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四野完全是以川軍和漢中降軍班底建立的,隊伍中沒有成建制的騎兵,出征之前,劉澤特別地將第十軍團的第十一騎兵師調到四野,加強四野的機動力量。
張任很快地公佈了作戰計劃,他將親率第九軍團和新四軍團和騎十一師北上,準備從西河郡渡黃河,爲了迷惑魏軍,新五軍團則繼續地留駐蒲阪津,廣豎旗幟,多立營帳,等四野主力渡河成功之後,新五軍團再北上渡河。
軍令一下,各將均無異議,分頭回營準備,四更埋鍋造飯,五更出發。
張任沒有走沿黃河邊的路,而是沿着洛水北上,從臨晉出發,走粟邑,走雕陰、高奴,再折向東北,直抵此行的目的地吳堡。這裡原本是大漢的疆土,屬幷州上郡,治所在膚施,但匈奴南遷之後,這片黃土高原就成爲了匈奴的牧馬地,漢人軍民官吏皆爲之所害,上郡郡治也不復存在,匈奴人野蠻殘暴,不光佔據了上郡,而且不時南侵關中,東渡河東,滋擾漢境,燒殺劫掠。
張任以第二十五師的王平和騎十一師的馬岱爲先鋒,剛行至雕陰,就遭遇到了匈奴人的大隊騎兵,王平馬岱引軍停駐,沒有同匈奴人發生衝突,即刻向張任稟報,至於這仗打還是不打,得由張任來定奪。。
消息報到中軍,張任親自快馬趕到前鋒部,果然看到高丘之上匈奴驍騎往來奔突,其規模也不在少數,至少有三兩萬騎的樣子,而且這還是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現在還搞不清楚後面匈奴騎兵有多少。不過這些匈奴騎兵人數雖多,但卻是毫無隊形。漫山遍野,散亂無章。
王平和馬岱接住張任,拱手稱禮後,王平道:“請大都督下令,末將願率軍出戰,將這些匈奴人殺個落花流水。”王平雖然沒有和匈奴人打過仗。但對匈奴的殘暴卻是早有耳聞,這些匈奴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王平也是性直豪爽之人,恨不得將這些匈奴人斬盡殺絕。
馬岱久在關隴,自然與匈奴人打過不少的交道,當下也道:“匈奴騎兵雖然兇悍,不過是倚仗單兵勇猛而已,若論陣法,與漢軍差了可不止一星半點。想要破匈奴騎兵,亦非難事,以長槍排陣,弓弩在後,左右兩翼佈置騎兵,不管匈奴騎兵多少人衝殺上來,統統絞殺。不過匈奴騎兵遊擊習氣重,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步兵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騎兵。”
張任搖搖頭道:“匈奴人暴虐無仁。如果有機會,我也想狠狠地教訓他們一番,不過,此次我軍欲東渡黃河偷襲幷州,還得速進纔是,一旦被夏侯惇掌握我軍動向。加強西河的防禦力量,必將爲我們的渡河行動造成困難,所以與匈奴人還得先禮後兵,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爲上策。”
王平馬岱這纔沒有言語,雖然說靖軍現在有十六萬大軍。佔據着絕對的優勢,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和匈奴人打個痛快,卻耽誤了東渡黃河的大計,那纔是得不償失。
張任躍馬而出,衝着對面匈奴人高聲喊道:“在下張任,欲求見單于劉豹子一面,我家主公有書信呈交單于。”
匈奴陣中倒是有聽的懂漢話的將領,當即出馬喝道:“大膽漢狗,膽敢興兵犯我疆界,真不知死字如何寫!想要見我家單于,你還不配!”
王平大怒,正欲挺槍迎戰那匈奴戰將,張任將他拉住,道:“休要與他意氣相爭。”又衝那匈奴將領道:“閣下誤會了,此番在下率兵前來,並非有意冒犯,更無交兵之意,只想要跟劉豹單于借一條路而已,何況我手中有單于故人的書信,還請閣下面呈單于,倘若耽誤了,恐的閣下吃罪不起。”說着,張任令人將一封書信送上前去。
匈奴將將信將疑,卻敢不敢擅作決定,立即命人將書信呈到後面去。
不多時,無數匈奴精騎簇擁着一位虯髯精睛的人來到近前,張任冷眼打瞧,此人衣飾華貴,儀仗極爲排場,心道此人必是劉豹無疑。果然聽他呵呵一笑道:“我這個賢弟果然是非常人也,今日已爲雄據天下的一方霸主,真可喜可賀,張將軍既然是我賢弟的部下,想要從此處借道,也極是容易之事。”
原來,劉澤早已知道劉豹坐上了單于的位子,便在張任出征前,親筆書寫書信一封,讓張任北行途中萬一與匈奴兵遭遇,但執此信找劉豹通融通融。
當年劉澤千里赴關中救蔡邕一家,東歸之際繞道渭北,與南下劫掠的劉豹不期而遇,機緣巧合之下與劉豹義結金蘭,當時劉澤只爲逃命,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直到時至今日,方纔憶起,便欲藉助與劉豹的關係爲張任弄些方便,不過劉澤倒也不清楚,事隔多年,不知道劉豹還買不買他的面子,只能是姑且試之,同時告訴張任要做兩手準備。
看劉豹如此爽快,倒是大出張任的意料,張任含笑拱手道:“多謝單于成全。”
劉豹哈哈大笑,道:“張將軍不必多禮,舉手之勞而已。潤德義弟興兵滅曹,我豈能袖手旁觀,這樣吧,我派遣一萬精騎,隨同張將軍一同徵進,以助我義弟一臂之力。”
張任微微一怔,本來他只意在借道,但劉豹張口就派遣一支騎兵助陣,這也太豪爽熱情了吧,似乎有些過了,張任腦子微微一動,就覺得此事不太尋常,匈奴人真的會如此好心?此事絕不簡單,匈奴恐怕是別有所圖。張任沉吟一下,道:“多謝單于厚意,某代表我家主公謝過單于了。只是我軍勞師遠征,糧草補給困難,單于若再要派遣一支軍隊的話,只怕我軍糧草匱乏,供應短缺。”
劉豹豪爽地一笑,拍着胸脯道:“張將軍放心,我派出的騎兵絕不要張將軍動用一草一粟,完全是自給自足,而且我軍只爲助戰,別無他求,張將軍但請放心。”
他越如此說,張任越犯嘀咕,不求回報、不用負擔糧草,匈奴人還真成了活雷鋒了?以張任對匈奴人的瞭解,他們遠還沒有豁達到這種地步,這裡面一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貓膩。“單于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彼各屬一軍,只怕約束不易,軍令行之不暢。何況此時關係重大,在下也無法決定,還須得稟明靖王纔是。”
張任竭力推脫,劉豹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張將軍如果無法做主,那就請暫時駐留此地,稟明我義弟之後,再行定奪吧。”
張任心底冷笑一聲,匈奴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方纔還和顏悅色,剛一拒絕,立馬語氣大變,看來他們果真別有所圖?是了,派一萬騎兵進入中原,這便是劉豹的企圖,所謂進虎容易驅虎難,將來再要攆他們出塞,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這一萬騎兵或許只是匈奴的先頭部隊,進入中原打探路徑,爲匈奴的大舉入塞創造條件。劉豹的如意算盤果然打得不錯,借出兵相助爲藉口,實則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顯然就是劉豹的陰謀,萬萬不能讓他得逞纔是。
在心底,張任已經是暗暗有了計較,但現在如果不答應劉豹的要求,這一道關口肯定是過不去的,如何纔能有個萬全之策呢?張任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