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謝謝大家的支持,沒想到作者、作品、粉絲名都能上前五十,哪怕只是曇花一現,依然很感激大家的支持,已經很滿足了。
順便,感覺還是老了,這麼一章竟然就碼的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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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這個兒子眼高手低,全身上下就是一個花花架子,偏偏又貪心不足,還總是看不清自己的斤兩。”酒桌上杯盤狼藉,自己兒子跪在一旁,李父卻在不緩不急的講着一些鋪墊用的話語,那語氣板正的簡直是在播送新聞稿一樣。“別的不說,現行高考制度下,學歷終究還是一個挺公平的試金石。可是他呢?一個藝人,卻上了東國大,就連金代表你不也在電視劇裡說了嗎?成爲藝人的話,蛞蝓都能上東國大。就這,他還總是在外面自吹自擂什麼高學歷……簡直丟人現眼!”
“哎,伯父說笑了。”金鐘銘趕緊打了個哈哈。“我那是爲了電視劇的效果,故意用那種重口味臺詞的,東國大不錯的,不錯的……”
嘴上這麼說着,金鐘銘卻不失時機的瞥了眼門口的位置,話說,這時候要是闖進來一個想着要合影的服務員那可就有意思了。然而,讓他感到失望卻也同時讓他鬆了口氣的是,這位《朝鮮日報》副主編似乎早有準備,之前一進門就把小間的門給不動聲色的帶上了,也算是心細如!
“這個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我也就不多說了。”李父輕笑一聲,雖然是在說自己兒子的短處,卻依舊顯得口齒清明。“可這還不算,他作死的事多了去了。就說這個綽號吧,他以爲他是誰,還韓國娛樂圈皇帝!粉絲這麼叫倒也罷了,他竟然就敢答應?也是那位綽號娛樂圈皇太子的車恩澤導演肚量大,不然他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次說的東西事不關己,金鐘銘也就笑眯眯的聽着了。
而且你還別說,這種說法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雖然咋一聽覺得有點可笑,但是真一想想,還真是車恩澤那人大度……呵呵,一個皇太子一個皇帝,憑什麼你個毛頭小子要當老子的爹?!
“但是呢,我也是沒辦法。”李父繼續語調清朗的毫不避諱的言道。“這把年紀了,就這麼一個兒子,凡事難免要慣着他。再加上我這人幹了半輩子的銀行業務,認識的人還是蠻多的,這才讓他渾渾噩噩的走到了今天。剛開始他想要唱歌,我就替他找了李善姬女士當老師;後來他又想要演戲,我就替他找了李瑞鎮先生甚至李順載老先生代爲照看;再往後他又覺得綜藝很能帶動人氣,刷國民好感度,我就找到了當時因爲個人生意大肆擴張去找我們銀行貸款的姜虎東先生……而這一次,我也同樣就腆着老臉過來了,請您真的不要見怪。”
“說到底……勝基兄到底存的什麼主意呢?”金鐘銘突然醒悟過來似的問道。
“哦。”李父坦然笑道。“這件事情說起來跟我還有些關係……我這不是不當行長,轉而去《朝鮮日報》經濟版面,負責起金融方面的文章了嗎?”
“哦哦。”金鐘銘連連點頭。“還沒恭喜伯父,這個位置比什麼行長只高不低……”
“我也挺得意的。”李父繼續笑道。“不過,凡事皆有代價的。以前在銀行那裡,雖然只是悶聲做事,但只要給人正常放貸我就能不停的予人人情。而來到這個位子上,雖然更受人尊重了,主動求我的人也更多了些,但卻處在媒體漩渦裡,總是要一些額外東西的。”
“比如呢?”金鐘銘其實已經大略猜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要站隊。”李父果然直言不諱。“大選亂如粥,《朝鮮日報》這樣的媒體更是風口浪尖上,且不說我們本來就有自己的立場,廣告費要不要考慮?真實的民意需不需要反應出來?甚至多說一句醜話,我們《朝鮮日報》那麼大,就連內部都有一番龍爭虎鬥的……”
金鐘銘戲謔的笑了一聲,他早猜到如此。
“說句自傲的話吧。”李父終於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親兒子。“我本人對這種遊戲還是有幾分心得的,也不怕什麼站隊什麼旋渦的……”
“看的出來。”金鐘銘讚賞的點點頭,卻也和對方一樣把目光投向了對着自己下跪的李勝基。“但是你卻對自己的兒子不大放心?”
