剩了一條,都透着一股濃濃的蕭瑟。
他走到外面的客廳裡,發現了飯桌上留下的一張白色的字條,便隨手拿起來看。
秦洛上面寫着:少川,我走了,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勉強住在一起,只是消磨着彼此的感情,我怕到時候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你心裡一直跨不過去那道坎,即使你做了多方努力,那個裂縫一直都是存在的。
所以,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的,給彼此一點空間,冷靜冷靜,想想我們究竟是不是真的適合在一起。
署名秦洛留。
其實這個問題他這幾天也一直在考慮,他不想回來面對這一切,可是放任秦洛和小寶一個人在家裡,他又做不到。
所以他們就在這樣相互折磨的過程中,漸行漸遠。
不論誰走,結局都是一樣的。
只是突然少了他們的這個房子,瞬間又變得冷冷清清,空空蕩蕩,他站在陽臺上往外望去,孤獨絕望的整個世界彷彿就剩了他一個人。
宋詩穎的母親在秦洛搬進來的第二天,就回了老家。
送她去火車站的時候,秦洛仍是十分不好意思。宋母卻很喜歡她,一個勁的說:“洛洛,有機會就來家裡玩啊,宋媽媽做好吃的給你們吃,還有小寶啊,讓奶奶再抱一抱。”
她對小寶,真是愛不釋手,抱完了,又開始嘮叨宋詩穎:“詩穎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啊,要好好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情了,我看關漠堯對你挺上心的,你也要上心點,知道嗎?”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宋詩穎揮手,“你都說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聽得生繭子了,好了好了,你趕緊走吧,火車馬上要開了,路上小心點啊,到了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們回去開車也小心些。”
終於送走宋母。
宋詩穎仰天長嘯。
秦洛卻想起了秦海蘭。
有個疼愛自己的母親,曾經是她認爲一生的幸福。可現在,爲了沈少川,她們鬧到這個地步,偏偏最後她還不能與沈少川在一起。
那這樣的堅持,又是爲了什麼。
“怎麼了,洛洛。”宋詩穎說,“走了,咱們回去了。”
“嗯。”
自從搬到宋詩穎這裡後,反而方便許多。
每天早上與宋詩穎一起散步去學校,晚飯後還能在學校溜幾圈。
姚老師他們也住在教工宿舍,這樣秦洛有時間就帶着小寶去跟他們家孩子玩,還能順便接受姚老師老婆的輔導,一舉數得。
雖然有時候秦洛會想沈少川,可是更多的時候,她想,若是能一直這麼相安無事的過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無慾無求,無爭無擾。
只要小寶能健康快樂的長大,就比什麼都強。
第二天,市委市政府在他們學院召開了外商聯合小組協調會。
夏榮光主持的會議。
同時來了近百名外商代表。
饒是秦洛佈置會場得心應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因爲不放心,所以她還是親自在會場照看着。
沈少川到來的時候,她正準備退出去。
她挨着他的身體,擦肩而過。
她身上的馨香似有若無的鑽入他的鼻孔。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
四目相對,似乎陷入了膠着。
沈少川身後的楊細柳適時的咳嗽了一聲,低聲提醒他:“處長,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進去吧。”
楊細柳穿着純白的套裝,精巧的小西裝裡面是一件是黑色的裹胸,包裹着她渾圓的胸部,貼身的剪裁讓她的身材看起來玲瓏有致,修長而美豔。
秦洛下意識的多看了她兩眼,年輕的臉上有一種張揚而內斂的美麗。
她跟在沈少川的身後,淡淡朝秦洛點了點頭,便步入了會場。
楊細柳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無端的看了她的紅脣一眼,沈少川襯衫領子上的那個吻痕,是來自於她嗎?
她沒憑沒據的猜測着,可心底已經有了計較。
會議正式開始的時候,她跟其他老師交代了幾句,自己便回了教工宿舍。
她實在沒勇氣繼續呆下去,與沈少川做任何的交談。
自從她搬出來之後,沈少川也沒有聯繫過她。
他們都需要冷靜,可如果一直這麼冷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她抱着抱枕靠在沙發上,宋詩穎帶着小寶在那裡打遊戲,回頭吆喝她一聲:“秦洛,坐着幹嘛,過來跟我們一起玩兒啊。”
“你們玩吧,我想點事情。”
“哎。”
宋詩穎玩的起勁,手機響也沒在意。
秦洛只好幫她接了。
關漠堯冷漠的聲音自那端傳來:“宋詩穎,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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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呵了一聲,關漠堯頓了頓,又道:“秦洛?”
