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立即是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他孃的!什麼玩意!老子辛辛苦苦地從平原千里迢迢跑來徐州救你們,反倒吃你們閉門羹!你們良心都讓狗吃了不成!孃的,這徐州老子不救了,你們就自生自滅去吧!”
說着,張飛就撥馬迴轉,這時,劉澤縱馬趕了上來,喝道:“三弟,不得無禮!”
張飛兀自不服地道:“這徐州的人好歹不分,咱們千里迢迢地來救他們,連城門都不讓進,咱們回平原得了。”
劉澤道:“三弟,人家又不認識你,拒開城門自在情理之中,萬一你是曹操派來的奸細賺開城門的話徐州豈不危矣。煩將元龍先生上前叫門吧。”此次突襲,劉澤把陳登帶上了,安排在了軍中後隊。
陳登向張飛賠笑道:“張將軍,非常地抱歉,是城上的軍士誤會了,在下這就去叫門。”陳登來到城下,對着曹豹喊道:“曹校尉,我是陳登,適才正是平原劉太守的軍隊,請速速開門!”
這下不光是曹豹,陶謙也聽得一聽二楚,急令打開城門。劉澤的三千騎兵魚貫而入,受到了徐州軍民的夾道相迎。
陶謙急急地下得城樓,與劉澤會面,劉澤進城之後,下得馬來,在陳登的引薦之下,與陶謙會面。劉澤看那陶謙頭髮已經全白了,雙頰枯瘦,形容憔悴,若沒有陶商攙扶着,肯定走不了幾步路,一付風燭殘年的模樣。
“平原劉澤參見陶使君。”劉澤躬身而拜。
陶謙顫巍巍走到劉澤近前。雙手相扶,聳容道:“潤德公切勿多禮。潤德公不遠千里,仗義相助,此誠徐州百姓之幸,該是老夫行禮纔是。”
“曹操兇頑,背德喪仁,戮害生靈,此誠天下義士聞之而惡,在下也不過爲義之所趨。略盡棉薄而力而已。”劉澤從容地道。
陳登道:“此處不是敘話之處,陶使君還是請劉太守到牧府再行詳談吧。”
陶謙點頭稱是,當下將劉澤一行迎入州牧府,備下酒宴,爲劉澤等接風洗塵。雖然徐州飽受戰亂,但酒筵之上,依然是水陸畢呈。美酒珍饈,足見徐州的富庶不是浪得虛名。
曹豹、糜竺、曹宏、陳登、陶商、糜芳、笮融、蕭建、孫乾等徐州大小文武官員皆在席間作陪,酒宴的規格待遇之高,恐怕是自陶謙領守徐州以來的頭一遭,諸人都將劉澤視做是徐州的救星,殷勤地勸酒。極盡溢美之辭。
劉澤卻是一臉的淡定從容,至始至終保持着雍容儒雅的笑容,劉澤的器宇軒昂與豁達言語給陶謙及在場諸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上陳登備述劉澤平黃巾討董卓力戰袁紹的赫赫戰績,衆人聽得更是心醉神施。無疑劉澤成爲了這場宴會的中心人物。環眼虯髯的張飛和玉面俊朗的趙雲亦是人們的敬酒對象。
到了筵席的尾聲,陶謙對着身邊的近侍微微頷首。近侍心領神會,很快地捧過一個銅盤來,銅盤之上,盤着一條長長的青色綬帶,綬帶的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一寸見方的銀白色的印章。
筵席將盡,喝高了的人們都有些手舞足蹈,笑語歡聲,突然地出現這一狀況,卻是令在場之諸人愕然一驚,轉瞬之間,當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了這一方小小的銀印之上。銀印雖小,不過方寸,但所有人的都知道它代表着什麼。
陳登略爲這一怔,心頭卻是狂喜,看來不光是他們陳家父子有獻徐州的打算,就連州牧陶謙也有自知之明,劉澤一進城,陶謙便主動將徐州州牧的位子拱手相讓,他雖然竭力掩飾,但依然難掩內心的欣喜和激動。
糜竺眉頭緊鎖,一臉的陰鬱,眼神之中透出一絲淡淡的無奈。
曹豹卻是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那表情,簡直比吞了一隻蒼蠅還難受。
陶商站在父親的身後,坦然平靜,微微垂首。
剩下諸人,有驚愕的、有忿恨的、有欣喜的、有漠然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間凝固了,活脫脫一幅維妙維肖的衆生相。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劉澤的目光,不過他也是略略地瞥了一眼,心中便大至瞭然了,雖然陶謙讓徐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他還是裝做一付錯愕的樣子道:“陶使君這是何意?”
