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整個成都城就有些不一樣,百姓們上街,發現在街頭,已經搭起了臺子,臺子外,十幾名衙役和禁軍士兵站在一邊,虎視眈眈。而在臺子裡,宦官和宮女正在忙碌着。
幾個桌子一字擺開,上面擺着許多小盒子,百姓們有非常奇怪,這是做什麼呢?
看見百姓們聚集過來,一名小吏拱拱手,道:“諸位鄉親,就在昨夜,喜從天降,陛下誕生了皇子,我主隆恩,願意與鄉親們分享這一天大的喜事,因此,我等奉命在街上發放食物,鄉親們儘管品嚐!”
百姓們“轟”的一聲激動起來,大隋皇帝年輕,因此沒有子嗣,但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已經懷了龍子,想不到就在昨夜,這是天佑大隋呀!
當然,一部分百姓是想着有東西發放,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都聚齊開來。由於成都不是第一次發放食物,百姓們很自覺地排好隊,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個盒子。
有百姓迫不及待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是兩個煮熟的雞蛋,此時正散發着香味,這種味道很特別,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用什麼辦法煮好的。
除了兩枚煮熟的雞蛋外,還有兩吊錢,百姓們臉上帶着笑意,這一次,賺了。百姓都不知道雞蛋是怎麼煮成的,只有楊侑才知道,這是茶葉蛋。
就在街道上發放者東西的時候,在一間名叫“川香閣“酒樓上,一間包廂裡,一個操着巴蜀口音的漢子正一臉凝重,“想不到袁天師竟然和我們一樣,真是想不到啊!不過,這一次袁天罡的眼線全部被拔除,太子實在是損失巨大。”
另一個帶着關中口音的人也是嘆息一聲,道:“幸好太子英明,我等安然無恙,避免被一網打盡。”
這兩人,操着巴蜀口音的名叫黃榮,操着關中口音的則叫雷澤,兩人與袁天罡一樣,都是唐風之人。不過李建成知道楊侑一向狡猾,他生怕被錦衣衛查到端倪,因此,除了袁天罡之外,還有黃榮和雷澤等人。
由於袁天罡和黃榮、雷澤不認識,所以,在這一次的大風浪中,儘管袁天罡、紫雲道長及其道觀被連根拔起,但他們依舊沒有損失,爲唐風保存了一絲力量。
“最近可要小心。”黃榮低聲。
雷澤點點頭,道:“聽說大隋陛下又要遠征,等他出擊,我們在實施計劃!”
黃榮點點頭,兩人又聊了一會,走下酒樓,各奔東西。
與楊侑成功破除袁天罡不一樣,長安的李世民顯然十分憂心,心腹得利干將尹羽翼身受重傷,使得他撲捉大隋關攏總指揮方德的計劃就此擱淺,他曾經一度詢問尹羽翼內情,但尹羽翼只是告訴他,這是一場意外。
尹羽翼如此說,只不過是想要保住他的面子,而他此時並不知道方德已經取得了重大的成果。
他通過張世晨的關係,成功混入了魯國公劉文靜的府上。方德做事機靈,又會說話,在方德的刻意安排下,他與劉文靜見面了,,並在劉文靜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隨後,辦事賣力的他,得到了劉文靜的信任。尤其是方德不貪錢,更讓劉文靜歡喜。
就在方德取得進展的時候,楊梅已經隨着平陽公主李秀寧沿着太行山南段,從河東郡趕往長平。
李秀寧走的很快,因爲她心中非常擔心,裴寂能擋住劉武周,擋住宋金剛嗎?她的心中沒底。隨後,她接到定楊軍攻破了霍邑的消息,心中更加憂慮。
她明白,幷州的大戰一觸即發,她必須要儘快趕到上黨長平,從東線牽制定楊軍!幷州的戰場上,裴寂屯兵臨汾,但宋金剛奪下霍邑之後,暫時停止了前進,似乎是因爲缺糧。
幷州的戰事暫時相持,但在中原,李密的大軍已經抵達了洛水北岸,駐兵洛水邊上的邙山。與此同時,王世充也率兵抵達了南岸,兩方隔着洛水紮下大營,雙方的戰鬥及時可能發生。
一大早,李密就召開了軍事會議,中軍大帳內,裴仁基、單雄信、王伯當等人席地而坐,衆人都明白,這恐怕是戰前的一次重要會議,因此人人都非常嚴肅。
李密鷹目四顧,掃視了衆人一眼之後,開口道:“諸位,王世充已經抵達洛水南岸,大戰一觸即發,諸位以爲,如何破敵?”
單雄信哈哈一笑,道:“魏公,王世充不過兩萬人,又有何懼?”
