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的形勢,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袁紹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坐擁冀青幽並四州,睥睨天下,袁紹已經後悔當日沒有聽從田豐的計謀迎天子於鄴城而號令天下,看着掌握朝柄大權的曹操就是一陣心癢,而曹操無疑成爲了他稱霸天下最大的拌腳石,所以袁紹滅掉公孫瓚之後,根本就未做休整,調轉了矛頭,目標直指河南之地。
爲了營造聲勢,同時也爲了師出有名,袁紹聽從了郭圖的建議,令書記陳琳草擬了一篇討伐曹操的檄文。陳琳字孔璋,名列建安七子之一,是歷史上最負盛名的謾罵派鼻祖,這一篇檄文,從曹操那當太監的爺爺罵起,將曹操祖孫三代罵了個體無完膚。不說旁人聽得如何,但說曹操在許都患頭疾,臥病在榻,左右將此檄傳來念給曹操聽,曹操只聽了一半,直覺得毛骨悚然,出了一聲冷汗,連頭疼的毛病都好了,一篇文章還能有治病的功效,這陳琳倒也是千無古人。
曹操倒是沒把檄文當一回事,文章再寫得漂亮,那也和打仗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不過袁紹兵多勢廣,曹操倒也不敢掉以輕心,現在袁紹陳兵黃河北岸,時刻有渡河南攻的意思。黃河雖稱天塹,但千里之堤,處處可渡,防不勝防,曹操兵力捉襟見肘,全線防禦完全沒有那個實力,只能令諸將緊守險要隘口,令劉延守白馬,于禁守原武。樂進守延津。
但曹操最憂心的還是徐州的劉澤,自己和袁紹即將開戰,後方的守備極爲空虛,劉澤一旦乘虛而入,襲取許都,曹軍就會不戰而潰,所以和劉澤搞好關係,無疑是曹操重中之重的事情。
兩次的天子詔書劉澤都不買賬,曹操也有些犯愁,再下詔書的話也未必會有什麼結果。可時間不等人。袁紹的進攻態勢咄咄逼人,曹操招安不了劉澤,後方就無法安定下來,曹操根本就不可以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與袁紹的決戰之中去。曹操思來想去。親筆寫了一封書信。力邀劉澤前來許昌會唔。在書信中。曹操言辭懇切,細數了當年平黃巾討董卓時的戰鬥情誼,同時也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場。歡迎劉澤護送玉璽還都,並一再地表示,許都的安保工作一無遺漏,劉澤此行的安全沒有任何問題。
劉澤接到曹操書信的時候,袁紹派來的信使則是剛剛離去。
袁紹的書信辭藻華美,一看就是陳琳這類的文人修辭加工過的,遠沒有曹操親筆書寫的那般情真意切。袁紹在書信中表示,先前雙方的一些過節都是一些誤會,他此時已經是懊悔不己,此番下書欲從修舊好,現在的曹操擅權專政,欺君罔上,比當年的董卓更爲可惡,他此番乃是奉天子密詔,剿戮奸雄,還請劉澤共攘義舉,匡扶漢室。事成之後,袁紹願以青州之地以爲酬謝。
劉澤呵呵一笑,將袁紹曹操的書信傳以衆人閱覽,道:“想不到我劉澤今日也成了香餑餑,曹操袁紹這兩條大鱷盡皆拉攏,曹操要我親赴許都共商大計,袁紹割地裂土陪盡笑臉,當真讓人受寵若驚啊。”
賈詡微微一笑道:“中原局勢已漸趨明朗,曹操與袁紹一戰勢不可免,主公助曹則曹勝,主公助袁則袁勝,如此舉足輕重的地位,曹袁二人豈敢等閒視之。”
陳登疑慮道:“袁紹向來與主公交惡,此次下書修好,只不過是想倚仗主公來對付曹操,袁紹此人見利忘利,最爲叵信,只怕擊破曹操之後,未必肯交付青州與主公。”
劉澤笑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袁紹想破曹操,自然是不擇手段,割讓青州給我們,讓我們出兵助他滅曹。元龍說的一點也沒錯,袁紹居心叵測,破了曹操之後只怕不但不會給我們青州,而且很有可能挾破曹之勢來取徐州。”這種空頭的支票,劉澤見的多了,這樣的小把戲豈能瞞得過他,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曹操被滅,下一個目標袁紹肯定不會放過徐州。
陳登道:“那主公是決意要助曹破袁了?”
