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志勳現在能做的,就是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泰妍身旁。
雖然“守護”這個詞用在這裡不太合適,畢竟是由他造成的創傷。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猝不及防,他也沒緩衝過來。
泰妍躺在牀上,閉着眼,一動不動,和先前一樣。
本身並不是這種柔弱的性格,只是因爲他才變成這樣。
很快,在樸志勳把牀單、被罩、枕巾、睡衣、襪子等都洗好後,中午悄然來臨。
“想吃點什麼嗎?晚上開演唱會總不能沒有體力吧。”回到牀畔,樸志勳小心翼翼地問道。
營養液已經輸完,泰妍整個人都鑽到被子裡,只露出幾縷凌亂的頭髮,蜷縮着身子,裹成一團,似是這樣才能讓自己找到一點安全感。
沒有理他。
樸志勳不得不把被子向下掀起一些,剛要再問,卻又聽到輕輕的抽咽聲。
身子一僵,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手足無措地看了片刻,換了睡衣,爬上牀,鑽到被子裡,強行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不理她的反抗,摟在懷中。
知道她這時候肯定很討厭自己,但又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抽咽。
還有就是,從昨天到現在,她還沒睡覺呢!
掙扎片刻後,泰妍便沒了動靜,只是從抽咽變成哭泣,又漸漸變成無聲痛哭。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就像小學生每天盼着放學般是她每天的期盼,此刻卻格外心痛。
“不管怎樣,我會一直都對你好的!”樸志勳終於說道。
另外一層意思卻是接納了允兒的存在。
“哇——”泰妍終於哭出聲來。
打他?
手腳都沒了力氣。
咬他?
昨晚已經咬過,而且他脖子上的傷痕也看到了,還真有點心疼。
換做一年前都不會這樣,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樸志勳對她的點點滴滴,已經在她心間築起一座屬於兩人的愛巢,從未有過的好、從未想過除了父母這世上居然還有人這樣珍惜自己,這種感情,又豈是言語能夠表達?
所以,哪怕這種狀態下還會心疼。
更無法說出“分手”這種話!
“就算60、70,我也會這樣抱着你睡。”樸志勳抱着她,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哭吧,你的哭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你每哭一聲,我的心就疼一下。”
很多時候,甜言蜜語是很有必要的。
況且,甜言蜜語並不一定就是假話。
似是哭的累了,在熟悉的懷抱中,聽着樸志勳的安撫,泰妍終於睡着。
已經將近兩天一夜沒睡。
睡夢中,似是很沒有安全感,泰妍一直在他懷裡拱來拱去,一隻胳膊也本能地抱住了他。
樸志勳這才一鬆,整個人好似沒了骨頭般軟下來,而後,又小心翼翼地用手幫泰妍擦拭掉眼淚,尤其是睫毛是沾着的。
同樣也沒休息,同樣犯困,但卻睡不着。
思緒很亂。
還要想着等泰妍醒來怎麼安撫,另外還有侑莉那邊,如果侑莉也是這樣的反應……
窗外,明媚燦爛的陽光漸漸變得溫柔昏黃,氣溫也由燥熱變得溫和,又漸漸轉涼。
泰妍醒了過來。
只覺眼睛好像被什麼東西糊住,很難睜開,而且有些疼,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揉。
“別揉!”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同時手也被拉住,“你躺着別動,我去拿毛巾給你擦。聽話,一會兒就要去演唱會了,你也不想以這種狀態去吧?”
樸志勳知道自己的話現在很容易適得其反,所以總是用演唱會來“威脅”她。
果然,泰妍不再動彈。
樸志勳用熱水洗了毛巾,然後仔細幫她擦過臉頰、脖子等,尤其是雙眼,還幫她用熱毛巾敷了片刻。
眼睛腫的厲害。
“我幫你捂一捂眼睛。”樸志勳端了一盆熱水和一盆冷水,兩條毛巾,先用熱毛巾捂,再換冷毛巾。
期間,讓廚房煮了牛肉粥。
泰妍沒有拒絕。
爲了演唱會。
也有逆反、報復的心理在內,樸志勳越是反對,她就越是要做。
差不多了,想要去洗澡,卻被樸志勳拒絕,於是趁着樸志勳去廚房端牛肉粥的時候,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
樸志勳也沒有辦法,不過隨即便強迫她喝了一碗牛肉粥。
洗漱之後,出發前往美容院。
樸志勳全程作陪。
還有醫療小組。
然後是前往演出場地彩排。
工作人員看到樸志勳和待機的醫療小組時嚇了一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開演唱會的,不過也知趣地什麼都沒問。
泰妍和樸志勳全程都無交流。
20點,演唱會正式開始。
泰妍登上舞臺後,看着臺下的粉絲,強行振作精神。
“撒下陽光的,Sky,蒼穹之下的孩子,I……”《I》這首歌,昨晚纔在《音樂銀行》拿下第十個一位,還高興、得意地向樸志勳炫耀來着。
此刻卻越唱越是悲慼,直至哽咽。
斷斷續續,好不容易纔唱完。
臺下粉絲的應援、安慰,更讓她情難自禁,就像在學校受到委屈的小孩兒回到家中,雙眼的酸澀怎麼都忍不住。
“長久以來在我心中,佈滿雲,下着雨,我懇切地希望,溫暖的陽光照耀……”如果說《I》是她爲自己唱的,《U R》這首歌就是她爲樸志勳唱的。
此刻,卻是唱得撕心裂肺。
小小的身軀,顯得格外柔弱。
“U R,一直在我身旁,U R,一直在我心頭……”儘管她已經竭盡全力,高音卻仍是上不去。
這是她唯一的自尊和驕傲,也是唯一可以在樸志勳面前炫耀的……
此刻,再也忍不住,突然坐到地上痛哭起來。
不過,爲了避免某人出來,她又強行止住哭聲,站了起來,鞠躬道歉:“嚇到大家了吧,對不起,我會在演唱會結束後重唱的。”
雙眼噙着淚水。
化妝都無法遮掩的紅腫。
雙肩似乎變得愈發瘦削。
後臺,泰妍的經紀人、助理、造型師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樸志勳。
後者面無表情地站在入口處看着舞臺上的泰妍。
從泰妍上臺後便保持這一個姿勢,連手的位置都不曾變過。
壓抑的氣氛,使得後臺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