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結銀行?”
林巍重複了一遍,而電話另一邊的樸泰秀則立刻肯定道:“對,就是那個韓結銀行,韓強植每次拿到錢,基本都是從韓結銀行轉賬給他現在外國的老婆孩子的。
那些錢都是木浦派的人從屠宰場轉過去的,不需要韓強植經手,就會直接轉到他老婆孩子外國的賬戶裡去。
只要能搞到賬戶,找到他老婆收錢的賬戶和轉賬證據,再把木浦那邊黑狗幫的黑幫身份坐實,韓強植手段再好,恐怕也得出來鞠躬謝罪!”
樸泰秀說着說着,話裡遍佈了些許殺氣,他甚至不等林巍回話,激動道:“還有他背後那羣西八有錢人.我們之間有個秘密集會,就在趙氏集團的酒店高層。
錢權交易,全都發生在那兒,頂樓必須由專業的安保刷卡才能上去,每個月都最少會有一次聚會.”
樸泰秀開始將自己知道的韓強植參與的所有的事兒都說了出來,而林巍只是安靜沉着的聽,直到樸泰秀開始說起一些韓強植做過,但是顯然已經沒有了證據可以證明的瑣事時,林巍纔出口制止道:“足夠了。”
“是”樸泰秀喘着粗氣,透過電話,也能感受到他心裡此刻的釋放和快意。
林巍斟酌片刻,眼下最能直接指控韓強植,並且有希望能迅速搞到實證的,恐怕就只有韓強植他老婆收取黑狗幫錢財的事情。
但是,做這種調查,他需要一個盟友——即便他能搞到證據,也必須要有一個能對韓強植動手的檢察官衝在前面,這些證據才能發揮作用。
坐在沙發上,林巍立刻發問。
щшш☢ T Tκan☢ ℃o
“檢察院裡,誰是韓強植的對手?”
林巍問完之後,樸泰秀幾乎不假思索的給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安喜延。”
安喜延.
林巍的腦海裡迅速蹦出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天金門遭遇搜查,他被檢察官帶進去調查了幾乎一整天,就是這個女人衝鋒在前,率領整個活動。
想到這裡,林巍突然一愣,他沉思片刻,猛地從沙發上起身確認道:“安喜延是盧議員的人?”
“是啊。”樸泰秀不知道林巍爲何如此激動,可林巍卻在沉默片刻後,道:“知道了。”
於是,掛斷了電話。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明白了些什麼,或許當天金門突然展開的調查,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丁青被檢察官帶走,林巍也被帶去接受調查,種種種種,有一個人絕不可能置身事外。
石東出。
要知道,當時是在首爾展開與犯罪的鬥爭的期間,所有人都認爲,這只是檢察官系統對金門的一次盤查警告而已。
可現在看來,這件事似乎另有蹊蹺,到底是石東出配合對方演戲,還是說,那一次抓捕的事,本就另有深意?
林巍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了那天發生的事情——趙賢的司機愚蠢的去辦公室偷取文件,卻被他和李仲久逮了個正着,也正是因爲那件事,拉開了對張守基的清算的第一步。
而最後,也正是因爲這樣步步蠶食,最後張守基毫無反抗的被清理了出去。
林巍在金門內部的地位如今雖然算高,但說實話,也僅限於自家的業務範疇,之前張守基的派系是否還遭遇了其他事,他並不清楚,可眼下被樸泰秀提醒,知曉了內幕之後,林巍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始終都覺得張守基的倒臺出乎意料的快,而且對方竟然也沒掀起什麼像樣的反抗就引頸待戮了,之前還猜想着,或許是的確實力差距太大,可現在看來,或許是因爲石東出早早的,就用各種明暗裡的手段,給張守基的爪牙都剪斷了,這才讓他只能束手就擒。
想到這裡,林巍突然有些警惕——以石東出的性格,面對林巍如今咄咄逼人的勢頭,難道會真的毫無防備嗎?
