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相逢

豪奪新夫很威猛

這個晚上,秦洛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舒殢殩獍

一切發生的都快如閃電。

他們的關係就這麼有了質的飛躍,也如鐵板釘釘。

宋詩穎再次出現的時候秦洛的身份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惹得她哇哇大叫:“現在看來這個陸飛揚還真懂得把我時機啊,速度也夠快的,這麼迅速就把你給搞定了。”

秦洛還有些茫然,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確信這是真實的驊。

此刻,他們坐在酒店花園的涼亭下,喝着冰鎮的果汁,聽着宋詩穎的聒噪,秦洛只覺得夢一場。

宋詩穎又發了幾聲感慨,兩人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卻聽到旁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原本她們是不應該多管閒事的,奈何秦洛卻聽到了何振光三字。

神情陡然一震稻。

宋詩穎也是。

兩人面面相覷,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那邊的爭執聲越來越大,他們的談話內容雖然不甚清楚,可兩人的名字卻是耳熟能詳的。

宋詩穎衝秦洛打了個手勢,讓秦洛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秦洛清楚的聽到宋詩穎厲聲一聲:“何振光,你幹什麼,還不放手!”

那邊的何振光和韓婷婷都瑟縮了一下。

何振光緊依舊緊扣着韓婷婷的手不放,看到宋詩穎,面部表情一抽,韓婷婷趁機揮開了他的手,後退兩步,站到了宋詩穎的身邊。

宋詩穎的正義感再次發作,如母雞護犢一般,將韓婷婷護衛在自己身後,衝着何振光怒道:“不要臉的東西,還有完沒完了。”

“宋詩穎,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關你什麼事情,給我讓開!”何振光惱羞成怒,朝宋詩穎叫囂,顯然也是怒氣衝衝的。

宋詩穎冷笑兩聲:“是不關我事情,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誰都會吧,誰讓我這個人看不過去呢,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看誰丟臉!”

何振光的眼神陡然眯起:“宋詩穎,你回來了,是不是秦洛也回來了。”

宋詩穎一驚,但聽何振光說:“好啊,都回來了纔好,好,今天就算給你個面子,我先走,下次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從容不迫的離開。

宋詩穎的眉頭都打了死結。

而身後的韓婷婷則對她說:“宋老師,恐怕你給秦洛姐惹了個麻煩了。”

雖然宋詩穎也猜到了,可難免心驚,她問韓婷婷:“你怎麼還跟他搞在一起?”

韓婷婷頓時一臉委屈:“我可沒有,是他自己非得過來糾纏我的。我也沒辦法。”說起來她也是一臉的無奈。

宋詩穎頷首道:“我聽說你跟你們銷售部經理在談戀愛了吧,既然這樣,最好就不要再跟這種人有什麼牽扯了,以後還是繞着點走比較好,走吧,先回去再說。”

秦洛站在暗處看着她們朝自己走來。

說實話,再次見到何振光,她除了滿心厭惡,多少還是有一些歉疚的。

宋詩穎抱歉的看了她一眼,秦洛朝她點點頭,陸飛揚已經出來找人了。

曲終人散。

林琴箏先行回去休息了,陸飛揚送秦洛回去,宋詩穎擺擺手,自己去停車場開車。

地下停車場雖燈光昏暗,但進出車輛頗多,不至於讓人感覺害怕。

宋詩穎的車是停在關漠堯的車位上的,位置與視線都極好。

然而當她筆直朝車子走過去時,嘴巴卻被人從背後捂住了。

她來不及驚叫出聲,人已經被拖入了暗處。

她劇烈的掙扎起來,捂着她口鼻的手用力而厚實,但掙扎中仍是露了一個縫隙,宋詩穎便趁此機會用力咬下,對方吃痛,不得不鬆開了她。

她又擡起一腳,狠狠踩下,尖細的高跟鞋踩在對方的腳趾上那是鑽心的疼。

果然,身後的人鬆開了她。

宋詩穎往前跑了兩步,這纔回頭看了他一眼,昏黃幽暗的燈光裡,她看清了賊人的面目,立刻勃然大怒:“何振光!你居然敢玩綁架?!”

她說着便扯開喉嚨用力的喊起來,同時又拿出手機報警。

何振光一臉憤怒的看着她,聽聞保安的腳步聲已經快速朝這邊跑來,他只得忍痛朝一邊跑了。

宋詩穎驚魂未定,臉上是被他用力矇住後的五個清晰的手指印,現在就連牙關都疼,還有她的腳,不知何時不小心崴了一下,現在一落地那疼痛就開始從下往上鑽。

“小姐,你沒事吧。”保安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宋詩穎齜牙咧嘴:“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沒事的樣子的嗎?”