“是啊。”盯着自己兒子的頭頂,李父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上的觸動。“別的到也罷了,但我得想法子儘快把兒子摘出這個旋渦……省得他像今天這樣自己渾渾噩噩的踏進來卻還一無所知。”
“那伯父你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呢?”金鐘銘笑眯眯的追問了一句。
“當然是傾力而爲了,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李父收回目光坦然的迎上了金鐘銘。“先,早在6月份奧運聖火開始傳遞的時候,我就給他努力運作了一個奧運火炬手身份,在英國跑了幾步。說來慚愧,他這個韓國藝人類唯一火炬手代表,靠的是我去找人情要來的,實在是名不符實。”
“可以理解。”金鐘銘乾笑了半聲。“在韓國,體育相關的東西都是金字招牌,奧運更是最好的護身符。”
“然後,就在前幾天,我傾盡全力纔剛剛爲他搞到了一個新的護身符……今年年底大選的公正投票代言人。”
李父說的平平淡淡,金鐘銘卻是愣了半響,停了很久,卻終於是對眼前的這個《朝鮮日報》經濟版面副主編有了更深的一次認識——話說,颱風中最安全的是哪裡,不就是颱風眼嗎?!
輕輕巧巧,簡簡單單的一個設計,卻讓自己的兒子真正的脫離了這個大泥譚。所謂力道二字,真的用對了地方,那纔是四兩撥千斤……
什麼叫高手?這纔是真正的高手!
“不過,這個設計太過於取巧。”李父輕笑了一聲,倒也坦誠。“事情塵埃落定之前,辦成容易,辦壞也容易。所以,也就是幾天前吧,在家裡的看新聞的時候,看到了金代表您輕巧揭過了那個gd的冒犯,我就多感慨了幾句……”
“您是怎麼感慨的?”金鐘銘失笑問道。
“我對我家這個傻兒子說啊,別覺得你真就能趟過這趟渾水了,只要金鐘銘先生心裡對你還有疙瘩,那這個穩穩當當的公平選舉代言人,臨到選舉前一個月都能給你擼下來!何況,這還有足足四個月呢?!”
金鐘銘啞然失笑。
“可是我也沒想到,這個笨蛋竟然就能自作主張,藉着之前順手幫某個前輩一點小忙的人情跑到金代表這裡來,自找不痛快!”
金鐘銘笑的更開心了。
“總之,這次的冒失也好,之前他因爲無知跟您鬧得那些小別扭也好,在這裡,都給金代表您賠禮道歉了。”說着,李父擡腳碰了一下自己兒子,李勝基當即也毫不避諱的把頭徹底的碰了下去,這是真正的磕頭賠罪了。
金鐘銘並未理會李勝基,而是繼續看着李父,並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旁邊早已空蕩蕩的酒杯。
“哦。”李父恍然大悟,然後堂而皇之的起身,親自給年紀可能只有自己一半不到的金鐘銘滿上了大半杯酒,表情卻沒有半點不適。“請!”
“說起來。”金鐘銘低頭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就直接放下了。“最近有一些電子商務領域的金融觀點希望伯父代爲張目……”
“哪方面的?”李父殷切的詢問道。
“電子錢包。”金鐘銘搖頭笑了一下。“主要是針對我的電商移動客戶端購物的……”
“哦哦哦,我明白。”李父幹了一輩子銀行,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中國淘寶的支付寶,美國ebay的paypa1……這是大勢所趨,本來就是電子商務應該有的展方向,理所當然!明天的報紙已經來不及了,從後天早上的那一期開始,我一定會爲此盡全力而爲!”
“那就好。”金鐘銘微微一笑,然後,他理也不理腳下那個之前和自己談笑風生,而後卻又一直跪到現在的勝基兄,竟然徑直起身離開了。
夏夜忽已半,東岡月初生。
金鐘銘走出門來,卻現時間已經來到真正意義上的夜間,繁華如斯的汝矣島各種霓虹燈光依舊如故,但卻因爲周邊缺少住宅區域和純粹的娛樂設施,反而已經顯得有些安靜了,倒是隔着麻浦大橋的弘大地區,此時依舊熱鬧非凡。
就在這麼一種嘈雜和靜謐並存的詭異環境中,金鐘銘環顧四周,又看了看頭頂的明月,終於將在酒席中擺了一整晚的笑臉給收了起來。停頓了一下,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一邊掏出手機來給蘇小婭打了個電話讓對方派車來接自己,一邊往前方的市民公園裡走了過去。來到公園中,金鐘銘一屁股坐到了一個長椅上,然後眯着眼睛看向了前方的露天公衆電影銀幕,並莫名其妙的起了呆。
“起來吧。”同一時刻,李父也終於將之前的那種風度給卸了下去,轉而換上了一副家庭當家人的嚴肅臉。“人都走了!”
