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直殺到寨前,賈詡正欲叫寨內弓弩手齊齊發箭阻擊,這時諸葛亮的軍令傳到,潘鳳等將紛紛退兵。曹兵折損不少,足有二千餘人。曹仁見彼軍兵力雖少,但卻反而能力壓自軍一籌,想勢局不妙,令暫時堅閉休出。
許褚見曹仁堅守不出,心中盡是不甘怒火,趕來見曹仁問道。
“都督!彼軍只有五千兵馬,兵力遠少於我軍,只要我軍齊齊攻取,一舉可破也!爲何都督反而卻緊閉寨門!!!?”
曹仁被許褚喝得啞口無言,帳下衆將亦心有不少忌憚,未有反言。原本眉頭深鎖的賈詡,卻反而因許褚這一喝,臉色變得釋然。
“虎侯此言,當如當頭一棒!兩軍兵力懸殊,那諸葛亮縱有天大的能耐,亦難補缺。我等實在將諸葛亮想得太過恐怖,因此心生忌憚,步步猶豫。如此豈有不敗之理!都督,虎侯所言甚是,我等當應趁勢追擊,不可再有拖延!”
賈詡此言一出,曹仁方纔醒悟,當即謝過許褚,傳令各部將士,明日整備兵馬,齊齊進攻彼軍營寨,一舉攻破其寨,方纔罷休!衆將亦被許褚激發鬥志,應聲大喝,紛紛領命,趕去傳令各自部署。
次日,三萬曹軍如同滔天海浪般往劉軍營寨撲涌而去,哪知待許褚衝入營寨,發覺營寨裡空無一物,原來諸葛亮昨夜早已傳令兵馬撤退回新野。於是曹軍佔了其寨,曹仁得知此事,悔不及也。
夜裡,曹仁眉頭緊皺,滿臉茫然之色,他一生征戰大大小小近百場戰事,從未試過面前這般詭異的戰況。自軍的一舉一動,每條計策,每個抉擇,彷彿都在彼軍的預料之中。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彼軍對自軍上下所有將臣、謀士似乎都瞭如指掌,反之曹仁卻對諸葛亮知之甚少,唯一能知的便是,此人智多勝妖,韜略超凡。因此自曹仁起,軍內個個將領謀士都對彼軍極爲謹慎,唯恐中了諸葛亮的計策。
就在此時,賈詡踏步而來,眼神晶亮無比。曹仁見狀,彷彿猜到賈詡已經察覺到諸葛亮的計策,心裡不禁一喜,連忙起身問道。
“軍師可有發覺!?”
賈詡神色一凝重重頷首,拱手作揖說道。
“今日詡在此寨內巡視一遍,發覺寨內毫無輜重車隊駛過的痕跡。如此看來,諸葛亮一開始就並無打算與我軍在此對戰,早就做好隨時撤軍的準備。”
曹仁臉色稍稍一緊,彷彿察覺到什麼,吟聲問道。
“軍師言下之意是?”
“諸葛亮前番扎軍於此,全爲阻擾我軍進程,爲偷襲樊城的兵馬爭取時間!?”
“這豈有可能!縱使樊城兵力空虛,但亦有三千兵士把守,即使面對萬人兵馬強攻,至少亦要半月才能攻克!況且諸葛亮如此才智過人,豈能料不到我等會在途中調派兵馬趕援樊城,以防萬一!他此舉實在莽撞!”
曹仁聽言,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又反駁而道。賈詡雙目一眯,搖首凝聲喝道。
“非也!諸葛亮並非莽撞,而是出奇制勝!他料定我等對其所有忌憚,進軍必定謹慎緩慢,於是將大部分兵馬交由一悍將統領,火速往樊城進發偷襲。同時再派剩餘兵馬,在新野境界抵擋些許日子。據先前細作回報,新野城大概有兩萬兵力,前番我等見彼軍有五千兵馬,也就是說偷襲樊城的兵馬足有一萬五千之數!如此等我軍殺到新野城下,樊城早已丟失!”
曹仁聽得不禁惶急起來,失聲呼道。
“樊城一失,我軍後路盡斷,軍心必然大亂,豈有不敗之理!樊城萬萬不能失!軍師可有計策,力挽狂瀾!?”
其實樊城不能丟失,對於曹仁來說,還有一個私人的原因,那就是據守在樊城的曹純安危。曹純乃族弟,乃至親血脈!
