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妍離開的時候，李俊翰是跟她一起離開的。
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李俊翰知道，宋枝恩，不會來了。
也好……
從錄音室裡出來，李俊翰回到了家中。
當他開門的時候，他都能聽到從自己背後的那扇門裡傳出來的有人趴在門上通過貓眼往外看的聲音。
微微苦笑了一下，李俊翰裝作沒聽見。
走進了屋裡，他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冷清。
多久了，從之前全孝盛住進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的，那種冷清。
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週日的晚間，正在放送着兩天一夜。
電視畫面裡，姜虎東的一張臉，佔據了屏幕的一半。
不好笑。
至少李俊翰現在根本笑不出來。
因爲他基本上就沒有在看電視。
他在想着什麼。
關於金珍熙，關於安希妍，關於金孝靜……
對了，自己還有一個電話沒有打。
李俊翰從兜裡掏出了，打算給損友打個電話。
然後他纔看到上有一條未讀短信。
是宋枝恩發過來的。
今天要練習，沒有辦法過來了。
李俊翰笑着搖了搖頭，刪掉了短信。
有理由，也好。
省的下次見面沒法說話。
電話播了出去，接電話的人似乎已經喝了一點酒，情緒有點高。
“俊翰啊！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有事？”
“沒事誰給你打電話！你那兒方便說話嗎？”
“你的話隨時都方便說！什麼事！”
“少給我貧了！我是問你一下，你那個經紀公司……現在怎麼樣了？”
“經紀公司？怎麼？俊翰你有興趣？”
“……不是我，是我的學生。”
“學生？女孩子？誰啊……”
“你別管誰，反正在jyp都差點出道了的人……”
“差點啊！差在哪兒啊……”
“少廢話，明天上午我去你公司看看！”
“上午？下午行不行？上午誰起得來啊！”
“……中午我給你打電話！”
李俊翰掛斷了通信。
自己先去看看吧！如果靠譜，自己再去找全孝盛聊聊天……
就在李俊翰想到這裡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誰啊？自己家門上的密碼，樸草娥知道啊！她知道，對面隨便誰想進來都進得來啊！
敲門是……
當李俊翰帶着濃濃的疑惑打開門的時候，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了。
這是客氣。
“老師，我能進去嗎？”
“……請進！”李俊翰連忙讓開了玄關的路。
在那個人進來之後，李俊翰關上了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坐在了沙發上。
恰巧這個時候，電視上是自己的鏡頭。
房間裡安靜，尷尬。
卻有種說不出的和諧。似乎這樣的畫面曾經出現過好多次。
李俊翰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夢裡曾經見到過。
如果是夢裡，那或許是自己遇見到了今天這一刻嗎？
“老師你居然也開始看兩天一夜了？之前你不是都不喜歡看的嗎？”
“只是開着，湊個動靜而已。”李俊翰笑了笑，“不然一個人在家裡，太安靜了。”
“珍熙……走了？”
“嗯。”
“終於走了啊……”
“你笑的這麼開心做什麼？牙齦都露出來了。”
是啊，這個可以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的坐在沙發上跟李俊翰一起看電視的人，不就是全孝盛嗎？
“剛剛希妍給我打電話，說……她覺得對不起老師你，但是又沒辦法再跟老師你當面道歉了，所以，她託我來跟老師你說聲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只是希妍不知道，她們四個人，都接到了老師你找去談談的電話，唯獨我……”全孝盛笑了起來。
沒有。
李俊翰的臉有些紅。他不是忘記了全孝盛，只是不知道該怎樣跟這個對自己完全信任的姑娘交待而已。
是自己帶她進jyp的啊！
“喝點水嗎？”李俊翰想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打破自己的尷尬處境。
只是，好像並不能如願。
“有冰淇淋嗎？”
李俊翰一愣。
“我都已經有好久沒有吃冰淇淋了。最近減肥減得我好辛苦。”全孝盛露出了一個笑容。
“其實你並沒有瘦下來多少……”
“是啊！胖起來可容易呢，瘦下來難死了！”全孝盛嘆了口氣，“真羨慕海靈和秀晶她們，怎麼吃都不胖……”
話題變了，挺好。
李俊翰微微的鬆了口氣。
“老師，珍熙離開了……你是不是打算再找一個助理啊？”
