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潮氾濫

每一個死者,死狀完全一樣,眉心之間,一點大如拇指頭的血印。

驚叫之聲倏起:“這是飛指留痕!”

“他是‘血魔’的傳人!”

“他是活閻羅!”

“活閻羅!”

……現場頓時被恐怖的氣氛籠罩,死亡的陰影,襲入每一個人的心頭,對方舉手投足之間,毀去了十三個教中並不算俗的高手,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對方剛纔所說的話,並非虛聲恫嚇,他要取去全部人的生命,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場中所有的白骨教徒衆,一個個臉如死灰,目露駭極之色,觳觫不已。

爲首的獰惡老者,這時也噤不能聲。

陳霖有如寒芒利剪的眼神,朝衆人一陣掃掠之後,停在那獰惡老者的面上,道:“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獰惡老者兇焰驟斂,驚悸莫名的退了兩步,默不作聲。陳霖又沉聲說道:“現在聽我說,我一共是兩個問題,兩個問題都圓滿作答的話,你們可以活着離開,答覆一半的話,你們之中有一半人得死……”

衆高手齊齊打了一個寒噤,這死字有如千斤巨錘,敲擊在心上。

“如果兩個問題,都拒絕作答的話,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

所有在場的人,一個個膽裂魄飛,這何異於下達閻王令!“聽着!第一個問題,‘四毒書生’現在何處?”

白骨徒衆,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那獰惡的老者,面上掠過一絲詭異之色!

陳霖早已成竹在胸,他知道這問題只有教中有地位的人才能答覆,所以一雙棱棱的眼神直盯在那爲首的老者面上,一不稍瞬。

“怎樣,不肯說?”

獰惡老者呆了半刻,才訥訥的道:“無……從……奉告!”

陳霖的臉上殺機陡現,逼近三步,厲聲道:“我再問一遍,說是不說?”那老者又駭極的退了兩步,他想起“活閻羅”方纔說過的話,一個問題答不出,要殺死場中一半的人,他可以回答但他不敢說,他寧願死在對方的手下也不敢吐露半個字,他本兇殘成性之人,頓時生出拚命之心,極快的從懷中掏出那用以化屍的小瓶,左掌疾逾電閃的拍出,右手一抖,一蓬白粉,飄灑而出。

陳霖眼光何等犀利,一見那小瓶,就知對方的用意,剛纔化屍的一幕,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戒念頓生,對方掌勢才動,他已凌空拔起五丈高下,順勢揮出一道勁風。

老者一掌攻出,對方人影頓杳,立知不妙,但右手的化屍藥粉,也已同時灑出,收回已是不及,忙不迭的倒縱一丈……那藥粉被陳霖凌空所發的勁風一卷,隨風散落,一片悽絕人寰的慘號起處,白骨教徒衆,被那化屍藥粉觸及,立時倒了不下十人之多!

陳霖一掌揮出之後,不問後果,身形倏落,電閃般又朝那老者欺去,連攻三招,迫得老者手足無措,後退不迭,緊跟着中指一屈一伸,凌空射出一道指風,那老者悶哼得半聲,便已踣地不起!

轉頭望處,那方纔被化屍毒粉觸及皮肉的徒衆,已是面目全非,屍身已化去了一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好歹毒的東西!”

那些徒衆,一個個如待宰的羔羊,連作臨死掙扎的念頭都不敢起,他們知道,出手的話不但白費,而且死得更快,他們寄望於“活閻羅”的第二個問題,是他們所能回答的,就可以脫出生天!否則的話,後果非常明顯-死!

陳霖身形緩慢的向前移了數步,面上殺氣依然,向那些徒衆道:“現在聽着,第二個問題,這問題決定你們的生死!”

白骨徒衆,現在剩下的還有三十人之多,齊齊驚怖欲死的傾耳而聽!

陳霖一頓之後,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出你們總壇所在之地?”

所有的人,頓時面色灰白如死,這問題有如晴空霹靂,震得他們魂兒出了竅,擺在眼前的是兩條死路,一條是拒不作答,死在“活閻羅”的手下,另一條是說出來暫時留得一命,去接受那酷毒的教規制裁,除此別無他路可走。

泄露教中機密的,除了被活活凌遲處死之外,還得被化成白骨骷髏以供使用。

他們選擇了前者,願死在“活閻羅”的手下!

一個個如金人緘其口,默不作答!

陳霖如冷電般的神目厲芒,掃了衆人一眼,冰寒至極的道:“你們不願意回答?”

衆人齊向後退了數步,緘口依然。

“本人言出必踐,那你們是願死-了?”那死字的餘音,拖得特別長,聽衆人心碎膽裂,骨軟筋酥,數十雙驚怖至極的眼光,齊齊註定這不可一世的煞星“活閻羅”。死亡的氣息,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眼看這些白骨教衆,將無可避免悲慘的命運-死……驀在此刻——聲嬌滴滴的語聲,隨着輕微的破空風聲,同時傳來:“閣下好殘酷的手段!”

陳霖心裡不由一震,轉身看處-兩條人影,飛瀉落地,點塵不驚,竟然是兩個蒙面的男女,陳霖在心裡叫了一聲道:“和合會會長!”

來的正是“和合會”的兩個男女會長,他倆不認識陳霖,而陳霖卻認識他們,桐柏山中,他倆曾和陳霖的化身“血魔”交過手而敗落,但他們卻不曾見過陳霖的真面目。

那蒙面女會長,熟視了陳霖片刻之後,格格一笑道:“閣下就是活閻羅?”

“不錯!”

“閣下的手段未免太過殘毒,他們是無辜的!”

“哈哈,無辜,白骨教在江湖中傷天害理的勾當,有目共睹!”“可是閣下所提的問題他們無法答覆?”

陳霖面上突然一緊,冷聲道:“貴會長何以知道?”蒙面女會長一頓之後,嬌聲道:

“閣下在三裡坪外就曾因追尋‘四毒書生’的下落而和該教的外三堂堂主等人交過手,有這回事吧?”

陳霖一怔神之後,道:“不錯,有這回事!”

“這些教徒,在教中的地位不高,許多事他們不能參與,閣下要他們如何答覆?況且該教的教規極嚴,泄露機密者將受酷刑而死,所以他們與其泄密受酷刑而死,不如保密在閣下的手內死,還來得痛快些!”

陳霖心內電似一轉,對方說的可能是實情,但自己血海深仇可不能不報,憤然道:“在下找的是‘四毒書生’,如果‘白骨教’要避免遭殺戮的話,只須說出‘四毒書生’的下落,否則的話,嘿嘿,在下不達目的不休,現在纔是殺戮的開始……”

那些自份必死的白骨教衆,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

蒙面男會長突然插口道:“閣下與‘四毒書生’是什麼關係,仇?怨?恩?德?”

陳霖冰冷的目光朝對方一掃,道:“這些不勞會長動問!”

蒙面女會長,一眼瞥見陳霖腰間的長劍,不禁尖聲脫口呼道:“無虛劍!”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忖道:“對方何以識得此劍,這柄‘無虛劍’是血池石窟之中,怪人‘無虛劍吳佑年’託付自己,待尋到他女兒吳如瑛之後,把劍交付與她,要她代父報仇,去尋那無恥的‘江湖一美何豔華’和‘金童柯瑜瑾’這一對姦夫淫婦結算謀害親夫的債!……”

想到這裡,他忽地聯想起在桐柏山中所遇的那美豔刁蠻的女孩子柯如瑛,難怪在當時當她報出名字的時候,覺得十分耳熟,原來是名同姓不同呀!柯如瑛!吳如瑛!

哦!吳如瑛的母親“江湖一美何豔華”當初和姦夫“金童柯瑜瑾”勾結,謀殺親夫“無虛劍吳佑年”,據吳佑年所說,當時吳如瑛年齡還小,柯!吳!莫非她跟從後父姓柯,所以吳如瑛變成了柯如瑛,這可能性極大,下次如果再碰上她時,一定要弄個明白,也好了卻一番心事!……”

就在陳霖一意忖想心事之際,兩個蒙面男女會長已悄悄的交換了幾句耳語。

因爲他倆都以巾蒙面,所以面上的表情旁人無法看得出來!

