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錯這種判斷題對皇帝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需要看事情發展的方向有利於誰。
如果有利於大漢帝國,也就是有利於他,即便是的錯的,也會被他這個主考官判爲對的。
雲琅之所以能夠逃脫罪責,不是因爲那天他的說辭有多麼的精彩,而是從雲琅這些年的行爲來看,他對大漢帝國有着無以倫比的促進作用。
就雲琅這些年對大漢帝國做出的貢獻來看,這樣的叛逆,劉徹還是非常歡迎的。
冬日的清晨,有風,所以沒有濃霧,太陽明晃晃的掛在藍天上,是一個難得的好日子。
雲琅的心情很好,尤其用板子揍了霍二一頓之後,他的心情就更加的好了。
手持木棍,騎着山羊,在雲氏的菜圃裡橫衝直撞,縱橫捭闔也只有霍去病的兒子能幹的出來。
現在霍二倒黴了……
雲氏雖然富足,卻沒有糟蹋東西的習慣,從中午飯起,霍二隻能吃被自己弄壞的青菜,在吃完這些青菜之前,他是沒有別的飯食可吃的。
當別的孩子飯盤裡飯菜葷素搭配的恰到好處,大快朵頤的時候,霍二隻能吃煮的青菜。
孩子犯錯不怕,他要是不犯錯就不是孩子了,雲琅甚至鼓勵孩子們去嘗試,去犯錯,只是,在幹這些事情之前先要想好後果。
只要自己覺得可以承擔後果,犯錯,在雲氏不算什麼大事。
對於霍二傳遞過來小鹿一般怯生生的眼神,雲琅一般都是無視的。
坐在他桌子上的幾個小王八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慫恿霍二這麼幹的霍一,埋着頭把飯吃的飛快,或許霍一心中有愧,雲琅卻沒有懲罰他,能忽悠別人也是一種很好地能力,應該獎勵而不是懲罰。
懲罰霍二的最主要原因也不是因爲他弄壞了菜圃,而是因爲他明知道弄壞菜圃會有懲罰,還要去做。
這就是愚蠢了。
大人在教導孩子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進行一場悄然無聲的戰爭,小傢伙們會通過一系列的犯錯,來試探大人容忍的底線,而大人們則通過一次次的懲罰,來告訴他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規矩的,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懲罰孩子的時候呢,既不能將他探索的勇氣一下子給打沒了,也不能放任自流,這中間的尺度需要靈活掌握,很考驗大人的智慧。
吃飯的時候沒看見蘇稚,這很不正常,每日三餐對蘇稚來說無比的重要。
她曾經說過,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能吃多少飯是有數的,而一個人的心肝脾肺腎能支持一個人吃多少飯也是有時間跟次數限制的。
不可多,也不可少,否則就浪費了上蒼給人這具身體的本意了。
合理運用身體,這就是蘇稚正在研究的醫學方向。
雲琅爲此還是有些痛苦的,當一個醫者將自己睡眠,清醒,工作,休息,吃飯,排便,乃至敦倫這些事情全部量化之後,一切的事情都要隨着她的時間表嚴格進行。
蘇稚很少打亂她的時間表,爲此,她已經堅持了半年之久。
雲琅來到蘇稚的房間,發現她一個人跪坐在毯子上閉着眼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且不斷地傻笑。
雲琅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蘇稚身邊,蘇稚恍然未覺。
蘇稚目前的狀況是一個人最幸福最愉快的時刻,隨意的打破她的幻境,這樣做不但沒道理,還招人恨。
冬天的時候,老虎的毛髮顏色會變得深一些,尤其是它身上的那些黑色斑紋,到了冬日就會越發的明顯。
一頭碩大的老虎,守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樣子非常的猥瑣,沒看見幾個熊孩子,老虎就溜噠進了蘇稚的屋子,跟往常一樣,吧唧一聲就趴在蘇稚面前,等她揉捏他發癢的脖頸。
蘇稚睜開了眼睛,看到老虎之後,大叫了一聲,探出一雙腳就用力的想把老虎踢開。
老虎被蘇稚的慘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警惕的瞅着不對勁的蘇稚。
“出去,出去,你以後要是再敢進我的屋子,沒肉吃,你聽見了沒有?”
