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通沿着運河一路北上,在江都郡的曲阿縣停下,轉而朝着西方奔去,他的計劃是要抵達句容之後,快速南下,搶佔採石磯。
‘毛’文深對局勢看的很清楚,杜伏威不搶佔採石磯,隋帝也不搶佔採石磯,足以證明他們對江東的地理一點都不清楚。古往今來,從江北南下,走採石磯和瓜洲渡纔是捷徑,也正是因爲如此,在兩地的南北兩岸,均駐紮有重兵。
瓜洲渡以北,是江都,而採石磯以南北,是歷陽。隋軍在掌握了歷陽的情況下,竟然是先去攻打江都,這就給了李子通一個機會。在‘毛’文深的建議下,他決定讓樂伯通帶兵佯裝支援江都,吸引隋軍的注意力,而自己卻帶兵殺奔採石磯,然後出其不意攻打歷陽!
歷陽是隋軍的後方,是屯糧之所,一旦被攻破,隋軍必定陷入缺糧的局面,‘毛’文深將事情仔細分析之後,李子通決定採納這個建議,。由於江南戰‘亂’不多,運河還算通暢,此時又颳着東南風,只用了兩日,李子通的大軍就抵達了毗陵郡的郡治晉陵縣。
大軍剛剛紮下大營,士兵們正在忙碌地造飯,李子通在營外踱步,身邊是‘毛’文深和幾名心腹。
“陛下,明日就能趕到曲阿,抵達了曲阿之後,運河就喪失了作用,行軍速度就要慢了許多!”‘毛’文深說道。
李子通點點頭,道:“雖然是如此,但距離已經不遠,最多三日,就能抵達採石磯!”李子通說完,心中帶着疑‘惑’,道:“‘毛’愛卿,朕還是有些擔心啊,他們會真的攻擊江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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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丹陽扼守長江,此外還有石頭城等要隘,隋軍一旦攻打江都,必然會有消息傳來!”‘毛’文深說着。他的話讓李子通放下了心,如果隋軍經過六合山,丹陽的守軍肯定會知道,丹陽的守將一定會將隋軍入侵的消息傳回來。
李子通心中略定,他揮揮手,回到大營。士兵們已經做好了晚飯,李子通與‘毛’文深一邊說着,一邊商議事情。正說話間,一名士兵匆匆進來,稟告道:“陛下,丹陽有急報!”
李子通放下筷子,急忙道:“宣!”
士兵匆匆退下,片刻之後帶了一人上來,那名傳令兵進來,稟告道:“陛下,在昨日,隋軍數萬從六合山經過,支援攻打江都的闞陵、王雄涎部!”
‘毛’文深臉上‘露’出喜‘色’,他站起身來,走到傳令兵身邊,拿過了書信,匆匆拆開一看,轉過身,走到李子通身邊,低聲稟告着。李子通面‘露’喜‘色’,隋軍果然出動了主力攻打江都,而隋帝的繡金龍旗在,更是證明了隋軍的主攻方向。
李子通心中大悅,道:“‘毛’愛卿,看來隋軍主力的確是走江都,如此一來,正是我軍的良機了!”
,‘毛’文深捋着鬍鬚,笑道:“正是!”
夕陽,斜斜映照在江都城頭,王文飛一臉的凝重,在他聽到海陵城被隋軍攻破的消息之時,他是不信的。直到他派出了斥候,尋到了一些戰敗的吳國士兵,並將他們帶回來之後,王文飛這才明白,海陵城真的是落入了隋軍之手!猶如晴天霹靂,將他擊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李百‘藥’在一旁,急忙勸道:“王將軍,還是速速將這個消息告訴陛下!”
王文飛掃了一眼李百‘藥’,略略猶豫。李百‘藥’本來是沈法興的部下,沈法興失敗之後,李百‘藥’就投靠了李子通,官封內史‘侍’郎、國子祭酒,深受信任。當然了,王文飛壓根是瞧不起這些文人的,‘亂’世中,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說話權,書生?只會誤國!
當然這話王文飛不敢說,畢竟陛下身邊的第一紅人‘毛’文深,就是文人出身,王文飛想了想,決定還是聽從李百‘藥’的話,速速將這個不好的消息告訴陛下,一炷香的時間後,一匹快馬從江都城中疾奔而出。
就在江東劍拔弩張,就要發生大戰的時候,長安城,秦王府。
李世民握緊了拳頭,目光中盡是赤紅,他的聲音中帶着極度的憤怒,“什麼,你說的這事是真的嗎?”