王伯當道:“隋軍雖少,卻是百戰精兵,不可大意。”
裴仁基也手撫長鬚,道:“魏公,我倒是覺得此時不宜出戰。”
“裴將軍,此話是何意?”李密忽然問道。
“魏公已經拿下了回洛倉,洛陽必然缺糧,如今王世充急着領兵而來,正是想要速戰,只要魏公堅守大營,等待月餘,王世充必然糧盡,那時,他便不得不撤退。魏公再派出大軍追擊,王世充必敗!”裴仁基說道。
李密精通兵法,他知道知道裴仁基說的是良策,只不過,他有他的計劃,而且,他覺得瓦崗擁兵數十萬,就算死一半,以他李密的才能也能控制局勢,這一點,他非常有信心!
這時,瓦崗老臣單雄信冷笑一聲,道:“真是笑話,魏公擁兵四十萬,而洛陽不過兩萬之衆,難道說,四十萬打不過兩萬嗎?還是說,隋軍都是一羣窩囊廢?”
單雄信這話說出來,裴仁基頓時大怒,秦叔寶、羅士信等原本屬於官軍的瓦崗將領紛紛對他怒目而視。單雄信彷彿沒有看見一般,繼續道:“隋軍只有兩萬,魏公卻有四十萬大軍,避而不出,哼?這是說魏公膽小如鼠嗎?”
王伯當怒道:“單將軍,慎言!”
李密咳嗽一聲,道:“單將軍,此言過激了。”
單雄信拱拱手,道:“魏公,單某失禮了!”
李密臉上看不出心情如何,他依舊那副態度,點點頭,示意單雄信繼續說下去。
“魏公,經過長期的圍困,洛陽已經兵馬不足,以前出兵尚有五六萬,甚至是十幾萬,可是這一次,僅僅是兩萬。魏公擁兵四十萬,若是避而不戰,豈不是讓天下英雄恥笑,”單雄信說道。
王伯當也有些心動了,單雄信說的很在理,隋軍只有兩萬,瓦崗的大軍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能將隋軍全部淹死!這一戰,隋軍是必敗的,瓦崗根本沒有避而不戰的理由!
王伯當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魏公,單將軍之言甚爲有理。瓦崗多次拿不下洛陽,無非是洛陽城池堅固,更有威力巨大的弩箭,這才使瓦崗傷亡慘重。”
“對於隋軍來說,憑堅據守纔是最好的辦法,如今王世充殺出來,屯兵洛水南岸,若是一舉擊敗了隋軍,那麼洛陽必定聞風而降!”王伯當說着,臉上帶着興奮的色彩。
李密又陷入了沉默,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心中的秘密怎麼可能說出來?他正要說話,門外有士兵說道:“魏公,隋軍田留安、李君羨率兵三千,在營外挑戰!”
單雄信裂開大嘴大笑着,立刻站起身來,一抱拳,道:“魏公,我願出營迎戰!”
李密目光飄過他,略略沉吟,道:“也好,單將軍就率領本部人馬出營,務必消滅這支隋軍!”
單雄信大喜,他立刻站起身來,大步走出了中軍主帳。
“好了,諸位先回去吧,等單將軍解決了這股不長眼的隋軍,再商議大事!”李密笑道。裴仁基、王伯當等人紛紛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裴仁基到了門口,又站住了,道:“魏公,瓦崗只要堅守,待王世充糧盡,此戰必勝,不可輕易出戰,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李密點點頭,道:“裴將軍放心,此事我必有主張!”
大帳內一片安靜之後,在屏風後,蔡建德緩緩走了出來:“魏公!”
“建德,大戰在即,消息你探聽的怎樣了?”李密問道。
蔡建德拱拱手,道:“魏公,經過探查,在瓦崗軍中,的確有人心懷不軌。”說着,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名單。
李密打開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道:“我待他不薄,爲何如此?”
蔡建德恭恭敬敬地道:“魏公,瓦崗不缺糧食,可是對於他來說,卻需要更多的東西,而魏公無法滿足他!”
“哼,當初他勢窮來投,我可憐他,於是收留了他,想不到此人竟然恩將仇報,實在是可恨!”李密狠狠一拳,打在案几上,眼中充滿了憤怒。
“魏公,他既然有心反叛,那不如讓他領兵出戰,魏公親自督軍,他若懼而不戰,可就地斬殺,將他除去!”蔡建德獻計。
李密站起身來,踱步思考了半響,其實裴仁基說的有道理,但單雄信說的也有道理,對於李密來說,抉擇卻很難,因爲他這一次擊敗王世充奪取洛陽只是一個幌子,最打的想法還是要除掉瓦崗軍中那些蠢蠢欲動的異心者。
當然,能夠順帶擊敗王世充奪取洛陽那自然是極好的。他想了半響,終於下定決心:“建德,就依你之言,明日,我決定率兵出擊!”
蔡建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恭恭敬敬擡起手,施禮退了出去,留下李密在大帳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