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漢子不吭聲了,既然是比武,自然得是拳腳上見真章,嘴頭上贏了又能咋樣?他發狠似地揮出兩拳,拼了命地攻過來,想佔個先機,張飛又豈容他得手,拳似流星,招招不離他的要害。
這時,劉澤等諸人也趕了過來,卻見張飛和刀疤漢子正在交手,看這路數,刀疤漢子雖比張飛略遜一籌,但數十招之內,也不落下風,與張飛鬥了個旗鼓相當。劉澤暗暗稱奇,能與張飛鬥個半斤八兩的,那不該是個無名之輩,不過看那漢子的裝束,應當是某個士家豪族的家奴,一個奴才便有如此身手,想來那豪族門閥也不是一般的士家可比。
關羽抱臂於胸前,冷哼一聲道:“三弟,跟着大哥在戰場上混了兩年,你居然沒啥長勁,連這些個三流貨色都對付不了?要不,你且退下,讓二哥來會會他!”
而對關羽的奚落,張飛滿臉通紅,不過他是黑臉,既使臉紅也看不出來,不過是有點泛紫罷了。他嘿嘿一笑道:“這種貨色,俺不過是手癢,逗他玩玩罷了,何須二哥出手。”
嘴裡調侃着,手上卻不鬆勁,一口氣攻出了七八拳,罡風凌厲,招招致命。刀疤漢子抵敵不住,連退了七八步,就在他退無可退之際,張飛的拳頭忽然緩了下來,刀疤漢子大喜,敢情張飛打完這幾拳也是強弩之末了,不容張飛後退,他一記殺招反擊了過去。
但他那裡曉得,張飛只是故意賣了個破綻。待他全力反擊之時,門戶大開,回身一擰,便閃開了他的攻擊,這時張飛還側着身子,順勢一個肘擊,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脅下。
突然間的變生肘腋,刀疤漢子根本就無可防備,張飛的這一肘擊似有千鈞之力,只聽得“喀巴”一聲。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刀疤漢子強壯的身軀已飛出丈餘遠,摔倒在地,他掙扎地想站起來,但肋骨斷裂。疼得讓他目眥欲裂。一口鮮血噴濺而出。刀疤漢子的那幾個手下。慌忙將他攙了起來。
張飛瞅了關羽一眼,眉飛色舞地咧着嘴笑了笑,又朝刀疤漢子道:“小子。你服還是不服?”
刀疤漢子面色慘白,不住地喘息,目光卻陰鬱地很,恨聲道:“今日紀某認栽,不過今日之恥,異日定然加倍奉還!”
張飛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好,你爺爺我等着,看你還有何手段。滾吧!”
刀疤漢子牙關緊咬,既然是技不如人,再待下去也決計討不了什麼便宜,低聲吩咐下人道:“走!”
那幾個下人扶了刀疤漢子,正欲離去,卻聽有人喝道:“慢着!”
刀疤漢子擡頭一看,卻是一大羣人簇擁着一個公子而來,那公子華服輕裘,俊採風流,儼然一付貴公子模樣。刀疤漢子大喜,只是他有傷在身,不能全禮,在手下人的攙扶下欠身道:“見過少主。”
華服公子冷哼了一聲,神情陡然間冷峻了許多,道:“是誰把你傷這樣?”
刀疤漢子沒有出聲,只是將怨毒的目光投向了張飛,華服公子順着刀疤漢子的眼色看了過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張飛一番,輕蔑地道:“是你?”
張飛根本就不怵他們人多,傲然地道:“是俺,你想怎地?”
華服公子冷笑道:“打狗也得看主人,今日你傷了他還想一走了之?這樣吧,本公子今天心情不錯,你自斷一手一腳,便可饒你一條小命。”
張飛哈哈大笑,道:“你算那根蔥,那頭蒜?要你爺爺的一手一腳,難不成要回去拿到祖廟供奉?”
華服公子勃然大怒,喝令手下:“給我拿下!”他身邊可是帶了不少的人,一聽吩咐,皆亮出兵刃,將張飛團團圍住。
劉澤身邊的潘鳳一看情況不妙,也不待劉澤下令,十幾名錦鷹衛一齊撥刀在手,衝了上去,護在了張飛的身前,雙方劍撥弩張,眼看一場流血衝突在所難免。
這時,一大隊的禁軍士兵突然將這兒包圍了起來,一武官模樣的人高聲喝道:“京畿之地,天子腳下,爾等居然敢尋畔滋事,公然持械鬥毆,來人,全部拿下!”
