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黃燦勝的腦洞突破天際,也絕對沒有想到,虛勢而怯懦的畢津浩居然有勇氣殺人,而且還做出了毀屍滅跡這樣恐怖的事情來。
乍一看到這驚恐的一幕,黃燦勝當場被嚇得屁滾尿流。
腦子裡一團亂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遠遠的跑開,然後打電話報警。
可是就在他要這麼做的時候,迎面的江風如刀如刺,簌簌的宛如鬼泣,涼卻了他的腦袋。
他慢慢的轉過頭來,注視着江邊。
在那裡,畢津浩依舊呼哧呼哧地拽着裝了石頭的垃圾袋,想要搬到停靠的一艘小船上。
想要在江裡沉屍,當然不能扔在江邊就了事了。
岸邊的波浪很大,即使裡面放了很重的石頭,說不定也會被衝上來。
唯有划船到江心,水最深的地方,然後扔下去纔不虞有被發現的危險。
看着畢津浩的動作,黃燦勝很快就拋卻了恐懼和僅存的那麼一瞬間的良心。
他終究是黃燦勝,是那個敲骨吸髓、陰險到了骨子裡的混蛋。
上次只是利用一點小把柄,就從畢津浩那裡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如果這次把他殺人毀屍的證據抓在手裡,那麼這個傢伙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如是想着,黃燦勝也激動起來,趕忙端起攝像機,把這個過程都記錄了下來。
這個攝像機是帶有紅外和夜視功能的,本來是他在看到那個記者拍攝的金泰熙與樸政赫的照片太模糊,特意去跟社裡申請的。
想不到還沒有挖掘金泰熙的感情內幕呢,就先抓到了更加恐怖的事件。
畢津浩可不知道自己的罪行被曝光了,漆黑而寒冷的深夜裡,他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垃圾袋挪到了小船上。
爲此,他甚至還弄溼了褲子。
不過他已經顧不得冰冷刺骨的江水了,趕忙跳上船,划動着奔江心去了。
經過來大約十分鐘,感覺差不多了,他最後深吸一口氣,拖着垃圾袋輕輕的、輕輕的推到了江裡。
在他手機的燈光下,眼看着黑色的垃圾袋一點點翻滾着,最後沒入了渾濁的江水中。
畢津浩好像搬運了一座山般的疲憊,仰面躺在船上喘息了半天,才驚立而起,操控着船回到了岸邊。
當他上岸之後,想了想,卻沒有再將小船固定好。而是雙手一推,任憑小船順着江水慢慢地飄遠了。
這下好了,終於做完了最後的收尾,畢津浩才感覺到自己還能呼吸,還好好地活着。
這鬼地方,猛烈而酷寒的江風吹動着蘆葦蕩刷刷作響,一粒一粒的雪花撲打在臉上,好像子彈一樣的生疼。
就在這惡劣的天氣裡,還夾雜着不知名動物的嘶叫聲。
如同惡鬼的嗚咽順着風飄過來,好像勝美隨時會來找他一樣。
畢津浩打了一個寒顫,再也不敢多待,跑回到車裡,發動起來一溜煙地跑遠了。
一直到汽車的燈光看不到了,黃燦勝才小心翼翼地從亂世堆裡鑽出來,站在畢津浩剛纔站着的地方,眺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嘴角泛起了殘忍無比的笑意。
“哈哈,這一次,不把你的骨髓都榨乾了,我就不是黃燦勝。”
呢喃當中,黃燦勝也感覺這鬼地方滲得慌,連忙跳上自己的車也消失在了這荒涼的地方。
無意中發現這樣的事件,黃燦勝也顧不得金泰熙的緋聞了。
他趕緊跑回到辦公的地方,把攝像機拍攝到的內容複製出來。想了想,多備份了一次,傳輸到了家裡的電腦中。
既然要拿着這樣的證據去要挾畢津浩,那麼就不得不小心翼翼。
這跟以前的把柄可不一樣,那個時候畢津浩即使出事了,也最多丟掉工作而已。
但是現在,他可是殺了人的,揹負着罪名,隨後都可能被抓進監獄,整個人生都完蛋的。
事件的嚴重性不同,畢津浩的態度和應對也不一樣。
就連黃燦勝在親眼看到了他毀屍滅跡的過程後,也是不寒而慄,明白自己是在走鋼絲。
一個弄不好,他也會死在畢津浩的手中。
可是,通過這件事把畢津浩抓在手裡所能取得的利益太誘人了,讓黃燦勝已經徹底臣服於魔鬼的貪念。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做好萬一的準備。
如果畢津浩真的選擇魚死網破,那麼他也留有後手,不怕被那個傢伙害了,也跟那個無辜慘死的女孩一樣,成爲江水裡魚兒們的飼料。
黃燦勝一直整理到了午夜時分,仔細檢查了又檢查,確保這份證據真的是萬無一失了,才又拷進了自己的手機裡。
必須要讓畢津浩親眼見到,才能讓這個傢伙明白,他的生死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纔會老老實實地成爲自己的奴隸。
把這些都做完了之後,黃燦勝就把辦公用的電腦清理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
畢竟社裡的辦公室,人來人往的,很容易就會泄密。
現在,他只需要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恰到好處地出現在畢津浩的面前,讓他認清楚現實。
畢津浩可不知道自己又落入了某人的魔掌當中,一路飈車回到了家中,卻將所有的燈都打開了。
饒是如此,家裡明亮如晝,他還是感覺到害怕。
一個人就傻傻地坐在房間的正中央,除了眼珠子還能轉動兩下之外,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居然殺人了,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的手裡成爲了冰冷的屍體。
以前的生命裡,畢津浩無數次在憤怒中對人說過“我要殺了你”。但是真正的這麼做了之後,他才明白這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他的性子本來就很膽小,自從看到了勝美死後不甘的面孔,腦海裡就始終是那個恐怖的畫面。
空蕩蕩的房子裡,生怕勝美從某個角落裡鑽出來,帶着淋漓的鮮血和猙獰的神情質問他。
他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要殺了她?