“和合會”蒙面女會長,似乎非常激動,嬌軀微見顫抖,沉聲向陳霖道:“閣下此劍由何處得來?”陳霖從沉思中被喚回來,聞言之下,反問道:“你怎麼會認識這柄劍?”蒙面女會長,不由被問得一窒,略作尋思之後,發出一聲輕笑道:“昔日‘無虛劍吳佑年’仗着這柄劍,打遍大江南北無敵手,在江湖揚名立萬,只要是出道較早的武林同道,知道的不在少數,這又何足爲奇!”

“那你又何必管我從何得來?”

“吳佑年失蹤江湖十餘年,這柄劍初次現蹤,難免使人泛疑!”

陳霖一想也是,但他卻是受人之託,“無虛劍吳佑年”失蹤之謎,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但他當然不能說出來,同時也沒有這個必要。當下冷笑一聲道:“這些事貴會長最好少管爲妙!”說完,不理對方反應如何,轉身面對那些白骨教徒衆,臉上殺機又起,顯然他決不會放過這些白骨教徒。

衆人又是一陣觳觫。

蒙面女會長盈盈上前數步,吐氣如蘭,聲如鶯囀的道:“閣下可否放過這些人?”

陳霖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憑什麼?”

“本會長可以代答閣下兩個問題之一!”

陳霖激奇的看着蒙面女會長,但對方以巾蒙面,任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只是那露在外面的那一雙秀目,閃着一種奇異的光輝,不由暗自思量道:“對方此舉是何用意?她何以能代答兩個問題之一,看來自己所要問的,對方必然全部知曉!”陳霖並不是兇勁嗜殺之輩,但爲了追仇蹤,不得不出此下策,現在既然問題有了着落,也就不爲已甚,但仍懷疑不釋的道:“你有自信能回答在下所提的任何一個問題?”

“不錯!”

“如此在下就……”“慢着!”

“爲什麼?”

“先遣走這些白骨教衆!”

陳霖略一沉思之後,語意陰森的道:“可以,不過話說在頭裡,如果貴會長屆時不能圓滿回答在下所提問題的話……在下對貴會將採取對付白骨教中人同樣的行動?”

男女兩個會長,同被這話說得心頭巨震!

一旁的白骨徒衆,迫切的注視着雙方的交談,因爲這將決定他們是生還是死!

陳霖神目如電,逼視着對方,靜待下文。

蒙面女會長被陳霖逼人的眼芒,看得一顆芳心怦!怦!直跳,勉強笑了一聲道:“以本會長的身份地位,難道閣下還信不過?”

邊說,邊把眼光掃向陳霖腰間的那柄“無虛劍”。陳霖目光何等犀利,已注意及此,忖道:“這無虛劍乃是武林奇珍,莫非對方想轉什麼歪念頭?”但又轉念一想道:“諒你也不敢弄什麼玄虛!”當下微一頷首,表示同意對方的說法。蒙面女會長纖手一揚,向那些白骨教徒道:“你們可以走了!”數十個白骨教徒,宛如從死神手中得回了生命,聞言之下,紛紛起身……“回來!”

這一聲回來,使得衆人如冰水淋頭,驚魂出竅,以爲對方又改變了主意!只見“活閻羅”朝地上那些死屍一指道:“帶走!”衆人這才魂魄歸身,匆匆負起地上的屍體,如喪家之犬般的鼠竄而去。

陳霖眼送白骨教衆人離去之後,面色凝重十分的向女會長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蒙面女會長,先朝身邊的男會長瞥了一眼,然後格格一陣嬌笑道:“閣下所提問題,關係重大,本會與‘白骨教’之間,不能因此而勢成水火!”陳霖面色一變道:“貴會長方纔當着白骨教的門人公開應諾代答問題,何必掩耳盜鈴?”

“閣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會長並不是指怕被該教知曉本會長泄他教中之秘而言,乃是這問題只能回答你閣下一人,在這曠野之地,保不住隔牆有耳,如果公開傳出江湖,白骨教豈肯與敝會幹休!”

“那會長的意思準備如何……”

“屈駕到敝會壇一行如何?”

“何必小題大做,本人的問題簡單之極,兩三個字即可答覆!”

“閣下不希望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陳霖心頭電似一轉道:“難道對方還有什麼另外的陰謀詭計不成!……”

心念之中,向蒙面女會長寒聲道:“如果貴會長話不由心的話?嘿嘿,在下坦白的說一句,你可以想得到那後果將是什麼?現在請你多作考慮!”這話說得兩個“和合會”的會長,心頭大震,的確,對方是“血魔”的徒弟,而且對方本身所具的功力,也十分駭人,如果一個弄得不巧,後果不堪設想。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另一方面,她和他寧願冒絕大的險,即使犧牲了“和合會”亦在所不惜。蒙面女會長,立即接口道:“閣下未免太過多慮了?”

“但願如此最好!”

“是否我們此刻就動身?”“慢着!”

“閣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在下可否知道兩位會長的大名?”

“這個……歉難奉告,不過這並不影響閣下的事!”陳霖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也好,在下也並不一定要知道!”心裡卻在忖道:“如果你敢弄什麼玄虛,我陳霖將以最厲害的手段對付你!”

“閣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就走吧!”

“好!”

三條人影,同時縱起,離開了這一片疏林!

一路緊行疾馳,到了亥初時分,撇開官道,進入山區,穿林越澗,翻山繞嶺,崗巒叢雜,似乎永遠也走不完,有如進入八陣圖中,東西莫辨,直到天將破曉,眼前現出一座怪石嵯峨的巨峰……“到了!”

蒙面女會長首先停下了身形,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接着陳霖和那男會長也剎住了身形。

陳霖俊目掃處,滿臉俱是訝異之容,迎面是嵯峨巨峰,寸草不生,像是由無數的巨石堆砌而成,看不出任何朕兆,證明這是堂堂“和合會”會壇所在之地,而且從入山時起到現在爲止,不見半個人影出現。

就在此刻-那男會長撮口發出一聲清嘯,嘯聲嘹亮清越,引起四山齊應,嘯聲未落,靠峰腳處,一塊兩丈見方的大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大洞,洞口之內,立時現出八盞宮燈,分成兩行,向洞外移來,出洞之後,分兩排站立。

這執燈的,竟然是四對年輕男女!

陳霖看得激奇不已……只見那八個手執宮燈的青年男女,齊齊躬下身去,口稱:“弟子等恭迎會長大駕!”

兩個男女會長,同時向那八個弟子一揮手,道聲:“免!”然後身形一側,向陳霖道:

“閣下請!”

陳霖見對方如此對待自己,反而有些不安起來,退了一步道:“兩位請!”女會長格格一笑道:“如此有僭了,我在前面帶路!”

說着領先進入洞口,陳霖藝高膽大,也未慮及其他,緊跟着進去,那男會長走在最後,走未數步,後面傳來幾聲軋軋之聲,洞口已被封閉。

陳霖毫不爲意的跟着徑向裡走!

三丈之後,洞徑忽然開擴,直徑當在四丈之外,一路宮燈照耀,如同白晝,兩側無數小石室,密如蜂巢,室中微見人影閃動,但有一共同之點,就是一色的男女成雙,陳霖早知“和合會”自教主起,都是成雙成對,倒也不覺希奇!

洞徑主幹之外,又有很多岔道,一律的每隔兩丈懸有一盞宮燈。

約莫走了盞茶工夫之後,眼前現出一間寬大的石室,石室門外,左右各具一盞巨大的琉璃宮燈,分別寫着“和”“合”兩個字。室內正中一方長案,兩側排了兩列太師椅,共有十八對之多!諒來此處便是會廳。

奇怪的是竟然不見有人走動。

轉過會廳,經一條曲折的甬道,一間精緻的小石室頓現眼前,佈置得幽雅絕俗!

