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倒是沒在意,本來他也沒指望朝庭能力什麼舉措,現在朝庭表示默許,沒有朝庭的羈拌,事情可就好辦多了。倒是這個陳到,令劉澤刮目相看,本來他是沒有義務幫忙的,但卻十分熱心地調動大批士兵幫忙維持秩序,協助舍粥事務,愛民之心顯而易見。
幾日下來,轘轅關外的難民人數有增無減,已突破了百萬之數,劉澤倉庫裡的糧食也以驚人地速度在消耗下去,雖然還可堅持幾日,但劉澤不敢等待,先動用了匯通天下錢莊的一億錢來收購糧食。這時洛陽城裡的米價已暴漲了上千文一石,而轘轅關外日耗糧食已達萬斛,劉澤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壓力所在。
這個時候,漢靈帝的日子也不好過,各地告急的文書雪片似地向洛陽涌來,急的他象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於是緊急召集大臣議事,朝庭中大臣們和宦官相互掣肘,以前許多決議都不了了之,但此次事關朝庭安危,在經過幾日無休止地爭執之後,還是終於三月戊申日(三月初五是甲子日,是張角原定的起義日子,以此推算戊申日便是四十五日之後。嗚呼,那還是三月嗎?中國古代的紀日可是夠蛋疼了,許多專家考證了三月初五並不是甲子日而是庚戌日,戊申日正好是三月初三,也就是張角起義後的一個月,一個月就夠操蛋了,否則東漢朝庭再腐敗也不可能黃巾起義兩個半月還不做爲吧)達成了幾項措施。
一、任命司隸校尉何進爲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於都亭,整飭兵器,護衛京師安全;
二、自函谷關、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關口,設置都尉駐防;
三、下詔各地嚴防,命各州郡準備作戰、訓練士兵、整點武器、召集義軍;
四、任命盧植爲北中郎將,烏桓中郎將宗員爲副職,率北軍五校士出征冀州,皇甫嵩爲左中郎將,朱雋爲右中郎將,控制五校、三河騎士及剛募來的精兵勇士共四萬多人,討伐潁川一帶的黃巾軍;
五、皇甫嵩上諫要求解除黨禁,拿出皇宮錢財及西園良馬贈給軍士,提升士氣,而呂彊又對靈帝上言:黨錮久積,若與黃巾合謀,悔之無救。漢靈帝接納提案,在壬子日大赦黨人,發還各徙徒,要求各公卿捐出馬、弩,推舉衆將領的子孫及民間有深明戰略的人到公車署接受面試。
六、重金懸賞。凡擒殺張角者,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擒殺張樑、張寶者,賞黃金千兩,封關內侯;擒殺黃巾各級頭目者,均有恩賞。
雖然是晚了些,但朝庭終於向黃巾軍揮出了重拳,派出了以盧植、皇甫嵩、朱雋爲首的三路大軍開始了絕地反擊。最值得一提的是,漢靈帝迫於壓力,終於解除了黨禁,黨錮之禍終於結束。東漢末年的兩次黨禁,是東漢政權時最黑暗的時期,是以士人階層爲代表的清流和以宦官階層爲代表的濁流的一次大對決,以李膺、張儉、範滂爲代表的八俊、八及、八顧,在思想領域內和政治領域內對腐朽的宦官階層進行了猛烈地衝擊,但在宦官勢力地反擊中,士人階層一敗塗地,被殺者株連者不計其數,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宦官集團的殘酷迫害活動,並沒有嚇倒正直的官僚和儒生。史載:“海內希風之流,遂共相標榜,指天下名士,爲之稱號”。