“父親。”李勝基忍着一隻已經有些麻木的腳踝,感覺爬了起來,但剛一起來他就老老實實的扶着牆微微朝自己親爹躬下了身子。
看的出來,這位父親在兒子面前的權威根本不可動搖。
“跪了這麼長時間,想明白自己到底錯哪兒了嗎?”
“我……我太自以爲是。”李勝基尷尬的答道。“以爲自己可以輕易說服他跟我和解,然後就能躲過這一遭……”
“先別說這個了。”李父煩躁的擺了擺手。“老規矩,不管你說的對不對路,有所得就行,跪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一點有用的心得?”
“我不該跟對方合影的。”李勝基轉了轉了眼珠,試探性的提出了一個看法。“對方本來就是有着明確政治立場的,他是樸女士的支持者,而我本來就是希望能夠躲過這一輪旋渦不被影響,現在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還算是有一點新意。”李父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不過還是很牽強,兩個差不多年紀的藝人合張影,又如何呢?但是話又說回來,你能意識到政治站隊這個問題的敏感性,本身就值得表揚……坐下吧。”
李勝基鬆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原本金鐘銘的位子上。
“既然說到這個問題了,我考教你一下。”李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獨子。“你說,我是站在哪兒一邊的?”
李勝基低頭想了一下,竟然一頭霧水。
“想不清楚就對了!”李父微微嘆了口氣。“候選人就那些,可除非你自己就是候選人之一,否則絕不可能所有得觀點都跟你重合……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有所選擇了。我舉個例子……《東亞日報》支持的是誰?”
“安教授。”李勝基這次回答的很快。
“沒錯!”李父點了下頭。“爲什麼?”
李勝基登時卡在了那裡。
“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吧,《東亞日報》身上有兩個主要屬性,一個是皿煮化先鋒,一個是極端親美。那麼問題來了,樸女士是保守派,同時還是公認的親中;文在寅不親中,但他的立場卻又極度反美;現在蹦躂很厲害的任太熙則牽扯到一團糟的現政府,根本就是垂死掙扎……那麼,《東亞日報》作爲三大報之一,不去站隊總不行吧?所以就有了對安哲秀這個身家清白、偏左、不怎麼反美的人選!”
李勝基恍然大悟。
“所以你看着吧,既然安教授跟《東亞日報》只是露水夫妻,那麼大選一過,無論成敗,雙方立刻會分道揚鑣。”
李勝基連連點頭。
“那麼回到我身上……我的立場問題。”李父認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先我要服從《朝鮮日報》的整體立場,對不對?我得支持保守主義者,這點不可動搖;其次,我是銀行出身,幹了一輩子金融,所以我得支持財閥色彩的人。所以說,這個時候,單就這個時候而言,我要無條件支持還未徹底退場的鄭夢準先生!雖然他沒有任何希望,但是就得支持他,這是背後所有人的意志體現,不容動搖!”
“那麼鄭夢準退場後,您和《朝鮮日報》應該會無條件轉向支持樸女士吧?”李勝基得到了一點啓示。
“確實如此。”
“那不就跟金鐘銘……”
“不一樣!”李父斬釘截鐵的答道。“大選後就不一樣了,暫且不說失敗的事情,假如說樸女士成功上臺,那麼大選後我們《朝鮮日報》要立即跟樸女士擺明車馬,保持對抗的態度!”
李勝基想了一下:“是因爲媒體天然的要反對當權者嗎?”
“沒錯,有這麼一條。”李父迅的答道。“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你是三星產品的代言人,我是靠着三星那邊的大人物推薦進入《朝鮮日報》的,而《朝鮮日報》更是拿着三星大量的廣告費……所以,我必須要跟三星反着來!而三星因爲和cj的緣故,是無論如何都要跟緊樸女士的!”
“我不大懂了。”李勝基有些心虛。
“所以說你不如金鐘銘。”李父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問你,他爲什麼最後要我幫着宣傳他電子商務的新業務?”
