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撫摸着腦門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腫包,心咯噔一聲沉了下去,恐懼隨之而來。
他不死心地在河邊蹲下,可青紫紅腫的腦門清晰地映在水面上,明確地告訴他確實是撞擊造成的。
昨夜一撞一拳留下的兩處傷痕,真實地擺在他的眼前,讓他昨夜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
“不是夢!”張小卒嚇得差點叫出聲,驚恐讓他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那塊無名墓碑和棺材,都是真實的。”
他猛地站起身,舉目四望,可荒地上除了荒草就是荊棘,哪裡有什麼墓碑和棺材。
“莫不是……”他緩緩擡頭望天,天空還是像昨天那個樣子,灰濛濛的看不清楚,“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可是爲何又憑空消失了呢?是誰在操控?”
“如果昨夜我把自己的名字刻完,那我會不會永遠沉睡在棺材裡再也醒不過來?”
咕嚕——
張小卒滿腦子解不開的疑問,想到恐懼處禁不住嚥了口唾沫。
“卒子,發什麼呆呢?”牛大娃的聲音打斷了張小卒的思緒,他見張小卒站在河邊許久未動,故而過來詢問是否有事。
“你昨夜有沒有做夢?”張小卒轉頭問他。
“沒有。問這個幹嘛?你做夢了?夢見什麼了?”牛大娃好奇問道。
“等會再說。”張小卒把外套脫下扔給牛大娃,然後下河摸魚。
牛大娃看見張小卒不一會兒就抓到一條大魚,忍不住手癢,若不是身上有傷,他也要跳進河裡摸幾條大魚。
很快魚就架上火堆烤了起來。
金止卉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氣色相較之前好多了。
“昨天黑暗突然降臨後,我聽見大娃急切地喊我,於是就——”
張小卒坐在火堆旁,一邊烤魚,一邊把昨天黑暗降臨後的遭遇講了一遍。
牛大娃三人感覺就像在聽鬼故事一樣,當聽見張小卒說到他在無名墓碑上給他自己刻名字時,他們臉上全都露出了驚悚之色。
“我醒來時宇文睿那些人也都相繼醒來,我看到他們當中也有許多人和我一樣驚懼,應該也是在黑暗裡遭遇了可怕的事,就是不知道和我遭遇的一不一樣。
我還聽見他們當中有人大叫打通了戰門,得到了上古傳承。”張小卒說道。
“幹!再遇到他們可得小心了。”牛大娃鬱悶叫道,暗恨自己睡得太死,不然或許也能得到個上古傳承。
張屠夫皺眉沉吟道:“遺蹟裡經常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詭異事情,唯有找到源頭纔有辦法逃離困境,解除危險。”
張小卒望向遠處的大山,道:“答案或許就在山上。”
“吃飽肚子我陪你上山一探究竟。”牛大娃說道。
“你的傷?”張小卒皺眉。
“已經沒有大礙,雖然修爲盡失,但我的肉身強度還在,這些外傷癒合起來很快。”牛大娃擺手表示無礙。
張屠夫從石鍋裡捏出一截鳳血藤的根,遞給牛大娃說道:“把它嚼了吃了,可以增加你的傷口癒合速度,丫頭你也吃一根。”
他拿起另一截遞給金止卉。
“謝前輩!”金止卉道謝道。
當魚肉烤熟,四人正吃着時,樹林裡的那隊士兵忽然有了動靜。
只見他們收拾裝備,熄滅火堆,走出樹林朝大山方向走去,看樣子是要登山。
張小卒看見後站起身追上去幾步,喊道:“軍爺是要上山嗎?”