保安抱歉:“剛纔那邊車子太多了,我們都過去指揮了,小姐,要不要送你去醫院?還有你看清楚那個歹徒的樣子了嗎?”

宋詩穎一怔,搖頭:“沒看清,但看到他往那邊跑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他們兩個保安追了過去,留下一個擔心的看着她。

宋詩穎一瘸一拐朝自己車子走去,這時,關漠堯施施然從旁邊的電梯裡出來,與宋詩穎打了個照面,看到那麼狼狽的她,蹙眉。

宋詩穎依舊餘怒未消:“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崴腳啊。”她剛好崴了右腳,落地都疼,更遑論開車了。

她坐在車內嘶嘶抽氣。

車門再次被打開,關漠堯強行將她拉出了車外。

“放手啊,”宋詩穎的面色不太好,“你想幹什麼。”

關漠堯不怒自威的臉上帶着薄怒:“你就打算這樣開回去?”

“是啊,有什麼問題。”

關漠堯滿臉冷漠:“你自己想找死千萬別拉着別人陪葬,我送你回去。”他不由分說將宋詩穎塞入了他的車內。

宋詩穎哇哇叫了幾聲,可關漠堯已經鎖上車門,發動車子離開。

“喂,那我的車怎麼辦。”

“我會叫司機給你開回學校的。”他抽空回答了這麼一句。

宋詩穎揉着自己的腳踝,逐漸安靜下來。

剛纔若不是她運氣好,萬一出點什麼好歹,後果不堪設想。

一想起何振光,她臉上便凝結成霜。

關漠堯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肯定道:“剛纔那個人你認識。”

“什麼?”“綁架你那個人。”關漠堯道。

宋詩穎不語,沉吟了兩聲。

“這段時間你自己多小心點吧,哦,還有秦洛。”

沒想到關漠堯的觀察力這麼敏銳,這麼短的時間已經將事情理出了個大概的頭緒。

宋詩穎說了句謝謝,便不再言語,她不經意朝窗外看了一眼,頓時緊張起來:“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這根本不是回學校的路。

“不用這麼緊張,我對拐賣你這種大齡剩女沒什麼興趣,你的腳腫成那樣,需要找個醫生看看。”

宋詩穎低頭,果然,腳背已經高高的腫起,硬撐在鞋子裡,十分的難受。

關漠堯還算體貼的說:“先把鞋子脫了吧,恐怕待會兒就脫不下來了。”

到了一傢俬人診所後,宋詩穎的鞋子是套不上去了,關漠堯二話不說,將宋詩穎打橫抱起,朝內走去。

沈少川的手機裡收到一條彩信。

點開,裡面是秦洛與陸飛揚十指緊扣的照片。

燈光雲集,打在他們身上光亮璀璨。

陸飛揚一手拿着話筒,一手握着秦洛的手,看起來親密無常。

他的心臟猛然一抽,手指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機,突然連自己身處何地都忘了。

面前的沈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可拍桌的聲響並不大。沈少川淡淡回神,對上他渾濁而凌厲的目光。

他收好手機,繼續與他對視。

他們的僵持已經持續一個小時。

昨天他未歸,今天他是被人強行帶回來的。

沒想到陸飛揚動作還挺快,想到這裡,他的嘴角露出個諷刺的笑容,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笑別人。

沈老爺子一看他的表情,又是怒火中燒,用並不靈活的手指指着他:“沈少川,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到底給我聽進去沒有。”

沈少川反諷:“那我說了那麼多,你又聽進去多少。”

“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沈老爺子拄着柺杖,差點從輪椅上栽下來。

沈少川望着他全身青筋凸現的模樣,不得不提醒他:“醫生已經給你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還有這麼多放不下呢,看開點吧。你說對了,我是放不下秦洛,我是打算回過頭去找她,所以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醫院養病吧,也許這樣你還有機會見見你的曾孫。”

曾孫兩個字有微妙的效果,沈老爺子的眼神驀地一抽,可是很快,他又給否決了:“不,少川,我最後再說一次,那是你爸爸的殺父仇人的女兒,如果你執意跟她在一起,就是大不孝!”