就算石東出暫時對林巍沒什麼想法,但爲了保證不讓林巍過度膨脹,提前給自己搞退休.
或許他已經做了什麼.
想到這裡,林巍拿着手機,在客廳踱步着,半晌,乾脆拉開陽臺,坐在了外邊的躺椅上,望着星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最終,他掏出電話,給石東出打了過去。
這通電話打出,只會有兩個結果,一,是石東出落井下石,把握機會將林巍往下狠狠踩踩。
二,自然是林巍所希望看到的,石東出對他仍然懷揣着一定程度的善意,願意爲他提供幫助,避免他的勢頭遭遇挫折。
如果是前者,林巍可能就要考慮如何自己執行屬於自己的《新世界》計劃了。
但如果是後者.林巍想,或許自己的確該找個機會和石東出好好談談。
如今牟賢敏表現出的態度令人欣喜,林巍也未必必須急着成爲金門唯一的話事人,按部就班的先成爲一個繼承人,在石東出的引導幫助下繼承他背後的勢力,光明正大的成爲下一任金門的領導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此刻是深夜,天近破曉,這個時間點打電話多少有些不太禮貌,但沒辦法,韓強植先這樣搞,林巍也沒轍。
至於對方爲什麼沒把他也帶走.林巍想,或許是因爲他們撲了個空。
林巍搬家的時間還沒過多久,除了極少數親信,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或許是抓到他在金美珍隔壁的房間去了,這才讓林巍能從容的在外面準備對策。
一想到這兒,林巍心裡的愧疚便少了不少——石會長,要怪就怪韓強植這狗東西挑的時間吧。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石東出睏乏的聲音略帶疲憊:“林巍啊,出什麼大事兒了?”
他顯然也很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事兒,林巍不會打電話到他這裡來。
“叔叔,韓強植這狗崽子帶人抄了我的家,把我手底下的人能抓走的全帶走了,如果不是他可能不清楚我新家在哪,恐怕我現在也要在檢察院裡呆着了。”
石東出聽完,雖然有些驚訝,但發生這樣的事,顯然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於是乎,他只是語氣稍微嚴肅了些:“還有這樣的事?這樣,等早上天亮了,我會替你去聯繫一些老朋友,看看怎麼解決。”
“我是想拜託石會長聯繫一位檢察官安喜延檢查,不知道石會長是否熟悉?”
當聽到林巍給他打電話來,指名道姓的提出了安喜延,石東出顯然若有所思。
但,半晌後,石東出還是隻是笑着:“看來你已經有了解決的對策?”
“是,會長nim,實在抱歉,如果現在不給您打電話的話,早上怕是要來不及和安檢查見上一面。”
“理解,事出緊急嘛,等着,我給你把她的電話發過去,需要我幫你提前聯繫一下嗎?”
石東出不緊不慢的說着。
林巍感激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自己聯繫她就好,如果不是實在不知道找誰,我也不會麻煩到您這兒。”
“呀,都是家裡人,遇到這樣的事,你不找我,該找誰?”
石東出看起來不僅沒有因爲林巍半夜吵醒他而生氣,反而聊着聊着,笑了幾聲:“真不用我幫幫忙?”
“叔叔,謝謝您,不過我倒是已經有了些主意,只要安檢查願意配合,這次起碼也能讓韓強植吃一個狠的。”
林巍語帶恨意,石東出便只是嗯了一聲:“那我立刻發給你,這幾天公司的事兒,提前安頓好人替你處理一下。”
他顯然也估計到了,林巍這次,恐怕是要在檢察院或者乾脆看守所裡待一段時間的。
“是,叔叔,我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到金門的。”
“那就好。”
掛斷電話,石東出將電話發給林巍,林巍立刻撥了過去。
他可不在乎打擾安喜延的清夢。
“.喂?”
安喜延接起電話的聲音帶着些許煩躁:“誰啊?”
“我是林巍,不知道安檢查是否還有印象?”
