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格的眼神讓馮姝感覺有些異常,畢竟自己養的女兒,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試探着,馮姝問:“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嘟嘟格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將她心中的疑惑和懷疑說出來,尤其在不確定馮姝是不是殺害自己親生父母的兇手的時候。她既害怕又希望不是馮姝,但如果真如薩仁所言,馮姝曾經殺害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那麼她嘟嘟格又該如何面對她呢?
嘟嘟格不知道,望着馮姝的雙眼愣怔了半天,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馮姝一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嘟嘟格,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事,如此神情異常卻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了?嘟嘟格。”馮姝再次輕聲問道。“沒,沒什麼。沒什麼。”嘟嘟格支支吾吾,低着頭道。而後便一個人落寞的轉身離去,彷彿眼前沒人似的,一直往前走,將一臉疑惑的馮姝看的越來越納悶。
薩仁站在不遠處的隱蔽處偷偷觀望着這邊的動靜,她到底是心中有數的,她知道嘟嘟格定會來問馮姝,她也知道她們母女間的情誼已經被她挑撥,嘴角輕輕扯出一絲微笑,轉身離去。
豔陽高照的天氣馮姝一個人偷偷出了帳子,趁着沒人發現的空隙,快速來到王庭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只見天空中冒出一大片黑色濃煙,山坡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馮姝一個人站在大火外圍,觀望着已經燃燒的火勢,確定所有證據都被毀滅之後,轉身,淡然的離開了。
馮姝知道行未央遲早會順着山上洞裡的藥草摸出下毒之人,她很有可能被發現,她現在必須毀滅這些證據,做的天衣無縫才行,否則,連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一個人小心翼翼回到王庭,似乎有人發現遠處的山腰上着火了,正要喝着大夥兒操起水桶前去滅火,馮姝在一羣混亂的人羣中偷偷混雜着返回了自己的營帳。
“那邊山上好像着火了,你們叫幾個人幫着去滅火。”走到帳門口方纔發現守衛的森嚴,馮姝裝腔作勢的朝門口的守衛道。
“是。”幾個人點頭離去,前去救火,剩下一些人繼續守衛營帳。畢竟重病的握也迷在裡面,大家不敢都離開了。
火勢折騰了一下午才被撲滅,因是豔陽高照的天氣,空氣中又極爲乾燥,很容易着火,行未央望着一山被燒的黑漆漆的木炭,心裡納悶着,到底是有人故意爲之還是天乾物燥所致呢?他並不確定。
處決了衛律之後尚且還有很多疑慮存在心頭,就連衛律供出的薩仁他也不知道是否該向握也迷稟報。一個人若有所思,慢慢向馮姝的帳篷走去。
進入帳內的時候恰好碰到準備出門的馮姝,兩人對視一眼,行未央忽然有些懷疑,可又拿不準。見行未央神色異常,馮姝心底泛起了一絲漣漪,而面上卻依舊沉着。
“閼氏。”行未央向馮姝行禮道。馮姝微微躬身點頭表示回禮,而後迅速走到帳外。行未央進入帳內,見握也迷雙眼緊閉,躺在牀上,看了看,不敢發言。
“有什麼情況,說吧。”握也迷微微睜開雙眼,並沒有看行未央,氣息沉重道。
“是,據衛律所部供認,之前薩仁曾經去找過衛律,次數頻繁。”行未央十分謹慎的道,似乎生怕說出來惹怒握也迷會導致他的情況更加糟糕。
“這個女人,本單于看在往日情分和壺衍堤的面子上已經多次繞說她,沒想到她還是死性不改。”握也迷一臉的氣急敗壞,說着咳嗽起來,突然一口黑血吐出來,嚇壞了站在一旁的行未央。行未央驚恐萬分,迅速前來扶助握也迷,並向門口喊道:“快,快去請巫醫。”
門口的士兵立即跑出去找巫醫,馮姝原本站在門外,還未遠去,裡面的動靜也聽的一清二楚。這會兒知道握也迷出事,一個人快步走進來關切地看着眼前的握也迷。
握也迷擡頭看了看行未央,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馮姝,淡淡道:“無礙,你繼續。”慢慢向牀上躺去,馮姝抽出袖中手帕走進牀邊輕輕替握也迷擦拭着嘴角的黑色血跡。握也迷深深望着眼前女子,眼中浮現出一股悲涼,他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因爲即將離去的悲哀,然而他是堂堂匈奴大單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又怎麼可以哭出來呢?