劉澤搖搖頭道:“曹操和袁紹相爭與河南,無瑕南顧,正是我們出擊的機會,只有自己實力強大了,纔可能有與別人一較長短的可能。”
“那主公之意便是兩不相幫,靜觀其變了?”
劉澤笑道:“曹公如此誠意相邀,我再不去許都豈不是很不給曹公面子?何況傳國玉璽這個燙手的山芋擱在徐州也有些日子了,趁這個機會送到許都了事。”許都之行一直是劉澤早已計劃好的行程,先前天子的兩道詔書都被劉澤抱病推辭了,此次條件成熟了,劉澤就已經準攜璽出發了。
賈詡問道:“主公緣何斷定曹操必勝?”劉澤既然肯去許都,那就是篤定曹操會在此次的袁曹大戰中勝出,否則劉澤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許都和曹操會面,而現在袁紹雄距河北四州之地,兵強馬壯,世人對此次袁曹相爭,毫無例外地看好袁紹,劉澤卻斷定曹操會打贏這場戰爭,故而賈詡有些一問。
劉澤含笑道:“袁紹少謀無決,優柔寡斷,兵多而不整,手下智謀之士互相猜忌,水火不容,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智,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無用,餘者諸輩,庸庸碌碌,縱有百萬,何足道哉?反觀曹操,深謀遠慮,殺伐果決,雖兵少而精,文有荀彧、郭嘉、程昱、滿寵、劉曄,武有樂進、徐晃、于禁、曹氏宗將,文武同心,上下合力,袁紹緣何能得不敗?以文和之見,袁曹二人之中誰可以勝出?”
賈詡呵呵一笑道:“主公所言極是,詡與主公所見略同。”
陳登隱憂地道:“主公既然決定兩不相幫,置身事外,緣何還要親赴許昌?曹操其人,狡詐多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萬一他心存歹念,主公置身險地,豈不危險?”
劉澤道:“現在的許昌,的確已經是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不過越危險的地方,往往卻是最安全的,曹操現在面臨着生死存亡,孰輕孰重,這個他自然能掂量出來,此次許都之行,絕對是安全無虞的,假如我真的有事,徐州之怒,那絕對是曹操不可承受之重。而且我也有必須要去許都的理由,這次與曹操會唔,將直接決定未來幾年我方的走勢,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紛崩離析的時期就要過去了,如何在這最後的諸侯兼併之中走得更遠,此次許都之行便會有答案了。”
陳登默然不語,既然主公已經確定要親赴許都,那就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衆人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劉澤的態度決然,也就都默認了。
徐州方面,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劉澤的出行,這次不是打仗,卻遠比打仗更如臨大敵。此次護送傳國玉璽還都的隊伍,劉澤並不準備多帶人,一來從小沛西行,就已經進入了曹操的領地,曹操既然說過要保護自己人身的絕對安全,相信他說的不會是空話,二來只帶少量的人馬去許都,也是向曹操表示一種友好的誠意。所以劉澤決定只帶五百弓騎做爲護送的隊伍,另外還有劉澤的貼身侍衛一百人,這些可都是錦鷹衛中最精銳的力量了。
雖然劉澤嘴上說不把安全放在心上,但不怕一萬,就聽萬一,出現任何一點秕漏都是不可以承受的。負責劉澤侍衛保護的潘鳳此刻倍感壓力大增。早在幾個月前,潘鳳就已經做了劉澤赴許昌的安保工作,許昌錦鷹衛分署已經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潘鳳又陸續地調遣大批量的錦鷹衛總署的密探潛入到許昌城之中,做出了萬無一失的安排。潘鳳已經暗中下令錦鷹衛參於此時保衛主公行動的各分署要不惜一切地保護主公的安全,一旦許都有事發生,就算錦鷹衛全部犧牲,也一定設法保全主公的安全。
同時,徐州的所屬各大軍團,都接到了取消休整進入一級戰備的命令,除了第五軍團全線開赴汝南之外,第二軍團的第四、第五步兵師,第二騎兵師也調到了小沛,與在此駐防的趙雲所率的第一軍團兩個師匯合,高度地保持着戒備,隨時可以投入戰鬥。徐州軍從東、南兩個方面對曹操的兗豫之地形成鉗形的攻擊之勢,一旦許都方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兩個方面即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響應。同時這樣一支威懾力量的存在,無形之中也是對曹操的一種威脅,如果他有任何的不軌之圖,其後果自然也是不可言喻的。
經過周密地佈署和準備,到三月底的時候,已經是萬事俱備,劉澤點起五百弓騎,辭了衆人,護送着玉璽,出了下邳城,踏上了還璽於都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