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劉在石和金鐘國寒暄了幾句,樸政赫重新回到了禮堂。
時候已經差不多了,樸五南和姜敏荷已經換上了鄭重的禮服,開始等待婚禮的開始。
到場的賓客們也都紛紛坐下,等着新人入場的開始。
樸政赫放眼看去,卻還是沒有找到孝敏的身影。這讓他很不高興,走到了姜敏荷的身邊問起。
“怎麼回事?善英還沒到嗎?”
“這……唉……”
姜敏荷一臉的挫敗和糾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樸政赫說,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哀嘆。
“政赫啊,那孩子鑽進牛角尖了。你親自和她說說吧,或許只有你能勸好她了。”
樸五南注意到了樸政赫陰暗的神色,趕緊吩咐道。
這一家人彆彆扭扭地過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有了團聚的感覺,他可不希望家人之間再發生從前的悲劇。
樸政赫有很多年不見了,雖然是做父親的,但他對這個孩子的性格並不是很瞭解。
但孝敏可是從小就在他身邊長大,樸五南還是很清楚,她是一個多麼執拗的人。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樸政赫只能點點頭。
“那好吧,我給她打個電話。”
說完,樸政赫轉身離開禮堂,走到了僻靜的角落,撥打了過去。
然而電話裡只有嘟嘟的忙音,卻無人接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樸政赫內心的焦躁也開始忍不住了。
他乾脆撥通了居麗的電話,這下子卻很快接通了。
“呀,你們在幹什麼呢?善英呢?她爲什麼不接電話?”
一上來就是連聲的質問,讓居麗有點應接不暇。直到他全都問完了,居麗疲憊的聲音才傳來。
“善英就在我旁邊呢,我們勸說了很久,可是她都無動於衷啊。”
樸政赫感覺到腦仁生疼,只有捏着眉心,才能讓神志保持清明。
“讓她接電話,你告訴她,再裝死的話,今後都不要通話了。”
聽出了樸政赫話裡的冷酷,居麗嚇的夠嗆,趕緊把電話遞給了孝敏。
“善英啊,政赫歐巴的電話,你還是接了吧。總不能連電話都不接吧?今天可是政勳歐巴的婚禮啊。”
孝敏就窩在自己的牀上,已經不吃不喝,兩天沒有動彈了。
一張本來就消瘦的瓜子臉,此時完全沒有了血色。木訥地坐在那裡,眼神裡毫無生氣。
表面上都能看得出來,這丫頭是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
聽了那天居麗回來說的話後,她就陷入了自責的怪圈裡。一直覺得,都是因爲自己的任性,才導致組合遭遇瞭如今的危險。
假如自己沒有帶頭和華英發生衝突的話,假如自己沒有草率地發表那篇推特的話,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柔弱的女孩,此時心裡既有對人生的惶恐,也有對成員們的歉疚。百般辛酸凝聚心頭,化爲了扯不散的鬱結。
尤其是網絡上那一個個惡毒而兇狠的字眼,彷彿一柄柄的投槍扎進了她的心裡,讓她感覺到,似乎全世界都在針對她們。
從內心深處涌起的恐懼,讓孝敏失去了面對一切的自信,甚至於連陽光都怕看到。
沒有人知道,這兩天她都遭受了怎樣的心理折磨。以至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此時已經形銷骨立,黯然銷魂。
樸政赫雖然知道t-ara的困境,但畢竟承受危機的人不是他。而且最近一直忙着哥哥的婚禮,更加忽略了孝敏的感受。
在他的心中,再沒有任何事能夠跟哥哥的婚禮相比了。
因此當孝敏接過電話後,他的質問緊隨而至。
“呀,樸善英你怎麼回事?這婚禮都要開始了,爲什麼還不到?快點過來啊。真是的,家人的婚禮也可以缺席嗎?”
耳聽着樸政赫怒氣衝衝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在孝敏的眼前竟然幻化成了網絡上那些指責她們的尖利。
驚悚的孝敏突然之間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說出了讓所有人都驚呆的話。
“我爲什麼要去?去那裡被人指指點點,當成笑話嗎?還是要被你們輪番批判,徹底打入地獄嗎?我已經這樣了,爲什麼不放過我?”
突然而來的爆發,一下子把樸政赫弄懵了。
“呀,你怎麼回事?到底什麼事,爲什麼衝我發火啊?我是讓你過來參加婚禮啊,不是讓你去送死,你怕什麼呢?”
