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左賢王王庭飛奔而來一冀快馬。快馬到達左賢王王帳之前,馬上之人便立即翻身下馬,跑到左賢王帳中,氣喘吁吁道:“稟告左賢王,單于快馬傳信。”
左賢王本來是坐在案邊看着手中的竹簡的,這還是他從漢朝和親隊伍中截獲的竹簡。見那人急衝衝進來也沒有侍衛阻攔,想來應該是單于派來的專使。
專使信札都用硃紅色圓筒裝着筒上刻有匈奴王庭的圖騰,那是一頭長了翅膀的狼,信使背在背上。因此即便門口有守衛,卻也是不敢阻攔的。
“拿過來。”左賢王丟下手中竹簡,伸手出去,那信使便立即將硃紅圓筒遞上,左賢王打開圓筒,裡面是一張薄薄的羊皮,羊皮上寫了幾個字:“截殺右谷蠡王。”
“此時單于的人馬是否在追擊右谷蠡王?”渥也迷向那來使問道。“稟告左賢王,是的。單于之意是在後面追殺,左賢王在前面攔截。奴才抄了最近的小道,繞開了右谷蠡王的人馬,率先趕到左賢王王庭向左賢王說明。”那來使道。
右谷蠡王封地在西,他從單于王庭到封地,中間必會通過左賢王王庭。老單于葬禮之後渥也迷是最早離開單于王庭的,右谷蠡王隨後離開。看來是單于對他不放心啊。渥也迷這樣想着,自己該如何處理此事。
這一切都被躲在帳外的馮姝聽得一清二楚,馮姝尋思也許她可以利用這次機會來從中牟利。跟在她身後的侍女看着馮姝,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便問了一句:“閼氏,怎麼啦?”馮姝冷冷道:“沒事。”
左賢王盤腿坐在蒲團上,想了想,向帳外吩咐道:“來人,命左將軍過來。”立即便有守衛領命,不多一會兒,渥也迷帳內便多了一個人,絡腮鬍須,粗布粗衣的,人高馬大看起來倒還精神:“左賢王,有何吩咐?”
“也坤,你立即派人去探一探右谷蠡王現在離我王庭有多遠。探明情況立即彙報。”渥也迷對也坤吩咐了這幾句,也坤答應一聲便出了帳外。
“左賢王是想打?”馮姝從帳外走進來,向渥也迷道。
“你在帳外都聽到了?”渥也迷擡頭看了看她,略帶傲慢的問。
“是的”馮姝忽然意味深長道:“左賢王有沒有想過,單于爲何不在自己王庭將右谷蠡王殺了,而是等到了左賢王王庭才動手,而且是命令左賢王您動手?”渥也迷拿着手中的書簡,顛了顛,問:“那依閼氏的意思呢?”
“殺了右谷蠡王對單于有什麼好處,有什麼壞處?如果是在單于王庭殺人,那單于便難辭其咎了,那肯定就是他殺的。怎麼也跟他有關係。如果是別處,那單于殺了人完全可以不認賬。”
馮姝穿一身白色的袍子,髮飾已經按照匈奴婦女的習慣梳了起來,頭上戴一頂銀白色的狐裘帽子。
渥也迷仔細看了看她,雖然不明白她的意圖,但此刻她說的卻也有一定道理,雖然這樣想着,渥也迷還是笑了笑道:“單于與我生死相交,不可挑撥。單于不是那樣的人。”
“如果是左賢王殺了右谷蠡王,那左賢王以何種名義來殺人,何況還是在匈奴如此位高權重的人。即便單于給了您信,日後若有匈奴族人問起,單于是否會承認?”馮姝在渥也迷跟前踱着步子,幽幽道。
渥也迷不出聲了,眼睛和眉毛似乎湊到了一起,臉色極爲難看。
“如果你殺不了右谷蠡王,待右谷蠡王逃回封地,找單于算賬之時,左賢王您的軍隊是否應該首當其衝,而不是單于的親兵。因爲從距離上來說左賢王和右谷蠡王封地是靠在一起的。”馮姝見渥也迷臉色昏暗,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繼續道。
“作爲左賢王的閼氏,自然應當爲左賢王着想。殺了右谷蠡王對您來說並沒有好處,反而有可能會因此成爲別人的墊腳石,當匈奴各位親王貴族問起之時,撤除這顆墊腳石便可。”馮姝試探着看看渥也迷的臉色,道。
“住口。”渥也迷忽然大怒道。此刻他想起了匈奴老單于之死,新單于雖然十分信任他這個弟弟,認他這個表弟爲親弟弟,然而一個能殺害自己父親的人,爲了單于之位,又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呢?
想到這裡渥也迷心底翻了一陣漣漪,壺衍鞮單于所有事情都有他參與,並幫助壺衍鞮單于即位,單于跟渥也迷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他的兄弟是怎麼樣的人,他該心裡有個把握。
渥也迷不相信壺衍鞮會如眼前這個女子所說,然而,其所言卻也不可不防。
“您完全可以把那送信之人殺了,神不知鬼不覺,單于若是問起爲何會放走右谷蠡王,便說未曾收到來信,這樣左賢王便可完全置身事外了。”馮姝走到渥也迷身邊,蹲下身來,道。
渥也迷沒有看她,眼中似有怒氣,卻沒有朝她發泄,只是快步撩起帳門走到帳外。
左賢王渥也迷站在一處高坡上,肩上披一件棕色斗篷,像是在朝遠處觀望着什麼。
“稟左賢王,右谷蠡王人馬,正在離王庭三百里處向王庭行來,差不多約三個時辰便會過了王庭。”也坤稟告道。
“他們多少人馬?”渥也迷仍在觀望遠方,似乎並未看到身後的也坤。
“探子回報,約三百人左右。”也坤道。
“左賢王,是否現在集結軍隊,王庭兩個時辰內可集結約萬人左右?”也坤尋思,現在集結一萬人截殺右谷蠡王的三百多人倒也還有勝算,時間過了怕是不好追趕了。
渥也迷尋思片刻,忽然轉身在也坤耳邊低語了兩句,只見也坤面帶驚異之色,但轉瞬便答應着退下了。也不知渥也迷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眼前一片美色,渥也迷雙眸前望,迷之一笑,讓人不禁一生寒意,卻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