尹羽翼弓着身子,此時他身上的傷勢雖然已經痊癒,可是治療的太晚,已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他的背是鴕的,‘腿’是彎的,‘胸’口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他已經變成了殘廢。可是在他的心中,依舊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尹羽翼要報仇,這個大仇他必須要報,無論是蔡建德、方德,還是逆隋的皇帝,他統統要將所受的傷害,一一還給他們。此時的尹羽翼十分明白,僅僅依靠他一個人,是無法報仇的。
李唐和楊隋的不共戴天的兩個勢力,兩家有着極爲深厚的淵源,甚至還是親戚,李淵的父親早死,被隋文帝養在宮中,並在他八歲的時候,賜給了他爵位,讓他衣食無憂。楊隋對李淵有恩的同時,也有着仇恨,李孝恭是死在楊隋手上,甚至是李道宗也有脫不了關係,此外趙慈景、段綸、柴紹等人的大仇,都曾經讓李淵如的刻骨銘心。
曾經是錦衣衛戰士的尹羽翼十分清楚兩者之間的仇恨,所以他的任務,就是要挑起李唐和楊隋之間的仇恨,而秦王,無疑是首選。聽到李世民的詢問,尹羽翼嘴角劃過一絲冷酷地微笑,但旋即消失在‘陰’毒的恨意之中。
“殿下,此事千真萬確,楊侑小兒竟然搶走了主母爲妃,實在是可惡!此賊不除,天下不知道還有多少良家‘女’子被害!”尹羽翼恨聲說道,彷彿他的妻子被楊侑搶走一般。
“哼,楊侑小兒,我一定要殺了他!”李世民得到尹羽翼的肯定,心中的仇恨越發強烈了。他雖然與長孫無垢已經分開,更是娶了長孫無臻爲妻,可是在他的心目中,長孫無垢纔是他李世民的正妻!他已經決定,日後一定要將長孫無垢八擡大轎請回家。
可是,只是去了巴蜀一趟,竟然被楊侑小兒橫刀奪愛,從此他和無垢被隔斷開來,讓他怎能不心痛萬分,心中充滿怒火?
“殿下,奪妻之恨,必然是報的。但是如今看來,此時不是良機啊!”尹羽翼故意說道,順便爲李世民倒滿了一杯茶。
“拍!”李世民狠狠地一拍案几,道:“不是良機?那什麼時候是良機?!”他已經按捺不住了,楊侑小兒搶走了長孫無垢,這口氣,作爲一個男人,他能忍氣吞聲嗎?不能!肯定不能,所以他必須要出這口惡氣!
“殿下,稍安勿躁!”尹羽翼心中涌起一陣狂笑,表面上卻依舊在勸慰着,“如今隋軍勢大,鋒芒畢‘露’,不可與之爭鋒吶!再說最近兩年,大唐總是敗在逆隋手上,情況不妙吶!”
李世民瞪着雙眼,看着尹羽翼,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領,道:“逆隋何德何能,前番幾次失敗,不過是有些無能之輩帶兵罷了!若是由孤帶兵,必當橫掃逆隋,威震八方,創建大唐數百年基業!”
尹羽翼冷笑一聲,道:“殿下,話雖然是如此,可是要先有這個機會呀!”
李世民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尹羽翼,道:“你這是何意?”
“殿下,大唐諸王之中,當以殿下爲尊,可是陛下不用,實在是讓人心寒呀!”尹羽翼說道。
李世民聞言鬆開了拳頭,旋即又握緊,是啊,他自認爲是大唐的第一人,可是父皇卻不給他機會!難道說,一手打下了大唐半壁江山的他,就將從此湮沒在大唐那羣毫無才能之人的手中嗎?鳳凰豈能和野‘雞’爲伍?
李世民的心中深深的不忿啊!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殿下,卑職有一言,不知該說不該說?”尹羽翼再度說道,眼中閃爍着一絲殘忍。
李世民略略沉‘吟’,覺得還是聽一聽,畢竟決定權在追擊手上。想到此,他點點頭,道:“你說吧。”
“若是有不敬之言,還請殿下恕罪!”尹羽翼突然跪下了。
李世民一愣之後,扶起他,道:“尹羽翼,你自從投靠孤之後,出力不少,甚至還付出了不少代價。你一心爲孤着想,孤怎麼會怪你呢?但說無妨!”
尹羽翼嘆息一聲,聲音刻意壓低了,道:“殿下,你可曾想過自立?”
“自立?”李世民登時就是一驚。
“既然陛下不給殿下機會,以殿下大才,老死空山豈不可惜?殿下帶兵時日良久,在軍中頗有威望,殷開山、劉弘基、段志玄等人,皆聽陛下之命,若是登高一呼,必定雲者齊聚,共創大業!”尹羽翼笑道。
李世民身子一抖,尹羽翼的話已經很明顯了,這不是要他自立,而是要他藉着在軍中的威望,造反吶!李世民的一顆心猛烈跳動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臉上一會血紅一會蒼白。半響,李世民搖搖頭,道:“不可,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不能做!”
尹羽翼嘆息一聲,他也知道說服李世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他仍然存了一絲希望。
“殿下宅心仁厚,心中念着親情,可是太子卻不會這麼想啊!”尹羽翼提到了大唐太子李建成。
一聽到李建成的名字,李世民的眼珠動了動,“你是說太子?他想要做什麼?”
“殿下,當初你爲了剿滅劉武周,在前線拼死搏殺,而太子卻在長安享福,卑職曾經聽到一個謠言,說是他進言陛下,想要撤掉殿下的軍權。”尹羽翼說道。
李世民握緊了拳頭,很是疑‘惑’的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做?”李世民的心中在吶喊,我們不是兄弟嗎?我們可是一個父親一個母親所生的呀,李建成,你爲何如此狠心,專‘門’在背後捅人一刀?
“殿下掌握軍權,在軍中威望甚高。而他太子呢,僅僅有三千的太子六率,在軍中的威望根本無法和殿下想比呀!他如此做,是赤‘裸’‘裸’的嫉妒!”尹羽翼斬釘截鐵的說道,彷彿他親眼看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