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料算如神,我等心折。”潘鳳佩服地道。
劉澤卻是輕輕地搖搖頭道:“東歸之路千里迢迢,離開長安只不過是千里之途的第一步,雄關險路還在前面呢。如果呂布不笨的話,此時的牛輔早已得到消息,在潼關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們去鑽。”
潘鳳悚然一驚,道:“我們喬裝成商隊本來就是一件很隱秘的事,除非是呂布專門將消息透露給牛輔,可呂布還不知道我們何時釋放王景,如此一來,豈不將王景置於險地,與謀殺掉王景又有何異?”
劉澤淡然地道:“呂布其人,反覆無常,最是無信,王景的生與死,在他眼裡微不足道,之所以不敢追來,不過是顧念同王允的利益同盟罷了,他和王允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勉強的結合在一起,不過也是相互利用而矣。無論是我們還是王景,都是牛輔的仇人,呂布只要將消息透露給牛輔,牛輔必定會全力以赴地輯查,我們再要想矇混過關試比登天。這也正是呂布的歹毒之處,既可以借牛輔之手將我們和王景除掉,在王允面前也不落口實。”
潘鳳不禁憂心沖沖地道:“潼關險隘只有一條路可行,牛輔統領數萬西涼精兵若是嚴守關口,我們決計插翅也難過潼關。”
劉澤點點頭道:“潼關肯定是過不去了,不過呂布自以爲得計的話,那他就是大錯特錯了,條條大道通羅馬。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羅馬?”潘鳳愣住了,這是那兒,怎麼沒聽說過。
劉澤自覺失口,拿着馬鞭遙指渭河北岸,道:“是騾馬。東歸又豈是潼關一條路,從此渡河走渭北,向東渡過黃河,便是河東郡,一樣可以回平原。”
潘鳳的憂色更重。“渭北是匈奴人的地盤,匈奴人不時地南下劫掠。走渭北的話是不是太冒險了?”
劉澤自然知道走渭北的風險。但現在潼關被阻,唯一的路就是繞道渭北,從壺口過黃河。至於是否會遭遇到匈奴人,劉澤真的不得而知。若是小股的匈奴兵倒也不懼。但大隊的匈奴人可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但現在劉澤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有兵行險棋走渭北了。
從鄭縣渡過渭水,一路向東北而行。與渭南相比。渭北幾乎可以用不毛之地來形容,由於長年遭受到南匈奴的侵擾,這一帶幾乎是十室九空,渺無人煙。荒涼籠罩着這一片黃土高原,溝壑縱橫,道路崎嶇難行。
所幸劉澤的隊伍在還是準備了充足的糧草,一路行來,最起碼沒有爲吃飯的事發過愁,至於道路難行,在錦鷹衛的眼中,這算不得什麼,西域的萬里大漠都闖得過來了,渭北的小山溝只能算小菜一碟。
更爲幸運的是,此行沒有遭遇到匈奴人的騎兵,也算得是平安順利了。
蔡琰每日都坐在車裡,任憑馬車上下顛簸,蔡琴早已是叫苦不迭了,蔡琰卻平靜如水,就連下車吃飯的時候都是沉默寡言,一天之中很難得說上幾句話,甚至她一直在刻意地閃避着劉澤的目光。
劉澤卻一直注視着她,也很想和她好好談談,但一直急着趕路,兩個人也沒有獨處的機會,始終沒有機會。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已經接近了龍門山,翻過前面的的那道樑,便可以看得到黃河了,站在龍門山,甚至可以遠遠地聽到了黃河水飛濺轟鳴的聲音。大家都很興奮,能平安地通過這一段最危險的渭北山地,的確是值得慶幸。
劉澤吩咐大家下馬休息,吃些乾糧,準備一鼓作氣地渡過黃河去。
這時,擔任外圍警戒的親衛神色慌張地跑過來向潘鳳稟報,潘鳳聽了之後亦是一臉的凝重,快步走到劉澤的跟前,稟道:“啓稟主公,西北方向發現大批的匈奴騎兵,正在向這邊逼近。”
劉澤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一路上宿營,晚上從沒點過篝火,吃的也是清水就乾糧,就是避免煙火泄露了行蹤,荒原上的一縷炊煙,很可能百里之外都瞧得清楚。但就算是劉澤再小心謹慎,該來的還是來了。
“有多少人?”