三人魚貫進入小石室中落坐!

經了這半日一夜的奔波折騰,陳霖早已不耐,搶先發話道:“現在是否就回答在下的問題?”

蒙面女會長道:“閣下來者是客,讓我倆略盡地主之誼,如何?”

“好意心領,在下還有急事待辦!”

“我們邊吃邊談如何?”

“不必了!”

“如此閣下請講?”

陳霖心頭忖道:“對方既然說能答覆任何一個問題,那就乾脆直接提出‘四毒書生’的問題,就不必再費周章探查‘白骨教’總壇所在之地了!”當下語音沉重的道:“請告知在下‘四毒書生’的下落行蹤?”

蒙面女會長眼含深意的看了男會長一眼之後,轉向陳霖道:“此事說來話長,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我已命人略備水酒,停會咱們邊喝邊談!”說完不待陳霖同意,伸手一按桌上小鈴,兩個十二三歲的男女小童,應聲而來,在石窗門外,躬身道:“敬候會長臺諭!”

“擺上酒席!”

“遵命!”

不到一會工夫,酒席擺上,珍饈羅列,水陸紛陳!

陳霖萬分無奈的勉強入座,軋軋聲中,石室的門立時關閉,只剩下三人坐在席上,陳霖一看這情況,不由變色而起,正等……就在此刻,兩個會長同時扯落面巾!

陳霖一看之下,幾乎驚叫出聲,只見一對中年男女,對自己微微而笑,那女的蛾眉淡掃,粉面不脂而紅,兩隻明眸,深沉如海,小口如櫻桃初破,鼻若瓊瑤,不啻仙露明珠,散發出一種熟透了的魅力,美得令人不敢逼視,任何人見了都會怦然心動,而那男的,也是瀟灑出塵!美男子三字,當之無愧,不禁暗讚道:“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女會長舉起酒杯,嫣然一笑,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之概,嚦嚦鶯聲的道:“請!”

陳霖心裡怦然一動,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舉杯一飲而盡。兩個倩影,同時浮升陳霖的腦海,一個是美得如一枝空谷幽蘭的楚玲,另一個是如一朵帶刺玫瑰的柯如瑛,她倆都美賽天仙,但比起眼前的這“和合會”女會長來,又截然不同。她倆的美,是一種少女略帶含蓄的美,而女會長的美,卻是一種熟透了的美,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散發着一種勾魂的魅力,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酒過三巡,陳霖首先發話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問題了吧?”

女會長明眸一轉道:“我還有一個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

“不錯!”

“什麼樣的條件?”

“我回答閣下昨日向‘白骨教’門徒所提的兩個問題,閣下答我一個問題怎樣?”

陳霖不禁大感奇怪,愕然道:“你要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不錯,閣下的問題一共有兩個,第一個我實踐諾言奉告,第二個請閣下回答我一個問題作爲交換?”

“你試說說看?”

“閣下與‘無虛劍吳佑年’是什麼關係?”

陳霖面色不由一變,忖道:“奇怪,對方何以會提出這個問題?”詫然道:“尊駕何以要問及此點?”

女會長神秘的一笑道:“閣下身帶吳佑年的無虛劍,證明你與他關係必深,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閣下令師‘血魔’決非當年傳說中的‘血魔’,準是‘無虛劍吳佑年’無疑?”

說着,美目如電,直勾勾的盯住陳霖,以觀對方的反應。陳霖幾乎笑出聲來,忖道:“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這是運起‘血影神功’之後,必然的現象,至於‘無虛劍吳佑年’當年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豔華’勾結姦夫‘金童柯瑜瑾’,把他逼下‘血池’,使他在池底石洞之中,靠死屍爲食苟延了十多年的生命,最後在地震中被血浪捲走,這是自己親身經歷之事,對方的推測可笑之至!”

“至於這柄無虛劍,乃是吳佑年託自己轉交他的女兒如瑛,要她代父報仇,如果找不到人的話,要自己代他報仇,這柄劍就算奉贈自己,想不到對方竟然以此劍來推測自己的身份……”

女會長見陳霖沉思不語,認爲自己所料不差,粉面之上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殺機,朝男會長作會心的一瞥,然後向陳霖嬌笑一聲道:“閣下對這交換條件有何意見?”

陳霖既不願道出“無虛劍吳佑年”這一段慘案,但無虛劍又明明佩在自己身邊,一時又無法自圓其說,情急智生,反問道:“尊駕與吳佑年是恩還是仇?”

女會長粉面倏地一變,忙用一個笑容掩飾過去,淡然道:“爲了好奇!”陳霖當然不相信對方的這個答覆,但也猜不透對方的存心,盤據在他心中的問題,依然是那血海仇人“四毒書生”的下落,對其他的事,不願去深想,如果此刻,他能冷靜的分析一番的話,可能會有驚人的發現!

當下冷冷的道:“還是請尊駕依照約言回答我所提的問題,這交換的事,另外再說吧!”

女會長臉上現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道:“這樣說來,閣下不願交換這個條件?”

“可以這麼說!”

忽然,陳霖感到渾身倦忌,眼皮逐漸沉重,這對一個內家高手來說,是決不可能發生的現象,不禁心中大震,莫非中了對方心念之中,離座而起,正待……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把持不住,仰面栽倒。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朦朧中似覺一股淡淡的幽香,衝進鼻觀,一隻柔膩的手,在輕輕的撫着自己的額角,費力的睜開眼睛。

就在他睜開眼睛的剎那,那隻手突然移開,他遊目四顧之下,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密不通風的卑溼石窟中,神志慢慢甦醒,他想起經過的一幕,不由殺氣直衝頂門,咬牙恨道:“和合會這一雙狗男女,竟然使這種卑下的手段,如果我陳霖死不了,和合會必遭瓦解之報!”

欲待掙起身形,只覺周身軟綿綿的,半點力氣都沒有,不由大感駭然!

突然,身後壁角里傳來一聲嬌脆但卻冰寒的話音道:“活閻羅,你看看我是誰?”

陳霖用力的把頭側轉,不由脫口道:“你……你……是柯如瑛!”

“不錯是我,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你說過的話?”

“哼!你該記得我說過有一天我會殺你!”

陳霖不由驚魂出竅,在桐柏山中之時,對方真的曾說過這句話,他奇怪何以柯如瑛會在此地現身,忽地,他想起他曾懷疑的那件事來,正待開口……對方語音一變,充滿了殺機的道:“活閻羅,現在我要實現我說過的話!”“你要殺我?”

“不錯!”

隨着話聲,柯如瑛已移身到他身前,手中執着一柄青光閃閃的利劍,一看,正是自己腰中的那柄“無虛劍”,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但他此刻渾身無力,軟弱得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只有引頸待死的份兒,顫聲道:“你真的要殺我?”

“難道還有假的?”

“可是爲什麼?”

“因爲你欺負我!”

陳霖此刻心如刀絞,他並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大仇在身,還不能死,同時,就這樣毫無反抗的死在對方劍下的話,實在不值!

但,他卻不願說出任何示弱的話,把心一橫道:“你下手吧!”

“你以爲我不敢?”

“誰說你不敢,動手吧。”

“你不後悔?”

陳霖慘然一笑道:“這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要殺就動手吧!”

柯如瑛粉面一變,舉劍就劈,陳霖把雙眼一合,但奇怪,對方的劍久久不曾落下,睜眼看處,更是激奇不已,劍鋒距自己不及半尺,但卻顫動得非常厲害,柯如瑛淚痕滿面,宛若一朵帶雨梨花,楚楚可憐之中,倍增嫵媚。“噫!姑娘爲何不下手?”

“你……你是天下第一個……無情……的人!”說着竟然嗚咽起來!“嗆啷!”一聲,長劍墜地,柯如瑛以袖掩面,似乎悲悽不勝!

陳霖已略知就裡,對方定是深深的愛上了自己,故作不解的道:“姑娘這是爲了什麼?”

