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張家灣,劉錫命看着天色還早,他直接對李彪說:“彪子哥,你先回家去,待會我再來找你說事。”
李彪揉了揉肚子,今天在城裡又吃了頓飽飯,到現在還沒消化完,他一臉滿足地對劉錫命回道:“行嘞,有啥事你來尋我就是。”
劉陳氏正在屋檐下織布呢,擡頭一看兒子回來了,立刻高興地迎了上來,幫劉錫命扶下揹簍:“今天怎麼回的這麼早,喲,都賣光啦。”
“哈哈哈,娘,今天咱家運氣好……”
劉錫命心想着也讓母親高興一下,便將縣學裡的事說了一遍。
劉陳氏高興忙慌的合十唸叨:“神仙保佑,神仙保佑,這是出門就遇到貴人啊,以後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呵呵,畢竟是幸運獸嘛!
劉錫命當然應允,不過他想了想今天在縣學士子們的反應和隱約聽到的那幾句話,猶豫片刻還是向劉陳氏問道:“娘,今日在縣學裡,我看幾個秀才相公不太待見我爹的樣子,他們可是有什麼矛盾?另外,我爹到底是怎麼過世的?”
劉陳氏聽他提到劉善齊,心情一下低沉起來,嘆了口氣道:“他自中了秀才便整日裡在府城中,在縣學中與同窗們相處的如何,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知道。”
劉陳氏用力回想了一下,頓了頓又說:“說起你爹的死,我倒還是記得,那天我正收拾做飯呢,幾個人將你爹擡了回來,當先那人自稱是縣學裡的訓導,只說是你爹在酒樓吃酒,一時失足從樓上摔了下來,店家賠了二兩銀子,他和幾個府衙的公差特意將人送回來的。”
劉陳氏說起這些,心中又想起當初聽到消息時真是猶如晴天霹靂,旋即又擡頭看到劉錫命,想到現在兒子長大了可以依靠,這才稍微收斂了心神。
呃,劉錫命看劉陳氏突然陷入傷感,心中有些自責,這都過去這麼久了,何必又讓自己老孃再傷心一道。
突然,他腦海裡一道電光閃過,連忙拉住劉陳氏雙手問道:“娘你剛纔說的最後那句是什麼來着?”
“店家賠了銀子?”
“不是,下一句!”
“那人說,他和幾個府衙的公差特意將人送回來的。”
對!就是這句!
府衙的公差?
劉錫命趕忙確認道:“你可記得清楚了,他確實是說府衙的公差,而非縣衙的公差?”
劉陳氏被兒子的反應弄糊塗了,確定的說道:“那天的情形就像刻在我腦子裡一樣,不會錯的!”
臥槽,原來老爹的死真的有問題,劉錫命莫着下巴想到,自己家是南充縣第七都人,按理說要管也是南充縣衙的人來管,這知府衙門與他們又沒什麼干係,他們爲什麼這麼好心?
不過看到劉陳氏露出探究的表情,想到這事也還沒什麼頭緒,劉錫命只好對劉陳氏說道:“沒什麼,只是以前的事有些記不清了,今天想起了問問。”
見劉陳氏不太相信,他腳不停地向堂屋走去,岔開話題說道:“咱們趕緊數數今天賣了多少錢吧!”
“今天怎麼賺了這麼多錢?”
劉陳氏不敢相信地又數了一遍桌上的錢,加上碎銀子真的值兩千文啊。
劉錫命神秘一笑,用手往天上指了指:“咱們家有仙人庇佑,娘你只管數錢就好了。”
劉陳氏聽他這麼說,雖然心中萬分好奇,也不再深問了,趕快雙手合十謝起神來。
嘿嘿嘿,日賺兩千,雖然比不上某乎的平均水平,但是可比自己以前搬磚掙得多。
劉錫命看着桌上的錢心中一陣得意,現在賣菜的生意慢慢打開了,照這個速度,再過個七、八天應該就能把欠的錢賺回來。
但是這每天要賣兩三百斤的菜去府城,雖說自己也可以直接到了府城再把菜取出來,劉錫命卻擔心被有心人盯上,俗話說的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現在腿短胳膊細可擰不過這些人。
他想起這兩天和李彪打交道的情形,這小子身高體壯不說,遇事也不像一般的村人這麼懦弱,孫棟鬧事的時候多虧了有他,倒是一個合適的幫手,以後自己去讀書了,這去府城販菜的事還可以讓他去。
劉錫命拿定了主意,輕聲細語地對劉陳氏說道:“娘,家裡總是請彪哥幫忙也不是辦法,如今咱們談下了醉仙居和縣學,每天能賺兩千文,不如拿一百文出來請彪哥替咱們家做事如何?”
