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我要肥家。”
劉錫命心中哭笑不得,特麼的躲過了現代大媽的轟炸傳教,卻沒躲得過古代的糟老頭子,真是造孽啊。
“咳咳,艾先生,先不說教義的事,我聽說耶穌會如今只在東南沿海傳教,卻沒想到你們竟然深入到了中國腹地。”
艾儒略倒是很有耐心,來大萌這麼久了,他深知萌朝士人的這些觀念根深蒂固,只能依靠天主的慈悲慢慢感化,見劉錫命轉變話題,他也就跟着解釋了一番。
“確實如你所說,這幾年我和其他牧者一直在東南之地傳教,雖然偶有爭端,但總體而言還算不錯。澳門總會見此情況,爲了進一步推動天主事業,打算將傳教活動向貴國內陸擴展,這次我便是先來探路的,將來會有更多的人到四川來傳播主的榮光。”
原來如此,劉錫命之前還以爲傳教士已經深入四川等地,聽艾儒略這麼一說,才知道他們也纔剛剛準備開拓內陸。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關心這幫傳教士跑了多遠,眼下他還是屁民一個,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套近乎,有了這麼一個不錯的開端,艾儒略慢慢將耶穌會在華的情形介紹了一遍。
劉錫命見時機差不多了,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聽聞文淵閣大學士徐光啓徐閣老曾與泰西諸人合譯《幾何原本》、《農政全書》等書,不知是否確有此事?”
“不錯,玄扈先生是我主忠實的信徒,他在算學等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詣。”
“那不知艾先生可曾收藏這些書籍?劉某自幼喜好這些雜學,倘若艾先生願意割愛,劉某可以出重金求 購。”
艾儒略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次主要是爲探路而來,不方便帶太多行禮,劉公子對我們有大恩,待我回去後,找人捎帶過來就是,至於錢財等物,我等傳教之士,只爲傳播我主的榮光,錢財於我等並無半分益處。”
嘿嘿,成了,劉錫命心中大定,有了艾儒略這個承諾,他就算有了途徑瞭解外界信息。
目前這幫傳教士能幫到他的,主要是提供數學方面書籍和像辣椒、土豆這樣的海外作物,至於其他方面,說實話劉錫命還有點兒看不上他們。
要知道現在的歐洲也才走出中世紀的陰影沒有多久,整體世界觀還停留在中世紀以宗教爲核心的觀念裡面,自然科學也纔剛剛進入萌芽階段,並不比中國現在好到哪裡去。
而且有意思的事情是,現在東西方都處在商業互吹的階段,都覺得自己的制度有大問題,對方的世界纔是最完美的。
所以纔有了徐光啓等一批士人改信天主教,追尋起什麼神愛世人,想要革新中國的思想。
而在這個時期的歐洲,中國更是白皮們口中的人間天堂,儒家思想簡直是人類之光,幾十年後的歐洲啓蒙運動開創者伏爾泰還在家中設立孔子畫像,日夜禮拜。當然,儒家思想到底和歐洲啓蒙運動有多大的關係倒是不大好說。
大事已定,劉錫命耐着性子聽艾儒略吹噓了幾遍耶穌救世,最後實在有些受不了,特麼的你比退休大媽還能嘮叨,他只能找個由頭推說今晚有事還要早做準備,這纔將艾儒略五人送出軍營。
不過他還是問了艾儒略等人落腳的客棧,約好之後再去拜訪。
“來來來,劉兄弟,再幹了這一碗。”
“哈哈哈,反正你們也喝不過,讓這位洪二柱跟你們拼一拼。”
