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目光敏銳,見識到了馬鞍馬鐙的威力,並因此而看到今後騎兵裝備的發展走向,這一頓酒,他可不是白請的。
劉澤心中暗笑,曹操不愧是奸雄,眼光比別人高上了不止一截。馬鞍馬鐙現在除了劉澤的部隊擁有之外,也就是隻有公孫瓚的白馬義從裝備了。公孫瓚身處北地,擁有如此騎兵利器,自然是端寶似的,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來示人。不過今日虎牢之戰,在天下人面前展示了馬鞍馬鐙之後,劉澤再想藏拙也是不可能了。
馬鞍馬鐙技術含量低,只要見過的人就能仿製得了,可以預見,不出數年,天下的騎兵必定會都裝備上這高橋馬鞍雙邊馬鐙,騎兵的戰力也將會顯著地提高,騎兵也將真正成爲主戰兵種,曹操的虎豹騎將會比歷史上更具威力。
“這馬鞍馬鐙不過是小弟手下的幾個匠人造出來的,粗鄙之物,難登大雅之堂,孟德兄若是喜歡,稍後我派人送來一付便是。”
既然曹操定會仿製,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對於這些技術含量低的東西,劉澤也不糾結,就算再保密,別人也是能造得來的,除非你讓弓騎兵窩在家裡不出面,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過此事倒是讓劉澤多了一個心眼,低技術含量的東西想瞞也瞞不住,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如黑火藥等看來得加強保密工作,一旦見識到它的威力,曹操這些對手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謀奪。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火藥的配方落到旁人的手中。
曹操大喜過望,連聲稱謝。
第二日,袁紹在曹操的一再建議下再一次發兵進攻虎牢。經過昨日的激戰,許多諸侯的畏戰情緒愈盛,推託着都不願當前鋒。曹操責無旁貸地站了出來,率領曹家軍衝到虎牢關前叫起陣來。
擔任罵陣的是曹洪和夏侯惇,不過任由他們百般辱罵,把呂布董卓及西涼諸將祖宗十八輩的男女成員都問候了個遍,西涼軍就是死活也無人應戰。
看着西涼軍做了縮頭烏龜,本來膽怯的關東各路諸侯此刻又膽大起來。袁紹一聲令下:“攻城!”
各路大軍如蟻附一般地蜂擁而上。雲梯、衝車、牀弩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派上了用場。虎牢關下,人潮如涌。
不過西涼軍早已防備,等聯軍攻到城下,一發吶喊。城上箭矢如雨而至。滾木擂石滾油沸水。鋪天蓋地,滾滾而下,攻城的聯軍傷亡慘重。勢頭頓挫。
曹家軍今日擔任的主攻位置,第一波地攻擊受挫之後,在後面督戰的夏侯惇氣得哇哇直叫。夏侯惇也是個爆脾氣,年幼時從師學武,有人就罵了他師父一句,夏侯惇當即就把那人給殺了,逃到外地去了。可見夏侯惇的性格是何等的火爆。一看到攻城不利,立即披上重鎧,拿起盾牌,綽了長刀,率着幾百個敢死隊員,衝了上去。
曹洪一看不好,想攔沒攔住,只得令弓箭兵掩護其進攻。
夏侯惇頂着盾牌,順着雲梯向關城上爬去,他身先士卒感染了曹家的兵士,人人奮勇爭先,悍不畏死。
沒有野戰,劉澤的弓騎兵便無用武之地,只能是在城下給予攻城的士兵遠程支援。攻城戰在古代是最艱苦的戰鬥,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可耍,沒有什麼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完全是實打實硬碰硬的較量,而且攻城的一方付出的代價要比守城的一方大的多,在沒有火炮甚至沒有投石車的情形下,攻城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
夏侯惇就是憑着一股悍勇之氣奮力地攀爬着雲梯,身邊的士卒一個個地從雲梯上栽了下去,城上的箭矢將他的手中的盾牌都射成了刺蝟的形狀,他依然沒有放棄,玩命似地向城上衝去。
呂布在城上瞧見了,夏侯惇的盾牌雖然夠大,足以抵禦住亂箭的射擊,但對於呂布這樣的頂尖射手而言,只要有一個微小的空隙就足以致命。夏侯惇一面頂着盾牌,一面揮刀撥打箭矢,呂布就站在那的側上方,眼瞅着他露出肩胛來,挽弓如滿月,嗖地一聲,箭似流星,不偏不倚,正中夏侯惇的肩窩處。
夏侯惇一聲慘叫,便從雲梯上跌落下來,也幸虧底下聯軍的屍體屍枕相籍,否則光是這數丈的高度跌落下來,又焉有命在。
曹洪大驚,急忙拼死上前,救得夏侯惇回來。幸得這一箭只射中了肩膀,並無性命之憂。曹操聞聽夏侯惇中箭落城,也急急地趕過了來,見他只是負了輕傷,才略略心安。
不過夏侯惇中箭之後,聯軍的進攻氣勢受阻,也就再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攻城動作,遺下了上千具屍體之後,袁紹只得鳴金收兵。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關東聯軍雖然組織過幾次攻城,但全是虎頭蛇尾,草草收場,虎牢關成爲了橫垣在聯軍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
天氣漸漸地熱了,幾十萬大軍屯紮在虎牢關前,糧草消耗甚大,冀州刺史韓馥負責聯軍的糧草供應,如此龐大的開銷,也讓韓馥吃不消,眼看着軍糧無以爲繼,袁紹也只得在中軍帳中召集各路諸侯議事。
陳留太守張率先道:“我軍被阻於虎牢關下,前進不得,天氣漸熱,糧草不濟,不如退兵酸棗,等秋收之後糧草豐盈再行進攻。”
許多諸侯皆是點頭稱是,就連袁紹也微微頷首。
“不可!”曹操憤然地起來反對,“行百里而半九十,如今我軍兵臨虎牢,雖然困頓,但焉知敵軍不是強弩之末?如果此時退兵的話,必定是前功盡棄,必失天下之所望!諸公爲大義而來,誓除國賊,怎可因糧草不濟爲由輕言退兵,必爲天下人所恥笑。”
袁紹遲疑未決,道:“依孟德之見,我軍又該當如何?”