林巍的話音落下,安喜延那邊發出一聲呵的笑聲:“哦那個黑幫小帥哥.怎麼?半夜吵醒我,不是故意爲了之前的事兒報復我吧?”
她話裡帶着些許調侃和高高在上,打了個哈欠:“要是沒事的話,就掛了吧,我明天還要忙,想見面,明天去我辦公室掛個號。”
“有關韓強植的一些違法證據.安檢查不感興趣嗎?”
林巍話音落下,安喜延的聲音便明顯來了興致:“哦?哎一古,我們林社長怎麼不早說.怎麼,手上有什麼猛料?放心,姐姐辦事公平公正,到時候優先給你家漢城日報上新聞。”
那你還能去別處發不成?
安喜延顯然是想先聽聽林巍的要求再說。
林巍淡淡笑道:“安姐姐想要和我當朋友,我當然是歡迎的,就是不知道,安檢查有沒有這個膽子挖到最後.
如果安檢察沒有這個自信,那這份證據的線索,我倒不如留着等和韓強植見面了再說。”
安喜延也沒想到林巍真是一個順杆爬的高手,自稱姐姐明顯是爲了調侃和側面用身份壓一壓他,卻沒成想林巍直接也叫她姐姐了。
倒是個滑溜的小傢伙.
安喜延也不困了,坐起身來,能聽到那邊悉悉索索的聲響:“直說吧,什麼條件。”
“咬死他”林巍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他想拿我開刀亮相,我也想看看韓強植的命到底有多硬”
“哈哈哈,這話對我胃口!”安喜延笑着,聲音已然沒有睏意,精神奕奕道:“不用你說,我盯着這狗崽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你能給我足夠的證據我會咬着他,直到最後!”
她的話斬釘截鐵。
“那就提前謝過安檢查了,目前我掌握的關鍵線索是”
林巍將樸泰秀說給他的信息全都交代給了安喜延,包括木浦黑狗幫的屠宰場地址,韓結銀行卡信息的事兒。
安喜延聽了大爲振奮,直截了當道:“我今天就會聯繫木浦的朋友,開始做準備!”
“但是韓結銀行那邊.調查可能會遇到不少阻力,我很擔心,如果先打黑狗幫,韓強植會提前將韓結銀行那邊堵死。”安喜延說完,暗示道:“如果能提前掌握到銀行賬戶信息資料,那就好了,只要知道是哪個賬戶,我們可以針對性的同時動手,展開調查。”
林巍眉頭一挑,但最後,卻沉吟片刻,給出了答覆:“我可以試試。”
“那太好了,姐姐等你的好消息之前的事兒,咱不打不相識,可別太介意哦。”
安喜延還主動提起了之前調查林巍的事兒,釋放着善意。
林巍呵呵笑着:“那是當然。”
“好!那姐姐就等你的賬戶信息了!只要拿到相關信息,我們會立刻開始行動。”安喜延笑着,但卻說着:“不過韓強植這傢伙一向謹慎,如今要是真做好了開戰準備,必然會將手底下的破綻死死捂住,我們必須謹慎行動。”
“沒問題,之後如果我被韓強植關起來不方便講話,我會找適合的人手與你接觸。”
林巍說完,安喜延那邊卻笑了笑道:“他要對你展開調查?”
“不如說,已經展開了。”
林巍將今天的情況簡單的說了說,安喜延那邊兒沉思片刻,道:“我不好出動作,否則會被韓強植察覺你和我的聯繫,你儘快拿到信息,實在不行,僅靠黑狗幫,也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這便是投桃報李了,林巍給她把線索遞到嘴邊,她自然也要給出回報,言下之意,便是不會讓林巍在韓強植那呆太久。
當然,僅限於韓強植沒拿到林巍鐵證的情況下——那種時候,她一個高級檢察官也無力迴天。
林巍笑笑:“有姐姐這話,我可就放心多了。”
“之前怎麼沒發現你的嘴這麼甜?”安喜延發出幾聲輕笑,但隨後卻立刻雷厲風行道:“我先去聯繫木浦的朋友,同時準備對韓結銀行展開調查。”
安喜延掛斷電話,而林巍則拿着手機,打給了車泰植和尹炫優。
尹炫優那邊沒接電話,不出意外,恐怕也被關進去了,而車泰植的聲音則準時在電話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
林巍跟他溝通了一下現狀,並提前囑咐了一些事情,同時還給權俊佑發去消息,確認手下的事情都被交代清楚,最後,他翻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一個人的電話號碼,撥打了出去。
對方電話響了一段時間才接起,聲音略顯煩躁:“誰!?”