陶謙拱手道:“今天下擾亂,王綱不振,公乃漢室宗親,正宜力扶社稷。夫年邁無能,情願將徐州相讓,萬望潤德德公勿推辭,某當自寫表章,奏明朝庭。”
劉澤起身離席拜道:“在下雖系皇親,然功薄德淺,擔任平原太守猶恐不稱職。今日徐州有難,在下奉義而來,陶公此言,豈不讓人懷疑澤有吞併徐州之心?此舉萬萬使不得。”
陶謙泣道:“老夫無能,累徐州百姓蒙此大難,實無顏愧對徐州父老,如何再掌得徐州印綬?公仁德兼備,深有韜略,若領徐州之牧,必可救徐州萬民於水火,請潤德公看在徐州百姓的份上,萬勿推辭!”
陶謙再三相讓,劉澤固辭不肯受。
糜竺輕咳一聲道:“今曹操兵臨城下,徐州尚在危亡之時,陶使君久掌徐州,萬民擁戴,此時易帥,乃兵家之大忌,恐動搖徐州軍民之心。愚以爲目前當先商討如如退兵爲急務,至於相讓之事,等破了曹兵再議不遲。”
劉澤當即道:“糜別駕所言極是,當務之急還是商討退兵之策纔是。”
陶謙也默然了,輕輕揮手,侍從端着印綬緩緩而退。許多人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陶謙道:“徐州軍務,便多仰仗潤德公了。”
“陶使君但請放心,澤此來不破曹兵誓不回還。”劉澤拱手道。
曹豹上前道:“劉太守勞師遠來,必已疲憊,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早此歇息,至於軍情,明日再議不遲。徐州城防有曹某在,定保無虞。”
陶謙點頭稱是,道:“元龍,你速安排潤德公歇息,有事明日再議。”
陳登稱諾領劉澤等人而去。
給劉澤三千騎兵安排的住所是一處剛剛騰出來的軍營,設施齊備,陶謙又令人送來牛酒犒勞平原軍。安置妥當之後,陳登本欲告退,但他欲走還留欲言又止,劉澤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便知他有話要說,便道:“元龍,你我一見如故,相交莫逆,有話但講無妨。”
陳登定下心來,道:“潤德公,今日陶使君已決意將徐州相付,其乃是真心誠意,公何不受之,以爲基業?”
劉澤微微一笑道:“元龍啊,你我雖然相處日短,但我早已將你視做相交多年的摯友,實不相瞞,我兵敗平原,困居高唐,的確是需要一方基業的。但今日舉義而救徐州,君子豈可做乘人之危之事,今日我若在堂上接受了印綬,豈不令天下人爲之恥笑。我知元龍心意,亦知陶使君之誠心,但如此宵小行徑,在下斷不敢爲之。”
陳登訥而無言,默然拱手而退。
張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只是一直無處發泄,陳登走了之後才傾吐了出來:“大哥,又不是咱們貪圖他的州郡,我看那陶謙老兒他是也自守不住了,纔會實心誠意地相讓,大哥何不順勢受了,咱們也算有了這一大片的基業,爭雄天下也有了資本不是,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若是錯過了,咱們不還得從零開始嗎?”
劉澤笑了笑,對趙雲道:“子龍,你怎麼看?”
趙雲一臉的沉靜,道:“依屬下之見,主公做的很對,我們千里而來,剛一進城就把人家的這一大片基業收了,恐怕天下人會羣起而罵之。何況陶謙雖有心相讓,但看那別駕糜竺和校尉曹豹等人的態度,顯然是大不贊成。”
劉澤點點頭,糜家是徐州的第一豪族,雖然不是那種象袁家一樣的累世公卿的門閥世族,但糜家的豪富不光在徐州就算放眼天下那也是數一數二的,據說光是武裝家丁糜家就擁有上萬人,就連陶謙也不敢得罪糜家,委以糜竺徐州別駕從事之要職,糜芳爲彭城相,可見糜家在徐州的地位如何了。至於曹豹,他同陶謙一樣不是徐州本地人,追隨陶謙多年,執掌徐州的軍事大權,更是徐州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今日的態度很明確,根本就不贊成劉澤入主徐州。曹豹還唯恐劉澤爭功,當堂表示憑他即可守住徐州城。
“子龍所言極是,立足徐州是我們的既定目標,但決不能操之過急,只能是徐緩圖之。”劉澤重重地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呵呵笑道。
“俺自然聽大哥的,大哥說何時取徐州,俺便何時取!”張飛粗聲粗氣地道。
劉澤和趙雲相視一笑,劉澤下令道:“傳令諸軍,早些歇息,說不定明日還有惡戰。”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劉澤便起了身,正漱洗之間,就得到了中軍的稟報:“啓稟主公,曹操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