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李淵手中握着軍報,臉上樂呵呵的。秦王取得大捷,一舉擊破僞夏蘇定方四萬兵馬,鮮虞、唐縣等地落入大唐之手,挾博陵郡大勝之威,大唐迅速東進,‘逼’近樂壽,將竇建德困在了樂壽城中。
隨後,秦王李世民一邊兵困樂壽,一邊舉兵拿下,橫掃樂壽四周,清河、信都、襄國郡等地紛紛選擇投降,大唐在河北的勢力得到進一步的擴展。
勢力上的壯大是另一方面,讓李淵更加得意的是,這幾個郡縣的投降,顯然是由於大唐的仁德所致。正是大唐名聲遠揚,遠遠蓋過了逆隋,所以他們纔會選擇了投降,不然,他們爲什麼不繼續選擇爲竇建德效力?
李淵手中拿着軍報顯得得意洋洋,他將軍報遞給了太子李建成,道:“建成,此事你怎麼看?”此時的李淵就像一個小孩,做了一件滿意的事,巴不得有人誇獎他。
李建成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父皇了意思,他不由拱拱手,道:“父皇,河北三郡選擇投靠大唐,是父皇恩澤世人,天下的臣民慕父皇之仁德,於是紛紛來降!”
李淵哈哈一笑,心中十分滿意,對於兒子的吹捧,覺得十分舒暢。兩人又說了半響,對河北的局勢發表了一些看法。從秦王上奏的情況來看,樂壽城已經有了相當的準備,看樣子竇建德是準備打一場防禦戰了。
秦王給出的意見,是要趁着逆隋還沒有染指北方的時候,大唐充分利用這段時間,徹底平定北方,並將北方的百姓融化,讓他們知道,天下,是大唐的天下,只有大唐,纔是他們的信仰。
對此,李淵非常贊同,同時他也看出了秦王的深意。他是要藉着帶兵的機會,徹底地將幽州軍的兵權牢牢掌控在大唐手中,一想到這裡,李淵的心中閃過一絲‘陰’霾,但旋即,他就搖搖頭,將心中的擔憂拋掉了。不管怎樣,秦王是大唐的秦王,是自己的兒子,當不至於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來。
李建成倒是顯得十分興奮,若是大唐掌控了河北,就能比較容易地佔據山東。那個時候,就算逆隋佔據了南方,從地理上來說,大唐仍然佔據着優勢,統一天下是早晚的事情。
兩父子正在聊着的時候,裴寂匆匆走了進來,作爲李淵的心腹,裴寂擁有許多特權,他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並常常與李淵抵足而眠,由此便可以知道他在李淵心目中是何等的地位。
裴寂行‘色’匆匆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絲擔憂,李淵看了不由就是一愣。
“陛下,大事不好了!”裴寂說道。
李淵和李建成均是一愣,不由異口同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太子,剛纔微臣得到消息,隋帝楊侑並不在中原。”裴寂說道,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李淵父子相視了一眼,嘴角不由都浮起了笑意,李建成首先開口,道:“魏國公,你指的莫不是楊侑攻伐高句麗一事吧?”
裴寂驚訝萬分,心想我還沒說,你們怎麼就知道了?他一愣的功夫,李淵笑着道:“裴監,此事在半個多月前,朕和太子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此事關係重大,並沒有和外人提起。”
裴寂一愣,這時,李淵又哈哈一笑,道:“裴監,此事你儘可放心。楊侑小兒不自量力,翻越重洋攻伐高句麗,無疑是犯了癡心妄想症。”
李建成也哈哈一笑,道:“不錯,當年大隋幾度征伐高句麗,在準備充分,水陸並進的情況下,都不能拿下高句麗,如今楊侑小兒跨海遠征,兵力最多隻有五萬,不然無法供應足夠的糧食。五萬兵力,想要攻下高句麗,不現實。”
裴寂得到消息之後,心中焦急萬分,此時聽到李淵父子的話,不由逐漸放下心來,嘴‘脣’蠕動了幾下,裴寂緩緩開口,道:“陛下說的極是,楊侑小兒雖然狡猾多端,但高句麗人同樣狡猾,楊侑若是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葬身他國。”
李淵冷哼了一聲,道:“哼,此子殺我族人,讓我‘女’兒傷心,我正恨不得殺了他,若是葬身異國,倒也讓人暢快!”
裴寂默然不語,在他看來,逆隋雖然是敵人,但畢竟是漢人,而高句麗卻是異族,楊侑遠征,不管怎樣也算揚漢人的威風,所他不想楊侑在高句麗栽跟頭。可是從現實上來看,楊侑的這個跟頭必然是要栽的了。一想到這裡,裴寂將心中的一個猜想嚥下了,既然楊侑會在高句麗失敗,那麼就沒有可能從高句麗走遼東迴轉中原,爭奪河北了。
這時,李建成突然眉‘毛’一揚,問道:“魏國公,這個消息,你是如何知曉?”
裴寂咳嗽一聲,道:“微臣剛纔翻閱摺子,恰好有一封急報,是從洛陽傳來,拆開一眼,卻是王世充親筆所寫的書信,他聲稱楊侑已經遠征高句麗,特來告知陛下。”
李淵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對於王世充,雖然大唐曾經有“負”於他,但李淵卻非常瞧不起他,爲了守住洛陽,此人竟然去除了帝號,重新投靠逆隋,雖然事實上還掌握着洛陽朝廷的軍政,但名譽、骨氣已經丟失殆盡,是出身於關攏世家的李淵所不屑的。
王世充派人來送信,必然不會是好意,李淵只是片刻功夫,就想清楚了王世充這樣做的目的。他是想讓大唐和逆隋再度開戰,這樣他才能趁機佔便宜啊,一想到這裡,李淵不由冷哼了一聲,對王世充更加的鄙夷。
“王世充此人心‘胸’狹窄,並不可靠,他雖然派人來通知朕,但並沒有安好心。建成,河北戰事就要到了尾聲,你可要籌集好糧草,保證秦王的糧食。一旦奪下河北,朕下一步的目標,便是山東和洛陽!”
李淵緩緩說着,臉上有興奮,也有擔憂。興奮的大唐的未來是如此美好,擔憂的是,在連年征戰下,國庫已經枯竭,糧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這一次從關中百姓手中收集了一批糧食,又得到幽州軍的軍備,大唐根本無力發動對河北的戰爭。
“父皇請放心,孩兒一定想盡辦法,收集到足夠的糧草,支援秦王的戰事。至於洛陽和山東,只要按部就班,糧食不是問題。而且,孩兒認爲,楊侑北上高句麗,早晚必敗。就算不死,恐怕也會身受重傷。若是如此,逆隋的勢力勢必受到極大的打擊,那個時候,便是大唐南下統一中原的時候!”李建成笑道。
“不錯!”李淵長身而起,他鼓鼓掌,叫過了宦官王欣俊,道:“今夜多備一些美食,朕要款待裴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