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9:隱忍

“大漢危矣啊。”

看着關彝第一時間帶來的情報,王迪,痛心的閉上了眼睛。

“……”關彝不知道怎麼接話了,拜託,您可是吳國的荊州牧啊,居然痛心鄰國的興亡,哦,是了,那裡有你關心的人,不然,我也不能這麼着急的告訴這個情報。

關彝,只猜對了一半,王迪固然擔憂羅氏女與“劉雄”的命運,但是,自己體內畢竟還是流淌着漢家男兒的鮮血,聽聞同族在這片土地上,就這樣因爲某些人的昏庸之舉而慘遭蹂躪,能不難受嗎?

按照關彝的轉述,雖然謝天無法觸及到高層的抉擇,但,身在底層,卻總是最能體會到這個政策的陰暗面,那麼,反向推理回去,也大概知道那些食肉者都幹了些什麼。

首先,不管是出於業績政績上的考量,還是忌憚於外來族羣的人多勢衆,亦或是怕傷了後來者的“脆弱心靈”,當局者都做出了犧牲大漢子民的決定,王迪不知道這是羅憲的乾坤決斷還是集體的意見,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當外族一次次的向漢民伸出罪惡之手的時候,這些被欺壓者的控訴全都沒有了下文。於是,永安就成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白天,漢民們在辛苦的勞作,外族大爺們則是忙到着“牀笫之歡”,下午,以黑翼教爲首的信徒,吃飽喝足之後開始組織一系列的內部團建活動,深夜,則是那些落單的外族施展才華的舞臺,即搶劫和偷竊。

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人選擇了忍辱偷生(畢竟已經被拋棄了),通過貢獻微薄的收入和家人來換取片刻的安寧,還有一部分人(這部分人正在逐漸增多)選擇了加入這個組織,接受爲期半年之久的培訓,來“贏得新生”,只有極少數人和謝天一般,選擇了默默的反抗,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他們大多是身懷絕技,又沒有家庭的負累,所以,黑翼教一時半會對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直到這一次關彝的“入侵”,讓他們中的大多數和謝天一樣,獲得瞭解放。

其次,當第一批的外族在三巴地區獲得了超級待遇之後,自然會爲後來者指了一條明路,所以源源不斷的外族人涌入了這一區域,終於導致尾大不掉,政府方面最終只好採取了放任自流,退而求其次,只要保證不進永安和其他幾個重要據點滋事生非就好,而這批黑翼教也是很雞賊,再怎麼折騰,也斷然不會對政府軍下手,雙方保持了“和睦相處”的姿態,當然了,你要指着他們真正做出什麼貢獻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人口統計部門的數據,能拿出來讓領導們聊以**一下。至於這麼多的人都是從哪裡來的,王迪猜測,都是南中和西部三郡“引進”的人口受了誘惑而來,而被掏空的霍氏兄弟,由於沒有競爭力,只得再次從深山老林裡挖人……由此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外族人口無窮盡也。

第三,這種情形的急劇惡化,最終導致的就是搶無可搶,所以,黑翼教從內部挖潛轉向了“打開國際市場”,據謝天說,有一部分黑翼教信徒居然主動前往已經基本淪陷的巴西郡,衝侵略進來的魏軍下手(當然了,只是小規模的打砸搶),估計這,也就是官府縱容他們存在的原因,至少也能起到一些“正能量”作用嘛,所以,關彝以此作爲推測,這幫黑翼教,不可能只對魏軍下手,距離巴東更近,經濟更富庶的荊州,才應該是他們的主要目標,這北井一帶的邊防軍,早就被黑翼教分子給拿下替換了,只不過是之前一直處於隔離狀態,這才無從下嘴,而不知內情的自己,按照上級指示派去的醫療隊和商團,簡直就是送進嘴裡的肥肉,估計一口下去就吞的連渣都不剩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聽了關彝的分析,王迪點點頭,這就可以合理的解釋爲什麼季漢敢於挑起邊境衝突了,而關彝大軍深入之後,察覺到不妙的黑翼教立刻選擇了後退以及隱藏於民間,確定了此番敵軍出動人數不多,才最後有了放手一搏。