“是。”校尉回頭應道。
“山上有成羣的巖背巨蜥,大的足有房子那麼大,非常兇猛。在下上去過兩次,但都被那羣畜生驅逐了下來,軍爺此去務必小心。”張小卒提醒道。
“多謝小兄弟告知兇險,我等定當格外小心。”校尉朝張小卒拱手致謝,心知張小卒是在還他們的贈藥之情。
用兩截小小的鳳血藤根換如此重要的一條信息,他們賺大了。
張小卒拱手回禮,然後回到沙灘上坐下。
校尉和他的士兵停下來低聲商議了一會,並沒有改變計劃,繼續朝大山方向走去。
“卒子,我們也去吧。”牛大娃怕好東西被人捷足先登,不禁着急起來。
“不急,既然他們執意上山,那就讓他們去把巖背巨蜥引開——”
轟隆隆——
遠處大山上突然傳來轟鳴聲,打斷了張小卒的話。
張小卒噌的站起身,望向遠處山林上空揚起的塵土,驚訝道:“有人驚動了巖背巨蜥。”
說着看向張屠夫道:“爺爺,您和卉仙子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我和大娃上山。”
張屠夫知道眼下是上山的好時機,當即把兩顆炎心果拿出一顆交給張小卒,叮囑道:“老夫和卉丫頭去那邊找地方隱蔽起來,你二人上山後萬事小心,記住兇獸固然可怕,但人心更可怕。去吧。”
“小心!”金止卉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牛大娃安撫一聲,然後就和張小卒並肩朝大山跑去。
張小卒邊跑邊用刀小心翼翼地把炎心果切成兩半,把一半遞給牛大娃,提醒道:“有點軟,小心點存放,別擠壞了。這玩意是關鍵時刻保命吃的,你丫可別嘴饞偷吃。”
炎心果本就清香誘人,切開後香味更是濃郁芬芳,讓人聞一下就口齒生津。
“切!瞧不起誰呢?”牛大娃不屑地白了張小卒一眼,然後指着炎心果切面上溢出的汁水說道:“汁流出來了,不能浪費,我舔一口可以吧。”
他早就被炎心果饞得垂涎三尺了,但知道這是給老爺子續命用的寶貝,故而不好意思說吃口嚐嚐。
此刻張小卒把一半交到他手裡,那撲鼻的香味饞得他直咽口水。
吸溜!
沒等張小卒應聲,他就急不可耐地伸出舌頭在炎心果上使勁舔了一口。
針扎一般的辛辣瞬間充斥他的整個口腔。
牛大娃一直以爲張屠夫吃炎心果時流淚,是因爲太好吃感動哭的,此刻他才知道不是,原來是被辣得嗆哭的。
“張小卒,你大爺啊——!”
牛大娃淚流滿面地怒吼道,心知是被張小卒陰了,這玩意他就是放在口袋裡捂爛了,也絕對不會偷吃一口的。
吸溜!
張小卒硬着頭皮把炎心果滲出的汁液舔進了嘴裡,這麼好的東西不捨得浪費。
“啊——!”
辛辣充斥口腔,張小卒怒吼一聲朝前衝去。
二人速度很快,不一會就超過了十二人弓弩小隊。
那校尉看到張小卒和牛大娃悶頭往前跑,心思一動就想明白他二人爲何這般着急,於是連忙衝他的部下喊道:“他二人是想趁別人把巖背巨蜥引開的時間上山,咱們也加快腳步,不可錯過這個好機會。”
“是!”
一隊十二人頓時也朝大山方向奔跑起來。
由山林中塵土揚起的方向不難得知,巖背巨蜥是朝張小卒等人左手邊方向奔跑,他們剛好無需避讓。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張小卒和牛大娃到了山腳下,恰好和衝下山的巖背巨蜥完美錯開。
“你的傷無妨吧?”張小卒看向牛大娃問道,擔心劇烈跑動讓牛大娃的傷口崩開。
牛大娃拍了拍胸口處最重的傷口,說道:“沒事,已經長合了。”
淬體非但賦予了他肉身強悍的防禦力,同時還有超強的自愈能力。
“巖背巨蜥極善僞裝,趴在地上能夠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肉眼極難分辨,不過其攻擊方式——”張小卒一邊上山,一邊給牛大娃講巖背巨蜥的特性。
跟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的十二人弓弩小隊也都聽見了,因爲張小卒沒有要避開他們,所以並沒有壓低聲音。
張小卒覺得山上兇險未知,說不準就要和身後這十二人共同抵禦危險,他們手裡有強弓,實乃進攻和防守的一大利器,所以先利用這點說重要不重要,說不重要也重要的信息結個善緣。
“聞到沒有,是炎心果的香味。”
往山上攀爬了一炷香多的時間,張小卒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從鼻子前面飄過,眼睛裡頓時閃爍起異樣的神采。
牛大娃已經朝香味飄來的方向跑了過去,因爲他的嗅覺遠比張小卒靈敏,畢竟有狗爺的傳承。
“小心鳳血藤下面,巖背巨蜥會躲在底下出其不意地偷襲。”張小卒連忙提醒道。
嗖!