“是我。”秦洛尷尬笑了兩聲,跑過去將手機塞入宋詩穎的手裡,用嘴巴朝她比對了一個嘴型,“關漠堯。”
宋詩穎摘下耳機,滿臉不悅,氣呼呼的問:“你幹嘛,好好的一個週末,還讓不讓人清靜一下了?”
“什麼?你在外面?”宋詩穎的嘴巴漸漸張大,對秦洛說,“我出去一趟。”
秦洛站在陽臺上,看着宋詩穎跑出樓道,關漠堯果然站在底下,淡淡的朝樓上瞥了一眼。
秦洛朝他點了點頭,便退了回來。
宋詩穎沒回來,坐着關漠堯的車子走了。
秦洛笑着與小寶堆積木。
中午的時候,便帶着小寶去食堂吃飯。
這次參加會議的人數衆多,學校特地開了一個食堂專門招待這些人。
但這個食堂又是與秦洛他們最近的一個食堂。
她去的時候,裡面已經人滿爲患。
不過還是找了個空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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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小寶不停的往自己的嘴裡塞,不時搖頭幫他擦拭。
“請問這裡還有人嗎?”清亮的女聲自秦洛跟前響起。
她擡頭,卻見是楊細柳端着紅色的托盤站在她面前。她高挽着髮髻,笑容飽滿而精神。
秦洛望了望西周,全部坐滿了人。
她無聲的搖了搖頭。
楊細柳又問:“那我們可以坐這裡嗎?”
我們。還有身後的沈少川。
她可以說不嗎?
可是小寶已經快一步朝沈少川喊了一聲:“爸爸。”
幸好周圍人數衆多,聲音嘈雜,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小寶究竟喊了什麼。
然而楊細柳卻是渾身一怔。
她縱然懷疑,但也絕沒有想到沈少川竟然會連兒子都有了。
沈少川身軀昂藏的走過那擁擠的過道,來到秦洛的桌子邊。先抱了抱小寶,然後坐下來:“有沒有乖乖吃飯啊。”
小寶用力點頭。
沈少川見楊細柳還站着,便提醒道:“小楊,坐下吃飯吧。”
“啊,哦,處長。”
楊細柳全然沒有心思吃飯了。
秦洛只是問沈少川:“身體完全好了嗎?”
“好了。”他淡然道,“本來就沒喝進去多少,放心吧。”
“那就好。”秦洛放下勺子,見楊細柳一直在打量他們,便衝她笑了笑,“好了,你們吃飯吧,我先帶小寶回去,回聊。”
小寶乖乖從沈少川腿上跳了下來,跟着秦洛走了。
沈少川坐在位置上,透過玻璃門,看他們逐漸離開。
楊細柳的眼底多了幾分複雜的探究,小心翼翼的開口:“處長,您結婚了?”沈少川把注意力拉回,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回答:“小楊,這是私事,快吃飯吧,待會兒還要開會呢。”
他不願意多談,楊細柳自然也無從追問。
然而,她的心酸酸澀澀的,哎,爲什麼現在的好男人都是名草有主的了呢。
送走了會議人員,又迎來法國交流團。
只不過,入秋之後,天氣變化大,一天涼過一天,加上冷空氣寒意影響,小寶這樣的孩子最是容易生病的時候,偏偏劉主任又給她下了禁令,不許再帶孩子過去。
一時間,秦洛又是焦頭爛額。
上課之後的空餘,全部貢獻給了醫院。
短短几天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圈,最要命的是她也跟着感冒了,沒有發燒,但就是說不出話來,每說一個字,嗓子眼都跟火燒刀子挖似的鑽心的疼。
等法國交流團過來的那天,正好是她感冒最嚴重的時候,走路時都感覺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最後不得不委託宋詩穎跟劉主任是請假。
劉主任親自過來看了秦洛的身體狀況,最後只能搖頭嘆息:“秦洛啊秦洛,你可真能選時候感冒,這突然的,讓我去哪裡找個人來頂替你,算了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哎,關鍵時刻掉鏈子,真是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