“金科長,別來無恙?”林巍慢悠悠的聲音響起之後,電話另一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林巍也不着急,直到對方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林,林社長。”
“看來還記得我,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林巍不等他反應,便立刻問道:“如果我需要你查銀行內一個賬戶,能不能給我查到具體信息。”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科長,客戶信息這種事,我.”
電話那頭的,正是之前被林巍嚇破了膽,卻饒了一命的韓結銀行的金正煥。
當初他和金教授的老婆偷人,背地裡僱傭綿正鶴來殺金教授,最後卻被林巍一起逮着,還來了次震撼教育,別說是忘掉林巍,怕是直到八十大壽,聽見林巍的名字都得聞之色變。
林巍留着他,正是看中了他在韓結銀行的工作,即便金科長只是個小角色,可小角色,也未嘗不能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就比如現在。
“能,還是不能。”
林巍沒有威脅,只是語氣淡淡的問着,對方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金正煥感覺都要哭出來似的:“我真的不敢保證”
“真的?”林巍只是又反問了一聲。
“.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拿到手的!您只要把信息給我,我,我一定能想辦法查出來!”
金正煥聲音依舊顫抖着,林巍只是簡單的問話,就彷彿又讓他想起了當日見過的,林巍的那張臉。
“很好,我需要你去查一個定期匯款到國外的賬戶,我不清楚開戶人的名字,也不清楚每月是誰來定期匯款,我只知道,對方每個月的二十五號會去轉錢,數額不小,應當是以億計算的數字。
這種大客戶,你們銀行,即便是總行,怕也是不多吧?”
“只要是在我們這兒轉的,我應該能查到,但如果不是在總行,而是在下面支行轉賬的”
“你們支行每個月能向國外轉那麼多錢嗎?”林巍反問一聲,金正煥便突然恍然明白了過來,如果是頻繁大額兌換外匯向國外匯款的這種匯款,支行普遍都會要求用戶去總行進行業務。
“我知道了!如果真是這樣的大客戶,我想,我應該能找到是誰,您需要什麼信息?”
“開戶人,收款人,我需要所有你能查到的信息,所有。”
林巍說完,金正煥沉默了片刻,答應下來:“我知道了.林社長,之前的事,我”
“做完事,再說其他。”
林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粗暴打斷道:“我明天會讓底下的人聯繫你,拿到東西,立刻交給他。”
“.是,我知道了。”
金正煥聲音明顯有些沮喪,林巍這才放緩了些,溫和道:“事情辦好了,我也不是什麼絕情的人.我的的確確也需要一些在銀行業的朋友,年紀輕輕能在總行混到科長,你也算年輕有爲
說不準,以後我們能繼續互助互利,當個朋友呢?”