牛大娃的方法簡單直接,直接把手裡的刀朝鳳血藤下擲去。
半截刀身嗤的一身插進地面,告訴牛大娃鳳血藤下沒有巖背巨蜥。
“嘿,到手。”牛大娃摘下炎心果,高興地喊道。
緊跟着追上來的弓弩小隊很是豔羨。
張小卒鑽到藤下,用刀挖掘,他避開了主根,但依然很快就挖出幾條根,每一條都有小拇指粗。
“校尉,炎心果,鳳血藤!”
弓弩小隊超過張小卒二人往山上爬去,很快就有人發現了炎心果,並激動地大叫起來。
“靠靠靠,快走,上面肯定還有!”牛大娃不爽大叫,一臉虧大了的表情。
聽到牛大娃的喊聲,弓弩小隊的人也都激動起來,當即留下一個人挖鳳血藤的根,其他人四散開向上尋找。
“哈哈,校尉,我也看到一顆炎心果!”一個士兵驚喜大叫,發現了一株鳳血藤,他手腳並用地爬上一個陡坡,伸手去夠藤上的炎心果。
突然,一頭巖背巨蜥從藤下撲出,把他從陡坡上撲了下來,接着張口就朝他的腦袋咬去。
“啊——”
那士兵想要反抗,已然來不及,嘴裡發出一聲絕望慘叫。
砰!
恰從旁邊路過的張小卒,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飛踢把撲在士兵身上的巖背巨蜥踹飛了。
那頭巖背巨蜥翻滾着朝山下摔去,身軀差不多和老母豬一般大,似乎是隻沒成年的半大小子。
張小卒看到那巖背巨蜥摔到坡下,趴在地上張開了嘴,立刻瞪眼珠子急聲吼道:“它要求救,快讓它閉嘴!”
噗!
張小卒的話音尚未落下,弓弩小隊的校尉就已經一刀捅進巖背巨蜥的嘴裡,鋒利的刀劍直接捅穿了它的腦子。
此人出手果斷狠辣,身手非凡,是個狠角色。
那巖背巨蜥掙扎兩下沒了動靜。
“多謝小兄弟施以援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校尉無比感激地向張小卒道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張小卒笑應了聲,然後朝山上走去。
那士兵自驚魂中鎮定下來,重新爬上陡坡,摘下炎心果,然後追上張小卒,把炎心果遞給張小卒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這顆炎心果送給閣下,聊表謝意。”
“不用了,我找到了一顆。”張小卒伸手指向右前方,二十步之外有一株鳳血藤,藤上掛着一顆炎心果。
“在山下是我吝嗇小氣了,我慚愧萬分。”那士兵衝張小卒離去的背影喊道。
之前在山下張小卒向他們求藥時,正是他一口拒絕了張小卒,最後在校尉發話後,他才撿了兩條最細的根莖給張小卒。
“沒關係。”張小卒回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小卒,快,快上來!哈哈,狗日的,發財了!”牛大娃在前方五十步外急切朝張小卒呼喊,聽他聲音似乎是發現了不得了的寶貝。
(今天配合防疫,忙了一天,回來很晚,只能勉強更一章了。
連雲港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