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齊梅竹突然擡頭衝清渠猙獰怒吼,隨即右臂向前猛地一挺,手中長劍咻的一聲,朝清渠的眉心疾刺過去。
圍觀的人發現齊梅竹竟然還能出劍,心裡不由得更加費解,心想以齊梅竹超凡境的力量,如果身體和力量沒有被完全禁錮,捏碎一顆小小的火麒麟丹那不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是她怎麼眼睜睜地看着清渠把火麒麟丹拿走了呢。
你要說她已經被清渠嚇破膽,不敢捏碎火麒麟丹,可她現在卻有勇氣對清渠出劍,想要殺清渠。
圍觀的人心裡一時間十分困惑,看不懂齊梅竹究竟怎麼了。
“梅竹,不要!”
柳胤從西邊的虛空裡現身,飛撲過來急聲阻止齊梅竹,因爲她知道齊梅竹這一劍刺下 去就再無緩和的餘地了。
可是齊梅竹面目猙獰,雙眼爬滿了血絲,似乎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失去理智,手裡的劍非但沒有遲緩或是停頓,反而更快了一些。
清渠沒有閃躲,竟站在那裡任由齊梅竹的劍刺來。
就在齊梅竹的劍距他的眉心還有一寸之距時,他凹陷的眼皮突然蠕動了一下,似是想睜開雙眼,但是沒能做到。
嗡!
齊梅竹的劍突然劇烈顫抖,並停了下來。
“啊--!”
齊梅竹撕聲怒吼,使出渾身力氣,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直冒,想把劍向前刺出去,可是劍就是停在清渠眉心前一寸處,嗡嗡顫抖,再難寸進。
這把她使用了近千年,早已經和她心意相通的劍,竟傳遞給她一個意念:它非常害怕,不敢冒犯眼前這個男人!
“沒用的東西,給本尊殺!”
齊梅竹怒罵道。
噹啷!
長劍竟猛地一抖,從齊梅竹的手裡掙脫,掉在了地上。
“殺!”
齊梅竹仍不肯放棄,怒吼一聲,體內迸射出萬道劍氣,斬向清渠。
清渠竟負手而立,不抵擋,不閃躲。
嗡!
齊梅竹的劍氣突然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禁制擋住了一樣,全都在清渠面前停了下來,並且震顫不止。
每一道劍氣都在給齊梅竹傳遞一個聲音:它們害怕,不敢冒犯眼前這個男人!
“噗!”
齊梅竹張嘴噴出一道血箭。
既是
怒火攻心,亦是受到了劍氣反噬。
她練劍九百多年,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最信任的劍和劍氣會在臨陣對敵的時候背叛她。
咔!
一個耳朵聽不見,但非常響亮的聲音在齊梅竹心裡響起。
她的劍心碎了。
她的劍道徹底崩塌了。
修爲境界跟着跌落。
“咳……咳咳……”
齊梅竹的臉色瞬間蒼白,嘴裡大口大口往外咳血。
“啊,梅竹,你怎麼了?梅竹--”
柳胤趴在漁網外面焦急呼喊,看見齊梅竹吐血不止,頓時心疼得淚如雨下。
清渠用一雙凹陷的眼窩看着齊梅竹,緩緩開口道:“貧道第一眼便看出你的劍道出現了裂痕,劍心極不穩定,你 竟然還敢對貧道出劍,未免也太不把貧道放在眼裡了,貧道無需出劍就攻破了你的劍道和劍心,震懾了你的劍意,廢了你的劍。”
“梅竹,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柳胤聽了清渠的話,一時間心裡全是愧疚和自責,她知道齊梅竹的絕情劍道是被她破的。
清渠轉頭看了柳胤一眼,突然神色一怔,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嘀咕道:“忘記了,我已經瞎了,不用再轉頭看東西了。”
張小卒幾人聽見清渠的嘀咕聲啞然失笑,心想對清渠這個級別的強者而言,有無眼睛都是一樣的,因爲神識比眼睛看得清楚百倍。
齊梅竹止住咳嗽,轉頭看向柳胤,搖頭笑道:“不怪你,我無悔。”
柳胤聞言登時哭得更兇了。
清渠突然嘆了口氣。
有關齊梅竹和柳胤當年的事他聽說過一點,此刻見兩人含情脈脈,頓時便明白齊梅竹的絕情劍道是怎麼破的了。
“你的絕情劍道破了,絕情劍變成了多情劍,如果能靜心參悟,於絕情中悟出有情,你的劍道很有機會更上一層樓,可惜了。”
清渠惋惜地搖搖頭,可接着神色一沉,寒聲道:“上次貧道已經放你二人一馬,這次貧道可不會再留情了。”
說完他伸出劍指指向齊梅竹。
刷!
停在他面前,屬於齊梅竹的劍氣,竟突然齊齊調轉方向指向了齊梅竹。
咚!
齊梅竹突然屈膝跪倒,衝清渠磕頭求饒道:“求上人放柳胤一條
生路,她是被我硬拉過來刺殺張大用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柳胤是無辜的,至少,罪不至死。懇請上人開恩!”
清渠冷漠搖頭道:“貧道不會再給她射殺貧道小師弟的機會,所以不論是她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都罪無可赦。貧道最多讓你二人死同穴。”
“不,上人,求您饒柳胤一命吧,我讓她向您和張大用保證,今後絕不再對張大用出手。上人,求求您了!”齊梅竹連連磕頭道。
但清渠卻無半絲心軟,劍指一點。
咻!
萬道劍氣斬向齊梅竹。
“等一下,上人,你看這是什麼!”
柳胤突然急聲喊道。
她衝清渠舉着右手,拇指和食指間捏着一枚紅色的銅錢。
嗡!
劍 氣在齊梅竹身前一寸停下。
清渠轉身看向柳胤,詫異問道:“這枚銅錢怎麼會在你手裡?”
柳胤屈膝一跪,答道:“是二老祖賞給我的,二老祖說這枚銅錢可求您一件事,現在晚輩想用這枚銅錢求您饒我二人一命,可以嗎?”
清渠搖頭苦笑道:“承乾兄給貧道出了一個大難題啊。”
這枚紅色的銅錢是當年他和柳承乾初識時送給柳承乾的,當時柳承乾救了他一命,他便送給了柳承乾一枚銅錢,說日後柳承乾可以用這枚銅錢讓他做一件事,只要不違俠義之道,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辭。
柳承乾收下了這枚銅錢,但一直都沒拿出來用過。
清渠萬沒想到這枚銅錢會在這時候出現在柳胤手裡。
清渠皺眉思考了片刻,然後看着柳胤說道:“看在這枚銅錢的份上,貧道可以給你二人一個活命的機會,但是你二人必須給貧道一個放心放你們離開的理由。”
“多謝上人!”
柳胤朝清渠重重叩了一頭,然後站起身來,身上的氣息突然劇烈波動,緊接着力量突然潰散。
她竟自毀大道,自廢修爲,跌落超凡,降爲聖境。
“無需——”
清渠想說“無需如此”,可是柳胤的動作太快,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
他其實只是想讓柳胤和齊梅竹發個毒誓,以後不再傷害張小卒而已,畢竟銅錢是他對柳承乾的承諾,就算柳胤不給他一個理由,他今天也不會殺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