金正煥發出有些勉強的笑聲:“是,您說的是。”
“那事情就交給你了,別讓我等太久。”
林巍掛斷電話。
他當然不打算和金正煥當朋友。
但他不介意多一條狗——金正煥僱兇殺人的事實證據就捏在他的手上,還有他和金教授老婆寫下的認罪書,錄音錄像的內容,都被林巍珍藏在如今豪宅的保險櫃裡。
除此之外,其他的很多比較關鍵的東西,林巍自然也都塞在裡頭。
小時候看電視劇,林巍總是懷疑那些反派幹嘛都要寫個日記、賬本之類的東西,結果導致一個被抓害的一羣人全都陪着他撲街。
可現在他總算懂了——這東西既是威脅別人的武器,也是保護自己的護身符,隨着林巍打交道的人越來越多,遲早他也會有需要自己送錢出去維持關係的‘朋友’,而想要自己的錢不被打水漂,不被人忘恩負義,那就最好將這筆錢的事兒做成彼此栓在脖子上的繩索。
掛斷電話,林巍將事情全都告訴車泰植,避免進到檢察院以後短期內出不來,以他的本事,就算檢察官抓到家裡,他恐怕也能直接溜出去,是最穩定的後手。
林巍坐在家裡,再三思索,確認事情無誤,最後又給留過電話的幾個自家比較熟悉的精銳打手打了幾個電話,吩咐底下的人聽從權俊佑的吩咐,如果權俊佑不在就聽車泰植的,並且安排了幾個人去照顧因爲他而受罪的幾個孩子。
花銷對如今的他來說,倒是小事了。
同時,給劉智妍也發了個短信,讓她別管外邊發生什麼,繼續忙自己的事兒,早點把50億拿到手再說。
感覺基本上把事情都考慮周全了,林巍才長舒一口氣,可也睡不着了,便回到客廳,打開電視,聲音開的很低,也就是聽個響,怔怔發呆。
直到臥室傳來動靜,罕見的披頭散髮的牟賢敏失了魂似的從裡頭走出來,看見林巍,她先是一愣,隨後捂着自己的臉,連尖叫聲都沒有,便悶頭鑽進了衛生間。
林巍微微一笑,直到牟賢敏用水把臉擦乾淨,這才一臉鬱悶的從衛生間探出頭來,一手壓着還是有些亂糟糟的頭髮,一邊還有些醉意的看着林巍:“你嚇我一跳.”
“怎麼,忘了是在我家了?”林巍打趣着。
“怎麼不去臥室休息?”牟賢敏撇撇嘴,可看他的樣子,卻像是一宿還沒怎麼睡。
“想着你們喝多了,晚上得有人看着點.難受嗎?”
林巍說完,纔看見牟賢敏有些蔫了吧唧的朝他走了過來,坐在沙發一側,躺在他的腿上:“有點.那傢伙我看喝的也挺多了,怎麼睡得倒是這麼香甜”
林巍看着她穿着崔敏舒的黑色蕾絲睡衣躺在自己腿上,總覺得多少有點錯亂感,而牟賢敏大概還沒意識到這身衣服有什麼問題,在他腿上翻了個身,藉助着月光,眯着眼打量他。
“就因爲這個,才一直沒睡?”
“也睡了,被電話吵醒了,韓強植那邊.”林巍簡單的說了一下現狀,看着驚訝的就要坐起身來的牟賢敏,只是稍稍用力讓她躺着,一隻手給她捏了捏腦袋。
一邊動作輕柔的捏着她的太陽穴,林巍輕聲說着:“沒事,我已經告訴阿姨了,底下的事情也吩咐清楚了,明天去接受調查就好。
我聯繫了一個叫做安喜延的檢察官,手裡也有一些和韓強植有關的犯罪證據,只要她能順利將證據拿到手,韓強植.會後悔他選了我作爲報復對象的。”
看林巍頗爲自信,牟賢敏稍稍心安,但還是眉頭皺着:“明天要去接受調查?他怎麼說的?”
聽了林巍原話複述之後,牟賢敏便當即道:“我會找我公司的律師團找他這次執法過程裡的破綻,口頭傳喚你就當沒聽見,等他下達正式的調查指令文書再說,沒看見調查令,你就住在我家。
韓強植真有能耐,就衝到我家裡把你抓走。”
她有些生氣的說着:“別擔心,我們之前就已經做了不少動作了,明天從國會到新聞上,會針對韓強植展開反擊,要搞,就搞個大的,索性盧議員對檢察系統也有一定意見,既然他這麼跳,就拿他開刀,好好掰扯掰扯檢察官的調查權問題。
調查歸調查,大晚上把人都抓走算什麼事啊。”
她握着林巍的手,躺在他懷裡眯着眼,冷聲道:“事已至此,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牟賢敏擡起頭,卻看到了林巍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不由癟嘴道:“看着我笑什麼啊?”