賈詡目光剎地一凝,冷言而道。
“若要力挽狂瀾,亦非不可。我有一計,可使劉備、諸葛亮死無葬身之地!”
“計從安出?軍師快快道來。”
曹仁雙目剎地瞪大,臉色狂涌喜色,急急又問。不過賈詡接下來卻是說出了一番令曹仁心驚膽跳地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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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竟然劍走偏鋒,如此冒險。我等不妨將計就計,棄樊城,狂攻新野!新野城只有五千兵力把守,只要都督下令,讓三萬曹軍背水一戰,不戰則殺,硬取圍攻新野!新野城半月之內,必然失守。到時,劉備、諸葛亮之輩,皆成爲都督階下囚!”
賈詡不愧是‘毒士’,此計出得可謂是冷酷無情,他明知曹純、程昱落入險境,危在旦夕。但卻仍然置之不理,反而要利用此點,達成他所想要的目的!
曹仁聽得滿臉駭然,望着賈詡陰鷙的目光,只覺得不寒而慄!
少頃,曹仁終於反應過來,怒火頓涌,厲聲喝道。
“賈文和,你可知樊城之內可有着我曹子孝之族弟!曹純、程昱乃忠義之士,知得樊城至關重要,不可丟失,必然死守不棄,爲我軍拼死堅守,直至城破之時。若樊城當真丟失,曹純、程昱必死無疑!你焉忍相棄!!!?”
賈詡面對曹仁的呵斥,面不改色,雙目直視着曹仁的虎目,冷聲說道。
“劉備乃世間梟雄,昔年挫敗連連,皆因麾下無用軍謀策之人。此番得之諸葛亮這般曠世大賢,崛起之勢不可擋也!若是不趁其未有成勢之前,儘快剷除。等他坐勢而壯,丞相一統天下大業,便是遙遙無期。更何況,你我皆早有聽聞,劉景升近年病在危篤,劉備必會趁機取彼荊州爲安身之地!若是如此,彼得荊州根基,再聯合江東孫氏,齊齊對抗丞相,到時縱使丞相攻克西北,亦難以硬抗孫、劉兩家聯手!
都督,丞相皇圖霸業皆在你一念之間,若你此番抉擇有誤,牽連之大,足可禍延天下數十年之久!”
賈詡此言一落,曹仁如遭雷霆轟炸,整個人頓時失神。賈詡緩緩地閉起雙目,心中嘆了一口氣,諸葛亮此人實在太過恐怖,若非如此,賈詡亦不會出此毒策。賈詡心知,縱使曹仁依計行事,攻克新野,助曹操剷除劉備、諸葛亮這兩員心腹大患。但曹操亦絕不會對他有絲毫感激之情,畢竟曹純乃曹氏之人,曹操甚至可能會加恨於他。同時曹仁、夏侯兄弟等人亦會對他心懷怨恨。到時,賈詡這一生的仕途可謂是盡毀。
賈詡早前經過深思熟慮,才獻上此策,心中亦早想好,若是劉備、諸葛亮一除,他便向曹操辭退,遁隱山野,再也不過問世事。
賈詡素來是一極度自私之人,他爲不引起曹操的忌憚,故意隱沒才能,讓郭嘉成爲曹操麾下第一謀臣。他與郭嘉不同,郭嘉雖然放dang不羈,但爲人忠直,甚至可以說是愚忠之人。曹操絕不會對郭嘉起疑。而他雖從無反意,但他生性並不如郭嘉那般忠直,曹操亦發覺這點,故而賈詡在曹操麾下,從不敢與其餘重臣深交。
但縱使是這樣的賈詡,亦有一顆愛民之心。時下天下遭戰火肆虐已久,他實不忍因劉備的壯大,而使得天下亂世的時期再有延長!
曹仁彷彿在做着極度爲難痛苦的抉擇,腦上青筋條條凸起,皓齒死死咬着,有時還會向賈詡投向充滿恨意的目光。賈詡閉目養神,靜立一處,從剛纔一席言語之後,他再無張口阻擾曹仁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曹仁雙眼赤紅,字字錚錚地說道。
“劉備、諸葛亮不過鼠輩耳!丞相坐擁雄兵百萬,豈有懼哉!軍師不必過慮,待丞相攻克西北之後,收取西北勢力,再起百萬雄軍南下荊州,區區鼠輩若敢相攔,亦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
賈詡聽言,身體一顫,心中嘆了一口氣。曹仁脾性謹慎心細,統兵有道,用兵如神,治軍嚴明,但距離完美的帥才,卻還缺了一點。那就是無情!
