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這第二聲梵鍾之音,我已經聽不到什麼了,但是身體仍舊給了迴應:我就覺體內有一股氣息在不斷衝撞,一陣翻江倒海,恨不得將五臟六腑都給斗轉星移嘍!
如此難以言喻的痛苦讓我幾乎暈厥過去,只能下意識地捂住耳朵,直接躺倒在地。而此時樑若伊也撐不住了,再沒有閒暇管我,筆直地靠在石壁上,擺出一個“大”字形,張大了嘴巴,眉頭緊皺,看上去也不輕鬆。
我也學着冰美人的樣子張大了嘴巴,可是也覺察不到有多大的用處,眼前已經是白花花的一團,根本辨認不出任何事物。
時間也彷彿在此時凝固了,我的意識已經出現了錯亂,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第三聲梵鍾之音,這次,直接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發現樑若伊正點着我腹下的一個穴位。
“唉吆——”我哀嚎了一聲,頭暈腦脹,四肢還有些無力。
“醒了?沒事吧?”冰美人見我醒過來,柳眉微皺地問道。
“還好,死不了。”我苦笑着說道。
“那咱們快走,我覺得應該出事了。”樑若伊臉上現出焦急之色。
“出事?”我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情,站起身原地蹦了蹦:“誰出事了?”
“不知道,但是我聽到剛纔的三聲梵鍾之音已經很近了,而且這三聲,比之前的要急促,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哦。”我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多鐘了:“那咱們現在繼續趕路。”
說罷剛要邁步,忽然樑若伊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還沒回過神兒來,就聽到頭頂有人叫道:“別動,舉起手來!”
這蹩腳的漢語實在是有些違和,我跟樑若伊相視一眼,擡頭看去,見頭頂石壁上有一座洞口,此刻正有一名壯實的軍人拿着槍,居高臨下瞅着我們。
是那名美國軍人頭領!
連當歸先生都死在槍下,我們兩人更不敢與槍爲敵,只能聽話地舉起了手。
“法克!”美國佬似是很憤怒,見我們聽話地舉起了手,反倒是罵了一句,然後從上面跳了下來,跟在他身後又跳下來三個軍人,我登時一愣:難不成,剛纔那麼多的美國軍人,現在就剩下這四個人了?!
“蝰蛇?”樑若伊看到那美國佬的肩章,皺着眉頭問了一句。
“嗯?你認識?!”美國佬繼續用蹩腳的漢語說道。
“數年前,我曾經在東南亞跟你們蝰蛇僱傭軍合作過。”樑若伊麪無表情地說道。
“哦?桀哈哈……那咱們還是老相識嘍?!”美國佬說着向前湊了湊,色眯眯地瞅着冰美人。
“你級別很高,但是仍舊不是我的對手。”樑若伊倒是不慌不忙,滿眼鄙視地朝美國佬說道。
“呵!”美國佬梗着脖子瞥了樑若伊一眼,隨後扭頭看着我:“你是……是徐澤明要找的那個人吧?!顧瑞?”
我苦笑着點點頭,看樣子,徐澤明將我的情況都告訴美國佬跟那羣日本佬了,我想跑也跑不掉。
“嗯,他貌似說你是人質,沒想到在這裡抓到你了。”美國佬皺了皺大鼻子,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你們,遇到什麼情況了?”我主動地問道:“怎麼,少了很多人啊?”
我一邊問一邊看向其他三個人,見他們臉上都灰突突的,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情況。
“對的!”美國佬忽然露出一絲陰笑:“我想起來了,徐澤明說你那什麼、那個……”
他對漢語的掌握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一時間想不出詞兒來了。
我試探地問道:“辟邪?”
“對!對對!桀哈哈哈……”美國佬放聲大笑:“就是這個、辟邪!法克,老子要乾死他!”
“誰?”我追問道。
“不管是誰,我們現在不能耽誤時間!”樑若伊搶先說道。
“嗯?爲什麼?”美國佬梗着脖子喝問。
“你們聽到剛纔那三下鐘聲了麼?”冰美人很認真地說道。
“聽到了,差點沒把我耳朵震聾了!”