“謝謝。”
他抽出手,摸了摸她白皙的臉頰,真如絲綢般絲滑柔軟。
“謝謝個屁,我就是欠你的,也不知道哪欠。”牟賢敏氣鼓鼓的說着,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鬱悶的伸手拉着裙襬,縮着身子:“她穿這個.不害羞嗎?”
“等結婚了,你才知道什麼是真的羞人的事情。”林巍笑着,牟賢敏紅着臉翻了個白眼,在他腿上轉了個彎,看着窗外,腦袋裡不知想着什麼。
“以韓強植的本事,發佈搜查令也不過是翻翻手的事兒,今天一早吃了早點我就過去,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什麼活來。”
林巍半點不懼的說着,牟賢敏扭頭看他一眼,嘆了口氣:“你倒是輕鬆”
“最多讓他關我到十二月中旬,他還能做什麼呢?十二月之後,他與他身後的傢伙,就該忙着好抱頭鼠竄了吧。
就算這段時間弄不倒他,十二月一到,也必然要痛打落水狗。”
林巍說完,牟賢敏卻有些複雜的嘆了口氣,隨後看着林巍說到:“別太樂觀.戰略部部長畢竟手裡底牌衆多,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鬆警惕。”
“嗯好啦,睡吧,沒事,明天一早去那,且先陪他耍耍。”
林巍淡定從容的樣子讓牟賢敏不由側目凝視,半晌後,搖搖頭:“你是不知道旁人看見韓強植聞風色變的樣子恐怕連他都不相信你會這麼淡定吧。”
“我只是單純相信我做事足夠謹慎,他沒什麼可以拿捏我的。
要是真不守規矩.巧了,我也有些不守規矩的手段。”
林巍的話讓牟賢敏眉頭微皺,她擔憂道:“別做傻事,真要是他不守規矩,也不用急,我還在呢,可別把你的黑幫手段用到這種級別的人身上,不能用,殺了他會激起羣憤的。屆時連我們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你把我當什麼啦,動不動就殺來殺去的。”
林巍笑着,摸摸她的頭髮,看了看窗外:“快睡吧,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嗯算了,你這樣我哪能睡得着?”
牟賢敏嘆了口氣坐起身來:“我去看看能聯繫誰。”
“阿姨已經被我吵醒了。”
“她是她,我是我,姐姐也是有朋友的,好不好?”
牟賢敏哼了一聲,瞪他一眼,匆匆回了主臥,不多時,拿着手機出來,坐在沙發上翻找了起來。
林巍只能看她一晚上爲自己打了不少電話,天矇矇亮,他便起身收拾做了早點,牟賢敏該聯繫的人也都聯繫完了,只能憂心忡忡的幫他,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做飯。
“拜託,像我這樣優秀的大小姐,廚藝課是必須的好不好?要不然怎麼討好婆婆”
她說起來,不由搖頭,有些慶幸:“好在現在沒這些煩惱了。”
要是嫁給像順洋那樣的地方,在家裡可就費勁了,既得應付什麼叔叔阿姨,還得伺候個老太婆。
和林巍就沒這些煩心事了。
兩人弄了早餐,林巍這纔去叫崔敏舒起牀。
她渾渾噩噩的睜不開眼,撒嬌着不起來:“歐巴,我頭好疼”
“是嗎?今天不和我吃早飯,可是有幾天要見不着我了。”
“我再睡一會.”