這主意不錯,劉陳氏仔細一琢磨,兒子雖然出息了,但畢竟才十四歲,總得有人幫忙才行,她笑着點頭說道:“這主意我看行,吳嬸一家相處多年了,以前就和咱們家相善,李彪這孩子我更是看着他長大,雖然吃的多了點,不過爲人憨厚,是個靠的住的。”
“行,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咱們現在就去他家。”
母子倆談定了這事,劉錫命當下就揣了些錢和母親往吳嬸家走去。
吳嬸本來正準備到河邊漿洗衣服,沒想到李彪這個時候回來了,看了看天色罵道:“你咋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把二娃子一個人留在府城的吧?”
李彪委屈地頭一縮:“我哪有,實在是今天菜賣的快,賣完就回來了。”
“往常可沒見你賣這麼快,到底怎麼回事?”
吳嬸一下好奇起來,拉着李彪仔細詢問,當得知劉錫命談下了縣學供菜,忍不住稱讚道:“我就說這二娃子是有出息的,看看人家做的大事。”
李彪扣了扣頭,想到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說道:“二娃子是厲害的很,但是今天這事兒我覺着有些怪,明明從酒樓過來我揹簍裡只剩下幾十斤菜了,二娃子竟然還賣給了縣學一百五十斤菜,真是奇怪!”
吳嬸聽了大吃一驚,又仔仔細細地把李彪盤問了一遍,結合他說的這事,再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吳嬸心中也有了些主意,她低聲問李彪道:“你覺得跟二娃子做事怎麼樣?”
李彪一下咧嘴笑了起來:“他仗義,跟着他能吃飽!”
吳嬸……
這邊吳嬸和李彪正說話呢,劉錫命二人便跨入了院子。
“吳嬸,我和我娘來串門來了。”劉錫命老遠喊道。
“哎呀,趕快屋裡坐,彪子快去倒水。”
幾人在屋裡坐定,劉錫命看了看吳嬸和李彪,笑呵呵地從懷裡掏出一摞錢來放在桌上:“吳嬸,這兩天來來去去的辛苦彪哥,這點錢請你收下。”
吳嬸一看這一摞怕不是得有百文錢,趕忙揮手推辭:“使不得,使不得,咱們鄉里鄉親的,出了幾把子力氣還要收這些,回頭有人要戳我脊樑骨的。”
劉錫命哈哈大笑,心中對吳嬸一家的看法更好了,笑着將她手擋開道:“吳嬸就不要推辭了,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與你們二位商量的,眼下這府城賣菜的生意算是平穩了,以後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總是叫彪哥平白幫忙也過意不去,因此我想請彪哥以後過來做事,每天我開一百文工錢給他,不知吳嬸意下如何?”
吳嬸頓時大喜過望,剛纔自己纔想了這事,正主這麼快就來了,趕忙開心道:“這是好事啊,二娃子你是有福氣的人,李彪跟着你我放心,不過這每天一百文太多了吧,他又不是壯丁,哪能賺這麼多。”
要想收買人心,本錢就要下夠,劉錫命哪裡還會在這個上面省錢,馬上和吳嬸互相推辭起來,最後見吳嬸確實態度堅定,只好說道:“這樣吧,以後每天五十文,我管飯,這總行了吧?”
吳嬸這麼一聽才笑了起來,衝着李彪說道:“彪兒你也不小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看如何?”
李彪能有什麼異議,這兩天跟着劉錫命他吃的可是挺開心的,咧嘴一笑:“我沒啥事!”
劉錫命跟劉陳氏對視一眼,發現雙方眼中都是笑意,吳嬸轉頭想了想李彪說過的縣學之事,試探地問道:“只是這每天要賣幾百斤的菜,二娃子你從哪兒弄來的啊?”
劉錫命神秘一笑:“之前就說過了,我有仙人相助,不過天機不可泄露,你們知道就行了,可別對外人說。”
“不會,不會,我這嘴嚴的很。”
吳嬸得了這麼個話,心中的猜想更是堅定,笑了笑又向劉陳氏誇起劉錫命來,談了好一陣家長裡短。
劉陳氏聽得噗嗤一笑,嗔怪地拉了一下劉錫命,也不搭理陳家媳婦,兩人徑直就往回走,只剩下她又在後面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