“那是信號,說明前面發生了重大事件,在召喚附近的同伴。”樑若伊是從我這裡聽到的有關日本跟美國僱傭軍的消息的,現在差不多捋清了死路。
“然後呢?”美國佬皺起了眉頭,似乎也開始擔心起來。
“我知道你們的目的。”冰美人定定地看着美國佬:“以徐澤明與賀雲長的手段,他們倆一定在你們之前,也就是說,很可能是他們製造的狀況,你們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現在他們遇到了狀況,你不去幫忙?”
“唔!”美國佬低吼了一聲,擡頭向頭頂的那座山洞看去,一臉的憤怒。
我掃了他一眼,猜想他們在上面應該是遇到了白泥怪物,那東西煞是棘手,又來無影去無蹤,現在也不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麼,不過幾乎可以斷定,這怪物並不懼怕槍械,否則,全副武裝的美國佬也不會在一天多的時間裡落魄成這副模樣。
“法克!老子早晚滅了它!”美國佬說着,用槍頂了我一下:“你們,前面帶路!”
我跟樑若伊相視一眼,面對着四杆槍,也只能乖乖在前面帶路,況且我們自己本身也想早點明白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這樣向前走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樣子,腳下的碎石地面不知不覺變成了泥沙,因爲湖水消失也不過一天的時間,再加上頭頂的淡淡霧氣阻隔了陽光照射,所以這些泥沙極爲泥濘。
沒走幾步,樑若伊跟那美國佬不約而同停了下來,我扭頭看着二人,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對勁兒。”冰美人說道。
美國佬踱了兩步,四下查看一番,向樑若伊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我頓時一臉苦笑:“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兒了?”
“你自己看。”樑若伊說着便伸手指着我們剛纔走過的地方。
我搭眼看去,看到泥濘的地面上佈滿了我們六個人清晰的腳印,皺了下眉頭,邁步又踩了一腳,這才發現泥沙的密度很大,一腳踩下去留下的腳印很明顯,一天之內不可能完全消失,而周圍的地面上,卻十分平整,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腳印的痕跡!
也就是說,在我們前面的那些人,走的不是這條路……
“怎麼辦?”我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樑若伊:“要麼,我們走錯路了;要麼,這些泥沙是剛剛出現不久……”
“我更傾向於第二種……”樑若伊說着,便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地面。
我跟美國佬順着看過去,不約而同嚇了一跳:就在我面面前兩丈多遠的地方,從泥沙中溢出了手指粗細的一串白色泥巴!
“我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看着還在不斷用泥沙中涌出的白色泥巴,眉頭都皺了起來:這東西晚上看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白天看,着實有些噁心!
“法克!”美國佬見到這白色泥巴,張嘴就罵,隨後竟然直接端起槍朝着那泥巴“啪啪啪啪”一頓突突!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堆白色泥巴,尋思看看它會不會被槍打死。
“啪啪啪……”
隨着美國佬的一陣突突,那一片泥沙被打的沙礫亂飛,白色泥巴也隨着亂飛,我心裡更加疑惑了:這東西成形之後究竟會是什麼?之前在山體中,那堆白花花的泥巴將韓德柏給成了肉乾兒,它是不是也在靠着吸收人體的元氣來成長?!
打了差不多二十多顆子彈,美國佬這才停了下來,意外的是,那些白色的泥巴被打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跟那些泥沙混在一起,一動不動,看上去沒了活力……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問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樑若伊。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我從未聽說過通過泥人變成的白泥怪物……說起來,任何東西都是有生命的,我懷疑這是一種生活在礦物中的微生物,再者說,你感覺到涼意了麼?”
“對啊!”我這纔回過神兒來,下意識摸了下後腦:“正常啊,沒有感覺到涼意,可是之前遇到它的時候,我是感受到……想起來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東西在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前是個邪物,在吸收足夠的人體元氣之後,便成長爲正常的物種了……”
“那也是怪物!”樑若伊瞥了美國佬一眼,那意思就是“你們的人把怪物餵飽了!”
“法克!”美國佬見自己將白泥怪物打了個碎屍萬段,發泄般地罵了一句,重新裝好彈藥,朝我揚了揚下巴:“你、還有你!走!”
我無奈地朝樑若伊聳聳肩,繼續跟樑若伊向前走去: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鐘了,我們已經走了差不多一上午,不管怎麼算,都應該快到地方了!
正往前走着,我跟樑若伊再次停了下來:不對勁兒,剛纔還密度很大的泥沙,怎麼變得鬆軟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