他憤怒的吼完,整個人便抽搐出來,醫生護士急忙跑出來爲他急救。

沈少川看着他們手忙腳亂將老爺子送醫院,心裡不是不難過的。

他是人,不是神。

兩種洶涌澎湃的感情在他的身體裡交織,他必定自損三千。

“糟了!老爺子沒有心跳了!快,馬上送醫院!”一名看護大叫一聲。

沈少川愣在那裡,覺得有些發矇,似乎自己錯聽了什麼。

可由遠而近的救護車的急救聲都在提醒他,這是真的。他強勢了一輩子的爺爺,再一次走到了命懸一線的邊緣。

他怔忪跟着上了車。

沈老爺子很快送進去搶救。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直到沈少怡和沈少芳衆人趕到。

沈母也在其中,望着沈少川,不停的嘆氣:“少川,你又跟你爺爺說了什麼,把他氣得進了醫院了。”

“沒什麼。”沈少川搖頭,表情淡漠。

沈少芳這段時間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哎了一聲,沈俊軒的事情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她忍不住怨怪了兩句:“少川,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老爺子已經時日無多了,你就當是儘儘孝,別再忤逆他了行不行,也給我們少增添點負擔啊,我們這麼趕來趕去的,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的,你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沈少怡趕緊拉住了她的手:“堂姐,少說兩句吧,少川也不是故意的,他心裡也不好受,要是俊軒那邊有事,你先回去吧,有情況我們再通知你。”

他們的頭頂上方紅色的手術燈一直亮着。

沈少芳連續嘆了兩聲,又跺了跺腳,抱胸站到了一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捱過去,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焦灼。

沈少怡握着沈少川的手低聲道:“少川,若是爺爺這次闖了過去,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忤逆他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我們已經感受過一次了,難道你還想再來一次嗎?”

沈少川不語。

氣氛越來越肅穆。

頭頂的手術燈熄滅的時候,竟已是東方露白,天光微亮。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站了起來。

沈少川的腳步還捎帶踉蹌,他做了一夜,靜思了一夜,如今氣色不太好。

醫生推門而出,沈少芳立刻迎了上去:“醫生,我爺爺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一臉的愛莫能助:“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

沈少芳重重的打了個趔趄,沈母亦然。

悲傷順序蔓延至每個人的臉龐。

沈少川一臉木然。

沈少怡按着他的手說:“走吧,少川,讓爺爺走的安心。”

藍色的手術檯上,行將就木的沈司令已經拿下了氧氣罩,老態龍鍾的臉上佈滿溝壑縱橫的皺紋,那是他這一輩子風霜雨雪的洗禮與所有驕傲輝煌的銘刻。

此刻,他的表情很安詳。

沈少芳和沈少怡開始哭泣和抹淚。

“爺爺。”任憑沈少芳再堅強,此刻面對親人的離去,她仍是禁不住悲從中來。

“少芳。”沈司令平靜的開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明,語速緩慢,可吐氣依然清晰,“好好照顧俊軒,那是我們家的孩子,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救他。”

“我知道,爺爺,我不會放棄的,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的,你放心吧。”

老爺子淡淡的點頭,又衝着沈少怡說:“少怡,你最不讓我~操心了,好好過日子。”

“知道了,爺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爺爺,你別走成嗎?”沈少怡突然趴在他的身上,嗚咽的哭聲裡透着滿目愴然。沈司令艱難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纔看着沈少川,他的眼神是平靜而嚴厲的,他做着最後的囑託:“少川,以後沈家的擔子就落在你身上了,莫要負了沈家的名聲,你要負起應付的責任,其餘的事情我都在遺囑裡面……咳咳……”他許是說的太快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爺爺!”沈少芳和沈少怡同時緊張的看着他。

他擺手,繼續艱難而吃力的說:“其餘的事情,我都在遺囑裡面,交代清楚了,你們若還叫我一聲爺爺,就別忘了我的囑託。”

他說完這句話,原本清明的眼神默然變得渾濁,身上最後的一絲生命氣息也被抽乾,他乾涸的眼角突然滑出兩行眼淚,那是他對這個世間最後的留戀。

“爺爺——”

“爸——”

在一聲聲震動的哭聲中,沈老爺子撒手人寰。

手術室內的人跪了滿地。

唯有沈少川,筆直的站着,這個即使死了仍不肯閉眼的老人此刻就像是在與他對望,等着他對最後的答覆。

沈少川走上前去,擡手,覆上他的眼睫,默哀。

手離開的時候,老人終於閉眼。

秦洛接連幾天都沒有收到沈少川的短信,明明應該鬆一口氣的,可心裡就像是空落了一塊,很不舒服。

宋詩穎一瘸一拐的快速跑進辦公室,如一陣風颳到秦洛的面前。

秦洛蹙眉,收好手機看着她:“詩穎,你腳不方便怎麼還跑那麼快。”

