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側身閃躲,並順勢揮出一劍,橫斬彭寧的脖頸。彭寧急忙收劍格擋。噹啷!劍與劍的碰撞,爆出一聲脆響,兩劍之間乍現出一團火星。劉秀力劈華山的又是一劍,這一劍的來勢更加兇猛。
彭寧深吸口氣,橫劍向上招架。噹啷!又是一聲脆響,彭寧身子搖晃,倒退出一步。他
剛剛穩住身形,劉秀接踵而至,力劈華山的再次掄劍劈砍下來。彭寧怒吼出聲,也再次的橫劍向上招架。當
啷!彭寧這次被震退了兩步,身形還沒站穩,劉秀又衝了上來,還是力劈華山的往他頭頂劈砍。彭
寧嘶吼着雙手持劍,全力向上招架。噹啷!咔嚓!隨着兩聲脆響,彭寧手中的劍不堪重擊,被劉秀的赤霄劍硬生生的劈斷。啊
!彭寧大驚失色,拿着只剩下半截的佩劍,連連後退,與此同時,他又驚又恐地看着劉秀手中閃爍着紅芒的赤霄劍,頭頂的汗珠子也流淌了下來。劉
秀沒有片刻的遲疑,提着赤霄劍,向彭寧追了過去,到了後者的近前,揮劍橫掃,斬向彭寧的腰身。彭
寧無法格擋,扔掉手中的半截佩劍,身子向後翻滾,險險躲避開赤霄劍的鋒芒。不過他背後的魚鱗甲還是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此時的彭寧,心中的暴怒已完全被恐懼所替代。
他不敢戀戰,調頭就跑。劉秀哪肯放他離開,隨即便追。他只追出五、六步,迎面衝來十數名王郎軍兵卒,擋住去路。
劉秀斷喝一聲,完全不避讓,持劍迎了上去。叮叮噹噹!劉秀揮劍撥打開前方刺來的長矛,而後到了衆兵卒的近前,赤霄劍橫斬出去。就
聽沙的一聲,三名兵卒胸前的皮甲被劍鋒撕開,衣甲之內,血流如注,三人慘叫着仰面而倒。
斜側方刺來一矛,直取劉秀的軟肋,後者滑步閃躲開的同時,抓住矛杆,向回一拉,矛頭從他的身側掠過,狠狠刺在從他背後殺上來的一名兵卒身上。與
此同時,他一劍劈砍出去,將面前的兵卒砍殺在地。
十幾名阻擋劉秀的兵卒,在他的赤霄劍下,沒一個能走上一個回合的。
轉瞬之間,人們已全部倒在血泊當中。此時的劉秀,業已殺得渾身是血,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的,血跡斑斑,雙眼也爬滿了血絲。劉
秀的身手確實非常厲害,不然在話,當初在昆陽,他也不敢只帶着三千敢死隊就硬衝四十萬莽軍的大營。隨
着敵軍一個個的倒在自己面前,劉秀感覺當初在昆陽決戰時的那種豪情壯志又回來了。
他手腕轉動,赤霄劍在他手中挽出朵紅色的劍花,他衝着繼續向自己撲來的王郎軍兵卒發生一聲大吼。看
着一身是血,手提血劍的劉秀,王郎軍兵卒心頭大駭,原本衝過來的人羣也不由自主地紛紛停下腳步,在距離劉秀五步遠的地方,端着長矛,駐足不前。他
們不敢上,可劉秀沒有絲毫的膽怯,一甩手中的赤霄劍,沙的一聲,地面上多出一條血痕。他持劍向前方的兵卒人羣衝殺過去。劉
秀快,龍淵等人的速度也不滿。他們幾個人,殺入王郎軍的人羣當中,把對方的兵卒殺得大亂。身
在人羣當中的彭寧暗暗咧嘴,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南陽農夫出身的劉秀,身手竟然如此了得,作戰竟然如此勇猛,簡直比拼命三郎還拼命三郎。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劉秀取得昆陽之戰的大勝,並非出於僥倖,上到戰場的劉秀,當真是個狠人。他
心生懼意,不願也不敢再硬抵劉秀的鋒芒,一步步的後退,打算伺機逃走。恰
在這時,又有一支郡軍在王郎軍前軍的側翼出現,猛攻過來,爲首的一名將領,中等身材,卻手持一把大鐵錘,這位正是王霸。
王霸一馬當先,帶着一百名郡軍,如同一把利劍似的,由王郎軍的側翼狠狠插了進去。王霸不找別人,最先盯上的就是彭寧。他
揮舞着大鐵錘,擋於他前方的王郎軍兵卒,粘上就死,碰上就亡,王霸於亂軍當中,硬是殺開一條血路,衝到彭寧的近前。“
豎子休走,吃我一錘!”王霸運足了力氣,雙手掄錘,對準彭寧的頭頂猛砸下去。
彭寧嚇出一身的冷汗,也顧不上什麼丟不丟顏面了,身子在地上翻滾,向旁閃躲。嘭
!王
霸這一錘,沒有砸中彭寧,狠狠錘在地上。
翻滾中的彭寧都感覺地面爲止一震。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王霸緊接着的一錘又砸了過來。彭寧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在地上翻滾。
他軲轆到一名手持鐵戟的部下近前,從地上一躍而起,奪過部下手中的鐵戟,順勢把這名部下向王霸甩了過去。可
憐這名王郎軍將領,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踉踉蹌蹌地跌坐在王霸近前。
