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可沒有紀靈那般的張狂,奉袁術的命令帶兵去守陰陵,到也是中規中矩,不敢有絲毫地造次,進駐陰陵之後,立即加強了陰陵的城防,準備依託陰陵高大的城牆做長期堅守的打算。
陰陵以前是九江郡的郡治所在,袁術稱帝之後,改九江郡爲淮南尹,治所也遷到了都城壽春,但陰陵做爲郡城,無論是城牆的高度厚度,都是遠超一般的縣城,城內防禦工事齊備,城外有護城河,城下有拒馬鹿角,地上備有滾木擂石箭塔牀弩,而且張勳的五萬人馬到位之後,陰陵城的守備空前強大。
在淮南,能與袁術第一大將紀靈比肩而立的,也只有張勳,不過同紀靈的飛揚跋扈驕狂恣意比起來,張勳要沉穩幹練的多,這些年來與紀靈明爭暗鬥,一直是貌合神離,此次傳來紀靈在義成慘敗身死的消息,倒讓張勳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經歷過盱眙之戰,張勳清楚劉澤的實力如何,此次劉澤大舉南下,張勳統兵拒守陰陵,深感壓力山大。
在張勳看來,紀靈之敗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紀靈還真把他自己當成了韓信項羽,換句話說,就是換了韓信項羽來,也未必就能用這些計策對付得了劉澤。對於紀靈而言,最明智的做法莫過於放棄掉淮北的那幾個孤縣,沿淮河佈署防禦工事,以淮水爲屏障防範劉澤的進攻。真的不想放棄淮北的土地,也可以固守義成等縣,依託城防堅守,雖然死守義成並非良策,但比起紀靈背水一戰來說,卻着實又高出了一籌。紀靈的背水列陣破釜沉舟,可以說是昏招之中昏招,根本就沒有摸索清對方的兵力部署作戰意圖,紀靈就異想天開地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去鼓舞士氣。下場之慘烈也就不足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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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軍現在的狀況,張勳可是有着比紀靈更清楚的認識,這次他統率的五萬軍隊,其中有一半都是後來招募到的新兵,別說是沒有上過戰場,就連繫統的新兵訓練都沒有完成,戰事緊急。直接就發派到陰陵前線來了,這樣的兵士素質可想而知了。就算是那些跟着袁術東征西討南北廝殺的老兵,由於糧餉被剋扣,也個個都是怨聲載道,士氣低迷。
就憑着這樣的一支軍隊,張勳想也沒想野戰與徐州軍交鋒的事。雖然此次劉澤派來的僅僅只有四萬多人,而且領軍的也並不是劉澤的心腹之將而是新近歸降的呂布舊將張遼,可張勳一點也不敢大意,從徐州傳來的消息,劉澤剛剛完成了對軍隊的重組,選優汰劣,可以說。現在出戰的,都是最精銳的部隊,自己絕難匹敵。
所以張勳放棄了與徐州相鄰的鐘離,選擇了在陰陵固守,而且張勳下令,任何人不得開城出戰,擅離職守者,一律殺無赦。
第四軍團在夏丘與第一軍團分兵之後。旋即就南渡淮水,從盱眙出發,沿着淮河南岸,向壽春方向挺進。張遼沒有輕兵冒進,而是步步爲營,徐緩推進,很快就拿下了無兵防守的鐘離。兵鋒直指陰陵。
斥侯兵已經將陰陵方面袁軍的情況探了個一清二楚,張勳此時龜縮在陰陵城中,根本就沒有出戰的意圖。張遼將大營紮在了陰陵以東二十里的地方,急召諸將議事。
劉澤在北線全殲紀靈五萬大軍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第四軍團大營。諸將歡欣鼓舞之餘,也深感壓力。劉澤的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乾脆利落地吃掉了紀靈的五萬人馬,連一個漏網之魚也沒有,而第四軍團自出戰以來,還未同淮南軍打過一仗,橫亙在第四軍團面前的,是張勳的五萬人馬,只有攻下陰陵,殲滅張勳的人馬,第四軍團才能向西挺進,完成與第一軍團會師與壽春城下的計劃。自副都督太史慈高覽以下,諸將皆是躍躍欲試,都想當攻城的第一先鋒,主公都已經在淮北大獲全勝了,第四軍團沒有理由在陰陵城下裹足不前。
但張遼卻是一臉的沉靜,他不是不想爭功,但他知道攻城不是兒戲,何況守城的軍隊人數還在自己軍隊之上,如果一昧地強攻硬攻的話,只會徒增士兵的傷亡,能不能拿下陰陵還是未知之數。
