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6:同類

“同類?”王迪心中一驚,腦海中迅速飄過了一個答案。

“你是說,我們都是男人,還是、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王迪變了變臉色,隨即,笑說道,雖然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荊州牧和我,都是……”範賁盯着王迪的眼睛,緩緩說道:“孤獨的人。”

聽到這個答案,王迪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可怕的可能就好,隨即,氣定神閒的對這種猜想進行了不容置疑的反駁和批判。

哥哥我功成名就,是公務員,還能掌控很多公務員的生死,女人不缺,孩子不少,憑什麼跟你這個在不被官方承認的民間組織裡面艱苦掙扎的小傢伙是同類?你這是要通過強行和我比肩來拔高自己還是拉低我的水平來證明你本身也不虛?

“說起物慾,荊州牧當然不孤獨,”範賁搖搖頭:“但,就精神世界而言,荊州牧可以說是孤苦伶仃的可憐人,這一點,小人是深有體會的。”

你有體會?體會你妹啊,你認識我嘛你就理解我,呵,這忽悠人的技巧和膽子,還真的是配得上黑翼教這個組織了。

“因爲……我們本來都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啊。”

納尼?!

“所以,我們有很多話是沒法和他人說的,不論痛苦,不論快樂的過往,都無法拿出來與人分享,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怕不經意間說出來被人知曉,難道,不痛苦,不孤獨嗎?”無視王迪驚詫的表情和驚駭的內心活動,範賁繼續說道。

穿越啊,難道在這個時空當中,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穿越人士嗎?看看自己這幾十年來的經歷,也有好幾次都是涉險過關,萬一也有人穿越過來,點背沒熬過去呢?看看這個面目全非的歷史,會不會就是有一些妄圖逆天改命的傢伙造成的?偏偏又有一些人或者事件,雖然因爲歷史軌跡的運行偏差而發生改變,但是,遲了幾年之後,還是免不了悲劇收場,比如鍾會、姜維和鄧艾三人,會不會就是有人不希望歷史改變的太厲害,拼命往回糾正呢?結果,在兩種力量的角逐下,歷史,被撕扯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這些個想法,糾結了王迪很多年,一直盤旋在他的內心深處沒有散去,甚至,構建了一個網絡龐大的輿情司組織存在,還負擔一個隱藏的支線任務:尋找一些行蹤詭異的天縱奇才、能人異士,其實就是爲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同類。

如果真的有同類的話,開不開心呢?

從內心的那種實際存在的孤獨感來說,王迪是渴望同類的,但是,從現實利益角度出發,王迪又不希望真的有同類出現,因爲那將意味着自己的優勢不再明顯,意味着潛在的威脅和敵對勢力出現(會的現代化的東西肯定也不少嘛)。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王迪一直是以一顆糾結的心態去挖掘“真相”,一方面是主動出擊的尋找,一方面是做好被動防禦:儘可能的不去搞那些遠遠超過這個時代可能的發明創造(當然了,主要是王迪太渣,理論和實踐方面都接近於零,實在是搞不出來,不然,也就不會費盡心機的搞什麼研究院了),只是依託於王蕃爲首的科學家團隊,提出點小構思做個引導,弄出些領先原時空十幾年,幾十年的東西也就可以了,目的就是保護好自己——萬一被真的存在的穿越者發現了怎麼辦?

這下好了,今天,範賁,突然蹦了出來,解開了這個困擾了自己幾十年的疑惑:這個時空當中,真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現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了。

問題是,自己很是小心的保護自己,隱蔽自己,雖然說由於文化的侷限,在衣食住行、待人接物,包括言辭方面很多時候都是和當今的人類有着較大的差異,可是,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長已經好了很多,就算是有漏洞,惹人懷疑,也是剛穿越的那幾年,而那個時候,範賁明顯是不認識自己的,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呢?

不會是在詐自己吧?也不對,正常的古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腦洞?就算是對自己頂禮膜拜也該把自己想象成天神下凡,而不是什麼胡謅的未來戰士吧?

難道這個時代穿越的不止我們兩個?或者說,穿越者另有其人,範賁就只是個傳話的?比如他的父親範長生纔是穿越者?嗯,聽聽這名字,再看看那歲數,倒也有幾分可能啊。

可是,不管怎樣,王迪今天這反應,還是穿幫了。

如果不是穿越者的話,聽了範賁這話,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懵逼、你小子胡說什麼呢、你特麼瘋了吧之類,這些心理活動作用在臉上,應該是茫然、遲鈍、嘲諷類似的表情。

很遺憾,雖然現在並沒有鏡子好好看看,王迪還是知道,自己的瞬間表情管理極端失敗,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你是怎麼知道的?!

所以,也就不遮遮掩掩,而是實實在在的問了出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問出來了,也就等於承認了。

“荊州牧,這件事……無所謂的吧,和今日會談的話題沒什麼相干的。”範賁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後,採取了誘敵深入的策略,開始迴避話題了。

不相干?不相干你特麼說這些幹什麼?而且,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都說到這份上了卻要把話題終止?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不,一定要說,這很重要,”王迪咬牙切齒的說道:“即便你也是穿越者,也不代表可以發現我的身份,僅憑這份難得的運氣和機緣嗎?笑話,這個世界上,運氣好的人多了去了不說,沒有能力卻忝居高位的也比比皆是,憑什麼就懷疑我是穿越來的?”

孃的,越想越不開心,忽然之間沒有了秘密,被人扒光了圍觀的感覺真不舒服。

“根據你的一些日常行爲痕跡判斷出來的。”

“這個答案很敷衍,老子出來的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吃奶呢,憑什麼去判斷?再說,身份的掩蓋這方面我也很自信,甚至,不惜放過了很多黑科技的使用,就是不想引起你這種潛在的人士猜疑。”王迪大言不慚的說道。

“別的暫且不論,這黑科技不使用,是爲了掩蓋身份,還是……壓根就整不出來啊?”範賁突然壞笑道。

“哼!原子彈什麼的弄不出來,黑火藥還是沒問題的。”王迪老臉微微一紅,強硬着辯解道:“別說廢話,就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荊州牧對這個問題還真是執着啊,”範賁掏掏耳朵:“就不能放下這些無謂的執念?”

“這和執着無關,這也不是什麼無謂的事情,如果這件事不說清楚,下面的話題也就可以結束了,而且,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孤身前來,也回不去了,爲了保密,我並不介意穿越以來不親手殺一人的記錄打破,還有,你要注意的是,”王迪說話間按住了腰間的佩劍,赤裸裸的威脅道:“不曾殺過人,是因爲我不想殺人,不代表沒有殺人的能力。”

之前做過背景資料調查,範賁,和自己一樣,也不是一個武力見長的傢伙,進來之前又經過嚴格的安檢,沒有攜帶武器,而自己做的是萬全之策,貼身有甲冑防護,手中還有武器,這樣要是還被人反制吊打了,那可真是穿越者之恥(沒有之一的那種)——再不濟,就算真的打不過,外面的守衛也可以第一時間趕到,撐住這片刻還是沒問題的。

聽了這話,範賁也不生氣,站起身來,走到王迪的面前,雙手撐住案几,盯着王迪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有親歷過,不代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