他看到了王霸,同時也看到了王霸砸落下來的錘子。啪!這一錘,正中這名將領的頭頂,連頭盔帶裡面的腦袋,一併被砸扁。屍體如同一灘爛泥,癱倒在地上。彭
寧雙手端着鐵戟,嚎叫着向王霸跑了過去,一戟刺向他的小腹。王霸將手中的大鐵錘向外一撥,噹啷,彭寧被震得雙手發麻,鐵戟都險些脫手飛出去。這
人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彭寧倒退兩步,一臉的驚恐之色。
王霸可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掄起鐵錘,對準彭寧的頭頂猛擊。彭寧使出吃奶的力氣,橫起鐵戟,向上招架。
噹啷!那一瞬間,彭寧的雙臂就如同過了電似的,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地。
他雙手死死擎着鐵戟,向上高舉,王霸則是雙手持錘,全力向下壓,這兩位較起了力氣。他
二人還沒有分出個勝負,彭寧身後的王郎軍人羣突然一陣大亂,隨着數道血水從人羣當中噴射出來,滿身是血,手持赤霄劍的劉秀,從人羣裡衝了出來。看
到正和王霸較勁的彭寧,劉秀沒有多一句的廢話,箭步上前,一劍斬了下去。彭
寧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不對勁,他倒是也想躲避,但是上方壓下來的大鐵錘把他死死困住,讓他動彈不得。說
時遲,那時快,劉秀這橫掃過來的一劍,將彭寧的雙臂連同脖頸,一併斬斷。人
頭落地,同時,還死死抓着鐵戟的兩隻斷臂也一併落下。失去了格擋的大鐵錘,重重壓在彭寧屍體的胸口上,將他的胸骨壓塌,胸腔都凹陷下去一個大坑。
王霸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彎下腰身,把彭寧的斷頭抓住,高舉過頭頂,大聲喊喝道:“彭寧已死!彭寧已死——”他
這大嗓門一喊,距離好遠都能聽得到。本
就被郡軍打得暈頭轉向的王郎軍,此時再聽聞己方主將已死的消息,鬥志銳減,軍心大亂,許多兵卒也不再拼命了,不管不顧的掉頭就跑。
一千對三千,劉秀這邊本應該處於絕對的劣勢,但在實際的交戰當中,這一千郡軍,對三千多的王郎軍卻不可思議地形成了碾壓之勢。
之所以會這樣,固然和劉秀以及麾下部將們的勇猛有關,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劉秀這邊的戰術運用得當。
申平一部在盧奴全軍覆沒,這讓彭寧一部自然而然地認定中山郡軍都在盧奴,安險對面的郡軍大營,只是一座空營。可
進來之後,他們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裡不僅不是空營,而且還給他們設下了埋伏。
這時候的彭寧一部,就已經處於暈頭轉向的狀態。他們搞不清楚郡軍的主力到底在哪,好像既在盧奴,同時又在南岸大營,中山郡軍神出鬼沒,似乎無處不在。兩
軍交戰,既是在拼生死,更是在打心理,可以說在心理戰這方面,雙方還沒正式交手,王郎軍就已經先輸了。
以彭寧爲首的王郎軍沒有想到郡軍這邊是分兵作戰,其實也可以理解。
王郎沒稱帝之前,他的心腹,像彭寧這些人,都只是江湖中人而已,即便有讀過些兵書,也只是知道些理論上的知識,紙上談兵可以,真到實際交戰當中,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
可劉秀不一樣,他是真的把書本理論與實際結合到了一處。
而且自舂陵起兵,他跟着大哥造反以來,劉秀就沒打過幾場以多打少的仗,他經歷過的戰鬥,大多都是以少打多,以弱戰強,是徹徹底底從逆境中成長起來的。在
旁人看來,以兩千打七千本身就已經很難了,倘若再分兵作戰,那無疑是自取滅亡。可習慣了以少打多的劉秀,還真就敢這麼幹,而且幹起來還得心應手。
彭寧比劉秀年長許多,但就戰場經驗而言,他和劉秀的差距,就如同剛剛蹣跚學步的孩童和生龍活虎的成年人。劉
秀部與彭寧部的交戰,是把兵者詭道運用到了極致。
藉着孫倉、衛包的計謀,劉秀這邊來了個將計就計,還不僅是一計,而是連環計,一氣呵成的順了下來,把彭寧部一步步地引進了全軍覆沒的絕境當中。彭
寧戰死後,接下來的戰鬥也徹底失去了懸念,戰場上的局面,完全變成了一邊倒。除掉有少量的王郎軍僥倖逃走外,大多數的王郎軍要麼被殺,要麼繳械投降。經
此一戰,七千餘衆的彭寧部,竟然被只有區區兩千人的劉秀部全殲。這一戰,不僅嚇壞了身在邯鄲的王郎,也讓河北諸郡大爲震驚。這
時,河北諸郡也不得不開始正視先前被王郎追殺得猶如喪家之犬的劉秀,心裡也禁不住暗暗嘀咕,自己倒向王郎那一邊,究竟是條出路,還是一條死路。
此戰對劉秀而言,意義非比尋常,不僅讓他在河北打出了名聲,而且還直接導致了一個後果,幽州的上谷郡和漁陽郡都決定站在劉秀的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