執勤的禁軍手執五色棒,上前意圖將滋事的人繳械,錦鷹衛們根本就沒有將禁軍放在眼裡,雖緩緩地後退了幾步,但手中的長刀卻是使終平舉着,若禁軍敢再上前,絕對是血濺五步。那邊華服公子的手下更是牛氣沖天,壓根兒就沒把禁軍放在眼裡,就連半步都未曾退去。
那軍官大怒,正欲發作,華服公子冷笑一聲道:“範都尉,你好大的威風呀?”
範都尉這時纔看到人羣中的華服公子,神色爲之一呆,馬上陪着笑臉道:“原來是袁二公子,失禮失禮。”
這軍官正是負責京城治安的洛陽北都尉,曹操先前就曾擔任過此職,那些禁軍手中的五色棒,還是曹操任職的時候置下的。曹操那時年輕氣盛,不畏權貴,執法必嚴,就連中常侍蹇碩之叔提刀夜行被他拿住就棒責之,素有威名,只可惜後繼者再無他的膽識與魄力,畢竟三國只有一個曹操嘛。北都尉只不過是個三四百石的小官,在權貴多如牛毛的京城之地,壓根兒連屁也不算,平時是欺壓點老百姓倒是在行,一看到達官貴人便是奴顏屈膝。
華服公子一聽範都尉的稱呼,很不爽,他平時最忌諱別人叫他二公子,當下冷哼一聲,面如輕霜。
範都尉顯然還搞不清楚華服公子爲何變臉,只是一個勁陪着笑道:“是何人敢惹二公子生氣?”
華服公子冷冷地道:“也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一個黑鬼,竟然敢打傷我的家將,既然範都尉來了,你就看着處理吧?”
範都尉點頭哈腰地連聲稱是,一轉身,面色又恢復莊重倨傲,打量了幾眼張飛,也不問青紅皁白,呼來左右相隨的禁軍,喝道:“好你個黑大漢,竟敢當街行兇,毆傷人命,來人,給我拿下。”
左右的禁軍一聽號令,便撲了上來,準備緝拿張飛。張飛那裡肯束手就擒,正欲發作,劉澤已早一步攔着了他的面前,道:“範都尉執法辦案,理當秉公行事,緣何不問青紅皁白先行拿人,依得是大漢律法何條何款?”
範都尉瞧了瞧眼前的人,一身士子裝束,簡單而普通,但那神情之間,凜然一股威嚴之勢,令他不敢仰視,被他一陣詰問,範都尉諾諾地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道:“閣下又是何人?”
劉澤沒有報出自己的姓句,只是冷淡地道:“在下是何人並不重要,只是都尉依法辦案,理當按律行事,我這位兄弟雖然傷人有錯,但卻是事出有因,只因對方傷人在先,被迫自衛而已,都尉若要緝兇,該是問清緣由,揖拿首犯纔是,如此捨本求末,豈可令人信服?”
範都尉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對答。華服公子卻囂張地道:“好一張嘴巧言令色,你們豬狗一樣的人本公子打就打了,想和本公子搶生意,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敢和我們袁府作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聽到這話,劉澤倒也釋然了,敢情今天這一齣戲並不是什麼偶然事件,而是對方精心策劃的陰謀,根源就在於匯通天下剛剛開展的借貨業務。顯然這個袁二公子是放高利貸的,匯通天下的低息貸款很大程度上打擊了高利貸,放着這麼低利息的貸款不借去借高利貸,除非商家的腦袋進水了。被斷了財路的袁二公子自然心有不甘,故意在孫記茶鋪生出事端,準備將事態擴大,不曾想對方不知從那裡冒出一個高手來,居然將袁二公子安排下的家將給打傷了,讓他的計劃一開始就受挫,逼得他早早地現了身。
華服公子對着範都尉道:“範都尉,還不動手?我看你這官是當到頭了吧?”
如此赤-裸裸地威脅,範都尉不禁冷汗涔涔,這袁二公子是何等樣的人,袁家又中何等的背景,他焉能不知,今日若是得罪了袁家,恐怕他這芝麻綠豆官真得就當到了頭,當下不敢再遲疑,喝令手下禁兵:“將他們統統拿下!”
手持五色棒的禁軍立刻衝了上去,張飛一個箭步站到了最前面,雙手一伸,將兩條五色棒攥在了手中,低聲一喝,雙手用力,“喀嚓”兩聲,那兩根五色棒登時便斷成了幾截,張飛擡起腳來,將兩名禁軍踢飛了出去。
範都尉面色煞白,急喊道:“反了反了,豈敢公然拒捕,來人吶,格殺勿論!”負責京城治安巡邏的北都尉是有權限對拒不就捕公然抗法的罪犯進行格殺的,範都尉在情急之下下了格殺令,不過張飛等人又豈能束手待斃。眼看着大隊的禁軍亮出刀劍,將劉澤一行人團團圍住。
這時,傳來一聲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