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的肚子越來越大,好像是一個充氣的氣球,似乎只要拿根針輕輕一刺,就會爆破了。
劉徹最近也不去上朝了,他知道,即使他不去,也沒有什麼的。那些朝臣都會將消息來彙報給他聽的,他乾脆就把家裡當成了朝堂。對他來說,有沒有黃袍加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權力的的確確握在他的手裡。
很快,他就知道了周林除妖的事情了。他冷冷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既然妖怪是華婕妤,那不就是意味着許皇后是被冤枉的嗎?可是,她如果回宮的話,那麼霍皇后怎麼辦呢?”延年嚇壞了,他臉色都變了。他不是怕霍芙蓉的地位不保,而是擔心碧柔若重新得寵的話,會報復他。雖然她沒有什麼背景,不過有周林的寵愛,想要對付一個只會投機取巧的“博彩王”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劉徹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端詳着手中的茶杯,微笑着說:“既然是廢后,她又怎麼可能會重新回到皇宮呢?你忘了陳阿嬌了嗎?”
延年聽了鬆了一口氣。只要有了劉徹的這句話,他心裡就舒服了。他生怕劉徹再像上次立後一樣,選擇了退讓。
馮子都探頭探腦地在外面張望着,見劉徹和延年相談甚歡,便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一會兒,他提着一個籃子鬼鬼祟祟走了進來,悄悄溜進了嫣紅的房間。
“快,快大聲叫!”馮子都從籃子中取出一個男嬰,放到了嫣紅的牀上,連忙對她說。
嫣紅一臉茫然:“爲什麼得叫呢?”
馮子都急得抓狂:“生孩子都得叫的,越慘越好!先等等——”
嫣紅正準備大叫,馮子都又制止住,他從腰間掏出一個葫蘆,將裡面的鮮血灑在了牀上。
“這又是幹什麼?”嫣紅只是一隻小狐狸,她哪裡懂那麼多呢?不過她的好奇心倒是不小。她覺得很奇怪,好好的牀,爲什麼一定要弄髒呢?
“生孩子都這樣的。”馮子都頭也不擡地說。
嫣紅看了一眼那個熟睡中的嬰兒,猛然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對了,我生完孩子肚子應該變小纔對呀,可是現在它還是像一個皮球……還有,這孩子是從哪裡弄的?”
“孩子是從野狼谷抱的。”馮子都忙完後,從腰間取出一根銀針,刺向了嫣紅的肚子,那肚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隨着一道黑氣飄散,她的肚子一點點縮回去了。
“我走了,你一定要大聲叫,就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樣!”馮子都很着急,匆匆忙忙提着籃子走了。
這不男不女的東西沒有生過孩子,不過好像對這些倒蠻在行的,也許他上輩子是個接生婆,或者是下輩子可以做個婦產科醫生。難怪劉據把他安排在這裡,他的確有兩把刷子。嫣紅是假懷孕,估計如果真的懷孕的話,這個馮子都接生都沒有問題的。
嫣紅傻乎乎地看了
那孩子一眼,覺得這孩子長得也太醜了。野狼谷的孩子,那肯定不知道是哪個母狼和人生的雜種了。而且那馮子都要她像踩了尾巴一樣叫,關鍵是從來沒有人踩到她的狐狸尾巴啊!那該怎麼叫呢?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叫,於是只能露出了那隻長長的尾巴,取出一柄短劍,一咬牙,切斷了尾巴尖。
“媽呀!”嫣紅鬼哭狼嚎般地叫了起來。
她以爲和砸扁尾巴相比,切尾巴尖相對來說要好一些。誰知道,這是一種鑽心的疼痛,真不如砸一下呢!其實她用不着後悔,或許砸扁尾巴後,她又會覺得不如切尾巴尖呢。
這時,馮子都已經收拾好了一切,聽到嫣紅的慘叫聲,連忙故作姿態,大聲叫道:“快來人哪!紅姨娘肚子疼!”
馮子都的聲音又高又尖,像極了宮裡傳事的太監。他這聲音很快驚動了其他人,包括那個正在客廳裡和延年商量事情的劉徹。
劉徹“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忙往後院走去。他不知道,和延年的這番談話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將有一個狼孩,意味着霍芙蓉名義上的小皇子是個人妖結合物!這就是劉據的狠毒之處,他知道,周林未必會讓劉徹滿意,而他遲早又會另立新君的。如果到時候立了個人妖結合物的話,那將是從古至今從未有過的笑話,將開創了皇帝史上之先河!
