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中,李靖首先發動了進攻,隋軍推出了攻城器械,冒着江陵守軍的箭雨,迅速渡過了寬闊的護城河,圍着江陵北面猛烈攻打。與此同時,楊侑率領的水軍,也在南面發動了進攻,水師不僅從城頭上進攻,更對水‘門’發動了侵襲。
董景珍得到消息,迅速與許玄徹、萬瓚三人領兵抗拒,董景珍守衛北‘門’,許玄徹守衛南‘門’,萬瓚則守衛西‘門’。
霎時,江陵城頭,喊聲震天,箭羽穿梭在半空,隱隱地,就連地面也開始搖動起來。廝殺聲響徹在江陵城,被關押在屋子裡的蕭銑、蕭瑀等人,都聽到了城頭上傳來的聲音。
蕭瑀猛地站起身來,口中唸唸有詞。
蕭辰身子一震,道:“叔父,是隋軍進攻了嗎?”
“是,肯定是,一定是!”蕭瑀十分肯定,他左右看了一眼,突然走到了‘牀’榻邊上,“來,推動它!”
蕭銑奇怪問道:“叔父,這是要做什麼?”
“如果隋軍攻勢很猛,董景珍在城破之前,一定會來殺我們,先用‘牀’榻堵住,能夠拖得一時是一時!”蕭瑀說着,奮力推動者‘牀’榻。
蕭辰急忙過來幫忙,兩人一左一右,推動着‘牀’榻,蕭銑沉思了片刻,也急忙走過來,並且叫上了宦官,幾人哼哼唧唧地推動着‘牀’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終於將‘牀’榻推到了‘門’後,仔細地將‘牀’榻安置在‘門’後,衆人這才喘了一口氣。
幸好,在‘門’外守衛的董景珍心腹似乎沒有聽到動靜,沒有闖進來。
“還有什麼東西?”蕭瑀四處看着。
“這裡有個衣櫃!”
“有個案几!”
“有個胡椅!”
幾人紛紛說着,搬動着東西,堆在了‘牀’榻上。蕭瑀想了想,又將一個案幾給拆了,拿着一根圓木,“都拿一根,充當武器吧!”所有的兵器都已經被人取走,幾人沒有任何武器,只能用它來湊數,如果敵人殺來,不至於沒有任何東西抵抗。
做完了一切,衆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心中都非常焦急,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幾人忙着的時候,整個江陵城的戰局已經越發的‘激’烈了。由於昨日的兵變,使的蕭樑軍人心惶惶,對比隋軍而言,江陵守軍已經沒有了鬥志,在這種情況下,雙方的戰況就很明顯了。
在北‘門’,高甑生不費多大的力氣就登上了城牆,並逐步穩定了局勢,隋軍一個接一個地爬上了城牆,開始將蕭樑軍的士兵向下趕。董景珍瞪紅了眼睛,拼命的驅動着士兵向前殺去,可是,江陵守軍進一步退三步,如此再三,原本整齊的陣型顯得凌‘亂’不堪了。
“給我上,誰敢後退,殺無赦!”董景珍大聲的喊道,幾名親兵在他的身邊,看見有人逃回,就毫不客氣地砍翻在地,但依舊阻止不了士兵們逃亡的‘欲’望。
這時,李靖登上了城頭,他手中舉着閃亮的橫刀,喝道:“降者不殺!”
在李靖的呼喊下,隋軍紛紛大喝,蕭樑軍士兵聽見,紛紛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跪在地上投降。李靖笑了,他眯着眼睛,這一戰,竟然是如此順利,讓他有些意外。
“殿下,快逃!”幾名親兵抓住董景珍撒‘腿’就逃,董景珍逃下城牆,騎上戰馬,朝着皇宮奔去,身後數十名親兵緊緊跟上。
就在北‘門’的董景珍崩潰的同時,在南‘門’,楊侑親自指揮的隋軍士兵更爲英勇,數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潛入了長江,從深處遊進了江陵城中,將水寨的大‘門’給打開了,隋軍小船迅速駛入了城中,無數隋軍如狼似虎,紛紛躍到岸上,看見蕭樑國的士兵就一刀砍去。
許玄徹看到隋軍衝殺上岸的時候,他怒罵一聲,心中再也承受不住,帶着親兵逃走。
看到這一幕,楊侑也有些驚訝,蕭樑國的戰鬥力太弱了,根本不像昨日的那一支軍隊,尚有一戰之力。今日的江陵守軍,幾乎沒有鬥志。
杜如晦笑着道:“陛下,看來董景珍是自作孽不可活。”
楊侑明白杜如晦的意思,是因爲董景珍的造反,使得蕭樑國人心惶惶,士兵也失去了鬥志,在剛剛大勝的隋軍面前,就像一個嬰兒一般脆弱。
董景珍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這是他最大的失敗。
“走,進城!”楊侑說着,此時南城‘門’,放眼看去,幾乎全是隋軍士兵的身影,蕭樑國的旗幟已經被扔在地上,換上了隋軍赤紅‘色’的軍旗。隋軍士兵呼聲如雷,赤紅‘色’的軍旗飄揚在江陵城的上空。
一片‘混’‘亂’中,董景珍匆匆而行,“他媽的!”董景珍忍不住心中怒罵,江陵守軍敗退的太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想了片刻之後,他帶着親兵匆匆走向皇宮,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蕭家人陪葬。
許玄徹恰好從南‘門’敗退回來,在皇宮‘門’口遇見面如死灰的董景珍,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董景珍,道:“晉王,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你就會問怎麼辦!”董景珍大怒,他擡起腳,一腳踢向許玄徹,“你這個廢物,還不帶兵去蕭府!”