柯如瑛擦乾了眼淚,幽怨的道:“你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

柯如瑛芳心憤恨欲死,這種話,任她刁蠻也說不出口,一雙悽怨至極的秀眸,緊緊地盯在陳霖的面上,半晌無言,窟中頓時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

陳霖打破了沉寂,道:“這是什麼地方?”

“石牢!”

“我被關進了石牢之中?”

“有這麼回事!”

陳霖不由目眥欲裂的道:“有一天,我要殺盡和合會的人!”這句充滿殺機的話,使得柯如瑛嬌軀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但隨即淡淡的一笑道:“可是你現在還在人家掌握之中,你自信能活着出去?”

這是句實話,陳霖頓時啞口無言,自己方纔險險就做了劍下之鬼,還侈言殺人,不由面上一熱,但他冷傲成性,一頓之後,道:“如果我不死的話,我一定會做到!”

“但是你卻死定了!”

陳霖心裡可比死還難受,一個剛出道就風靡武林的人物,竟然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這真是從何說起,心念幾轉之後,冷笑一聲道:“姑娘要殺就趕快下手吧,用不着多廢話!”

“要取你性命的不是我!”

“誰?”

“自然有人,就是把你關進石牢的人!”

“哼!和合教主!但,爲什麼!”

“因爲你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弟子!”

陳霖頓時如墜五里霧中,這話從何說起,不由下意識的道:“爲什麼不早早下手?”

“要等你那假冒‘血魔’的師父‘無虛劍吳佑年’到來時,再殺你!”

陳霖真是啼笑皆非,爲什麼對方會把自己認做“無虛劍吳佑年”的弟子,還說吳佑年假冒“血魔”,其實“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呀!不由以假作真的問道:“血魔會來嗎?”

“和合會已派人出江湖傳訊,有你在此,血魔不能不來!”

陳霖心裡暗笑道:“血魔永遠也不會來!”但面上卻不表露任何神色,冷然道:“血魔的功力……”

“自有對付之方!”

“如果血魔不來呢?”

“囚你一輩子!”

陳霖想起自己在“血池別府”曾見師尊遺柬上說習練“血影神功”不虞毒浸,而自己在喝了幾杯酒之後,竟然被毒倒,莫非……試探着問道:“在下是中了什麼毒?”

柯如瑛展顏一笑道:“不是毒,是酒!”

“酒!天下有這等厲害的酒?”

“告訴你吧!這酒是用地底醴泉,滲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釀成,稱爲‘長醉露’,喝下之後,如無解藥,就這麼軟癱癱的醉上一輩子!”

陳霖不由咋舌,愈聽愈奇,幾乎忘了自己尚是待決之囚!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來,不禁脫口道:“柯姑娘,你在和合會中是什麼身份?”

“你問這幹嗎?”

“當然有我的道理?”

“會長夫婦,就是我的父母!”

陳霖心中這一震非同不可,如果自己早先的猜想不差,柯如瑛就是吳如瑛的話,那“和合會”兩個會長,必是“無虛劍吳佑年”口中的姦夫淫婦無疑,怪不得見自己腰間的劍而生此歹念,聯想到“血魔”是吳佑年的化身,而且兩個男女會長以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目的在避人耳目,再就是男女雙方都是美極俊極的人物,以此推論,這件事十有九成不會錯!緊接着道:

“姑娘的令堂可是江湖中被人稱爲……”

柯如瑛打斷了陳霖的話道:“和合會會長!”陳霖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難道我還不知道令堂是和合會長之一,我是說……”

“說什麼?”

“令堂的尊諱!”

“你說看看?”

“令堂是否是‘江湖一美何豔華’?”

柯如瑛滿臉茫然之色道:“這個我不知道!”

陳霖訝然道:“怎麼,你不知道?做女兒的不知道母親的名字?”

“這有什麼奇怪,母親就是母親,何必一定要知道名字!不過她的確很美!”

陳霖搖頭嘆了一口氣,心裡想道:“這女孩子天真刁蠻,但卻毫無機心,但目前事實是否如自己的猜想,還是未知之數!”於是改變話題道:“那令尊的名諱呢?”

“噫!你老問這些幹嗎?”

“我想證明一件事!”

“證明一件事?”

“不錯!”

“什麼樣的事?難道會和我的父母有關?”

“如果我推斷不錯的話,與你的關係最大!”

“真的!”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那你說吧!”

“令尊是否是‘金童柯瑜瑾!’”

“他姓柯不假,名字我可不知道!”

陳霖不由大感爲難。此間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他當然不能以自己的推想來判斷一件關係重大的事,但當他想到“和合會”會長夫婦因見到自己所佩的“無虛劍”而聯想到“血魔”就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而生毀去自己的心這一點看來,似乎又很接近事實,又道:“姑娘可知道令父母要囚禁我的原因?”“我不是說過因爲你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傳人嗎?”“如果不是呢?”

“那這柄劍從何而來?”

“難道我不能是受人所託,或是無意之中得到?”“這當然也有可能,不過不成其理由?”

“但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了我又何必問!”

“好,我暫時相信你的話,事情肇因於‘無虛劍吳佑年’與我家有深仇大恨!”

陳霖不由一怔,道:“什麼樣的仇恨?”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母親這樣告訴我的!”

陳霖的信心動搖了,也許自己的推想完全錯誤,而眼前的柯如瑛,也不是他推想中的吳如瑛,他雖然在石室酒席之中見過她父母的真面目,但他卻無從知道對方是否就是“江湖一美何豔華”和“金童柯瑜瑾”,因爲他根本不認識這兩位人物。柯如瑛見陳霖凝重的神色,芳心之內也不由泛起疑念,道:“這一點我可以當面去問我的父母親!”

“你不能問!”

“爲什麼?”

“因爲如果我的推斷不錯,他們不會告訴你,而且可能會殺了你!”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也許!”

“但我的母親很愛我!”

“當然,我是說你父親可能會殺你!”

“說了半天,我不懂你的意思?”

陳霖心念一轉之後,忖道:“如果要判明此事,必須要等機會,當着江湖人物之面揭露男女會長的真面,那些老江湖,一定可以辨識得出來!”當下轉口道:“這件事現在暫時不說吧,倒是姑娘此來的目的,是否要殺我?”柯如瑛粉面之上,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異色,道:“不錯,我是要殺你!”陳霖苦笑一聲道:“那你就動手吧!”

“你真的想死?”

“我現在誤服了‘長醉露’,手無縛雞之力,姑娘執意要殺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說完冷冷的註定柯如瑛。

柯如瑛彎腰從地上拾起長劍,就向陳霖身側插去……陳霖不由亡魂皆冒,心想:“我命休矣!”頓時冷汗遍體。

陳霖雖然身懷蓋世功力,但這時只有瞑目待死的份兒!

“鏘!”的一聲,劍鋒朝脅旁直插而下,但,奇怪,竟然沒有痛的感覺!驚詫至極的用目一掃,只見柯如瑛秀目之中,閃射着一種令人沉醉的光輝,正微笑看着自己,而那柄“無虛劍”卻好端端的插在腰間的鞘中,訝異莫名的道:“姑娘不殺我了?”

“嗯!”

“爲什麼?”

驀在此刻-石牢之外,隱隱傳來一陣金鐘之聲,接着是一陣軋軋巨響,只見柯如瑛芳容慘變,一跺腳道:“都是你這個冤家東扯西拉的弄了半天,現在我看你如何出得這石牢?”說着又從陳霖身畔抽出那柄“無虛劍”,朝壁角方向,一閃而沒。

陳霖這才恍然柯如瑛是爲了要救自己而來,尤其那一聲“冤家”叫得陳霖心裡一陣盪漾,人影消失了,但那充滿了綿綿情愛的話音,仍然飄蕩在耳畔。

柯如瑛在倉促離去間,終於不經意的吐露了心中之秘-她已愛上了他!