畢津浩哪裡也不敢去,明明肚子裡咕咕叫,卻不敢去廚房。
因爲廚房裡有刀,他怕勝美的鬼魂會拿起刀,割斷他的喉嚨。
衛生間也不敢去,生怕一開門,勝美就站在門後,要拉着他一起去地獄。
窗臺也不敢去,勝美也許會從天而降,與他隔窗對視,讓他心神不寧。
眼睛也不敢閉,必須隨時隨地地看到四周的一切。否則的話,勝美會趁自己看不到的時候,溜到自己的身後,用同樣的方法勒死自己。
不是說鬼魂都是萬能的嘛,這樣冤死的鬼更加的可怕。
就在他的胡思亂想當中,時間來到了午夜正點。原本靜謐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鐺鐺鐺的”巨響。
明明只是一個整點報時,在畢津浩這裡,卻不吝於奪魂驚雷。
嚇的他猛地抱住了腦袋,如同爛泥一樣滾倒在地板上,唯有用嘶啞尖銳的叫聲來抗衡這恐懼。
報時的鐘聲已經停了,但是他卻停不下來。
就那麼一直滾着、叫着,猩紅着眼睛,猙獰着五官,蜷縮着手腳,好像精神病人一樣的狼狽。
過了許久許久,他終於喊不動了,可是身子卻一頓一頓地抖動着。
失去了控制的口腔裡開始分泌白色的粉末,順着嘴角流淌的到處都是。
這明顯是驚嚇過度,導致全身抽搐了。
可是靜謐而獨立的別墅裡,沒有人看到他的慘狀,只能讓他這麼痛苦下去。
畢津浩抽着抽着,所有的神經都麻痹了。最終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害人者終究難逃懲罰,今後的日子裡,他必將時時刻刻忍受着這樣的煎熬。度日如年,找不到出路。
等到什麼時候他徹底的熬不住了,就是他最終毀滅的時候。
他一個人栽倒在地板上,佝僂着殘軀,再也沒有了富家子弟的瀟灑和倜儻。
怎麼看,他的樣子都像是一條走到了末路的瘋狗,終於在偏執和墮落中把自己帶入了深淵。
昏厥當中,畢津浩了做了最恐怖的噩夢。
不知道怎麼了,他忽然就掉入了江水中。水溫是那麼的冷,就好像埋葬勝美時的江水一樣。
可是更加離奇的是,涌動的江水錶面佈滿了水藻。鋪的整個江面都是,甚至還纏住了他的手腳,把他往水底下拉。
不對,他終於看清楚了,那不是水藻,而是勝美的頭髮。
天知道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頭髮,而且那麼的有力,讓畢津浩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來。
眼見着江水沒到了脖子,然後又到了下巴,隨後又到了脣角。
畢津浩的鼻子裡已經聞到了江水的腥味。
他知道,很快的,這腥臭的江水就會涌入他的五臟六腑,把他體內的空氣擠壓一空,讓他好像浸泡在水裡的蘿蔔一樣醜陋。
畢津浩不想死,也很怕死,驚恐到了極點,一邊嘶喊着一邊求救。
可是除了從水下冒頭出來的勝美帶着詭異的笑容之外,他再也看不到有人伸出援手。
“前輩,下面很冷,我好怕。你也下來吧,我們一起做伴!!”
“不要,我不要,勝美對不起,我也不想的,你放過我吧!”
眼見着勝美佈滿蛆蟲和露出骨頭與青斑的臉湊上來,畢津浩絕望地求饒起來。
或許是喊的太用力了,畢津浩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原來,他就是在這樣的煎熬裡,癱倒在地板上度過了一夜。
之所以會醒來,那是因爲手機在嗡嗡作響。
畢津浩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上面全是冷汗。幸好天亮了,讓周身全都變的明晃晃的,讓他終於有了安全感。
他抓起電話,才發現是節目組打來的。
“前輩,快點到社裡來,局裡開會,所有的製作人必須準時參加。”
聽說是這樣的事,畢津浩不敢怠慢,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出門奔汝矣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