許玄徹被一腳踢在腰間,身子一閃,倒在了地上,他大怒道:“晉王,你這時做什麼?”
“去蕭府,你不懂嗎?”董景珍說道。
“去蕭府?隋軍已經攻進了城中,去蕭府做什麼?還不急着逃命?”許玄徹說道。
“逃命,逃得掉嗎?”董景珍怒了,如今的形勢很明顯,江陵已經被包圍了,往哪裡逃?
“你這個‘混’蛋,你以爲江陵城破,你我還能活命嗎?那隋帝娶了蕭銑的‘女’兒,蕭銑至少‘性’命無礙,你我如此對待蕭銑,你說我們還有命嗎?”董景珍大喝道,看着依舊呆若木‘雞’的許玄徹,繼續道:“就算隋帝放過了我們,你說日後,蕭月仙在隋帝跟前吹吹枕頭風,你我還能活命嗎?”
“又或者,蕭銑甚至派人殺了我們,以他的身份,會受到責難嗎?”董景珍的眼睛已經紅了,他大聲吼着,口水四濺,飄在許玄徹的臉上。此時的他,就如一個賭徒,輸掉了最後的資本,心中已經極度絕望。
許玄徹喘息着,董景珍已經將話說的如此透徹,他豈能不明白?他爬了起來,猶豫了片刻,應了一聲,帶着心腹朝着蕭氏府邸趕去。
董景珍冷哼一聲,看着數十名心腹,道:“走,拿蕭氏一‘門’的鮮血來祭奠!”
說着,一行人朝着蕭銑的寢宮狂奔而去,一路上,董景珍就看見皇宮裡‘亂’成了一團,許多宮‘女’、宦官四處奔跑,人人尖叫,手中拎着小包,正要逃難。
看到這一幕,董景珍眉頭一皺,他冷哼一聲,道:“將他們圍起來,都殺了,一個也不許留!”
親兵有一些遲疑,道:“殿下,這……”
“我的命令你敢不聽嗎?”董景珍大怒,擡手就一巴掌,親兵捂着臉,帶着幾人快步走了過去,將宮‘女’和宦官給圍住了。
“你們要做什麼?”一個宦官尖着嗓子道。
“殺!”親兵一聲厲喝,一刀砍掉了宦官的頭。
其他宮‘女’和宦官看到這一幕,頓時都呆了,等到反應過來,士兵們又是手起刀落,將幾個人給殺了。
“啊!”宮‘女’們一聲驚呼,紛紛逃竄。
“殺,都給我殺了!誰敢手軟,我就殺誰!”董景珍說道,他親自提着一把橫刀,殺了幾人,鮮血染紅了衣裳,配上血紅的雙眼,彷彿從地獄歸來的殺神。
親兵們不敢怠慢,圍住宮‘女’宦官,獰笑着提起橫刀,手起刀落,每一次落下就是一條人命,不過片刻時間,整個皇宮就到處是屍首,到處是鮮血,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了。
董景珍此時已經瘋狂,既然活不了,他就需要更爲的人爲他殉葬!
楊侑剛剛踏入江陵,一名身着黑衣,肩膀上繡着一頭狼的漢子出現在楊侑身前,此人是錦衣衛的戰士,獨孤千山驗過了此人的身份,帶着他走到了楊侑跟前。
“陛下,臣是負責江陵的錦衣衛鄭玄,就在半柱香前,許玄徹已經帶着人朝着蕭府殺奔而去。”鄭玄稟告着。
“許玄徹帶有多少人?”楊侑問道。
“他帶的人不多,但守在蕭家的兵馬有兩百人。”鄭玄回答。
“先讓錦衣衛的戰士頂住,大軍稍後就到。”楊侑迅速做出反應,鄭玄長身而起,朝着蕭府奔去。
楊侑立刻招手叫過獨孤千山:“千山,你帶着朕的親兵一百人,速速趕往蕭府!”
獨孤千山道:“遵命!”說着,一招手,帶着一百人朝着蕭府狂奔而去。
楊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北方,道:“杜愛卿,你說董景珍此時在何處?”
杜如晦撫須笑道:“既然許玄徹去了蕭府,那麼董景珍肯定在皇宮!這兩人已經狗急跳牆,想要同歸於盡了!”
“不錯,此人冥頑不靈,不見棺材不掉淚。朕倒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楊侑說着,策馬朝着蕭樑皇宮奔去,杜如晦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