幸虧這幫傢伙沒什麼戰鬥素養,全憑人多,關彝又沒有戀戰,果斷退出,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宜都太守折在裡面了,整個宜都郡都陷入空虛狀態,這幫傢伙要是一擁而入,對敵人情報一無所知的荊州,畢竟會遭遇大難。

充分事實證明,所謂黑翼教,是季漢與我吳國(荊州)和諧關係的破壞者,是巴東與宜都兩地和平穩定大局的攪局者,是益州荊州兩州人民及廣大一線官兵生命安全的危害者,是未來經濟交流文化往來的麻煩製造者!荊州上下,將萬衆一心,採取一切必要措施,捍衛領土及子民安全,捍衛地區的和平穩定,剷除黑翼教!

“子均,吾等如何處置?用不用現在就進軍永安?”關彝問道。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再怎麼粉飾,這一仗也賠了好幾百人,不過敵軍的戰鬥力也就是那麼回事,我們可不是季漢,沒有必要慣他們毛病,更不會有投鼠忌器的心理,只要準備充分,調動訓練有素的野戰部隊,都不用講究什麼技術含量,生懟都能懟贏。

“不急,”王迪擺擺手:“現在也只是知道這一部分黑翼教的實力,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其他核心骨幹力量實力如何,那個什麼姆奧什麼尊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還都不太清楚,而且,最關鍵是季漢政府究竟是怎樣的態度,萬一到時候搖擺不定,甚至暗中支持黑翼教,就尷尬了。”

“不至於吧。”關彝不信這幫傢伙會是非不分。

怎麼不至於?可不能低估這些組織的洗腦能力啊,當年的黃巾軍忘記了?朝廷裡面,甚至宦官集團都有和他們打成一片做內應的,甭管是真信了還是有利益需求,王迪相信,官府中人肯定有這樣無恥之徒的存在,否則,也不可能短時間就發展的這麼快。

“那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關彝不甘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如鯁在喉啊。

“先做好自己的防護,加強隔離,邊境進入最高戒備狀態,同時,讓李流那邊也注點意,不要讓外族滲透進來,嗯,不要強調外族,強調黑翼教。”

王迪都快忘了,遷移的外族裡面,巴人,也是個不小的羣體,而李流和李庠,正是巴人啊,萬一他們也在招徠族人開發荊州,那邊有人藉機早就滲透進來怎麼辦?

想到這一層,王迪與關彝都出了一身冷汗,說不定這荊州已經有了黑翼教分子啊,只不過是還沒有形成規模,只是處於潛伏時期。

甄別,必須立刻開始甄別,就從黑翼教在益州興起之後開始,對這一階段以來進入荊州的外族,進行暗中調查!

“對了,這個謝天,可靠嗎?”王迪問了另一個問題。

能不同流合污,和龐大的黑翼教周旋這麼長時間?

雖然說穿越以後,第一波接觸的人當中就有謝天,也算是“故人”,但是和這個故人根本就沒有相處過啊,說句實話,要不是關彝怎麼一說,都快忘記這號人的存在了,十多年了,那張臉長什麼樣子都沒有印象了。

“應該……可靠吧。”被王迪這麼一問,關彝也有點沒底:“要不隔離審查一下?”

“算了,這樣容易寒了人心,”王迪搖搖頭:“就說現在疫情剛剛過去,外來人口一律隔離二十天,將他們這幾十個人分開隔離,無需派人監視,二十天之後,將他們拆散分入各個部隊當中,再由人暗中監視個十天二十天,如果沒有什麼異常的行動或者言論的話就可以解除了。”

就算這幫人成了黑翼教的暗哨,要暴露目標,這段時間也差不多了,關鍵是確保他們不能抱團,不能發展新人,尤其是之前不會有黑翼教的人混進來,也就成不了氣候,治病救人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那我們對巴東的這種隱忍狀態,維持到什麼時候?”關彝問道。

“什麼時候?如果沒有突發事件的話,就等這件事解決的吧。”終於說到了一件自己比較“開心”的事情,王迪凝重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