宋詩穎面色雪白,無比震驚的模樣:“秦洛,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秦洛心跳漏一拍,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要是想說那就說吧。”

“沈少川的爺爺去世了。”

秦洛怔然。

宋詩穎道:“我剛從劉主任那聽說來的。”

難怪這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秦洛哦了一聲,手抓着鋼筆下意識的在紙上滑過,尖細的鋼筆頭滑過紙張的粗糲感彷彿尖刀劃破肌膚。

秦洛控制不住的在紙上滑動起來。

宋詩穎一把按住她的手,皺眉:“你別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秦洛嗯了一聲,低頭,發現那殘破的紙張,說了聲抱歉,立刻放下了筆。

姚老師從外面走進來,笑呵呵的對秦洛說:“秦洛,護花使者來了,還不趕緊下班。”

宋詩穎跑到窗前一看,陸飛揚的車子停在樓下。

她捅了捅秦洛的胳膊:“算了,你先回去吧,別想太多了。”

秦洛拿起包,淺笑:“我有什麼好想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雖如此,宋詩穎依然難掩擔憂。

陸飛揚從車後座拿了一束妖嬈的玫瑰遞到秦洛手中,花束在秦洛懷裡一沉。

秦洛急忙道謝。

“不客氣,你高興就好。”陸飛揚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一邊開車一邊說,“明天我得出去一趟,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秦洛連忙拒絕,“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我自己地鐵上下班就行。”

“你都不問問我去幹嘛嗎?”

秦洛啞然。

陸飛揚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明天去奔喪,少川的爺爺去世了。”

秦洛抱着花束的手指下意識的收緊,她有些僵硬的回答:“是嗎?”

“是啊,”陸飛揚看了秦洛一眼,見她低頭望着花不語,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他說一些公司的趣聞逗她笑,秦洛很配合的乾笑了兩聲,心情卻始終不見暢快。

對陸飛揚和秦洛的發展,秦海蘭雖沒有表態,不過看得出她與陸向天都還是很滿意的。

沒有什麼,比他們的結合更能穩定這個家了。

“媽媽,媽媽。”秦洛一下車,小寶那肥嘟嘟的身影便朝她跑來。

她立刻張開雙臂接住了這瘦小的身體,沒有什麼,比小寶的健康成長讓秦洛來的高興了。

尤其這段時間,小寶的進步如此神速,秦洛臉上的笑容都不自覺多了起來。

秦海蘭跟在他後頭搖頭:“人老了,都跟不上他的步子了。”

陸向天在後頭呵呵笑:“我們老了,孩子大了,總是欣慰。”

陸飛揚笑着走過來,從秦洛手上將小寶接了過去:“小寶,過來,讓爸爸親一個。”

他的稱謂令秦洛一怔,小寶卻單單叫了一個爸字。

陸向天和秦海蘭都高興壞了:“哎呀,小寶會叫爸爸了,來,小寶,再叫一聲奶奶聽聽。”

“還有爺爺呢,小寶。”

他們三個人圍着小寶團團轉,爲他的每一個成長感到由衷的喜悅。

秦洛遊離在外,只是這樣看着,已有濃濃的幸福蔓延開來。

晚上。

秦海蘭與秦洛靠在牀上,小寶躺在他們中間張着小腿睡着了。

秦洛在他的臉上輕輕彈了一下,出感十足,自己看着便笑了出來。

“洛洛。”秦海蘭擡頭看着她,“你真的想好了?”

“嗯?”

“你跟飛揚的事情。”

秦洛哦了一聲,手指繼續撫摸着小寶的臉頰,回答:“這還有什麼可想的呢,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飛揚人也不錯,你也可以放心了對吧。”

“秦洛!”秦海蘭正色她,“這我們放心有什麼用,關鍵還得看你自己喜歡,你不是想搬出去住嗎,我跟你陸伯伯商量了一下,你要是真想回去住,那我們跟你一起去住,反正那地方也大,也方便,又可以照顧小寶,你意下如何?”