“單于,關於薩仁,該如何處置?”行未央小聲問道。
“此事不要外傳,秘密處決了吧。”握也迷似乎有些累了,淡淡道。
正當握也迷準備合上眼眸之時,行未央又道:“今日後山着火着實有些異常。”行未央還想多說什麼,卻見握也迷雙目輕閉,一旁的馮姝插嘴道:“單于累了,您不如先回去,等單于好的時候再過來也不遲。”她說的不溫不火,但卻有一種莫名的威嚴在裡面。行未央朝馮姝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睡在牀上的握也迷,想想似乎也只能如此,答應一聲行了個禮便退出帳外去了。
天空中掛着一抹豔陽,和昨天天氣一樣,仍舊是豔陽高照,都隆奇趁着沒人看管薩仁,一個人偷偷溜到薩仁營帳。薩仁一見有人進來,嚇了一跳,定睛看時卻是都隆奇,道:“你怎麼來了,這個時候。”
“姐姐,我放心不下你,來接你離開這。”都隆奇小聲道。
“這時候恐怕不是應該離開的時候,而是應該進入王庭的時候了。”薩仁定定注視前方,道。
“怎麼說?”都隆奇問道。
“你和屠暨堂是否已經做好準備?”薩仁並未回答,轉頭向都隆奇問道。
“那當然,姐姐的話我肯定是聽的,就等着王庭出事,我們便可以起事了。”都隆奇道。
“快了,依照我的判斷,也就這兩天了。”薩仁轉身看着都隆奇道:“恐怕單于不久之後便會派人來處置我,你且記住,一旦王庭發生異動,立即派兵控制王庭。千萬不要放走單于的兒子和閼氏,此外,還要防衛各地各路的王前來搶奪單于之位,你要囑咐屠暨堂對於一些舊臣能用就用能拉攏就拉攏”薩仁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一句話沒說完,都隆奇打斷了她的話語。
“姐姐,你怎麼像是交代後事似的,弟弟過來幹什麼的,就是來接你走的。”說着便準備拉薩仁離開,轉身之際還嘟囔着:“等出了王庭你自己跟屠暨堂說去。”
薩仁被堵隆奇牽着,一路往外,好在並沒什麼人注意他們,畢竟是被廢的人,又有誰會在她身上多留一眼呢?饒過幾個帳篷,一羣士兵向都隆奇和薩仁的方向靠攏過來,只聽爲首的一人道:“大人,不好了,有人正向這邊而來,而且帶了幾個士兵,看樣子不向好事。”
“這麼快,難道他們這麼快就查到我這了?”薩仁不解道。
“事不宜遲,姐姐趕緊跟我們走吧。”堵隆奇聽到屬下這麼一說,瞬間擔憂起來,害怕再晚一點王庭守衛更嚴了自己便很難帶走薩仁了。
“王庭正是危急時刻,定然守衛森嚴,不知道我們能否跑出去,畢竟就連衛律.....”想到已經被處置的衛律,心中突然有些傷感和愧疚,但也僅僅一會兒,因爲連薩仁也不清楚,下一刻自己會不會和衛律一樣的下場。
“姐姐放心,弟弟能進來,定然是買通了守衛的,想出去怕也不難。”都隆奇一臉自信的道。薩仁見他一臉自信的樣子,心裡拿定主意,怕再耽擱下去想走也走不了了,於是道:“走。”一行人迅速向王庭以東離去。只是他們並未走遠,而是離開王庭之後便停留在了王庭外延以便最快速度在王庭發生變故之時圖謀控制王庭。
行未央帶着一行士兵來到薩仁營帳的時候發現營帳內早已不見人影,被子鋪散着,上面一層不染,行未央摸了一把帳內其他陳設,帳內其他陳設也都未見灰塵,行未央判定薩仁定然是剛剛離開,並未走遠,於是道:“追。”
然而,一行人追出帳外,行未央卻疑惑了,這麼大的王庭,薩仁會往哪裡去呢?要在諾大的王庭裡搜尋一個人畢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還有許多事要辦,不可能帶人去四處搜尋一個女人,於是交代下去,讓屬下的人去搜索。屬下搜索的結果是令行未央沮喪的,沒想到就一會兒的功夫,薩仁竟會逃的無影無蹤,是他太疏忽了還是薩仁在王庭的勢力太強大了?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恐懼起來,不知道王庭的未來會成爲什麼樣子。
天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滴答滴答打在帳篷的帆布上,外面還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卻沒想到忽然下了一場大雨,行未央眯縫着眼向外望了望,這真是一場天象奇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