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笑盈盈地道:“願賭服輸,真要是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沒準備參加把自己賠進去的賭約。”
蔡邕氣結,道:“你——太不象話了!凝兒,看着小姐,從明天起沒有我的許可不準小姐踏出府門半步!”
“是,老爺。”昨天的那個小丫環也換了一身女裝,倒也是清新可人。凝兒一邊應着蔡邕,一邊慌張地擡眼去看小姐,蔡琰卻氣定神閒地若無其事,看來她此刻的心情大好。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了,劉澤起身告辭。看天交三更,蔡府尚有不少客房,蔡邕道:“天色已晚,潤德不如在客房歇息吧。”
劉澤道:“多謝老師,只是學生還有事務未曾處理完,明早再造府求教吧。”
蔡邕也不便挽留,寒喧了幾句,劉澤告辭而去。
潘鳳一直在外面候着,見劉澤出來,趕快把馬牽了過來。劉澤拭了拭額頭的汗珠,翻身上馬。潘鳳雖然很納悶主公爲啥熱成這樣,但他還是沒有開口去問,緊緊跟隨着劉澤返回了福源莊。
雖是三更時分,福源莊裡依舊燈火通明,簡雍正在清點剛剛收購來的糧食,準備凌晨運往轘轅關,原先福源莊庫存的二十萬斛糧早已用盡,而現在的糧價已暴漲到一千兩百文一石,每日花費早已遠超萬貫。
劉澤下馬打了個招呼,道:“憲和,怎麼還在忙?”
簡雍搖頭道:“今天收購來的糧食剛剛入庫,得趕快清點完畢,四更天就得裝車運往轘轅關。”
劉澤歉意地一笑道:“憲和,辛苦你了。”
簡雍道:“爲主公分憂,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現在糧價暴漲,大多商家囤積奇區,很難收到大宗的糧食了。”
劉澤點點頭,這種情況倒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道:“只能多派些的人手,可以到戰亂未波及的幷州和關中一帶跑跑,還有就是咱們的庫存糧還能支撐幾天?”
“按目前耗糧的情形,最多支撐不了三天。”
劉澤腦門子上又是一道黑線,暈!
“還是加強收購力量吧,可以比市場價高出一二成來收購,務必保證不能發生斷糧危機。
簡雍點點頭,現在要是罷手,那就是前功盡棄。“糧食的問題還不算是難題,關鍵是錢莊這邊,若二爺還不能趕回來的話,匯通天下錢莊真有倒閉的風險。”錢莊的狀況不用簡雍說,劉澤也是明白的很,只是關羽——哎,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了,劉澤只能說老天保佑吧。
接下來的幾日,劉澤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蔡府,作爲學生,劉澤自然得向蔡邕虛心求教。只是蔡邕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啥可教的,劉澤出身盧門,盧植在經史方面的成就一點也不比蔡邕遜色,同爲一代大儒,盧植早將經史方面的學問傾囊教授。至於天文術數方面,蔡邕可不敢與劉澤比肩,他們之間的差距,堪比鴻溝。剩下的書法音樂,那可是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練就的。
習慣與用鋼筆寫楷書的劉澤用毛筆寫隸書總是很彆扭,寫出來的字總是被蔡琰所嘲笑。不過還好,蔡琰並沒有挾私報復他,雖然與他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劉澤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到蔡琰的目光中的異樣,她的嘴角總掛着種矜持的笑容。
沒什麼可學的,並不意味着劉澤無事可做。蔡邕作爲術數學界的泰斗,多年來一直從事着《九章算經》《孫子算經》《周髀算經》整理校勘工作。由於印刷術還沒有發明,這些古典的經書全是手手傳抄,而且在漢代以前也沒有紙,全是寫在竹簡木簡之上。既是手抄,難免會產生紕漏和訛誤。
算經之類的書本身專業性很強,能看懂的人並不多,經過幾百年的傳抄,以訛傳訛,已經是面目全非了,謬誤之處比比皆是,所以修訂和編撰新的算經責無旁貸地落在蔡邕的肩上。這是個長期、大量、艱苦的工作,雖然蔡邕的能力是超羣的,但時代的侷限性使得他編撰起來舉步維艱,許多棘手的難題也經常地讓他束手無策。
難得劉澤有着“過人”的數學才華,身爲大師的蔡邕也是不恥下問,劉澤果然不負所望,看起來完全無解的術數難題在劉澤的手中應刃而解,而且劉澤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讓蔡邕激動地是老淚縱橫,慶幸自己居然能收到這樣一個曠古爍今都未見的術數天才爲弟子。
劉澤的謙遜,讓蔡邕更是欽佩萬分,一個人能站在一個時代的最高顛峰甚至遠超這個時代,但他卻能虛懷若谷,謙卑謹慎,這個人的胸懷能有多麼的廣闊呀。
多年混跡與官場和學術界,蔡邕自然認識不少學術界的名流,許多自封爲大師級的人物在某個領域內取得那怕一丁點的成績,便肆意張狂,眼高過頂,而像劉澤這般低調、謙和、淡泊、沉穩的人不是沒有,有也是鳳毛麟角,何況以劉澤的術數才華,就是將當世所有的術數名家加在一起也難及他的萬一。
其實這倒也不是劉澤的謙虛,而是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值的誇耀的地方,他的知識全部來自於二千年後,這些引以爲傲的數學知識那怕隨便換個人穿越過來也能解答,那些天文知識,就算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也是懂得的,至於那些詩詞歌賦,全是抄襲剽竊之作,內心中早已是無地自容了。
自己雖然懂得多些,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而己,沒有無數先賢大哲的代代傳承,人們恐怕到現在也搞不清一加一等於幾。數學的海洋博大精深,光一個哥德巴赫猜想就愁煞了多少代人。劉澤明白,自己的這點知識水平,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遠沒有讓自己值得驕傲的地方。
隨着朱雋在穎川的慘敗之後官兵只能是龜縮在穎川城死守,豫州的黃巾愈發地聲勢浩大,波才率一部黃巾從穎川北上,連破數城,直逼轘轅關,大有直搗洛陽之勢。朝野一片恐慌,朝庭已經急令皇甫嵩星夜兼程地趕往穎川助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