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拍攝不可能是像電視劇那樣按照劇集順序拍下來的,這是因爲精益求精的緣故擺在那裡,所以電影是不可能將就着進行拍攝的。但是這話反過來說,當特定條件擺在那裡的時候很多拍攝也必須要迅速進行。
比如在場地受到限制時就要先從集中拍攝特定的場地戲份;在演員檔期出問題的時候就要集中拍攝特定演員的戲份;在季節和天氣環境受到限制的時候也要集中抓住機會迅速的進行拍攝,這樣會節省很多費用。
同樣的道理,道具、人物妝容、髮型,這些東西通通都需要去考慮。可是,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新的問題也就來了,當以上的這些條件都不受限制的時候,那該拍什麼戲?按照劇情的時間順序來嗎?
答案是否定的,因爲這個時候劇組應該去拍一場接一場的那種簡單而又有示範性的戲份。
什麼叫簡單?那就是鏡頭固定、道具稀少、演員少、情節簡單,如果能夠動作少而對話多那就更好了。
那麼什麼又叫有示範性呢?這個答案更清楚,那就是儘量去找劇組裡經驗豐富的演員上馬,讓他們拍攝這些簡單的場景。
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很清晰。簡單和經驗豐富就意味成功概率極大,這樣就可以迅速的順利完成拍攝,而後給劇組工作人員以及劇組中的新人演員帶來極大的信心,增強大家的積極性。而且從簡單的戲份開始演員也可以迅速的進入狀態,爲後來複雜的戲份打下基礎。
而這個被認爲‘簡單’的《那些年》的第一場戲,金鐘銘把它交給了略顯緊張的新任副導演柳德煥來負責拍攝,畢竟這位雖然一直在學習這方面的理論知識,但是經驗卻是個零。趁機給他練練手的意思也是有的。
而第一場戲的選擇金鐘銘也已經做好了,那是一場廁所裡的戲份。
情節很簡單,在這場戲裡面張根碩要求金鐘銘替他代寫情書並代爲傳遞。而金鐘銘反過來討價還價,如此而已;演員就倆。金鐘銘和張根碩,這都是老手,而且乾脆就是電影裡面資歷最深的兩個演員,所以不用多說了;戲份內容也很簡單,兩人並肩而立,站着小便池那裡邊撒尿邊說話而已;拍攝的技術要求更簡單,在放置着小便池的齊肩高腰牆後面架起一個固定的機位即可。
所以,無論怎麼看這場戲都應該是出師大捷的。
不過。讓所有人都無奈的是,這場《那些年》劇組的處女戲偏偏就出師不利,前後竟然重拍了幾十遍!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劇組裡戲份僅次於金鐘銘的男二號張根碩和男三號兼副導演柳德煥更是直接發生了劇烈爭吵!
事情是這樣的。
剛上來,沒的說,金鐘銘和張根碩都直接了當的展示了什麼叫做拍戲,雖然面前只隔着一堵腰牆就站滿了人,但是兩人爲了動作的真實都真的脫了褲子,那表情和動作也真的讓人沒話說。
不過,帥不過三秒。馬上張根碩就喊了第一次停,因爲他覺得自己沒有把用來收買金鐘銘的那罐‘晨之路玄米汁’給擺正。
“我覺得應該把它擺在兩人的正中間。”張根碩如此解釋道。“這樣從攝像機那邊看起來纔會有層次感和畫面感。”
金鐘銘不置可否,柳德煥從善如流。
然後?然後張根碩就連喊了幾十遍的停。並擺了幾十遍的玄米汁!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金鐘銘之外,所有人的臉色都隨着這個逗比那一次又一次的擺放變的難看了起來,而首當其衝的柳德煥簡直就是難堪了。
前幾遍柳德煥還在忍,畢竟張根碩說的確實有道理,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張揚的人,而且他更不想讓自己的導演首秀出岔子。但是,在第九次的時候,柳德煥終於發聲詢問了。因爲從他的角度看起來的話這罐飲料明明已經擺的很正了,但是張根碩竟然還想再試下去!