秦洛大驚失色的看着秦海蘭:“這不太好吧。”

“沒關係,你陸伯伯也是通情達理的人,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也不反對你跟飛揚處處看,畢竟他對小寶也是真心的,你覺得呢。”

秦洛的手指驀地停在小寶的臉蛋上,沉吟兩聲:“你讓我再想想吧。”

“好。”秦海蘭站起來,臨到門口的時候又對她說,“我昨天接到了姜醫生的電話,說沈少川已經出院了,秦洛,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媽都沒有意見,但惟獨沈少川,你自己掂量清楚,你爸還在監獄裡,你覺得你們真能跨過這道坎嗎?兩年前的傷害已經夠深了,媽不希望你再次彌足深陷。”

秦海蘭的話像是一榔頭重重砸在她的心坎上,她苦笑着回答:“不會的,你放心吧。”半下午的時候,天氣越發的陰沉,那低沉的暮雲沉沉的壓到了窗外。

空氣中蘊含着豐富的水汽,似乎推開窗戶,伸出手指輕輕一攪,雨水便會嘩啦啦的落下來。

宋詩穎托腮望着窗外的烏雲唉聲嘆氣,手上的筆無意識的轉動着,她並沒有把何振光的事情告訴秦洛,主要是怕嚇着她,讓她擔憂。

可是這幾天,何振光一直在他們學校附近徘徊,今天甚至找到了他們辦公室門口。

秦洛剛好去上課了,辦公室除了宋詩穎還有其他幾個老師在。

宋詩穎聽到敲門聲隨意擡頭,嚇得手上的筆都飛了出去。

“何振光?你來幹什麼!”她猛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表情乖戾而兇狠。

其他老師也紛紛看着他。

何振光衝着她笑了笑:“宋老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來找秦洛的,她在嗎?”

“秦洛不在,你走吧。”宋詩穎拿起電話便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何振光搖頭:“你叫吧,我又沒做什麼,難道還不準人進來了,再說了,我找的又不是你,你憑什麼替秦洛回答。”

宋詩穎氣結,恨恨的摔下電話:“何振光,你真是不要臉。”

何振光的面部肌肉一抽,臉色頓時灰敗,那是極大的打擊與隱忍,他衝着宋詩穎低聲咆哮:“我會有今天,全都是拜你們所賜,我今天一定要見秦洛。”

他態度堅決,宋詩穎剛想發信息給秦洛讓她別過來了,誰知還是晚了一步,秦洛已經下課回來了,站在何振光背後說了一句:“麻煩讓讓。”

宋詩穎撫額,何振光一臉驚喜的回頭:“洛洛。”

秦洛嚇得手上的書差點掉下去:“振光?”

“是啊,洛洛,好久不見了。”何振光上下打量秦洛,“洛洛,你看起來還是那麼漂亮。”

秦洛今日穿了一條湖藍色長裙,腰上繫着一條帶細細的腰鏈,整個人看起來如雨後新荷,亭亭玉立。

這段時間的休養讓她臉色紅潤,氣色相當不錯。

難怪何振光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秦洛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淡淡頷首:“謝謝,你來這裡有事嗎?”

“秦洛!”宋詩穎從裡面跑出來,雖然不利索,但還是隔開了他們,“秦洛,別理他了,你先進去吧。”

秦洛還未走,何振光便衝着她說:“是啊,洛洛,我是來找你的,不過詩穎似乎對我有點誤會,你有時間嗎?我能單獨跟你聊兩句嗎?”

宋詩穎一聽便氣不打一處來:“何振光,你真不要臉!”

“洛洛,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何振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不理會宋詩穎說了什麼。

宋詩穎氣的想拉走秦洛,但秦洛不能一走了之,於是她按着宋詩穎的手說:“沒事,詩穎,我跟振光到旁邊說兩句吧,辦公室的老師都齊刷刷的看着他們,目測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宋詩穎仍是擔憂不已。

秦洛對何振光說:“我們到那邊的陽臺去談吧。”

於是宋詩穎便守在辦公室門口,謹防何振光有什麼不軌舉動,一有風吹草動便可以衝上前去補上兩腳。

雖然被人在旁窺伺令何振光很不滿,可對宋詩穎,他多少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於是他小聲對秦洛恭維道:“洛洛,看來這兩年你過的很好。”

秦洛呵呵笑了一聲:“還可以。”

“哎。”何振光嘆了一口氣,“我就不太好了,洛洛,其實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嗯?”兩年前離婚之前,雖然種種不滿,可是最後何振光到底還是放手了,還了她一個自由。

秦洛心裡自然還是存了一份感激的,還有,要不是因爲她,他也的確不會落到這個田地。

“什麼忙。”她雖然也知道有些麻煩還是不要惹的好,但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洛洛,你有錢嗎?我想跟你借一筆錢,我最近投資了一個項目,但沒有資金,希望你能幫幫我。”

“借錢?”秦洛微微拔高了音量,眉一擰,“要多少?”

