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錢唐鳳凰山上,周瑜傲然立於山頭,旁邊美妙佳人小喬正在撫琴爲樂。一年一度的秋潮如期而來,這便是後世所謂的錢塘江大潮!錢唐即是杭州古名。
除去周瑜、小喬,另有二人隨侍在側,一是陸遜陸伯言,另一人則是陸績陸公紀,年方十九。周瑜目不轉睛的盯着遠處江上,只見江面閃現出一條白線,伴之以隆隆的聲響,繼而潮頭由遠而近,飛馳而來,潮頭推擁,鳴聲如雷,頃刻間,潮峰聳起一面三四米高的水牆直立於江面,噴珠濺玉,勢如
萬馬奔騰,浩浩蕩蕩堆積而來!
潮聲傳來,小喬指尖也變得急促起來,潮聲與琴聲相映成趣。也不知周瑜是誇江潮好看,還是誇琴聲好聽!又或者是另有他意!
“伯言、公紀且看,這江潮之盛,正是弄潮之時啊!”周瑜略微興奮的對二人說道。
陸績不禁嘆道:“江潮雖盛,可惜我等也只能遠觀,誠爲可嘆!”
陸績並不知道周瑜被髮配此地的真相,因此看似是感時傷逝,實際上是爲周瑜鳴不平。
陸遜卻出來說道:“叔父此言差矣!若有弄潮之心,何須弄潮之行?”
陸遜二十四歲,陸績才十九歲,但實際上論輩分,陸績卻又是陸遜的叔父。這與荀彧、荀攸二人是一樣的,主要因爲是出自世家大族,族衆人口衆多才導致這種晚輩比長輩年紀大的現象。
陸績、陸遜二人各出一言,聽在周瑜耳朵裡面,二人境界高下,立刻便顯現了出來。
周瑜笑道:“公紀真君子,伯言真丈夫!”
君子、丈夫,周瑜對二人的評語其實已經說明了二人的不同。陸績終究還是眼界有限,只能當個文士,而陸遜的眼界和心胸卻能夠擔當大事!
就在周瑜與二人觀潮之時,柴桑的書信也送到了周瑜這裡!
“將軍,柴桑有書送來!”一個隨從走近前來,向周瑜呈上一個竹筒。
周瑜接過竹筒,仔細看了一遍,微有疑色,而後便從腰間拔出佩劍,將竹筒劈了開來,其中掉落一份帛書,正是曹操的戰書!
陸遜、陸績二人都有些疑惑,周瑜看罷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示與二人,只是將其捲起,收入了懷中,並未言語。
陸遜拱手道:“將軍是否需要筆墨?”
周瑜笑道:“不必了!今日但觀潮耳!且看何處最高!”
在周瑜的眼中,這江潮既是現在的天下大事,也是江東如今的真實寫照!周瑜本可立即便爲孫權回書一封,獻上計策,但他卻並不着急,因爲若無潮浪,如何看出哪個纔是真膽?
柴桑城中,孫權一直在等待周瑜的回信,三天過去了,五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卻一直沒有等到。孫權越發焦急起來,於是又召魯肅問話。
“子敬啊!前些日子你說公瑾必有良策,如今已然過去十日,公瑾爲何不回信與我?”
這是孫權第一次沒有按時接到周瑜的回信,心中不免開始有些慌張起來。
魯肅對周瑜最爲了解,其實在孫權等待周瑜回信的時候,魯肅心裡也在琢磨。
孫權沒有想明白,魯肅卻是看穿了周瑜的用意!
“主公!這沒有回信便是公瑾給主公的第一封回信哪!”魯肅拱手回話道。
“哦?此言何意?”孫權疑惑道。魯肅道:“此前荊襄之戰,雖然艱難,但終究互有勝負,雖然失去了城池,然荊襄之地始終是我江東從劉表手中得來。失之可惜,實則卻也不痛不癢。而今曹操盛兵南郡,劍指江東,是危急江東根本!唯有
此時,方能看出真心!公瑾這是在磨礪主公心性,也是教主公察觀羣臣之心啊!這對主公將來任人任事,有莫大裨益!若不出在下所料,不日公瑾的計策便將置於主公案頭了!”
板蕩識忠臣,大浪才能淘沙!
曹操的戰書嚇破了不少江東人膽子,也令不少人猶豫起來,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真正的看清楚誰是忠臣,誰爲自保,誰可重用,誰有私心!
聽了魯肅的話,孫權恍然大悟,不禁嘆道:“子敬之言是也!孤當謹記!那就再等上幾日!待孤先看看這些平日裡恭恭敬敬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在聽了魯肅的話之後,孫權立刻將注意力放在了觀察自己的治下羣臣身上!其中多數人都是模棱兩可的態度,有一些則有過於喪氣的言論,千人千面,各有反應。
孫權藉着這個機會,倒是對自己的臣下們有個一個新的認識。至於以後該重用誰,該疏遠誰,孫權心中已經有了數。
到了第十五天,周瑜的回信終於送到了孫權的案頭上!
“如何?公瑾有何計策?”魯肅拱手問道。
孫權哈哈大笑,拍手道:“公瑾妙計也!此時便交給子敬你去辦了!”
孫權直接便將周瑜的書信遞給了魯肅,魯肅接過來一看,也哈哈大笑道:“公瑾之智,非常人所及也!”
程普在陸口養傷,基本上也差不多快要痊癒了,曹操的戰書自然也被程普看到。
“曹賊攻心,不知主公如何解之啊!”
就在程普爲此日夜憂心之時,魯肅的密信便送到了程普這裡,程普一看,心中的憂慮頓時消去!
“來人!”程普一聲令道,很快便有手下來至程普面前。
“將軍何事吩咐!”
程普拿起案頭那個裝着曹操戰書的竹筒對部下令道:“去爲本將軍準備此物!聽好了!三日之內,我要三千個!”
隨後程普又令找來幾個善書之人,趕了三天,寫就了三千份檄文,分別置於竹筒之內,隨後便依葫蘆畫瓢,順着江水漂了下去!
不久,竹筒檄文再一次的傳遍了江東各地!只不過這一道檄文卻沒有能夠震懾江東人心,反而激起了江東人的鬥志!
竟是何故?原來是周瑜照貓畫虎,假借曹操之名,再一次的對江東發佈檄文,不過這道檄文卻是一道充滿血腥味道的檄文!書中言,朝廷已經記下了江東“叛賊”名錄!待破江東之後,便要以叛賊之罪論之!其餘百姓
可以不計!
附在檄文之後,便是江東“叛賊”名單!幾乎囊括了江東所有世族大家!這就類似於現今的“戰犯”名單,如此一來,江東羣臣見曹操不容,哪裡還來得及畏懼?一時之間,畏懼紛紛轉化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