“傾盡全力進攻虎牢,西涼兵守城已久,必心生倦怠。何況孫文臺已進兵穎川,大敗李傕、郭汜,西涼軍已是聞風喪膽,就連董卓都已決意放棄洛陽,遷都長安,現在我軍若是趁勢拿下虎牢,天下大勢必可定也。”曹操慷慨激昂地道。
廣陵太守張超道:“孟德說的輕鬆,虎牢關易守難攻,我軍屢次攻擊,損兵折將,如何能輕易地拿下?”
劉澤站了起來道:“虎牢關雖然險峻,卻也並非難破。董卓的軍隊目前除了虎牢的胡軫呂布,在陽人的李傕、郭汜,其餘大部皆由牛輔率領,北渡河東郡平定黃巾叛軍,而據最新的消息,牛輔在河東爲黃巾軍白波部所敗,短期之內根本就無法回援河南。而洛陽一帶,實則已是無兵可用,洛陽已是空城一座。王太守的軍隊目前屯兵河內,可從懷縣向西移動,從五社津南渡黃河,直接威脅洛陽,董卓必會調虎牢關的守軍回援洛陽,到那時再取虎牢關便易如反掌。”
鮑信撫掌大笑道:“圍魏救趙,此計大妙。”
袁紹尚在沉吟,王匡已是一臉哭腔地道:“袁車騎切勿聽信此言,我河內兵馬尚不足兩萬,以羸弱之旅如何敵得過西涼兵的虎狼之師,我軍若是南渡黃河,必爲齏粉。”
劉澤哈哈大笑道:“王太守過慮了,河內兵南渡黃河,只做疑兵,並非要於西涼軍決戰,而是從側翼威脅洛陽安全,董卓色厲內荏,洛陽空虛,他必定寢食難安,調虎牢關守軍回援洛陽勢在必行。我軍攻克虎牢之後,必定會舉兵西進,胡軫呂布等救援洛陽心急,絕不會與王太守戀戰的,就算他們膽敢攻擊王太守,我軍此時已長驅西進,前後夾擊,必可在五社津全殲胡軫呂布。”
“此話當真?”雖然劉澤說得頭頭是道,王匡還是將信將疑。
這時袁紹開口道:“劉都尉說的言之成理,洛陽空虛,正是我們進攻的大好機會。王太守就請放心吧,聯軍一旦拿下虎牢,必定在第一時間西進五社津,與王太守兵合一處。”袁紹本身就是那種好大喜功的人,一看有機可趁,那有不上的道理。
王匡還想再說什麼,袁紹把臉一沉,道:“此議已定,如有違令不遵延誤軍機的,本盟主定斬不赦!”
王匡無奈,只得動身返回河內整頓兵馬。
出營之後,見衆人皆散,曹操忽然回頭對劉澤道:“潤德,你是不是和王匡有私仇?”
劉澤悚然一驚,曹操真得是人精嗎,連這個也看得出來?當下含糊其辭地道:“孟德兄何出此言?”
曹操嘿嘿一笑道:“王匡此次南渡黃河,必定是有去無回。五社津與洛陽相隔百十里,董卓又豈會容一支敵軍在此活動?洛陽無兵可用,調動虎牢關的守兵回援必在情理之中。以河內郡國兵的能力,如何能擋得虎牢關撤下來的西涼鐵騎?王匡能堅持一個時辰不完敗也是上天闢佑了。潤德此計,完全是將王匡放在火上烤呀。”
劉澤大汗,自己的一石二鳥之計居然被曹操給看穿了,不過他依然不動聲色地道:“我與王太守素未謀面,何談仇怨?獻此計也是實出無奈,舍一軍而得虎牢,盤活全局,就算王太守做點犧牲也是值得的。”
曹操點點頭,道:“舍此之外,也無良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