一個女孩子稱對方爲“冤家”,心意不言可喻。

軋軋之聲響過之後,一切又歸沉寂,陳霖焦躁不安的不時用目光遊掃這間兩丈見方的石牢,但除了冷硬的石壁,任什麼也沒有發現,他現在成了甕中之鱉,在聽候着一個不可知的命運!

他知對方不會馬上要他的命,因爲對方要以他爲誘“血魔”入。

當然,“血魔”永不會來,因爲江湖中現身的“血魔”就是自己。

據柯如瑛透露,和合會長夫婦,認定“血魔”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而吳佑年是她夫婦的仇人,而自己又是“血魔”的傳人,所以甘冒奇險,把自己誑了來。

恨-充塞了他的胸膛,但對方使他飲下的“長醉露”使他軟弱得連行動都難,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突然-石牢壁間,現出一個徑尺的圓孔,從圓孔看出去,可以看到一張垂着流蘇繡緯的大牀,牀上,兩個“和合會”的會長,依偎而坐,看來那是另一間石室。

從那圓孔的深度來判斷,這石壁的厚度,當在三尺之間。若以陳霖的功力而論,大可破壁而出,但他卻無能爲力。

只見兩個會長,互相耳鬢廝磨,眉目含春,輕輕蜜愛,像一對新婚中的夫婦……看得陳霖心火大發,牙齦咬得格格作響,暗罵道:“好一對狗男女!”

那女會長朝陳霖不屑的看了一眼之後,嗲聲媚氣的道:“活閻羅,現在識相些,好好回答本會長的話!”

陳霖肺都幾乎氣炸,朝她“呸!”了一聲。

她倒是毫不爲意,嬌軀斜躺在那男會長的臂彎裡,嬌聲道:“‘血魔’是否‘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

陳霖恨哼了一聲,把頭轉向別處,但另外的三面石壁之上,這時各現出了一面大鏡子,鏡中依然是那一對男女會長的影子。

“活閻羅,只要你說出‘血魔’的行蹤住所,本會長不難爲你?”

“哼!你在做夢!”

女會長依然滿面春風的道:“閣下還是識相一點的好,現在你插翅難逃,如果你答應和我們合作,本會長破格許你加入本會,永享和合會之樂!”陳霖目眥欲裂的道:“我若不把你等斬盡殺絕,就枉叫活閻羅!”

“哈哈!閣下,可是現在你將成死閻羅了呢?”

陳霖怒哼了一聲。

女會長提高了聲音道:“你大概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了,哼!這可由不得你!”

男會長附耳向女會長說了幾句,只見女會長面泛紅霞,伸纖掌在他的面上捻了一把,然後轉面向另一個方向道:“執法弟子何在?”

陳霖不由心中一涼,難道對方要對自己施什麼酷刑,或是處死?

只見一對俊美的少年男女,出現在那繡榻之前,雙雙一屈膝道:“弟子恭聆令諭!”

女會長朝陳霖瞟了一眼之後道:“給那位閣下嚐嚐‘春潮氾濫’的滋味!”“遵令諭!”

圓孔的石室中,人影頓杳,只剩下一張空空如也的繡榻。

陳霖大感奇怪,這“春潮氾濫”到底是什麼玩意,聽起來既香豔又別緻,難道會是一種酷刑……”

思念未已,石室忽然洞開一門,走進方纔那一對美秀的少年男女,來到身側,那少年人手中兩指鉗了一粒豆大的紅丸,朝陳霖神秘的一笑,一手託開他的下齶,把那粒紅丸塞入他的口裡!

陳霖怒極一掌拍出,“啪!”的一聲劈在那少年的身上,反而被震得手腕生疼,欲待喝罵,口方一動,那粒紅丸已順喉而下。

他此刻心中的屈辱難受,簡直無法形容,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兩個少年男女,相視一笑,勾肩搭臂的退出了石牢,那暗門又告關上。

半刻之後,陳霖只覺一股熱力,自丹田之中升起,漸漸蔓及全身,心中立知不妙,莫非是被那“和合會”弟子強塞下去的那粒紅丸作祟……熱力愈來愈盛,漸至周身如焚,一種生理上的強烈需要,隨之而發,頓時慾火熊熊,綺念大熾,起初還能勉強忍耐,片時之後,忍不住呻吟出聲。慾火-掩沒了一切,意識中除了需要發泄的念頭外,其他的一切思想,已不復存在。

他用力絞扭着自己的頭髮,用手指抓地,像一頭瘋狂的野獸!

全身血脈賁張,似要爆裂開來!

呼吸重濁得有如牛喘!

這時,那女會長的聲音又告傳來:“活閻羅,這‘春潮氾濫’的滋味如何?”

陳霖只有喘息的份兒,慾火已使他狀類癲狂!

“活閻羅,如果你說出真情實話,本會女弟子任你揀選,如何?”

這句話對於慾火攻心,理性幾乎全失的陳霖來說,的確具有極大的誘惑力,但冷傲的他,一絲靈智未失,咬緊牙根道:“賤人,我頂天立地奇男子,了不起一死而已……”

“格格格格!活閻羅,任你心冷如鐵石,看你能熬得多少時候!”

的確,這種折磨,勝過任何一種酷刑,非人所能忍受!

陳霖雖然困修習“血影神功”而使本身蘊蓄了一種克毒的本能,但現在他所能的並不屬於毒物之列,所以他無能避免。

“活閻羅!你真的不肯吐實?”

“不……不……要臉的……賤人……竟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顯然他已被折磨得聲嘶力竭!

又是一陣消魂蝕骨的蕩笑傳來,這種帶有無比媚力的笑聲,聽在陳霖的耳中,何是火上加油,他不由慘哼起來!

“活閻羅!任你鐵鑄銅澆,如果折服不了你,就枉爲和合會長!”

話聲甫落,那石壁圓孔之中,突然燈光大明,方纔那對被稱爲執法弟子的少年男女,竟然脫得一絲不掛,出現在那隔室的繡榻之上!

一幕活劇開始了-淫聲猥語,一陣陣傳入陳霖的耳鼓,有如烈火焚身,再加上那不堪入目的綺麗景色,反映到其餘三面的大鏡之中,陳霖不睜眼則已,一開眼那幕消魂活劇便入眼簾。

但他一絲靈智始終未全泯沒,仍然頑強的和慾火搏鬥。

漸漸,他翻滾的身形停止了,像一個垂死的人,癱瘓在地上,只是口裡慘哼未斷!

如果時間再長的話,他可能被慾火攻心而死!

眼前的景物隱去了,慾火向潮水般退去!

女會長的聲音又告傳來:“活閻羅,本會長首次見識到你這種鐵人,不過告訴你,在沒有服下解藥之前,每隔一個時辰,你得遭受一次慾火之苦,但是,如果你閣下回心轉意的話,可向你身前的壁角那個石槽中伸手一按,立即就會有人來接待你,再見!”

聲音頓杳,那石牢壁上的圓孔木鏡,也告同時關閉。

陳霖已被折磨得不能動彈,合上雙目養神!

半個時辰之後,精神似乎已恢復了些,想起剛纔的一幕,仍心悸不止。

忽然-一聲輕響過處,壁角的另一道暗門一開又關,一條人影,遽現眼前。

原來又是那柯如瑛!

柯如瑛發現陳霖狼狽之相,不由關切的道:“你是怎麼了?”

陳霖哼了一聲,並未答話,心裡忖道:“你這叫明知故問,難道你會不知情?”

柯如瑛手中仍然帶着那柄“無虛劍”,再次把它插回陳霖腰間的鞘中,然後伸手遞過一粒小小的白色丸子道:“這是解藥,趕快服下,可解去‘長醉露’的麻醉力,使你恢復功力!”

陳霖朝柯如瑛感激的一瞥,接過來吃了!道:“柯姑娘,謝謝你贈解藥!”“不用謝了,希望你能儘快的恢復功力,離開此處!”

陳霖忽地想起剛纔女會長說的一句話:“……每隔一個時辰,你將忍受一次慾火攻心之苦……”不由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想問柯如瑛要解藥,但總覺難以啓齒,欲言又止者再。

柯如瑛已看出他的神情不對,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陳霖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沒有!”