“一開始鍾銘就跟我說了。”張根碩言之鑿鑿。“這部戲我本色演出就行。想怎麼表現就怎麼表現,我就是覺得它就應該擺到最中間。而且我也不是在故意找德煥你的茬。實際上我這麼做就是爲了讓你的首秀能有個完美一點的表現。”
柳德煥點了點頭,退回到了攝像機後面。
不過,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在第二十七還是第二十八遍的時候……呃,反正沒人記得了,柳德煥終於爆發了,他直接當衆對張根碩爆出了粗口。話說老實人發火最可怕,更何況這個老實人的身後站滿了跟他同仇敵愾的全劇組工作人員呢?而且就算是圍觀的宋仲基和劉亞仁沒開口,但從表情來看這倆人也是對張根碩很不滿的。
那此時的金鐘銘在幹嗎呢?他在對着小便池思考人生。
沒錯,金鐘銘站在那裡保持着褲子解開的狀態想了很多事情,良久,他才被張根碩給晃了一下晃回來了。
“別吵了。”金鐘銘笑着提起了褲子。“我還以爲你們把我忘了呢,我這褲襠都已經被高溫烤焦了。”
一陣附和式的鬨笑聲響了起來,這個劇組要麼是從《我愛你》那邊來的,要麼是從《海雲臺》那邊來的,無論怎麼樣他們對金鐘銘都還是很服從的。
“我現在終於明白奉俊昊導演的強大之處了。”金鐘銘走到洗手池這裡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母親》拍攝時的第一場戲是金惠子前輩的獨戲,嘛,肯定也是想讓金惠子前輩通過自己熟練的演技來提升全劇組的信心,可是,金惠子前輩卻乾脆的ng了幾十次。我現在想想,奉俊昊導演那種冷靜到一叫就是幾十遍ng的氣勢和定力實在是讓人汗顏……”
“鍾銘,我確實不該對他先爆粗口的。”柳德煥率先出言道。“但是,一個飲料罐子的擺放位置真的那麼重要嗎?而且它好幾次都很正了……”
“鍾銘說過,這種細節是可以讓我爲所欲爲的。”張根碩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話。
所有人很一致看向了金鐘銘。
金鐘銘洗好手後很認真的擦了一下:“這場戲是我選的,我一開始沒想到會有這個狀況。所以我有很大的責任。”
兩人都欲言又止。
“但是。”金鐘銘把毛巾遞給了蘇小婭,然後很認真的盯住了柳德煥。“就這個擺罐子的事情本身而言,我是無條件支持根碩的。這點清晰明確,只是礙於德煥你的權威所以之前沒好出聲罷了。”
張根碩興高采烈。柳德煥則羞憤交加。
“但是爲什麼啊?有意義嗎?”劉亞仁有些不忿的開口問道,他可不是個純菜鳥,也有資格發問。畢竟,這位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經憑藉着自己的電影首秀拿過了青龍獎的最佳新人男演員,當然了,這也是金鐘銘讓他來演這個需要扮醜的角色的緣故了,他確實能駕馭的住。
金鐘銘看了一眼同樣面色猶疑的宋仲基,然後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可是。我確實覺得有意義,最起碼對我們這部電影而言很有意義。要不,我們一起出去到操場吧,叫上恩靜和惠善姐,我覺得我們幾個主創需要好好的交流一下,我是說,關於這部電影,以及青春這個主題的意義。”
這是一個做事的態度,柳德煥、劉亞仁當然不會反對,而宋仲基幹脆和張根碩一樣面帶着興奮之情。當然了,和張根碩的純粹高興不同,他只是特別想見識一下金鐘銘的水準而已。
不一會。八月上午的那炎炎夏日之下,七個人坐到了體育場那滾燙的座位上。而恩靜和具惠善也明顯聽到了消息,所以一坐下來也都是有些不同程度上的面色不安。
“我想知道你那個電影和青春的意義!”看到人齊了以後柳德煥立即沒好氣的開炮了。
“先別急。”金鐘銘扭頭掃視了一圈。“關於這場戲大家是不是還有別的不滿和想法,可以一併說出來的。”
衆人全都沉默了不語。
“不僅是這場戲。”金鐘銘進一步引導道。“所有哪些已經拿到手的哪些戲份或者乾脆說整個劇本,大家有沒有什麼不滿或者不解的?咱們今天可以再緩一天不拍,但是一定要好好的交流一下。成了,事半功倍,不成,事倍功半。”
衆人還是沉默不語。不過,金鐘銘立即注意到這裡資歷最淺的宋仲基似乎有些猶豫。
“仲基哥。你來說!”金鐘銘直接點名了。“我早說了,這裡沒有前輩後輩。直接說就是了。”
“哎,那個。”宋仲基猶猶豫豫的說了出來。“我一開始就、就對這個轉遞情書的戲感到、感到不理解。按照劇情的話,這個時候的你,呃不,我是說金鐘銘這個角色這時候不是已經喜歡上含恩靜了嗎?爲什麼還要接受張根碩的賄賂去轉交情書呢?”
“嗯。”金鐘銘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問題問的很好。其他人呢?一起說出來,大家一起聊。”
“不止是這個。”劉亞仁也開口道。“我覺得男主角對女主角真正第一次產生羈絆的契機,應該就是那次把自己的英語書交給對方然後替對方受罰吧?可是我總覺的男主角當時的表現特別突兀,爲什麼前一幕還在討厭着對方,後面就突然動心了並作出那樣的事情呢?”
“這個問題問的也很好。”金鐘銘讚賞的點點頭。“你和仲基哥都非常注重邏輯性,非常好。”
有這兩個人開頭後,很快其他人的話匣子也就都打開了。
具惠善覺得劇情不夠唯美,沒有把兩個人初戀般的愛情那股子清新味道給展現出來。
有副導演職務並參與了一點劇本編輯的柳德煥也覺得段子太俗、人物形象也太膚淺太幼稚,最明顯的就是後來那場男主角堅持要進行的格鬥比賽。
而張根碩也提出來,說是覺得劇本里描述的那些場景太過於凌亂,不夠乾淨和有意境。
最後,連恩靜也在‘導演金鐘銘’的黑臉中舉手發言,說是覺得有些橋段太過於具有衝擊性,和她經歷過和理解中的中學愛情根本不一樣。
所有人發言完畢,都認真的盯住了金鐘銘,期待着他的解讀。
“是這樣的。”金鐘銘面色平靜的答道。“不知道你們信不信,除了恩靜的問題以外,你們所想到的這些東西我也全都想到過,也全都不解過,而且還都認真的向臺海那邊的原作者認真的詢問、請教過。而且估計你們很難理解的是,我這麼多問題得到的答案竟然都是同一句話。”
六個人全都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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