“具體數目不清楚,但從規模上來看,最低也有兩三千人。”
兩三千清一色的匈奴騎兵,可不是個小數目,憑藉着上百的錦鷹衛,估計很難對付,而匈奴兵的勇悍,劉澤可是領教過的。劉澤的神色冷峻起來,下令親衛立即進入戰鬥狀態,吩咐趙雲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好蔡邕一家的安全。如果戰鬥不利,則由劉澤潘鳳來斷後,趙雲保護車駕向壺口方向突圍,伺機渡河。
“若事急,理當由雲來斷後,主公先撤纔是。”趙雲不同意劉澤的安排。
劉澤雖然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之戰,但這一次他心中的確沒底,他表情嚴峻的道;“子龍,情勢危急,此次能否全身而退決非易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保護好蔡公一家的安全,拜託了!”
趙雲也感受到了劉澤身上的那種凝重之氣,便沒有再說什麼,堅定地點了點頭。
蔡邕注視在西北面激起的滾滾塵煙,憂慮地道:“潤德,是不是遭遇到匈奴兵了?”
劉澤深吸了一口氣道:“老師勿驚,弟子已有破敵之策,老師放心吧。”
蔡邕手無縛雞之力,遭逢敵人,那可是半點忙也幫不上,便同兩個女人退到後面。
匈奴人的速度極快,不過幾柱香的功夫,便已團團圍了上來,將劉澤的隊伍困在了中間。不過他們圍而不攻,與劉澤的隊伍何保持着十來丈的距離,口中嘰裡哇啦地叫嚷着,往來急馳,轉着圓圈。
劉澤將幾輛空車駕擋在前面,構成了一道屏障,所有的親衛刀在手箭在弦,個個摒氣凝神,隨時準備惡戰。
此時,匈奴人陣中擁出一騎,馬上之人身長九尺虎臂熊腰,遠遠看起來孔武有力,顯然是這支匈奴騎兵的首領,匈奴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崇尚武力,崇拜英雄,能當得上匈奴首領的,必是草原上的勇士。
他安然的坐在馬上,臉上掠過一絲不屑的神情,在他看來,漢人就是螻蟻,雖然他們手中拿着武器,但他根本就沒當回事,用一種鷹戲兔子的眼光打量着劉澤諸人,嘴角掠過一絲嗜血的微笑,正欲下令發起攻擊。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羣后面蔡琰的身上,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他的血液在一瞬間就沸騰了。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蔡琰的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那雍容雅緻的高貴氣質,任何人看過一眼都不會再忘掉。
在匈奴首領的眼中,這羣人和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區別,只要他一聲令下,匈奴鐵蹄碾壓上去,須臾即可滅了,不過現在他在這羣羔羊之中發現了一件新的獵物,讓他興奮不已。匈奴首領已經在幻想那嬌滴滴的美人兒在他胯下承歡的模樣了。
匈奴首領揮着馬鞭,指着蔡琰,趾高氣揚地道:“本王今日高興,你們將這個小美人獻上來,本王便可以饒你們一條性命!”
倒不是匈奴首領有好生之德,而是害怕一旦攻擊開始,刀箭無眼,將他心儀的小美人給傷着了,所以他決定暫不攻擊。在他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這些人該伏首跪地,立即將美人獻上來纔是。
雖然他是匈奴人,但漢話說得十分的流利,蔡琰雪白的臉龐頓時飛紅,這些蠻人竟然是如此地粗魯,如此的蠻橫。
劉澤卻不爲所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竟敢口中狂言!”
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出言頂撞匈奴首領,而且是他們平日極其蔑視的漢人,未等那匈奴首領開口,旁邊的頭目用漢話斥責劉澤道:“卑微的漢狗,左賢王的馬前,也敢大呼小叫,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左賢王?劉澤心頭狂震,根本就顧不上那個匈奴頭目的辱罵。他就是南匈奴左賢王,蔡琰的第二任丈夫?天吶,陰差陽錯的,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他!是冥冥中的宿命,還是天意的安排?劉澤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尼瑪的,不帶這麼坑爹的吧!千辛萬苦把蔡琰從天牢裡救出來,偏偏走到龍門山的時候遭遇到了左賢王,難不成自己真得是送蔡琰過來讓人家夫妻團聚的嗎?
歷史的跡軌在頑強地延伸,劉澤惶惑了,改變歷史真得就這麼難嗎?不,另一個聲音在心底裡吶喊,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容許歷史的悲劇再重演,他不會允許他心愛的女人在異域蠻邦過十二年屈辱而悲憤的生活,決不容許!
劉澤冷眼打瞧,匈奴人的狂傲全部寫在左賢王的臉上,他壓根兒就沒正眼瞧過劉澤這一幫漢人,匈奴兵雖然多,但根本就沒有按照戰鬥的要求列陣,隊形散亂,同劫掠流民時的形狀完全相同,各自爲戰,左賢王的位置突前,距離劉澤只有二三十丈遠的,而且左右各只有兩名貼身護衛,在這個距離內,只要劉澤一聲令下,絕對能將左賢王射成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