“竟然都督注意已定,詡不敢再有阻擾。還望都督令大軍早日起動,趕回樊城,以保萬一。”
曹仁冷酷着面色,微微頷首,賈詡說罷作禮辭退而去。
曹仁定下抉擇,拒絕賈詡壯士斷臂的毒計,放棄殲滅劉備、諸葛亮的大好時機,即日驅兵望樊城來救。
同時,劉軍斥候查探得知三萬曹軍忽然撤離,急忙趕往新野城來稟報。且說劉備收軍回新野城後,心中盡是忐忑不安。潘鳳、華雄等將亦是坐立難安。原因無他,時下新野城內兵力空虛,僅有五千兵力把守,大部兵馬則都被諸葛亮調往襲擊樊城。而就在新野城十里之外,可有着足足三萬曹軍,若是曹軍傾覆來攻,半月之內,新野必會被踏爲平地!
不過諸葛亮卻與衆人迥然不同,他臉上帶着一抹平靜的淡笑,輕輕拂動手中鵝毛扇,驀然他那抹淡笑緩緩變得燦爛起來,輕聲而道。
“是時候回來了。”
諸葛亮此言一落,劉備、潘鳳等人紛紛變色,劉備剛欲張口去問。忽然有一斥候快步踏來,跪地稟報。
“報!三萬曹軍已徹夜撤離了新野境界,正往樊城趕回!”
“哈?撤軍了!果如孔明所料,當真撤軍了!!哈哈哈,孔明你真乃神人也!”
劉備大喜過望,頗爲失態的大笑起來。潘鳳、華雄相視一眼,眼中盡是驚異之色。諸葛亮從容不迫,緩緩起身作揖而道。
“曹子孝撤軍而走,新野之危已除,主公此時不派兵馬追擊,更待何時?”
“哈哈哈哈!軍師所言甚是!
劉備頷首而應,遂向潘鳳、華雄連頒落軍令,潘鳳、華雄即領命而去。
卻說在數日前,高覽領曹仁之令,率五千虎豹騎火速趕回樊城。高覽催軍速進,剛趕到樊城境界,猝然間一聲炮響,左右路側,無數弓弦聲如同暴雨落地齊齊迸發而響。高覽心中大驚,回過神來時,發覺左右盡是箭潮。高覽連忙揮槍抵擋,擊落無數箭矢,但饒是如此,這箭潮實在過密,來得又是忽然,高覽身上被射中數箭。而高覽所率兵馬,更被射傷了千餘人。
“撤!!快撤!!!”
高覽厲聲大喝,立馬縱馬而奔,欲要逃出射程範圍,其部署連忙緊跟。左右伏軍又連發數輪箭潮,射殺近二千餘曹軍。
就在此時,前頭忽然有一彪五百人左右的人馬攔路衝出,爲首之將,正是劉備麾下大將太史慈。太史慈圓瞪虎目,策馬飆飛而出,徑直往高覽殺去。高覽驚魂未定,又見太史慈殺來,倉促應對。只見太史慈手中奔雷槍,快如閃電,往高覽心窩便刺。高覽急閃,只見奔雷槍貼着高覽身體一衝而過。高覽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提槍往太史慈面門便刺。太史慈迅疾抽回奔雷槍,拈槍抵住。此時,太史慈所引部署齊齊殺來,高覽不敢戀戰,硬是退開,殺出一條血路逃脫而去。太史慈引兵與殘剩的曹軍廝殺,又剿滅了近千人。其餘隨高覽逃脫的曹軍虎豹騎僅有不到千人。
高覽受到伏擊,逃到一處隱秘的林口後,見後方未有追兵,速整頓兵馬。灰頭土臉,兵甲不齊的高覽,甚是狼狽。周邊的虎豹騎個個臉上皆帶有餘悸。高覽沉着臉色,心想他剛到樊城境界,就遭到劉軍的埋伏。那果然如賈詡所料,諸葛亮派兵偷襲樊城。眼下他兵馬損失大半,趕往樊城,已無大用。高覽想定後,遂令兵馬繞路返回新野境界,通知曹仁樊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