“當然是因爲作爲一種交換……”
“爲什麼能拿這個作交換?他也有自己的聲渠道啊?”
“……”
“是因爲有些話,只有我們《朝鮮日報》能說!”李父似笑非笑的搖了下頭。“所有人都知道金鐘銘的做電商的,所以電子商務這個話題,他怎麼說,說的再公允,那也會被人當做有私心的言論。而我們《朝鮮日報》則恰恰相反,只要保持住之前的名聲,那麼哪怕是被政客、財閥滲透的如同篩子一般,說的也全都是爲人張目的私心話,但也依舊會被民衆當做公允的評價,因爲我們向來是有信譽度有骨氣的韓國第一大報!”
“這就是《朝鮮日報》這種大型媒體的價值。”李勝基分外歎服。“而刻意的跟三星和現政府反着來,就是爲了保持住這種價值的根本來源——顯得獨立且有骨氣。”
“是啊。”李父難得欣慰的笑了一下。“而金鐘銘很懂這個,所以不失時機的索要了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李勝基當即連連點頭。
而同一時刻,金鐘銘正在公園裡看着已經下線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斷箭》,而看着電影內某人出色的表演,他猶豫了片刻,卻也終於掏出了手機,然後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優博噻優。”電話那頭人的語氣聽起來就很熟悉。“鍾銘啊,這個時間有空給我打電話?不是在跟什麼年輕人聚會嗎?”
“老師。”金鐘銘面無表情的輕聲應道。“我有件事想向你討教。”
“這可真是難得。”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倒是忍不住笑了。“你可是一直都蠻有主見的。”
“老師。”金鐘銘沒有理會對方的調笑而是徑直問了出來。“你說,爲什麼所有人都覺的,我既然得勢了,那就該大度,就該有氣度,就該用大局觀來處理事情?”
等了一會,電話那頭纔給予了回覆:“出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金鐘銘大略的介紹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今天的事情其實一直有點邪火。”
“可如果有火氣的話,爲什麼要接受他們父子的下跪和敬酒呢?”安聖基追問道。
“各種各樣了,比如……隨便說一個吧,哪怕是我沒專門去問,但是看看李勝基代言的那麼多三星產品,猜也能猜到,他父親是跟誰混的,總有一些投鼠忌器。”
“哈,投鼠忌器這個詞用的很好。”安聖基笑了一聲。“但是這個器到底是什麼,結合你剛纔那個問題就很有意思了。”
金鐘銘沒吭聲,只是一邊看着《斷箭》一邊靜靜的等着對方解釋。
“先,大家覺得你應該如何如何,當然是來自於遠離你的那些人的臆測,在他們眼裡,大人物應該個個都是符號化的人物,有人貪弊無恥,有人熱忱奉獻,有人強勢霸道,有人懦弱無能……但這種符號化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爲一個影響到很多人的大人物,他身上人性化的東西對別人其實並沒多大用處,大家也沒必要關注。而且,鍾銘你知道你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到底是什麼嗎?”
金鐘銘保持了沉默,似乎在專心看電影。
“長久以來,你最大的敵人就是你的年齡,而爲了不給人留下年輕氣盛的感覺,你總是在任何對外細節上維護着講大局、有氣度的形象。所以某種意義上而言,大家之所以這麼看待你,是你自己求仁得仁。那麼回到我剛纔的問題上,你投鼠忌器,真的是忌三星什麼嗎?你忌的是傷害到自己長久以來培養出來的名聲罷了!”
金鐘銘有些喪氣的閉上了眼睛,他根本無法反駁。
“然而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安聖基繼續說道。“就好像當年我們搞死守電影配額活動的時候,爲什麼盧武鉉要認慫?因爲他也需要維護自己的政治形象,這纔給了我們可乘之機。不過鍾銘,我說這個並不是在拿他當正面例子,實際上我覺得盧武鉉這個人是反面特例,不可學……因爲他爲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竟然可以去跳懸崖。本末倒置了!”
金鐘銘又睜開了眼睛。
“我今天真正想告訴你的其實另外一句話。”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加重了語氣。“鍾銘,我覺得你也好,那些人也罷,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你已經是個上位者了!而這一點,很重要!”