這是洛陽朝庭內的事,可不與劉澤這些平民百姓相關。劉澤這兩日正在頭大,雖然長安和晉陽兩處的兩億錢已運到,但面對如涌的擠兌壓力,洛陽總號似乎有些力不從心,日兌上億錢也不能解決排成的兌換長龍隊伍。簡雍只得在總號門口張帖告示,由於兌換人數衆多,排成長隊的隊伍嚴重防礙了洛陽城的交通,從即日起,匯通天下錢莊改爲排號兌換方式,每天五十號,進店者可按順序領號,排在當日的當日就可取錢,排在三五日後的,需在三五日後取錢。
此舉一出,雖然錢莊門口排隊的長龍消失了,但一發號後,居然連排了十幾日,拿到後面號的人不禁罵聲連連,但也無可奈何,好在匯通天下現在聲名鵲起,信譽極佳,還沒有出現一例拒兌事件,雖然有人罵娘,但倒也不用擔心錢莊會吞了他們的錢。
饒是如此,錢莊的壓力還是很大,所以關羽能否從水路調來黃金成了匯通天下成敗的關鍵。可現在劉澤一點信心都沒有,真不知道匯通天下這塊招牌會不會砸在自己的手中。一旦出現拒兌,憤怒的人羣肯定會將匯通天下砸個稀爛。能辦理匯兌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匯通天下破產了,自己恐怕在洛陽都沒了容身之地。
轘轅關外的難民人數雖還有小幅的增加,但基本上趨於穩定,倒是讓劉澤略略有些心安。這日在關口舍粥,忽見關外旌旗蔽日,戰馬嘶鳴,衆人大駭,以爲黃巾殺到,但到近前纔看清楚是官軍旗號,有知道詳情的稱,這是剛剛新上升的北中郎將盧植正在點兵,準備出征。
竟然在這裡能看到老師盧植,多少有點令劉澤感到意外,想到一連幾次都吃了他的閉門羹,劉澤可是一肚子的鬱悶。這時,盧植領兵向轘轅關而來,看來是他已結集好了軍隊,準備在洛陽出發。
陳到列隊向盧植行禮:“轘轅關都尉陳到見過盧中郎。”
盧植在馬上點點頭,算是回禮了。
劉澤就在陳到身邊,趕忙也揖了一禮道:“學生劉澤見過老師。”
盧植只是淡淡地點點頭,沒有吱聲。
劉澤心底裡一沉,難道盧師再也不願認他做學生了嗎?
就在盧植策馬前行之時,忽然盧植回頭對劉澤平淡地道:“今晚來我府裡一趟。”說着,領軍而去,只剩下劉澤在飛揚的塵土中呆立無語。
盧師終於肯見自己了,劉澤喜出望外,將手頭的事交待給了簡雍,立即撥馬回了洛陽城。
沐浴更衣,劉澤換了一身樸素點的衣服,雖然平時他穿慣了綾羅綢緞的高檔衣服,但知道盧植的性格不喜奢華,便換了一聲布料的士子衣服,戴上高高的峨冠,嚴然一付太學生的模樣。至於給老師帶什麼禮物,劉澤可是愁了腦筋,盧植爲人節儉,兩袖清風,若拿些奢侈之物,說不定直接就給轟出來了,可自己總不能空手而去吧。
想來想去,劉澤猛得想起福源莊內還有從鳳凰谷帶過來的幾壇酒。這幾壇酒可不是一般的酒,當時漢代人們飲用的都是簡單發酵沒有經過處理的米酒,度數低且酒液混濁,劉澤不大喜歡喝。爲此他在鳳凰谷的時候採用精選五糧,按後世的工藝流程手工釀製了幾十壇五十度以上的好酒。
本來劉澤想大規模生產這個酒,但想到釀酒耗糧很大,亂世之中糧食奇缺,百姓都多有餓死,再用五糧去釀酒,有點暴殄天物之嫌,便放棄了大批量的生產。不過這酒劉澤沒喝多少,倒是讓饞蟲張飛給喝了不少,餘下幾壇就擱在福源莊店裡。
是夜,劉澤只帶了潘鳳等幾名親隨和四罈好酒,直奔盧府而去。盧府的門人這次沒有半分刁難,利索地打開門讓劉澤進來。盧府面積不大,裡外三進,甚至比劉澤送給賈詡的那套宅子還小些,府內頗爲簡陋,很難想象這裡竟是前尚書現在官居北中郎將盧植的府邸。
在中堂前,劉澤碰到了盧植的兒子盧毓,他和盧毓在涿縣時便認識了,盧毓比劉澤大個四五歲,劉澤揖了一禮道:“毓兄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