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把自己活的如同一柄鋒利的鐵矛,除過戰鬥之外不作他想。
跟這樣的人吐槽,效果很好。
因爲跟他在一起,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過的蠅營狗苟的日子沒有半點意義。
必須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抗擊匈奴大業中,纔算是一個真正的好男兒。
爲後世子孫打下一個可以平安生活的國度,纔是一個好男兒平生大事。
讓大漢武功揚威天下,令蠻族不敢側目窺視大漢,纔是一個好男兒此生意興最濃烈的時刻。
他就是這麼想的,而且也是這樣做的,至於馬上封侯這種事,他認爲只是大義下捎帶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事情。
“好吧,我們有一千三百人!”
“不,我們有一千兩百人!”
“還有一百人去哪裡了?”
“獨子!”
雲琅的臉色很精彩,低聲道:“你就沒想過我也是獨……”
霍去病的手指指着啊呀,啊呀叫着的雲音,這讓雲琅說了一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雲琅長吸了一口氣道:“你認爲我死掉比活着的時候用處大?”
霍去病搖搖頭道:“你要是再不痛快的活一回,還不如死掉。”
“你說的痛快就是去白登山跟無數的匈奴新兵死戰?”
霍去病笑道:“聽我的,做好準備,開春我們就開拔!”
雲琅臉色大變,指着霍去病道:“你不是纔開始計劃這件事嗎?爲何一瞬間就變成現實了?”
“爲將者,有時候就需要獨斷專行,討論得失是大戰之後的事情。”
“曹襄是被你嚇跑的吧?”雲琅詭異的瞅着霍去病道。
“胡說,阿襄的膽子還是很大的,且一心想要建功立業!”霍去病回答的慷慨激昂。
雲琅狐疑搖搖頭道:“不對,這不像是我認識的阿襄。”
“別管了,反正他沒有別的選擇,這次要是不去,他的平陽侯爵位真的會有問題。
朝廷剛剛有了決斷,武侯如果沒有將軍銜,就會被奪爵,同時,文候如果不能貢獻三千萬錢,還會被調整封地。”
雲琅鬆了一口氣道:“阿襄有錢!”
霍去病冷笑道:“平陽侯府不出,有錢又怎樣?”
“阿襄是……”
雲琅把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來了,不滿十八歲的侯爵,無法掌控侯府……也就是說,現在掌控平陽侯府的人依舊是長平。
接下來的話就沒辦法說了,因爲長平跟衛青也走進了房間。
“準備好去哪裡?”衛青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像是在問霍去病春遊去哪裡一般。
“白登山!”霍去病笑道。
衛青笑了一下,來到雲琅的身邊,指着白登山的位置道:“不錯的選擇,經營了八十年的防線,總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的。”
“就怕匈奴人不來!”
衛青聽霍去病這樣說,大笑道:“陛下既然說了,寇可往,我亦可往!的話,匈奴不來我們總要過去的。”
說到這裡有對雲琅道:“河曲之戰,某家攜各色牲畜六十五萬縱橫兩千裡,折損卻不到一成,你敬獻的馬蹄鐵居功甚偉。
雙邊馬鐙取代單邊馬鐙也極大的緩解了大軍長途跋涉之苦,算是一項不錯的善政。
說來可笑,以前騎兵之所以全是單邊馬鐙,是因爲國朝缺少銅器,沒想到便宜的鐵器橫行之後,居然沒有一個人認爲馬鐙本該就是雙面的。“
說起家常的衛青依舊儒雅,一件危險至極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讓人有難以置信的踏實感。