金鐘銘又開始盯着露天銀幕看電影了。
“那父親,這件事情是不是算是過關了?”餐廳裡,李勝基依舊在小心翼翼朝自己父親請教着什麼。“他都找你要了交換條件……”
“誰告訴你的?”李父眉頭一皺,毫不客氣的反問道。“而且,誰允許你用‘交換’這個詞來形容剛纔的事情了?”
李勝基心底爲之一涼。
“勝基。”李父微微嘆了口氣。“今天我要給你上一節課,一節可能是我這輩子能夠給你上的最有價值的課,你要能搞懂這個課題的話,只能上東國大的事情我都能原諒你!”
李勝基老老實實的站起了身,準備聆聽教誨。
“三個問題。”李父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後架起腿面色嚴肅的盯住了自己的兒子。“第一,我之前爲什麼一聽到你在這裡就心急火燎的跑過來?第二,爲什麼我一進來就要讓你先跪下去?第三,爲什麼我這把年紀了,人家讓我斟酒,我還甘之如飴?”
“那是因爲我的做法幼稚……”
“都不是。”李父板着臉打斷了自己兒子的囈語。“再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覺得你爹我當上了《朝鮮日報》副主編,是個大人物了?”
“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三星那邊更受看重了?地位更穩固了?”
“不是嗎?”李勝基略顯驚慌的反問道。
“當然是。”李父很自然的點點頭。“不然我怎麼給你安排那麼多三星的代言廣告?我怎麼給你安排奧運火炬手?我怎麼給你安排大選代言人?當然是因爲我現在比以前位子更高,當然是因爲我比以前更爲三星那邊所看重,當然是因爲……我在三星這個韓國經濟王朝中的品級,比以前更高了!然後呢,這又如何?”
李勝基懵懂不解。
“哈!”李父嘲諷式的笑了半聲,顯然是對自己兒子的愚鈍感到不滿。“看過《善德女王》嗎?”
“看過。”李勝基雖然不懂自己父親爲什麼這時候說起電視劇,但還是緊張的點了下頭。
“韓國曆史劇個個編的給神話似的,金鐘銘一個學歷史的不願意演韓國古裝劇我是非常理解的。”李父搖頭笑了一下。“但是《善德女王》這部電視劇是我少有覺得編劇有幾把料的,當然,這個不是指他們給韓國又在歷史地圖上給擴大了不少疆域,而是說在政治戲上,他們那幾個編劇對某些東西刻畫的很是入木三分。”
李勝基睜大眼睛,靜聽教誨。
“我忘了哪一集了,具體劇情我也忘了,反正是新羅兩個公主爭權嘛,然後一個好公主準備把天文曆法的秘密公之於衆,將貴族神權的面紗給揭掉,然後這時候另外一個壞公主過來找自己的政治對手,說了一番話,讓好公主放棄了這個想法……你既然看過,而且記性那麼好,你給我講講,當時那個壞公主是怎麼說的。”
李勝基知道父親記錯了,那部電視劇裡沒有好公主壞公主,那個壞公主其實只是歷史上掌握朝政的美室王太妃而已,只是因爲那是李媛瑤演的,顯得很年輕罷了,而且那個好公主也沒聽完就放棄公佈真相,不然她就不是好公主……但是,李勝基明智的沒有糾結這些小問題,而是直接說出了那段劇情裡的話,畢竟,《善德女王》這部電視劇是當年最火的‘正劇’,他還真記得那段劇情。
“壞公主美室跑過去找後來的善德女王,也就是好公主德曼說。”李勝基努力的回憶道。“這天下間的事物有的是縱着分的,有的是橫着分的。比如說,整個天下可以分成大唐和大食,在東北地區則要分成高句麗、百濟、新羅,在新羅又分爲你德曼的勢力和我美室的勢力,這就是所謂的縱着分。但是,如果橫這分呢?那只有兩種人,一種統治人的,一種是被統治的,這時候我美室就和你德曼是一種人了!”
“說的多精闢?!”李父突然間大聲問了出來。“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階級!**裸的階級!你的那些什麼前輩,看起來在你面前很有模樣,你見了他們都要鞠躬問好。實際上呢?實際上他們的生死就握在你爹我手裡,17億韓元的欠債都在銀行裡,我打個招呼他就家破人亡!說讓他跟他老婆孩子明天沒房子住,他全家明天就要滾蛋,不服氣警察就要上門!只是我不想這麼敢而已,不代表我不能這麼幹!”