就因爲剛纔吼叫了出來,孝敏的感情一下子抓住了發泄口。
“歐巴,放過我吧。我現在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到哪裡都是被人責罵的對象。就讓我安靜地呆着吧,我快要受不了了。”
看着孝敏瘋顛的樣子,陪在周圍的成員們全都嚇壞了,紛紛圍上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敏啊,別怕,我們都在呢。”
“歐尼,不哭,會過去的。”
圍城了一圈的成員們,給了孝敏極大的力量,總算讓她的心情安穩了一下。
可電話那頭的樸政赫卻還處於混沌之中,也感覺到十分的荒唐。
“善英啊,誰說你是壞人了嗎?這不是你的錯啊,我們都知道的。爲什麼要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啊?快過來吧,家人們都在這裡啊。”
孝敏清淚橫流,卻洗刷不掉內心的恐懼。
“歐巴,我是負面人物啊。出現在那裡的話,只會是不光彩的存在。我不想給哥哥的婚禮抹黑,也不想讓你們也被人恥笑。”
樸政赫眼前一黑,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呀,你有沒有腦子啊?我們是你的親人啊。不管發生任何事,不管多麼的困難,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親人更加重要的嗎?今天可是大哥的婚禮,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在這麼關鍵的時候,作爲他的親人,沒有出現在婚禮上,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任憑他肆意發作,孝敏只是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歐巴,我是不幸的人。我這樣的人,會帶去厄運的。那些人一定會用嘲諷的眼神看着我的,我……”
樸政赫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原來孝敏始終過不去的,只是自己的顏面罷了。
她怕出現在婚禮上,將會面對着賓客們的指點和嘲諷,在無數異樣的目光中無地自容。
尤其是這些賓客中,很多人都是從釜山來的。
她更怕關於自己不好的傳聞,會穿回到家鄉去。那樣的話,她真的就會無地自容了。
如果是平時,樸政赫完全理解孝敏的心態。
任誰碰到這樣的窩心事,恐怕都希望找一個安靜的角落,一個人默默地****傷口。而不希望暴露在陽光之下,手足無措,忍受着屈辱的審視。
可是在今天,樸政勳的婚禮啊,對於他來說,完全算作是生命力最重要的一天了。
爲了這一天,樸政赫做了無數的準備,也幻想過無數次。
甚至於爲了能夠給樸政勳準備一個完美的婚禮,他都能放下多年的執念,和樸五南夫婦消除了隔閡。
哥哥的婚禮上,一家人團聚,接受着親朋好友的祝福。只要一想想這種情形,他就激動的徹夜難眠。
一切的一切都被他設計的很完美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孝敏竟然選擇了不出現。
接收到這個現實,樸政赫眼前一黑,已然失去了耐心。
“樸孝敏,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在乎你做過什麼的人,只能是你的家人。更不要說,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可你卻因爲這個而傷家人的心,你認爲你做得對嗎?如果這樣的話,你是準備兩個都失去嗎?任何一個明智的人,都不會做出你這樣的選擇。”
要麼說偏激的人永遠不適合解決感情問題呢。
樸政赫的思路出現了問題,孝敏那邊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原本她的壓抑在這幾天的困難當中,就已經如同水庫蓄滿了水。如今再被樸政赫一刺激,立馬就決堤爆發了。
因爲樸政赫的話,小時候的陰影再次蒙上孝敏的心頭。
“是啊,我很愚蠢,所以才連累着大家到了今天這樣的境地。你一定是想着我是咎由自取,沒有聽取你的意見,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看到我的悽慘,歐巴你很開心嗎?如果這樣可以彌補當年你受到的傷害,那樣也不錯。”
天崩地陷都不足以表達此時樸政赫的心境,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從孝敏的嘴裡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他只是想要讓她回到親人的身邊,可以用親情的力量幫她度過難關。
爲什麼在對方的眼中,卻成爲了他嘲笑她的資本呢?
無數的驚雷好像砸落在樸政赫的心頭,將他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給徹底擊碎。
前世就是孤兒,所以在樸政赫的心裡,始終存在着對家庭和親人的幻想。
好不容易這一世的重生,讓他有了一個至親至愛的哥哥。
雖然前身留下來的家庭不是那麼的完美,但好歹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存在。無論他在什麼地方,眺望釜山的時候,心裡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裡有一個地方叫做家。
所以,嘴上說着是要完成“樸政赫”的遺願,但樸政赫的所作所爲其實一直都被他的本心所驅動着。
哪怕小時候的時候如同尖刺一樣橫亙在心頭,他都選擇性地無視了。
他做了那麼多,克服了那麼嚴重的心魔,就是爲了體會親情的美好,享受那份團圓的美滿。
可是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全都被今天孝敏的話給泯滅了。
原來一切都如幻似霧,都是他心中的泡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