主公在淮北的大勝,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卻是有着極其偶然的因素在裡面,如果不是紀靈的剛愎自用,這一仗固然能贏,但也絕對不會贏得那麼輕鬆。張勳顯然是吸取了紀靈的教訓,將其全部兵力龜縮到了陰陵城中,依託堅城固守。無論在何種情形下,依城固守都是最好的防禦手段,同等的兵力之下,攻城部隊的傷亡必定會大於守城部隊,如何在保證傷亡代價最低的情況下,迅速地拿下陰陵城,是張遼首先必須在考慮的問題。
張遼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劉澤力排衆議給他的,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按功勞戰績,張遼都不可能與劉關張三人比肩而立,甚至凌駕於趙雲太史慈徐榮張郃之上,對第四軍團都督的任命,徐州高層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見,但劉澤始終堅持自己的決定,張遼最終還是坐上了第四軍團的都督之位。這是主公的信任,也是主公的期待,張遼感到了他肩頭上的擔子有千鈞之重,爲了不負主公的厚望,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這第一場戰役便是一塊試金石,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打好這一仗。
第七步兵師總兵孫觀主動請纓出戰:“張都督,末將願率本部人馬前去挑戰,誘張勳出城,都督可率兵伏在其後,待張勳出城之後,一舉殲之。”
張遼輕輕地搖搖頭,道:“紀靈在淮北被殲,張勳已成驚弓之鳥,肯定不會輕易地出城迎戰,如想破敵,還得另覓良策。”
第八步兵師總兵郝萌道:“現在袁軍已經是聞風喪膽,就算他們固守城池又當如何,張都督,第八師願爲前部,強攻陰陵,誓斬張勳之頭!”
張遼眉頭微蹙,道:“陰陵城垣高大,易守難攻,我軍若是一昧強攻,必然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
左一個不行,右一個不好,衆將的提議一一被張遼給否決了,帳中諸將臉色漸變,憑藉着劉澤的器重張遼才得以上位,但並不代表衆將都是心悅誠服的。軍營之中,永遠都是一個憑實力服衆的地方,這是張遼出任都督以來的第一仗,也是第四軍團成軍之後的第一仗,第一軍團已經在淮北爲他們豎立了一杆標尺,衆將們都暗暗憋了一口氣,不能說超越第一軍團,最起碼也不能落後太多吧,拿下陰陵這一仗,無疑將是表現他們的一個機會。
但張遼似乎有點不慍不火,全然不象有着極強的求勝慾望,軍營之中等級森嚴,張遼身爲第四軍團的主將,衆將自然不能隨意地指責,但無意間留露出來的不滿情緒還是在大帳之內蔓延。
第五騎兵師的總兵於毒冷哼一聲道:“那麼依張都督的意思這陰陵是打不得了?”
張遼道:“陰陵自然是要打,不過我們得制定一個詳細的攻略方案,務必使我軍的傷亡降到最低。”
於毒道:“主公已經在準北取得大捷,就等我們第四軍團會師於壽春城下了,張都督想要萬全之策,那得等到何時才行?據斥侯來報,張勳在陰陵至少積存着數月的糧草,難不成都督要困張勳到糧盡之時方纔攻城?”
於毒的言語之中帶有質問之意,張遼的臉色不禁有些陰沉,不過他並沒有發作,太史慈輕咳一聲,道:“於總兵之言也有些道理,我軍目前氣勢正旺,如果困於陰陵城下不得寸進,士氣必然下跌,彼時再去攻城,必然更爲困難,張都督還須斟酌一二。”
張遼目光環視衆人,沉聲道:“某已思量出破敵之計,明天開始,便令諸軍攻城,一月之內,必可拿下陰陵。不過本督將令,必是令行禁止,諸軍須按將令進退,任何人不得有誤,否則一律按軍法處置!”
衆將心頭一凜,別看張遼平素溫文爾雅,但下起軍令來卻是嚴辭厲色,威儀森森,衆將悚然稱諾,拜而離帳。
參軍陳宮留在了最後一個出帳,衆將出去之後,張遼將他喚住了,道:“公臺留步,遼還有事相商。”
陳宮淡然一笑道:“文遠早已是成竹於胸,區區陰陵,自不在話下。”
張遼道:“我自知凡事皆瞞不了公臺,只是我初掌兵權,諸將難服,第四軍之中,也唯有公臺與我相厚,不問計於公臺,我還真不知要找何人?”
陳宮道:“主公敢將一軍付於文遠,正是主公有識人之明,文遠之才,經天緯地,自然無需妄自菲薄,若想在軍中立威,自然靠得是戰績,陰陵之戰,必成就文遠之名!”
張遼與陳宮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