……說話之中,陳霖只覺一股熱力,通達四肢百骸,試一提氣,竟然功力盡復,喜不自勝的站起身形,突然俊面一變,殺機上臉!柯如瑛見狀,驚詫的道:“你怎麼了?”

“我要殺人!”

“殺誰?”

“所有‘和合會’中的……”

“連我在內?”

陳霖頓時啞口無言,對方有贈解藥之德,雖說他恨極了,“和合會”會長夫婦,但那是柯如瑛的父母呀……頓了一頓之後道:“姑娘放了在下,如果此事被令堂等知道……”

柯如瑛悽然一笑道:“管不了這麼多了,我不能看着你毀在這裡!”

陳霖心裡深受感動,他第一次體味到所謂“愛”!驀然-他覺得身上有些異樣的感受,不由俊面立變,他知道什麼事將要發生了!轉眼之間只覺慾火上升,一陣緊似一陣,一張俊面,泛起片片紅暈!汗出如雨!

柯如瑛惶急的道:“你……你怎樣了?”

陳霖強運內力抑制,顫聲道:“你離開我!”

“爲什麼?”

“你不要問,快離開我!”

“但是你無法出這石牢呀!和合洞中岔道百出,你……”

“不是……你……離開……”

慾火來勢甚猛,陳霖不抑制還好,這一用內力抑制,更是火上加油,雙目赤紅如火,理智又漸告泯沒,但他仍竭力的鎮靜自己,用發顫的聲音道:“你離開我!”

柯如瑛急得幾乎掉下淚來,仍愕立原處不動,道:“到底是爲了什麼呀?”

“陳霖眼中現出一種飢渴的獸性的光芒,怔怔的盯住柯如瑛,口裡唔唔有聲,開始張開兩臂,向柯如瑛移去,此刻他心中只有需要,理智的堤防已告完全崩潰。

柯如瑛驚悸欲死的步步後移,心念動處,不禁芳容慘變,惶然道:“他們是否給你服了一種紅色的丸子?”

陳霖有如未聞,仍然步步進逼,像一頭雄獅移向它的獵物。

柯如瑛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那“春潮氾濫丸”每隔一個時辰發作一次,如果不與女子交合,或是得服解藥,十次之後,必定血枯精疲而死,當下急聲道:“你再忍耐片刻,我去尋解藥!”說完轉身正待……陳霖此刻理智已失,慾火焚身,對方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身形猛撲過去,一把將柯如瑛抱個結實!

柯如瑛急得涕淚泗流,拚死的掙扎,但陳霖此刻功力已復,又加上原始需求的摧逼,任她如何掙扎,焉能脫得出手!

“嘿嘿嘿嘿!”這笑聲代表了什麼?柯如瑛芳心盡碎,肝腸寸裂,幾乎暈死過去。陳霖鼻息咻咻,形同瘋虎……“嗤!”的一聲,柯如瑛衣裂裙落……不可避免的事終於發生了!

與其說是綺旎,不如說是慘酷還來得恰當些。陳霖理性全失,只知道需要,瘋狂的發泄……

宛若嫩蕊嬌香,被無情的暴風雨摧殘,柯如瑛昏厥了數次……風停雨止,柯如瑛有如一朵萎在泥溷中的花!氣息奄奄!

陳霖經過了一陣瘋狂之後,“春潮氾濫”的藥力已消,理智又告漸次恢復,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柯如瑛狼狽的嬌軀,和一雙悽怨欲絕的眸子,登時如被巨雷轟頂,震得他全身發麻,像是被猝然擲入冰窖之中。

他用力扭着雙手,歇斯底里的叫道:“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麼事?我毀了一個人……”

柯如瑛翻身而起,揚掌就朝陳霖的臉頰摑去-“啪!啪!”兩聲脆響,陳霖的臉上現出一雙掌印,口角沁出兩縷鮮血。他怔了一怔之後,慘然一笑道:“打得好,姑娘,你該再打得重些,我真該打……” wωw ⊙ttka n ⊙¢ o

柯如瑛在打了陳霖兩記耳光之後,“嚶嚀!”一聲,撲入陳霖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一聲聲如巫峽猿啼,嫠婦夜泣!令人聞之鼻酸。

陳霖經這一哭,理智全告恢復,他知道他已做了一件遺憾終生的事,他毀了一個少女,而這少女卻是一片癡情,甘冒背叛父母之名來救他的。

他沉沒在悔恨之海里,他不知如何來善其後!

由此,他也把“和合會”會長夫婦恨如切骨。

半晌之後,柯如瑛脫出陳霖的懷抱,粉臉淚痕斑剝,如帶雨梨花,真是我見猶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這是命運的播弄,我不怪你!”

陳霖黯然道:“姑娘,你該恨我纔對,我毀了你的一生,此刻我願接受你加諸於我的任何懲罰,甚至於死,決無怨言!”“不!”

“即使姑娘能原諒我,我的良心也不會原諒自己!”

說實在的,柯如瑛在一陣衝動之後,情緒已平復下來,她並不恨陳霖,即使陳霖是故意這樣做!因爲早在桐柏山中邂逅時起,她的芳心就已映上了他英俊的影子!

“我希望知道你的名字?”

陳霖略一猶豫之後,道:“我叫陳霖,江湖中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名字!”

柯如瑛不由芳心大慰,激動的道:“我能叫你霖哥嗎?”說着嬌羞不勝的低下頭去。

陳霖以一種贖罪似的心情,默認了對方的愛,點點頭道:“瑛妹,只要你願意!”

柯如瑛再次投入陳霖的懷中,於是兩顆青春的心交融了!四片嘴脣,緊密的貼在一起,久久才分開來!

“霖哥,你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那你呢?如果被你父母查出你私縱……”

“這些話以後再說你先離開爲上!”

“瑛妹,我並不在乎……”他本想說不在乎和合會長夫婦和會中高手,但忽感不妥,對方是會長的女兒,忙又縮了回去。“我不希望你在此造成血劫!”

“好的,我們走吧!”

柯如瑛立起身來,一看身上衣裂裙散羞得粉面緋紅,白了陳霖一眼,略事整理之後,拉起陳霖的一隻手,匆匆弄開暗門,循着一條曲折的陰暗洞徑,疾奔而去。

“霖哥,這條暗道在會中僅有少數的人知道!”

陳霖哦了一聲,算是答覆!

足有頓飯工夫之久,纔算走完這條曲折幽回的洞徑,柯如瑛手按石壁,一塊巨石緩移開,耀眼的陽光,使他倆一時睜不開眼睛!

方自出得洞口,驚“噫!”之聲倏告傳來。

舉目望處,面前三丈之外,一字式排定了六男六女十二個“和合會”的劍手。

陳霖倒不覺得怎樣,柯如瑛頓時花容慘變,悄聲道:“霖哥!怎麼辦,他(她)們是我父母的親信?”

陳霖心頭電似一轉低聲答道:“別急,我自有道理!”那十二個“和合會”高手中爲首的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越衆而出,面現驚疑之色,掃了陳霖一眼,然後轉向柯如瑛道:

“姑娘由密道出來,準備到哪裡去?”

柯如瑛粉面一變,嬌聲道:“這何須你過問?”

“我等職責所在,不得不問!”

“哼!”

“姑娘可有會長令牌?”

“我憑什麼要有令牌才能通行?”

“因爲他……”

陳霖一飄身擋在柯如瑛身前,雙目煞光隱隱,掃掠了十二個高手一眼之後,語冷如冰的向那中年高手道:“你準備怎麼辦?”

那中年高手可能已知道對方就是震驚武林的煞星“活閻羅”,驚悸的看了陳霖一眼,反向陳霖身後的柯如瑛道:“姑娘可否告原委,我等好向會長回話?”

陳霖立即接口道:“不必了!”說着又向前欺近數步。 Www ▪Tтkā n ▪Сo

那中年高手硬起頭皮道:“閣下意欲何爲?”