她看起來實在不舒服,林巍便也放棄了叫她起來,來到客廳,坐到牟賢敏身邊兒。
“怎麼,起不來?”牟賢敏勾起嘴角,頗有些贏了的感覺。
林巍無奈的笑笑,拿起筷子,用抱歉的語調說着:“本來想今天去幫你搬家的東西你看着收拾,想住到哪都行,好在房間夠多,兩個客臥,分開住也都夠,只是別太欺負她,好不好?”
“.知道了,不欺負她,免得你心疼,行了吧?”牟賢敏嘆了口氣。
怎麼就莫名其妙成這樣了呢?
“我就知道我家親愛的人美心善,愛你~”
林巍的話讓她沒憋住笑了一聲:“我還想崔敏舒是和誰學的,看來這樣兒八成是跟你學來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我都懷疑,你這麼着急去配合調查,是不是故意的了”牟賢敏說完,垂下眼來,思索了一會,卻放緩語氣道:“我不希望家裡成爲你想逃避的地方.
雖然我現在還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抽了,但答應了你的事我不會食言,我不覺得我能和崔敏舒成爲什麼好閨蜜,但起碼,她不做出格的事兒,我也不會再故意招惹她
等我觀察她一段時間,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就搬來和我住。
到時候,每週反正晚上你得回家,別的我不管,行不行?”
牟賢敏總算梳理出了一個她能接受的方案。
林巍嗯了一聲,笑着說道:“謝謝親愛的~聽你的。”
“呵,德行。”牟賢敏話雖如此,但看起來還是勾起了嘴角——也罷,反正多一個固定的,也好過他天天出去招惹不同的女人。
“先說好,只有這一個,我勉強先觀察一下,別的不要讓我發現什麼啊!”
牟賢敏緊着眉頭警告着:“不許得寸進尺。”
“嗯嗯!”林巍點了兩下腦袋,接受這個約定。
牟賢敏這才又嘆息一聲,動着筷子,給他夾菜:“多吃點,去調查的時候韓強植可不會給你吃什麼好東西。”
看在林巍馬上要去受罪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先定下了再說。
林巍暗道僥倖,若不是韓強植好兄弟歪打誤撞,這幾天他可是要在家裡坐大牢的。
仔細想想,比起在家裡非物理性的夾在牟賢敏和崔敏舒中間,或許去坐牢沒準更省事點.
吃飽喝足,牟賢敏便熟練地,像是個女主人一樣,給林巍挑選起了西裝,找了一身稍顯寬鬆的,讓他穿上:“去了那兒都得坐着,太緊不舒服,再拿一個厚實的外套,冷了可以套上。”
她很是人妻範兒的照顧着林巍穿好衣服,連皮鞋都是她選的,最後直到出門前,她打量了林巍一遍,難掩憂慮,卻不再多說,只是捧着他的臉親了一口,額頭頂着額頭:“我會盡快把你弄出來,如果你確定他沒有什麼證據,最多兩天之後,我就會讓他放人。”
“嗯。”林巍回以輕吻,風輕雲淡的單手捏了捏領帶:“也不是頭一回了,放心吧,我有經驗。”
“.這有什麼好驕傲的.”話雖如此,但牟賢敏卻還是糾結着,在門口扒着門,看起來不等他進到電梯,是不會回家了。
林巍也不拖泥帶水,站在電梯,微笑着對她揮揮手,便按着電梯下了樓。
牟賢敏直到他離開,才折返回去,關上門,又拿着手機開始忙碌。
林巍在,她不想表現得太過着急,林巍很自信是好事,可她卻比林巍更清楚韓強植能用的手段。
到了韓強植這個位置,即便林巍本身將自己的事情收拾的足夠乾淨,可韓強植一樣能找在細小處到突破口,威脅,或是乾脆用來攻擊他。
她必須要儘快把林巍弄出來再說。
直到崔敏舒睡得迷迷糊糊,口乾舌燥扶着牆從臥室晃悠着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拿着電話和父親爭執着的牟賢敏。
“什麼叫做沒大事,頂多一個月?如果你要在裡頭呆一個月,媽媽會是什麼反應?