“暫時不了，有草娥在……怎麼，你想回來？”李俊翰本來話都說出來了，然後猛然想起來了什麼。
“對哦，有草娥在，其實也用不到我了吧……”
“你要是願意回來……就回來吧。草娥做事情有些丟三落四的，助理的事情交給她，其實我也不太放心的。”李俊翰的話已經變了方向了。
“不放心嗎？我聽草娥說，老師你已經安排她去跟老闆大叔去交接助理的事務了呢……”全孝盛笑着說道：“其實你也沒有多不放心吧？”
李俊翰訕訕。
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接下來？老師你是說我是不是也打算像希妍那樣？”全孝盛低下了頭，兩隻手揪着自己的衣服的下襬，在手指上玩着。
“……嗯。如果你要是不打算做練習生了，那就回來給我當助理吧。草娥那裡，我想辦法安排她去做練習生準備出道好了。”
“那老師你要是能安排草娥，難道就不能安排我了嗎？”
“你要是還打算繼續做練習生，我當然會幫你安排好的。”李俊翰說的理所當然。
確實理所當然，在剛剛給尹賢那裡打電話問情況的時候，李俊翰其實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如果他那裡不靠譜，那麼，自己拼着挨家人的罵，也要想辦法從家裡弄些錢出來，成立一個演藝經紀公司……
“又安排嗎？然後，我又要做多久的練習生？”全孝盛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點傷感。
“不用多久的，最多明年……”
“又明年嗎？”
這樣的一句話裡面的淡淡的憂傷已經讓李俊翰臉通紅了。
是啊，本來其實她去年也不是沒機會的，自己讓她來jyp，等一年……
“也許我是真的不適合做藝人了呢……”全孝盛帶着一些惆悵的口吻，打斷了李俊翰的羞愧。“對吧，老師？”
“誰說的！你這麼好的條件……”
“oppa，你之前總在說我有當藝人的條件，我一直沒有搞懂，你到底在說什麼。論臉，我比敏京，秀妍她們差了很多，也比她們胖了很多，唱歌我不如孝靜，甚至不如恩地，跳舞……說實話，我自己都不覺得我自己會跳舞。”全孝盛用一種自我反省的口吻打斷了李俊翰的安慰，“老師你說的所謂的條件……不會就是說我的胸……比較大吧？”
李俊翰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發燙了。
有點惱羞成怒了。就連全孝盛的稱呼久違的從老師變成了oppa，他都沒有注意到。
哪有你這麼說話的！我成了什麼了啊！
“呀！你說什麼呢！”李俊翰雖然努力讓自己變得嚴肅一些，但是實際上，他現在如果站在十字路口，完全可以起到阻止車輛通行的作用……
“oppa啊，你說的這個優勢……”全孝盛笑着搖了搖頭，“其實用來做藝人，還不如嫁人吧？”
李俊翰一愣。
“我今年也21歲了呢。嫁人……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啊。”全孝盛帶着一些深意的看向了李俊翰。
“你……”李俊翰不知道這個話怎麼接。
“oppa，你覺得我怎麼樣？做妻子，不是做助理。”全孝盛笑眯眯的問出來了一個讓李俊翰一瞬間有些心煩意亂的問題。
這問題……怎麼回答？
“時間到。”全孝盛嘆了口氣。
李俊翰一愣。
時間？什麼時間……
“老師，你這個人真的是……怎麼說呢。”全孝盛再次低下了頭，“真的讓人很失望啊！”
“……你想聽什麼？”稱呼又從oppa變回了老師嗎？這一次，李俊翰注意到了。
“上週，我跟枝恩已經一起到一家公司面試，現在是那家公司的練習生了。”全孝盛沒有搭理李俊翰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說，“那家公司是枝恩之前在jyp的一個朋友去的，他們倒是很歡迎我們這些從jyp出來的人的。”
“你們找到地方了？”李俊翰一下子也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要問的那個問題。
“恩，一家很小的娛樂公司。待遇……也很差。但是他們有今年的女團出道計劃。”全孝盛點了點頭，“我跟枝恩，都加入進去了。”
“今年嗎？什麼時候？”
“大概是十月份左右吧。”全孝盛簡單的說道，“所以，其實今天我來，是替枝恩一起過來的……”
“你們……”
“我知道，老師你是放心不下我們，要是我們跟老師你說我們現在沒有着落的話，你肯定會想辦法幫我們安排好接下來的經紀公司，甚至出道計劃的吧？”全孝盛笑着搖了搖頭，“就像去年，老師你爲我做的那些一樣……”
李俊翰點了點頭，是的。自己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我不想再讓老師你爲我擔心了啊！”全孝盛露出了一個有些唏噓的笑容。“我不想再欠着老師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