李勝基面色蒼白,儼然是被自己親爹的反應給嚇住了。
“同樣的道理,我們父子跟剛纔那個金鐘銘相比又如何呢?”李父自嘲般笑了一聲。“你真以爲要是他狠下心來搞你的時候,我能護着你?還是說三星願意護着你?你想多了,人家跟我們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如果縱着分當然不是一路人,當然會顧忌。但是橫着算,人家那纔是階級友誼呢……你覺得你有護身符,你覺得你是個人物了,所以不知死活的跑過來跟人稱兄道弟的,我實話跟你說,真要是惹出了人家的邪火,誰也保不住你!所以,我纔要你下跪,還親自端酒,所幸來得及時,人家認了我的老臉……”
李勝基聽到這話欲言又止,很顯然他是覺得自己父親有些言過其實了,卻又礙於對方的權威不敢反駁罷了。
知子莫若父,本來還在氣勢如虹教育着兒子的李父看着對方這個反應後,心裡突然一泄氣,什麼多餘得心思都沒了。
“父親?”李勝基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趁着還有力氣,我突然想在《朝鮮日報》裡收個徒弟之類的。”李父忍不住揉了揉臉,然後呼出了一口氣。
“爲、爲什麼?”李勝基大爲不解。
“因爲自古以來,兒子都是不可靠的。”李父毫不避諱的迎上了自己親兒子的目光。“當兒子的總覺的自己親爹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所以從不感激自己父親……”
李勝基趕緊跪了下去。
李父理都沒理他,而是站起來轉身就走了,只留下兩句輕飄飄的話:“還是師徒好,兒子視父恩爲當然,甚至厭棄;可學生總是視自己師恩爲報答,所以老師的話還是貴重的。你說我這半輩子存的東西,給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
李勝基老老實實跪着,等到自己父親消失在門外後卻當即站了起來,滿臉的恭敬也變成了不耐煩。
“鍾銘。”安聖基那邊還在跟自己的學生通着話。“我這人成就其實已經不如你了……有些話你要自己有判斷力,我說,你自己思考就行。”頓了一下,安聖基才繼續說道。“有的時候,真的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如果那樣的話,我總覺你要麼會變成一個僞善的機器,要麼會壓抑不住心裡的那些東西,突然爆,徹底不可收拾。”
“那麼,老師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顯了,不爽誰,就搞誰。不過要尾乾淨,要從上而下如泰山壓頂,讓他們一擊致命。我剛纔已經說了,你現在是個真正的大人物了,也沒必要刻意的應勢利導,投機取巧。”
金鐘銘點了點頭,眼前卻浮現除了楊賢碩的那張菊花臉……那件事其實有着雙面性,一個是靠着階級的差異,有着信息優勢,輕輕的四兩撥千斤。而另一方面,卻也不能事事指望能像那件事一樣能遇到絕佳機會,然後輕輕一點就能如何。畢竟,太過於取巧,反而顯示不出力量。
“還有。”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微微嘆了口氣。“從我的角度來說,我還是希望你堅持一個演員的初心,如果你能在這種身份下堅持初心不動不搖,那麼絕大部分人應該還會認可你苦心培養的形象的。”
“你說的是。”金鐘銘輕笑了一聲。“其實不瞞你,這些天的事情頗有感觸,我倒是想拍一部討論階級、話語權,同時還能撒火的電影了。”
“你準備怎麼撒火?”安聖基哭笑不得的問道。
“炸了麻浦大橋和……電視臺大樓?”金鐘銘回頭看了眼自己身邊最具代表性的兩個建築。
“隨你便吧!”
“李勝基父親還有點用。”金鐘銘突然呼了一口氣。“不用白不用,用完了,我就找機會搞死他!”
“要體現出高度感。”安聖基笑道。“讓他死的時候都沒現自己是怎麼死的,又是誰幹的……”
“聽起來,老師你也幹過不少壞事?”金鐘銘擡頭盯住了眼前的電影屏幕,上面,那個安聖基扮演的教授竟然在被同牢房的流氓性侵……
“我在這個名利場混了快六十年了!”安聖基掛上了電話。
這時候,公司派來的司機已經在公園門口站了足足半個小時了。金鐘銘不再理會露天電影,而是徑直走了過去。
“代表……回家嗎?”司機迎上來問道。
“送我去釜山。”金鐘銘平靜的吩咐道。“現拍戲!”
“是。”司機躬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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