這是老虎第一次被人嫌棄,於是,倔強的老虎在第一時間就離開了屋子,走的甚爲有男子氣概。
雲琅不解的看着蘇稚。
“你不會把我也要趕出去吧?”
蘇稚一臉幸福的將腦袋靠在雲琅肩膀上道:“你是我孩兒的父親,把您攆出去,我孩兒就沒有耶耶了。”
“有了?”
雲琅驚喜的看着蘇稚平坦的小腹。
蘇稚握着雲琅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喜氣洋洋的道:“我們的孩子就在這裡,您聽聽,他正喊娘呢。”
蘇稚的話明顯是不符合醫學常識的,不過,雲琅也不是很在乎,這個時候,就算蘇稚說出更加過分的話,雲琅也不在乎,在大漢,一個嫁人三年的女人,如果還沒有懷孕,這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堅強如蘇稚也未能例外。
雖然平日裡蘇稚總是笑嘻嘻的,宋喬卻說,蘇稚在背地裡已經哭泣過好幾次了。
“確定了嗎?可不敢出錯啊。”
“我自己有感覺,藥婆婆查了一遍,我耶耶又查了一遍,不會錯的,藥婆婆說現在是最重要的坐胎時候,不能靠近老虎,老虎身上的蟲子多。”
雲琅確定,老虎其實很乾淨,對於一頭老虎來說,都知道臥在地上之前鋪毯子了,還要如何呢?
不過,孕期不能靠近貓狗似乎有這樣的說法……就委屈一下老虎算了,反正在雲氏,稀罕老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就是被那羣孩子弄厭煩了,才跑到蘇稚這裡躲清靜的。
兩人抱抱親親的歡喜了好長時間,雲琅纔想起蘇稚沒有吃飯的事情。
懷了孕的蘇稚非常的囂張,平日裡三兩步就能下到底的樓梯,這一次在雲琅的攙扶下,足足下了一盞茶的功夫,以至於引來了僕婦們的圍觀。
看着她抱着還沒有任何徵兆的肚子邁着螃蟹步在院子裡挪動,樑翁就暴跳如雷的喝罵那些沒長眼睛的僕婦,夫人病了,也不知道上去攙扶。
在得知蘇稚是有了身孕之後,樑翁首先乾的就是跪在院子裡朝四方拜神,感謝上蒼又給了雲氏一根苗裔。
蘇稚看的有些感動,正要說一些感謝的話,就看見樑翁從地上伶俐的爬起來,喝令家中的僕婦,要把所有比米粒大的石頭都給清掃出去,如果夫人不小心絆倒了,他就拿刀砍死所有內宅的僕婦,然後再上吊自盡……
廚娘是被雄姿英發的樑翁捉來的,平日裡這個老傢伙根本就拿廚娘沒辦法,今天,可算是藉着夫人有身孕的事情,展現了一下他內宅總管的氣勢。
沒生子的小妾叫細君,懷孕生子之後的侯爺小妾就叫夫人了,樑翁以前就喊蘇稚爲夫人,現在,終於名正言順了。
“在雲氏啊,孕婦最大!”
宋喬不滿的哼唧了一聲,就想把雲琅踢到被子外邊去。
“講道理啊。”雲琅抱着枕頭站在牀前,踢他不僅僅有宋喬,還有賴在他們牀上不肯去小牀上睡覺的雲哲。
“好像誰沒有懷孕過一樣,那時候怎麼不見你這樣大張旗鼓?”宋喬把夢中打拳的雲哲抱在懷裡翻身就睡,看樣子是不打算給雲琅留位置了。
聲音高了會吵醒雲哲,聲音低了又不是一個吵架的態勢,雲琅只好抱着枕頭準備今晚睡書房了。
摸黑走進書房,惱怒的把身體丟在牀上,然後他就重重的掉下了牀。
腰眼撞在腳凳上痛的雲琅快要喘不上起來了,一顆碩大的虎頭就出現在面前,兩顆在黑暗中可以發出綠光的眼珠子正關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