你讓我怎麼接受他在裡頭被折磨一個月?
什麼不會,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嗎?底下那麼多人,誰能保證各個都守口如瓶,但凡多幾個人證,順藤摸瓜找點物證,他就說不好要進去蹲一兩年的.
特赦?
你現在在想這個?等總統特赦,那說不好要等到明年中旬去!就不能讓他進去啊”
崔敏舒一下子就醒了,悄默默的進了衛生間,洗了洗臉,才突然清醒過來。
牟賢敏說的搞不好要蹲一段時間的不會是自家歐巴吧!?
站在首爾中央檢查院門口的林巍,看着建築物的標誌,有些恍神。
竟然都有點眼熟了。
他真的很淡定嗎?
其實並非如此。
林巍很清楚,即便他已經儘可能的做到了無懈可擊,像韓強植這樣的傢伙,仍然會找到進攻的方向和縫隙。
只是他沒必要,也不想讓身邊兒的人過多擔心罷了。
他並不懼怕面對審訊,更不怕因爲什麼莫須有的事兒進監獄,畢竟,只要熬到換屆,他有的是辦法出來,就是無期都能被特赦,死刑估計都趕不上開槍就有人能給他撈出來。
只是難免,會擔心韓強植會不會用類似的手段給自己底下的人。
思考了片刻,林巍還是對着身後擺擺手,讓車泰植開車離開,自己則昂首闊步的,走進了檢察院的大廳。
人來人往,沒有誰注意他是誰。
直到林巍仰起頭,問了一聲:“韓強植辦公室在哪?要我來調查,怎麼也不招人給我刷個門禁?”
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粘稠,所有人的動作都因此慢了一拍,無數視線看向林巍,只因爲他提到了那個名字。
林巍微笑着,環顧四周,保安站在門禁前,望着他,總覺得有點眼熟。
沒人說話,林巍便乾脆掏出手機,打給了崔永豪的手機。
接起電話的,不出意外,還是楊東初。
“喂?”
“楊檢查,你叫我早上來接受調查,怎麼也不接接我,外人過不去門禁這種事,總得考慮一下吧?”
聽到林巍的聲音,楊東初先是一愣,隨後疑惑地確認道:“你在.樓下!?”
“當然。”
林巍微笑着,對着手機,氣定神閒的說道:“你們要見我,我當然要來。”
電話中沉默片刻,隨後,楊東初立刻道:“我現在下去,稍等。”
林巍掛斷電話,就這樣站在門禁前等着,此刻時間尚早,不少來得遲的檢察官現在纔打卡上班,林巍鶴立雞羣的站着,不卑不亢的姿態,甚至讓一個檢察官都誤以爲他是什麼來視察的領導。
直到楊東初走出來,劃開門禁,對着保安說了兩聲,隨後對着林巍呵呵一笑。
“沒想到林社長真的會來。”
顯然,楊東初認爲,昨天突擊行動沒抓到,林巍大概是會想辦法等到不得不來的時候纔會出現。
這一幕,讓楊東初即是驚訝,又有些不可思議。
林巍淡定自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和韓檢查突然抓走了我那麼多人.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規矩。”
楊東初眯起眼,卻只是笑呵呵的伸手做出請進的姿勢:“那就得請林社長,親自看看再說了!”
林巍毫不畏懼的邁開一步,表情略帶戲謔的看着楊東初,不僅沒有因爲如今的情況而收斂,反倒比之以往,看起來更加張狂。
“我便是爲此而來的.都說韓強植在這半島的檢察官裡,如無冕之王般強橫,如檢察院的一隻妖虎,多少人因爲他進來便再也出不去”
林巍微微一笑:“可我不信。”
楊東初臉色稍冷,面對林巍略顯挑釁的話,只是淡淡道:“希望林社長之後也能保持這個氣勢。”
林巍哈哈笑了兩聲,等他打開電梯,毫不畏懼的闊步而入。
明知山有虎.
便上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