陳霖面上立現殺機,冷笑一聲道:“爲了免得你們不便回話,我成全你們!”

那中年人頓時面如土色,駭極的連連倒退,其餘十一個男女高手,一個個亡魂皆冒,但他(她)們可不願束手受死,吆喝聲中,紛紛亮劍出手。陳霖這兩日來的悶氣,正無處發泄,石牢中的一幕,使他對“和合會”

的人深恨入骨,同時柯如瑛叛親縱囚,如果這十二人之中有一個人活着回去,便是不了之局,所以他早起了不留活口的心,對方這一出手正中下懷。

冷笑聲中,出手似電,慘嗥之聲傳處,立有三人屍橫就地!

共餘的九人被這一手震得驚魂出竅,頓時氣沮,齊齊撤招後退!

那中年人厲聲向柯如瑛吼道:“柯姑娘,你居然反了,勾結外人屠殺會中弟子,私縱……”

柯如瑛花容失色,芳心紊亂如麻,爲了一個“情”字,她已犯了幫會之中最嚴重的一條“叛逆滅幫”一樣的罪狀!

陳霖大喝一聲:“住口!”

口字未落,身形猝然彈起,撲向那發話的中年高手,左掌快逾電掣的拍出,同一時間右手中指一豎,一圈一點,那中年高手慘嗥得半聲,便已了帳。現在對方剩下了男女共是八人。

柯如瑛心裡可比死還難受,爲了利害關係,她不能阻止陳霖對本會的弟子下手,但她確實不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會中弟子一個個慘死!……突然-八人之中的一人,撮口發出一長兩短的尖銳哨聲!遠處,立即有反應回來!

柯如瑛芳心大急,脫口道:“這是求援信號!”

陳霖半聲不吭,飄身閃向那八個弟子,掌指齊施,慘嗥之聲響成一片,轉眼之間,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二具男女屍身,不多不少。

“瑛妹,我們走!”

兩條人影,電閃般向亂山叢中逝去。

就在陳霖和柯如瑛身形剛剛消失之際,數十條人影,紛紛瀉落現場,爲首的赫然是那兩個蒙面男女會長,但他(她)們看到的僅是十二具屍體,每一具屍體的眉心上,現出一個血紅的指印,誰人下的手,不言可喻。

女會長氣得嬌軀亂顫,銀牙咬碎的道:“這小魔王先服下‘長醉露’又吃了‘春潮氾濫丸’,難道還能……”

男會長接口道:“會中出了內奸!”

“內奸?會是誰呢?誰有這般大膽?還同時盜走了那‘無虛劍’!”

“會不會是‘血魔’親自……”

“不可能,這秘道曲折分歧,除了少數幾人熟稔外,一般的弟子都無法脫出,何況外人,我看十有九成是內奸所爲!”男會長突然若有所悟般的低聲向女會長道:“瑛兒怎的不見,會不會!……”

女會長嬌軀猛然一震,突然傳令道:“回壇!”

數十條人影,又紛紛縱自馳離,同時帶走了那十二具死屍。且說陳霖和柯如瑛電閃星馳連越數座峰頭之後,來到一處隱蔽的突巖之下,雙雙停下身形,席地而坐,陳霖想起石牢中綺旎的一幕,還不禁面上發燒。

兩人坐定之後,深深地互視了一眼,多少的情意心聲,都包含在這一眼之中。

陳霖首先歉然的道:“瑛妹,我對你感到無限的愧疚?”柯如瑛當然知道對方意之所指,玉面一紅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沒有錯,只能說是造物者的惡作劇!”

“可是……”

“不!霖哥,妹此身已屬君有,海枯石爛,此志不移,你……”眼圈一紅,心一酸,使她說不下去。

陳霖深情無限的瞥了她一眼,柔聲道:“瑛妹,讓我說一聲,我愛你,此心日月可鑑!”

“霖哥!只要這一句話,妹縱粉身碎骨也甘心了!”陳霖激動的把她攬在懷裡,熟視片刻之後,四片嘴脣,不自禁的結合在一起,又一次領略那飄飄欲仙的滋味,似乎宇宙的一切都靜止了,有的,那只是兩人的心跳!

春天,在秋天裡展開了笑靨。

命運之神的播弄,使這一對男女在特殊的情況下結合了,但,在人生的舞臺上,是悲劇?還是喜劇?

這一個長吻,只有盞茶之久?

“瑛妹,我始終懷疑你的父母不以真面目出現江湖,姓名連骨肉至親的女兒也不透露,諒來必有隱衷,也許我的猜想,很接近事實!”

“對了,在石牢中你曾說過一些你的揣測,這到底……”

“瑛妹,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

“與我有關嗎?”

“很難說,你聽着,十多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個傑出的劍手,名震大江南北,他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妻子也是蜚聲武林的人物,他和她生了一個女兒……”

“在他的女兒還沒有懂事的時候,他的妻子忽然移情別戀,愛上了一個初出道的美男子,於是姦夫淫婦,共同設計謀害親夫,把這劍手,活生生的逼下血池!他(她)們以爲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柯如瑛不由“哦!”了一聲。

陳霖接着又往下說道:“天下事往往不可以常理衡量,那劍手被逼下血池之後,困居在池底窟中,以死屍當食物,竟然活了十多年之久!……”

柯如瑛愈聽愈心驚,她意識到這悲慘的故事可能與自己有關,但仍訝然道:“血池石窟哪有那麼多死屍,而且十多年並不是一個短時間……”

“血池畔的‘生死坪’,不斷的上演着驚人的血劇,經年累目,不斷的有人決鬥,勝的人離開了生死坪,而敗的一方卻入了血池,所以他能借以活了十多年,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恨的力量,使他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他在等待奇蹟發生……”

“奇蹟發生了,在‘血池’石窟之中,他見到了一個少年……”

“這少年就是你?”

“但這時那劍手已因久居石窟,以死屍爲食而告半身不遂,他已不再存有生出‘血池’的希望,所以把他的一柄劍交給那少年,請他如果能活着出‘血池’的話,代他尋找他的女兒,把劍交給她,要她代父報仇,如果無法尋到他女兒的話,這柄劍就算贈部伏屍,這件事諒來不至泄露!”

“但願如此!”

“如果真相大白的話,我必把這一對姦夫淫……”

以下的話,她說不下去,因爲那淫婦將是自己的母親,不由仰天喃喃的悽聲道:“天啊!但願這不是事實,這慘酷的命運不要降臨在我的身上!”“瑛妹,現在還言之過早,你該回去了!”

“霖哥,我……不想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起……”

“瑛妹,堅強些,我們不久又能再見了!”

離情別緒,使這一雙在非常情況下結合的男女,黯然神傷。

驀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兩人同時一震,陳霖一推柯如瑛道:“瑛妹快走,遲恐被人發覺,記住三月之約!”

柯如瑛依戀不捨的看了陳霖一眼,悽然道:“霖哥珍重,我……走……”

聲音遽變哽咽,兩滴淚珠,沿面頰而下,嬌軀一起,電閃而逝。

陳霖怔怔的望着柯如瑛逝去的方向,悵惘不已。

就在柯如瑛的身形,消失之後不久,無數人影,距陳霖隱身的突巖不及五丈之外馳過,陳霖神目如電炬,已看出內中有白骨骷髏頭號誌的人,也有身着火雲紅衫的,另外還有不少女人!不禁冷嗤一聲,忖道:“二教一會果然聯手了,目的當然是對付自己,極可能是那些僥倖逃生的白骨教徒,見‘和合會’會長橫岔一枝代答問題,傳訊回教,所以纔會聯同‘赤衣教’到‘和合會’所在地來,目的不問可知!”

心念之中,身形電射而起,疾尾隨那些人影而去。

果然,那些人影忽地分成三撥,分朝三個方向搜索前進。

陳霖覷準了“白骨教”中人行進的方向,暗暗緊掇在後,約莫奔馳了一個時辰,估計至少在二十里之遙!部伏屍,這件事諒來不至泄露!”