何振光張開了五個手指。

秦洛接話:“五萬?”

何振光面有難色的搖頭,秦洛頓時震驚起來:“五十萬?”

“洛洛,你小點聲。”何振光壓低了聲音說,“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些,洛洛,你要是能幫我就幫幫我,不行的話我也不會勉強的,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人能幫忙了,所以纔來求得你,我不希望你告訴別人,好嗎?這是我最後的尊嚴,希望你能尊重我。”

秦洛點了點頭:“你讓我想想辦法吧。”

“好,洛洛,那我先走了。”何振光跟她做了個保密的姿勢,便離開了。

他一走,宋詩穎便跑過去拉住了秦洛的手:“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沒事。”秦洛說,“簡單聊了幾句近況。”

宋詩穎見秦洛那樣子,立刻告訴她:“秦洛,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不是問我腳上這傷怎麼來的嗎,那天在地下停車場,他想綁架我來着,我就是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扭傷的,該死的何振光,這麼不要臉,居然還敢出現,不把他抓進去都是對他客氣了。”

秦洛震驚:“你怎麼沒早點告訴我,你沒事吧。”

宋詩穎擺手:“沒事,我就是怕嚇着你纔沒說,但你可千萬別跟他有什麼瓜葛了啊。”

秦洛心一沉,有些後悔答應何振光,但對着宋詩穎,還是點頭:“我知道了。”

沈老爺子的葬禮辦的很風光,很隆重。

他畢竟是爲新中國的建設做出個卓著功勳的老軍人,當地市委政委對他的去世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和沉重的悼念。

沈少川扶的靈。

從早上開始,天氣就異常炎熱,時間每推辭一分,空氣的溼度就凝重一分。

等他們從火葬場出來,到陵園下葬後,低沉的天空像是終於承受不住雲頂水汽的重壓,開始噼裡啪啦的往下落。

衆人撐傘,開始後退,獨留下沈少川一個人對着墓碑上那黑白分明的照片愣愣出神。下課鈴響的時候,帶傘的沒帶傘的學生全都一股腦兒的衝進了雨裡。

宋詩穎準備回去開車送秦洛,秦洛拿着傘說:“不用了,沒幾步路,我坐地鐵回去就行了。”

她一手撐傘一手提裙淌着水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水就積的很深了。

她好不容易來到地鐵站,結果卻發現地鐵站積水更深,不少人紛紛往回走。

秦洛混在人羣裡,只能隨着人流往回走。

她的裙子有些長,一不小心,底下便溼透了。

繡花的雨傘在這偌大的風雨中顯得風雨飄搖,她剛走出地鐵站,傘就掀頂了。

鋪天蓋地的雨勢朝她大落下來,瞬間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雨傘被風吹跑,她看着它在風雨中咕嚕嚕滾了兩圈,立刻追上去,也顧不得身上多溼了。

然而當她跑到馬路上,雨傘已經被人撿起,按在手邊。

她站在最後一節向上的臺階上,必須擡頭才能仰望站在上邊的人。

沈少川站在雨簾裡,一身的素黑,黑襯衫黑衣黑褲黑皮鞋,越發顯得那張臉蒼白無血色。

他手握着秦洛的雨傘,定定的望着她。

雨從頭落下,他從頭到腳都在滴水,也不知道究竟在這裡站了多久。

他面無表情,漆黑的瞳仁暗淡無光。

秦洛默默跨上最後一級臺階,冒雨朝他走近。

他們的視線膠着在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

明明風大雨大,卻無法秦洛朝他的靠近。

她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住,伸出手,衝他說:“麻煩,我的雨傘。”

沈少川擡手,將雨傘交到她的手中。

秦洛伸手接,同時也握住了他的手,滾燙,熱的嚇人!

她震驚的倒抽一口氣,剛想開口,沈少川整個人已經朝她倒下來——

“沈少川——”秦洛本能的伸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

沈少川渾身都像是着火了一般,他好不容易站穩,伸出手撫摸秦洛的臉龐,眼神都充了血,冰涼的雨水都劍鋒般寸寸入寒,他說:“送我回去吧。”

“回哪兒。”

“寰宇天下。”說完,他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秦洛根本撐不住他的重量,抱着他一起摔倒在地……

不好意思,晚了點。哎,明天高考了,留下開會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