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看到白登山,終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測。其實早在中陵的時候,李儒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些劉徵的意圖,但是當時李儒認爲只要能夠與素利合兵,那麼與劉徵對壘還有三分勝算。
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素利遇上了軻比能,竟然半道而逃,這完全打亂了李儒的計劃。
和連看着白登山,不會不明白李儒這話的意思。
就在這白登山,漢高祖劉邦輕軍冒進,被匈奴四十萬大軍圍困在此長達七天七夜,最後是用了陳平的計策,賄賂單于閼氏,才得以脫險,還不得不採取和親政策安撫匈奴。
如今匈奴已經歸順漢庭,鮮卑人取代了匈奴人的位置,但不同的是,這一次被圍的是鮮卑人!
徐晃、張任與劉豹、韓暹,合三萬騎兵從西面善無向平城逼近。鮮于輔也得到了劉徵命令,率軍開拔,從東北方向趕來。而劉徵親率的三萬鐵騎已經離平城不到百里。
和連現在已經束手無策,完全只能依賴李儒了。
“軍師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脫困?”和連滿懷期待的問道。
李儒長嘆一聲,說道:“死馬當活馬醫,計策倒是有一個,只是成敗尚未可知。”
“有總比沒有好!軍師請講!”和連急切的說道。
“漢高祖能夠忍辱求和不惜和親上貢,大單于能夠仿效嗎?時移世易,這個辦法我也不能斷定是否可行。”李儒說道。
“你是說向劉徵求和?”和連問道。
李儒搖搖頭,看劉徵這架勢,顯然不是奔着臣服鮮卑而來。
“劉徵是鐵了心要殺我們!大單于應該趁着現在還沒有被完全合圍,派一個得力心腹,日夜兼程去往京都長安,賄賂長安公卿,然後向漢帝求和。只有長安朝廷纔有可能阻止劉徵繼續進軍!”
李儒推測,以劉徵的兵力,三面合圍鮮卑,暫時還不會動手,畢竟兵力上還沒有絕對的優勢。劉徵的上策當是圍困和連,使其不得脫身,耗盡和連糧草,待鮮卑士兵人困馬乏,飢渴難耐,鬥志喪失殆盡之時纔會發起進攻。
李儒的推測當然是有道理的,這確實是劉徵的規劃。既然圍住了和連,那麼劉徵當然是想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戰果,自然沒有必要犧牲更多的漢軍士兵性命。
李儒又交代道:“信使到了長安後,立即去尋找種拂大人,此人性貪,又與百官多有交往,大單于只要對他許以重利,相信朝堂之上,他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聽從了李儒的建議,和連立即派出蒲頭作爲信使,喬裝潛行,繞道西河、上郡,日夜兼程趕往長安。
劉徵已經形成了三面合圍的態勢,此戰大勢已定,爲了增加勝算,劉徵又令郭嘉、李樂棄守三關,將剩下的四萬步卒盡數調來。
三關距離平城有四五百里,郭嘉率領的步兵大多是新卒,行軍速度有限,四萬步兵還在半路,蒲頭這邊已經飛奔到了長安。
按照李儒的交代,蒲頭立即拜訪了司空種拂,又在種拂的建議下,前去拜訪了光祿大夫朱符,然後纔去往朝廷求和。
其他事情一般尚書檯處理就行,但是這涉及到外交,所以必須交由朝堂公議,所以荀彧也無法決定。
長安大殿之上,天子百官列坐。
蒲頭上殿跪拜道:“塞外荒蠻拜見大漢皇帝陛下!”蒲頭言語之中姿態擺的極低,這也是和連的要求,雖然蒲頭心裡一百個不願意。
長安已經接到雁門軍報,得知劉徵大破鮮卑,劉協心裡也高興的很,對劉徵的崇拜之情日甚一日。
“來使起來說話!”劉協稚氣的說道。
蒲頭也沒有想到漢人皇帝竟然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孩,這在鮮卑是斷不可能的,大漠民族,幾乎沒有幼童當大單于的。
這也是其兄死弟及之制存在的原因,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小孩當領袖,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族羣的強勢。
“謝陛下!”蒲頭起身道。
劉協看了一眼荀彧,示意荀彧主持,荀彧昂首問蒲頭道:“你既爲鮮卑大人,如今兩軍交戰,你爲何親自到此?”
蒲頭再次跪拜道:“和連大單于命在下前來長安表示誠意,即日起,願稱臣漢庭,歲時上貢,永不犯邊!祈請大漢皇帝陛下下令撤軍,令我鮮卑一族得返故土,以修漢胡之好!”
劉協現在可還應對不了這些事情,其實說白了,劉協現在更多的只是在見習政事,拿主意的還是公卿大臣們。
荀彧對蒲頭說道:“信使說的好輕巧!你鮮卑一族貪得無厭!屢犯漢境,不思悔改,今又據我四郡,擄我漢民,現在打不過了,就想稱臣了事,哪有這麼容易?”
蒲頭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繼續說道:“只要大漢皇帝陛下許我生路,鮮卑一族願退居大漠。不但如此,還願奉上黃金兩萬斤,牛羊四十萬頭,皮毛珍貨二十車,以爲誠意!”
和連出手確實不一般,如此多的貢禮,百官們聽了都大爲震驚。一時間朝堂之上議論紛紛,有讚歎劉徵軍功的,有感慨百年來對外戰爭的,還有在掰着手指頭算價錢的,不一而足。
總的來說,大多數的官員認爲,這份求和之禮已經不算小了。
然而荀彧冷笑一聲道:“東西倒是不少,可不要忘了這都是你們從我漢人手裡搶走的!本就該物歸原主!現在卻被你們拿來作爲求和的本錢,這是什麼道理!”
蒲頭被荀彧交了一盆冷水,一時語塞。看樣子荀彧是斷然要拒絕鮮卑人的求和,百官們知道,這一定也是漢王的意思。
這個時候,司空種拂站了出來,上奏道:“啓稟陛下!自古夷狄無親,聖王修仁德以服四夷,此誠萬世至理。遙想漢胡故事,自武帝以來,兵爭不斷,屍填陰山之畔,血滿長城之窟,漢胡軍民,同爲枯骨。大凡兩下交兵,無不是枕骸遍野,傷心慘目。今鮮卑誠服,願休兵戈,退居漠北,永不南犯,又獻上和禮甚重。爲臣以爲,誠宜罷止刀兵,以恤蒼生,以修仁德,此爲聖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