天才剛剛擦黑,劉錫命的帳篷裡就響起了沸反盈天的划拳聲、勸酒聲,賀端等七八個中層軍官又被劉錫命灌的二不掛五,他便索性讓洪二柱也上場跟這些人套套近乎。
瞥了一眼洪二柱感激的眼神,劉錫命衝他點點頭,自己拿着個酒壺“當”的一下子坐到賀端身邊。
見賀端已經是面紅耳赤,劉錫命調笑道:“賀大哥,這麼快便不行了,誰說的今晚要將我灌翻的。”
“你,你別得意,咱們回了順慶再喝。”
劉錫命得意一笑,到哪兒你也喝不過,瞧見賀端這暈暈乎乎的模樣,他直接套話道:“這幾日真是大開眼界,我看都督這裡兵強馬壯,想來軍器械備也是保障充足。”
賀端晃晃悠悠的抓了塊羊肉大口嚼起來,含含糊糊地聊道:“那是自然,眼下全川都指望着我們把流賊擋在川外,誰敢糊弄了事,現在是想要什麼有什麼,真他孃的過癮。給兄弟你說句實話,也就是現在有仗打,要靠咱們這些丘八頂在前頭,這幫狗屁文官纔不敢拿捏,入他孃的狗才。”
劉錫命心下了然,也跟着一起作出憤憤不平的樣子抱怨道:“天下亂成這麼個鳥樣子,還不都是這幫貪官污吏搜刮地方的原因,現如今卻要像在座諸位這樣的好漢子替他們擦屁股,真是想想都來氣。”
“可不是嘛……”
酒桌上一下子變得同仇敵愾,指着一羣文官痛罵。
劉錫命見鋪墊的差不多了,嘆了口氣道:“現在確實是日子不好過了,如今咱們順慶府也是兵災不斷,今年已經有好幾批流賊過境,府裡又沒有駐軍,府尊老爺和縣尊老爺都快愁白了頭。臨行前張府尊找到我,說是府裡想要組建一些團勇,想讓我幫忙看看哪裡弄得到軍械,我他孃的做的是布匹生意,到哪兒去找這些,現在也犯愁呢。”
“你小子,套我話呢”,賀端一副酒醒了的樣子拍桌子衝劉錫命怒目相向。
然而還沒等劉錫命想好說辭,他又轉怒爲笑,一把摟住劉錫命肩頭不斷拍打道:“哈哈哈,兄弟勿驚,哥哥我唬你的,不就是軍械嗎,這事哥哥我替你辦了。”
劉錫命面露驚喜,這位老鄉太給力了,他趕忙舉起三根手指做了個搓錢的動作,低聲保證:“哥哥義氣,兄弟也不能不上道,你放心,到時候少不了哥哥的好處。”
賀端會心一笑,拉着劉錫命繼續加入酒桌上的戰局,屋裡衆人全都是一副我什麼都沒聽見的表情。
估計是劉錫命最後那番說辭起了作用,賀端第二天就派了親兵將他帶到位於大營後端的輜重營裡。
劉錫命見賀端早早地等在那裡,趕忙上前拱手致禮:“勞煩賀大哥久等了,失禮失禮。”
賀端隨意地揮了揮手臂,指着旁邊一個穿着半身式齊腰甲、頭戴鐵翅兜鍪、內着窄袖貼裡的圓臉將領衝劉錫命介紹:“這位是輜重營守備彭翊,老弟有什麼需要直接給他說便是。”
“彭守備,久仰久仰,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劉錫命先是拱手行禮,末了用右手一下子抓住彭翊左手,悄悄將一顆天青寶石塞了過去。
彭翊被劉錫命這出弄得措不及防,但是轉手摸了摸手心的寶石,他馬上喜笑顏開,一把摟住劉錫命肩頭往營地裡走:“既然是賀遊擊的兄弟,那自然也是我彭某人的弟兄,老弟這邊走,看上什麼給老哥說說便是。”
劉錫命也不客氣,一邊到處查看萌軍有什麼好玩意兒,一邊和賀端、彭翊閒聊幾句。
可能是因爲臨時駐紮的原因,輜重營裡也是用的帳篷來裝放物資,密密麻麻的佔地一大片。
劉錫命專門挑自己想要的盔甲、腰刀等物查看,結果卻發現實在是不好挑選,這裡面光是盔甲就分了十來種,既有彭翊穿的這種半身腰甲,也有鐵製裲襠甲、長身魚鱗甲、大紅長身布甲等款式,搞得劉錫命選擇困難症都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