“怎麼樣?”劉徹匆忙跑了進去。
其實依照漢代的規矩,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在場的,劉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太心急了,並不是心急有了兒子,而是心急這個有可能是自己兒子的人得趕快成爲皇子!
屋裡除了那個哀號的嫣紅,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劉徹沒有管那麼多,直接抱起了那個血淋淋的狼孩。他仔細端詳着狼孩的相貌,其實心裡還是希望他能夠像自己。只可惜,剛出生的孩子都醜得可笑,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這醜孩子到底像誰。那個嬰兒閉着眼睛,根本不理會劉徹那急切的目光。
嫣紅有些緊張,她生怕劉徹看出端倪。其實她大可不必擔心,劉徹雖然有衆多兒女,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生完孩子後的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因爲他對女人並不感興趣,只對她們生的孩子感興趣。當然,那也只不過是爲了傳宗接代纔有些興趣的。
延年聽說了嫣紅生產的消息,也跟着到了門外,不過他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等待機會好拍馬屁。可是劉徹卻沒有給他恭維的機會,讓馮子都把他給打發走了。延年有些失望,他連生的是個男孩女孩都還不知道呢,就這樣子被打發出來了。該送什麼禮好呢?送男孩子的東西還是送女孩子的東西呢?
半夜時分,宮裡傳出消息,霍皇后誕下龍子。
周林看着那粉紅的肉團,怎麼樣也無法相信這會是自己的兒子!那個孩子又黑又醜,半點都不像自己。霍芙蓉皮膚雪白,他自己也不黑,可是怎麼會生
出這麼一塊黑炭呢?難道,這孩子是繼承了霍光的基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沒有一絲初爲人父的喜悅呢?
那嬰兒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周林一見那道寒光,馬上打了個冷顫。那目光極爲兇狠,好像是一頭剛出生的小狼崽子。眼神中流露着嗜血的本性,彷彿要將周林給吃了一樣。
哲哲抱着那剛出生的孩子笑道:“說來也真巧,霍將軍剛剛添了個千金,皇后娘娘就誕下龍子了。這姨媽和外甥是同一天的生日,也真是天大的巧合!”
看來,那個劉徹早就預備好了一切。
巧合不巧合周林不知道,他一看見這個孩子就頭疼。劉爽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看見了還覺得很可愛。可是這個孩子,他一看就有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他一看這孩子,他就想快點逃跑,好像他是某種兇猛野獸一樣。其實他的感覺是對的,這的確是一頭小狼崽子。
哲哲探照燈般的大眼睛在周林臉上掃射着,她是霍芙蓉的幫兇,難免有些底氣不足。不過一看周林那副焦躁不安的樣子,她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只要他不認真觀察,這事肯定就能夠瞞天過海的。
雖然當初她決定和劉徹合作時她的丈夫淳于長還極力反對,生怕惹禍上身。不過在她的堅持下,這件事情還是順利完成了。只要霍家的地位一天不倒,她就可以享受一天榮華富貴的。劉徹給了她一筆鉅款,足以使她幹出任何事情,甚至讓她謀殺親夫都成!
“你幫着照看一下吧。”周林將那孩子交給了哲哲,轉身就走,也沒有要看看霍芙蓉的意思。他的身後好像有一匹狼在追着他一樣,連忙逃出了昭陽宮。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滿臉全是汗水,心在“撲嗵、撲嗵”跳個不停。周林不明白,就那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他的身上爲什麼會有那麼一股殺氣呢?
走!快點走!周林恨不能插上翅膀,從此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離那個恐怖的嬰兒!那個嬰兒就像一個魔鬼一樣,始終在緊緊纏繞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逃脫得了這個噩夢。
這時,狂風大作,天上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露出一股邪氣,似乎在嘲諷地看着周林。
鵝毛般的大雪飄落了下來,冬天來了。狂風捲着雪花在肆意飛舞着,周林在冰天雪地之中凍得瑟瑟發抖。他不想回到溫暖的屋子裡,只想讓這刺骨的北風將他吹醒。那個孩子狼一樣的眼神在他眼前晃動着,怎麼揮也揮之不去。
那是他的兒子嗎?他會有一個狼一樣的兒子嗎?
天上的那雙眼睛裡露出了邪惡的笑意,似乎非常滿意。
“誰?”周林打了個激靈,他擡起頭來,看着那雪花狂舞的天空。
天上黑漆漆的,連月亮都沒有,只有發怒的雪花在攻擊着人間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