“軍人總是要出征的,這是天命所在,由不得我們挑揀,如果說軍人上陣殺敵只是爲了博一個馬上封侯未免淺薄了一些。
雲琅沒有去過邊地,也沒有見識過匈奴人的殘毒,自然會認爲戰事不是一個好事,可以躲避,可以換一個法子來達到目的。
某家相信,如果你見識過邊地百姓的模樣,就不會這麼想了,也可以說,很多抱着馬上封侯想法的人,到了邊地之後都會有一些改變。
到了兩軍陣前,馬上封侯?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只要是戰場,就沒有所謂的安全之地,諾大的戰場動一發而牽全身,攻守變幻無常,誰都知道危險的地方,很可能一場大戰下來,那裡連一枝羽箭也沒有射出去過,誰都以爲的安穩之地,很可能在一場大戰下來,見不到幾個活人。
這就是戰場,你們不當兵也就罷了,既然選擇當兵,就不要光想着拿好處,要知道,你們現在享受的一且,都是前輩戰死老兵的血汗。”
衛青的話說的很重,他就是一個標準的軍人,站起來是一杆槍,坐下來是一座山。
大漢人只要聽說領軍出征的人是衛青,就會早早地準備慶祝勝利。
河曲之戰結束之後,沒幾個人知曉,諾大的朔方城裡屯駐的大軍只有三千人。
樓煩王,白羊王借來的大軍想要越過朔方城去追回自己失去的牛羊,當他們看到衛青的大旗牢牢地插在城頭,徘徊三天之後還是離去了,極爲不甘的吞嚥下了這枚苦果。
當時負責清點轉運戰利品的張湯回來告訴雲琅這件事的時候,即便是他,也感慨萬分,認爲只要擎着衛青的旗子,就能讓來漢地擄掠的匈奴人望風而逃。
“阿襄必定是要去白登山的。”長平抱着雲音,一邊衡量他們父女的相似度,一邊痛快的決定了曹襄的命運。
雲琅搬起雲音的胖腳丫,指着腳心處的一處小小的暗紅色胎記道:“我也有。”
長平啐了雲琅一口,這是大漢朝老婦人最拿手的羞辱別人的法子。
衛青回頭看着長平道:“勳貴世家只能勇猛精進,哪有回頭路可以走,阿襄既然承繼了曹侯之位,如何能容他懈怠?”
還以爲讓曹襄跟着去白登山,是長平的主意,沒想到卻是出自衛青這個後爹之手。
如果換一個人,雲琅一定會懷疑曹襄的這個後爹在圖謀他家的財產,既然這個要送便宜兒子上戰場的人是衛青,那就只能理解成這樣做完全是爲了曹襄好。
跟衛青一起幹什麼事情都要講兵法,即便是一起吃一鍋涮羊肉,也不能免俗。
開水鍋裡先放羊肉,吃完羊肉之後,開水也就變成羊湯了,然後放豆腐,豆皮,豆乾,這樣一來,豆製品也充滿了羊肉的鮮美味道,最後放青菜,再最後用菜湯泡米飯,一頓羊肉火鍋結束。
中間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偏差,即便是長平想要在羊肉吃完之前煮點豆腐吃也絲毫不給面子。
如果說衛青喜歡遵循兵法,雲琅還能忍受,長平根本就是肆意胡來,雲琅的臉皮抽動着見長平從鍋裡撈出一塊豆腐,晾涼之後放在一個小碗裡塞給雲音,他就想衝過去搶奪。
這孩子最近在吃初乳,是她成長起來之後最重要的免疫來源,現在吃豆腐,會把孩子肚子裡的有益菌羣破壞掉。
“不妥,這孩子最近在吃母乳,在母乳未曾克化之前,不宜多吃食物。”雲琅按住閨女的手,生怕這孩子把豆腐給一口吞掉。
“胡說八道,孩子都長八顆牙齒了,怎麼就不能吃飯食了》只有敗家子家的孩子纔會吃兩年的奶水。
曹襄十個月的時候就開始喝米粥了,就你事情多,寵孩子也不是這樣的寵法。”
大漢婦人與後世婦人不同,孩子落地之後,沒有坐月子的習慣,只要能動彈,第二天下地幹活的都有,雲家正好有兩個生完孩子兩天的婦人,這時候吃她們的奶水,對雲音的免疫功能幫助實在是太大了,沒想到才吃了兩天,就被長平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