“但願如此!”

“如果真相大白的話,我必把這一對姦夫淫……”

以下的話,她說不下去,因爲那淫婦將是自己的母親,不由仰天喃喃的悽聲道:“天啊!但願這不是事實,這慘酷的命運不要降臨在我的身上!”“瑛妹,現在還言之過早,你該回去了!”

“霖哥,我……不想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起……”

“瑛妹,堅強些,我們不久又能再見了!”

離情別緒,使這一雙在非常情況下結合的男女,黯然神傷。

驀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兩人同時一震,陳霖一推柯如瑛道:“瑛妹快走,遲恐被人發覺,記住三月之約!”

柯如瑛依戀不捨的看了陳霖一眼,悽然道:“霖哥珍重,我……走……”

聲音遽變哽咽,兩滴淚珠,沿面頰而下,嬌軀一起,電閃而逝。

陳霖怔怔的望着柯如瑛逝去的方向,悵惘不已。

就在柯如瑛的身形,消失之後不久,無數人影,距陳霖隱身的突巖不及五丈之外馳過,陳霖神目如電炬,已看出內中有白骨骷髏頭號誌的人,也有身着火雲紅衫的,另外還有不少女人!不禁冷嗤一聲,忖道:“二教一會果然聯手了,目的當然是對付自己,極可能是那些僥倖逃生的白骨教徒,見‘和合會’會長橫岔一枝代答問題,傳訊回教,所以纔會聯同‘赤衣教’到‘和合會’所在地來,目的不問可知!”

心念之中,身形電射而起,疾尾隨那些人影而去。

果然,那些人影忽地分成三撥,分朝三個方向搜索前進。

陳霖覷準了“白骨教”中人行進的方向,暗暗緊掇在後,約莫奔馳了一個時辰,估計至少在二十里之遙!

只聽人羣之中,傳出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往回搜!”

二十多條人影,紛紛止住身形,轉頭向來時的方向回馳!

就在此刻,一叢密林之中“傳出一陣刺耳生疼的陰森冷笑,笑聲冷得像是發自極地玄冰之中,使人不由毛髮悚然。

二十多個白骨教徒,全被這冷笑聲鎮住,不期然的止步停身,緊聚在一處,當中一個年在六旬上下的老者,越衆而出,前行數步,目射棱芒,註定那冷笑聲所發的樹叢。

這老者胸前一個斗大的白骨骷髏頭,佔滿衣襟全幅,看來他在教中的身份相當的高,可能地位要超越堂主之上。

那老者向那樹叢掃掠了幾眼之後,因枝繁密,什麼也看不出來,冷哼了一聲道:“林中是哪位高人,何不現身讓老夫見識見識?”

一個冰冷的聲音答道:“你算什麼東西?”

那老者頓時氣得七竅冒煙,聲如沉雷般的道:“老夫白骨教第三護法‘辣手神鄭通’,識相的與老夫滾出來!”

“嘿嘿嘿嘿,本人現身,見血方休!”

“辣手神鄭通”不由老臉變色,其餘的衆高手也爲這一句話心顫不已。

接着那聲音又道:“嘿嘿!有緣千里來相會,本人與貴教早經結了不解之緣!”

“辣手神鄭通”心中不由一動,一揮手之間,身後的二十餘高手,“唰!”的作扇形散開,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嘿嘿嘿嘿!老匹夫,你無須虛張聲勢,本人要取爾等性命,易如折枝!”“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們二教一會要找的人?”

“辣手神鄭通”心裡寒氣頓冒,其餘衆高手更是惶然不已,齊齊蓄勢戒備。

那聲音又道:“現在知道本人是誰了吧?”

“辣手神鄭通”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哈哈一笑道:“小鬼,你真的是‘活閻羅’,好極了!”

“嘿嘿嘿嘿!”又是一陣刺耳冷笑,笑聲中,只見一條紅影,從樹叢之中射起,半空中極快的一繞,划起了一圈紅色的光圈,然後輕如鵝毛般的飄落當場!

竟然是一個全身赤紅如血的怪人-驚呼之聲倏起:“血……”“血魔!”“血魔!”

“辣手神鄭通”驚愣的向後退了三個大步,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的目的是追蹤“血魔”的傳人“活閻羅”,做夢也估不到“血魔”

會在此處現身,那些高手,更是膽落神搖,觳觫不已。

桐柏山下的三裡坪那場血劫,他們耳熟能詳!

“血魔”一雙閃着血紅光焰的眸子,朝場中白骨教高手一掃,又是一陣嘿嘿冷笑,然後註定爲首的第三護法“辣手神鄭通”道:“貴教要追尋本人的門徒‘活閻羅’其故安在?”

“辣手神鄭通”自知本身功力雖較之已死的外三堂堂主“雪山三尊者”

高了一籌,但恐仍非這魔尊之敵,不過他想全身而退,總不成問題,聞言之下,沉聲答道:“貴門徒迭次殘殺本教弟子,本教當然不能緘默!”

“血魔”冷冷的道:“那是你們自己找死!”

“閣下何出此言?”

“我那徒兒目的只在查詢‘四毒書生’的下落,爾等竟然矢口不告,豈非找死?”

“辣手神鄭通”面色一變道:“四毒書生的下落,爲什麼要向本教查詢?”

“因爲三年前四毒書生被白骨教追殺之後下落即告不明,不問你們問誰?”

“辣手神鄭通”冷哼一聲道:“這純屬無稽之談,本教毫不知情!”

“血魔”不由仰天一陣狂笑道:“鄭通,本人沒有閒工夫與你多說廢話,今天這問題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想保全這些人的性命,你就乾脆點說出來,否則的話……嘿嘿……

你們一個也別打算離開!”

這話說得所有的高手,從背脊裡冒出寒氣,“辣手神鄭通”更是心旌搖搖忖道:“這魔尊究竟爲何苦苦要追尋四毒書生的下落?莫非他已知……”“血魔”身形倏地前飄數尺,再次道:“鄭通,想好了沒有?”

“無從奉告!”

“如此就休怪本人出手無情了!”了字方落,紅影一閃,疾逾電掣的朝高手羣中一掠,慘嗥之聲起處,地上橫陳了五具屍體,紅影一旋之後,又回原地!

“怎麼樣,說是不說?”

“辣手神鄭通”虎吼一聲,雙掌挾畢生功勁,猝然拍出,緊跟着,人影一陣閃晃,十餘股勁風,同時向“血魔”襲來!顯然白骨教的高手,已意存一拚!

“血魔”冷哼一聲,周身紅焰頓熾,雙掌猛然揮出,掌風竟然隱泛血光,“轟!”然巨震聲中,夾着一連串“波!波!”之聲,“辣手神鄭通”當場被震退三步,一陣血翻氣涌,而“血魔”的身形,也連搖了幾搖,那些同時發掌的高手,齊齊被反震得踉蹌後退。“辣手神鄭通”嘿嘿一笑道:“血魔的功力也不過如此?”

語聲未已,只見一抹紅光,以極奇怪異的角度閃射飛旋,令人無法捉摸,繞着那十幾個高手,一連三匝,慘嗥之聲,撕空而起,慘不忍聞,待到紅影乍停,場中只剩下一個“辣手神鄭通”,其餘的高手全部伏屍當場!

功力之高,手段之辣,不愧“血魔”兩字!

“辣手神鄭通”眼巴巴的看着所率的高手慘死,卻無從伸手,因爲這種怪武功,他連聽都不曾聽見過,根本無法下手,這時宛如從噩夢中醒來,不禁目眥欲裂。

“血魔”嘿嘿一笑道:“鄭通,現在輪到你了!”

“辣手神鄭通”身形暴縮,雙掌遽大三倍,正待……突然-一陣鬼嘯之聲,倏告破空傳至,嘯聲淒厲,撕空裂雲,四周的樹葉,被那聲浪震得發出一片沙沙之聲,陰風四起,宛若有無數冤魂,隨嘯聲以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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