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沒好氣地道:“這別部司馬不過是盧公臨時委派的的官職,方便我在軍中行事,其實說穿了,別部司馬並不在正式編制之中,將來戰事結束,其下營屬便會遣散,這官也就名存實亡了。”
張飛不禁有些泄氣,道:“咱們好歹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咋當個官怎就怎麼難?”
劉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吧,我的小官迷,將來少不了你的高官厚祿。”張飛想想大哥可是心懷天下的,於是也不再計較什麼了。劉澤傳令管亥,要求隊伍飯後立即集合出發。
離了廣宗,一路向南行去。時近六月,久旱無雨,天氣炎熱,劉澤遂令隊伍每日正午時歇息,曉行夜宿,一行五百多人皆是輕騎,腳程極快,三四日便已渡過黃河,望穎川而行。於路郡縣殘破,大多被黃巾劫掠一空,所幸尚有部分郡縣未遭荼毒,當地官吏見了北中郎將的官文,無不驚懼,唯命是從,劉澤一行的糧草供應倒也充足。
過了黃河,其景象更是觸目驚心,城池殘破,村鄉凋蔽,幾百裡之內渺無人煙,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和森森白骨。與冀州黃巾全聚集到廣宗不同,黃河以南的黃巾分爲了幾大勢力,穎川的波才一部,南陽的張曼成一部,兗州的卜己一部,另外汝南和青州、徐州的黃巾皆是各自爲戰。
劉澤一過黃河便遭遇到了小股的黃巾劫掠,顯然他們還沒搞清劉澤這支騎兵的來頭,初一交鋒便大吃苦頭,所幸劉澤急着趕路,並不戀戰,對逃逸的黃巾也不追殺,這些黃巾纔算是逃得了性命,從此也不敢再輕易地招惹劉澤的騎兵隊了。
過了陳留,穎川已是不遠。時值正午,驕陽似火,劉澤便着令隊伍擇一處密林休息。卻見密林中有逃難的百姓在那裡歇息,個個面黃肌瘦,衣不蔽體。劉澤吩咐管亥取些乾糧給他們,那些逃難的百姓紛紛叩首謝恩。
劉澤坐下來和那些百姓閒聊,得知他們都是從穎川那邊逃過來的,劉澤便向他們打聽長社那邊的情況,那些百姓個個面如土色,直言黃巾慘無人道,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百姓都深受其害。劉澤又問道官兵的情況,這些百姓卻知之不詳。只是聽說先前一個姓朱的將軍吃了敗陣,死傷了不少官兵,後來又來了個皇甫將軍,卻也打不過黃巾,被黃巾圍在了長社,他們逃出來也有些時日了,具體情況也不甚瞭解。
劉澤見也問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便也就做罷,隨後又打聽了去長社的道路,這些難民都是從那邊逃過來的,自然清楚的很,詳詳細細地講給劉澤,向南行至高陽亭,再折向西行,過尉氏縣便是長社了,大約四五百里的路程。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年看了看劉澤爲數不多的人馬,憂慮地道:“將軍可是要前往長社打仗?”
劉澤道:“正是。”
老者嘆息道:“將軍去不得呀!”
“老人家何出此言?”
“穎川黃巾人多勢衆,統兵的波才更是了得,朱將軍幾萬人馬都被他殺得落荒而逃,看將軍所領兵不過幾百人,又如何是那波才的對手,去了豈不是白白送死?”
劉澤笑道:“老人家勿庸擔心,我手下雖然人少,但卻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區區黃巾又何足懼怕,何況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軍令如山,不得不行。”
老者仔細端詳了劉澤的部隊,卻也是不信,不住地搖頭嘆息。
劉澤笑笑,回身吩咐管亥,多在此地休息一個時辰,今晚便不再宿營,連夜趕路,預計明晨即可趕至長社。管亥立即傳令下去,衆軍早早地用過乾糧,倒頭便睡了過去,一路趕路,大家都不曾好好休息,一有機會便呼呼大睡。
潘鳳將一份行軍乾糧遞給了劉澤,這些行軍乾糧都是劉澤專門配製的,兩塊厚實的餅,一塊大約半斤的燻肉,兩根胡蘿蔔,有葷有素,餅是發麪烙的,有點乾硬,吃得時候需要用水泡一下,燻肉的味道不錯,都是在鳳凰谷時醃製的,至於蔬菜的選擇,綠葉菜無法保存,劉澤自然首先想到了胡蘿蔔,富含胡蘿蔔素,又耐存貯。整個套餐營養搭配得不錯,充分可以保證每個戰士每餐碳水化合物、蛋白質和維生素的足量攝入,估計劉澤也算得上是漢代獨一無二的營養學家了。劉澤吃過乾糧,又喝了半皮囊的水,靠在樹上眯了一會兒。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日頭偏西,他正準備命令管亥集合隊伍之時,負責警戒的武安國匆匆地趕過來稟報:“啓稟主公,前方發現一隊黃巾兵。”
張飛一聽就來勁,騰地站了起來,道:“在哪兒?有多少人?”這一路上張飛可沒少殺黃巾,一旦發現黃巾兵蹤跡,他總是第一個衝上去,不分青紅皁白地一路砍殺。
武安國道:“大約有五六十人。”
張飛一聽只有五六十人,興致全無,瞪了武安國一眼,道:“大驚小怪,不過才五六十個人,就慌成這樣,你帶着巡邏隊還解決不了?攪了俺的好夢。”
武安國被他一頓訓斥,紅着臉不知該怎麼說了。
劉澤思慮到這五六十個黃巾兵頂多算散兵遊勇,壓根兒就不會衝着自己的隊伍來,武安國鄭重其事地上前稟報,定然別有所意,乃問道:“你且詳細道來。”
武安國忙衝着劉澤行禮,道:“稟主公,這隊黃巾兵並非衝着我們來的,而是在官道上截殺一支車隊,那車隊顯然是官宦人家的,護衛家丁也是不少,正和黃巾兵廝殺在一處。屬下本想出手救援,卻恐露了隊伍行蹤,所以請示主公是否援手。”
劉澤噢了一聲,感到很奇怪,現在世道這麼亂,但凡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皆躲在京城州城之中不敢出來,這陳留官道上居然有支官宦人家的車隊,的確令人不解。
不過既然遇着了,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劉澤立即翻身上馬,道:“走,看看去。”
武安國、潘鳳等人立即緊隨其後衝出了密林。張飛嘟囔道:“不就是幾十個黃巾嗎,犯得着興師動衆的?”不過他在原地踱了幾步,忍不住也跨馬追了上去。
出事的地點就在前面幾裡處,劉澤馬快,轉瞬即到。官道之上,有三四輛帶蓬的馬車,裝飾的很堂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馬車的周圍護着幾十名的家丁,手持兵刃正與頭裹黃巾的幾十個黃巾兵交手,地上已經倒了十幾具屍體。
爲首的一個黃巾頭目高聲叫喊:“兄弟們,加把勁,宰了這隻肥羊,今晚上好好樂呵樂呵。”這些黃巾兵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起鬨叫,攻勢更猛,數聲慘叫之後,又有幾名家丁倒在了血泊之中,急得一位站在馬車旁的錦服老者直跺腳。
這時,一輛馬車之中,伸出一個小女孩的頭來,她好奇地打量着外面,卻被外面的血色恐怖給嚇壞了,“啊”地一聲尖叫,小女孩嚇得閉上了眼,卻沒有縮回頭去。一名黃巾兵衝了上去,順手一刀,就斬向那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