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馬密佈,混亂無比。高順一見那金甲肥漢,誤以爲就是柯撥烏水,立馬領兵衝殺而去。
高順與陷陣營戰士如化作一體,勇不可當,又因羌兵疲憊,慌亂應對,故而難擋起鋒。
“風!”
喝令一落,陷陣營飛走如風,剎地截住金甲肥漢的那隊兵馬。
“火!”
霎時間,八百槍支出如火勢,齊齊轟刺,如同張天火焰撲去,殺得那隊羌兵人馬前仰後翻。
“雷!”
雷聲一響,陷陣營暴發如同雷霆而奔,傾勢壓去,各個陷陣營將士迅殺敵人,高順更是突衝至那金甲肥漢面前。長槊迸發如雷,倏然刺至那金甲肥漢的心窩,金甲肥漢慘叫一聲,倒後墜倒。
高順擊斃肥漢,還未來得及去看清此人面貌,無數金刀勇士慘然忿嘯,如同喪失理智般往高順撲來。高順急揮長槊,擋而後退,此時金甲肥漢屍體四周已被重重人海圍住,難以再進。與此同時,混亂的羌軍已有大部人馬組好陣勢,往高順這邊赫然殺來。
“撤!”
高順果斷下令,引陷陣營往後望亂勢之處飛殺,左突右衝,連連破進後,衝到轅門。此時,無論是陷陣營還是高順,皆以筋疲力盡,難以再戰。高順引軍衝過轅門,後面有無數羌兵追來。
早已蓄勢許久的三千漢軍刀盾手,立即堆起一面面巨大的盾牆遽然擋住。爲高順還有陷陣營爭取時間逃脫。
八百漢軍,竟在十萬胡軍的營寨搗得翻天覆地,這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砰砰砰砰砰砰!!!!!!
羌兵怒聲罵喊,狂揮兵器,打得一面面盾牆暴然轟響。羌兵數量實在太多,若非這三千漢軍刀盾手借狹口地勢抵擋,早就被羌兵吞沒。
大約半柱香後,漢軍刀盾手已被羌兵的人潮狂攻逼得退出轅門。漢軍軍內將領,見羌兵人潮愈來愈多,唯恐遭到圍殺,速令兵士退走。
這隊漢軍刀盾手雖是急退,但陣型卻不見凌亂。反之在後的羌兵各自顧一方,亂衝亂撞,被踐踏而死者,足有數百人。
話說這隊漢軍趕到一個道口時,因道口狹窄,羌兵又亂,前推後擠,亂得如同油鍋裡的蚱蜢。
就在此時,道口兩旁高處,兩隊漢軍弓弩手突兀出現,數千根箭矢剎時齊發,墜落羌兵的人潮之內,因道口狹窄羌兵凌亂的緣故,數千根箭矢,每箭必中,射殺一大片的羌兵。前頭羌兵見之,趕往往後就逃,哪知後路被堵得死死的,根本沒有絲毫空間逃走。漢軍弓弩手速速搭弓上箭,對着這些如同靶子一般的羌兵,飛速射箭。羌兵死傷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這數千漢軍弓弩手,彷彿要將肚子內積聚極濃的恨意盡數傾覆而出,大手不斷大張,即使筋骨疼痛,也絲毫不顧,快速地射出箭囊裡的一根根箭矢,見着一個個羌人被自己的箭矢射死,殺得可謂是痛快無比!
咻咻咻咻咻咻!!!!
將近半個時辰內,箭矢飛落不停,道路內堆滿無數插滿箭矢的羌人屍體,數千漢人弓弩手幾乎將箭囊內的箭矢都給射盡,至於那些羌兵早就被殺得膽寒,一見箭勢稍微慢下,個個都好似發了瘋般,死命地往後逃去。
“迅雷!!”
“迅雷!!!迅雷!!!!迅雷!!!!!”
這恐怖的暴喝聲,猝然又起。歇息過後的高順,引着陷陣營再次從後方道路,往狹路上赫然殺來。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羌兵人數雖多,但此時因遭受連番狂烈的箭潮撲擊後,戰膽已破,士氣落到低谷,一見高順率陷陣營殺來,更是慌張畏懼,拼死去逃。
高順引陷陣營迅疾殺至,在狹路內殺得羌兵雞飛狗跳,潰不成軍。多數羌兵,皆無戰意,各逃回營寨,高順殺退羌兵,戰至日出拂曉,纔是趕回九原。
有幾波羌兵在柯撥烏水帶領速速趕來,見峽道人屍體密積如山,要追已是沒有可能。一陣寒風拂過,盡是濃烈血腥之味,柯撥烏水聞得心裡發抽,一肚子如海般的怒恨,卻是發不出來!
之後,柯撥烏水令人計點人馬,折了將領近十,死於刀槍下的近有三、四千人,另外死於箭矢下的足有萬餘人,而因踐踏推擠致死的,亦有千餘人。
一夜間,十萬胡軍損失了近十將士,兵馬近一萬五千餘人。漢軍之威,再次威震於每個北羌胡人的靈魂裡!
胡軍士氣低落,兵馬皆疲,又剛遭此大敗。柯撥烏水雖恨不得,領大軍傾覆九原,但卻知此時情勢,絕不容許他這般衝到。柯撥烏水只好死死地壓住這個念頭,令一部兵馬嚴加把守營寨四周,同時多派斥候打探九原動靜,讓大部兵馬儘快回覆體力,再做打算。
高順撤軍趕回九原後,麾下兵馬雖是殺了一夜,各個將士身體機能早已耗盡,但仍舊眼目發光,臉容緊繃,好似昨夜殺得不夠,仍不痛快盡意!
當然高順絕不會再令兵士到前線廝殺,他先令兵士歇息,同時亦派一隊斥候趕往羌營打探消息。斥候至夜而歸,損了不少人馬,高順急而問之,得知這羌胡大寨內嚴加守備,四處更布有哨塔、斥候提防。高順派出的斥候,正是被胡軍的斥候發現,兩方發出了衝突,各有傷亡。
高順一聽如此,便知他昨夜殺的定不是北羌之王柯撥烏水。高順暗暗惋惜,若昨夜他能擊斃柯撥烏水,胡軍必然自亂陣腳,待西河、定襄、雁門援軍一到,他就揮大軍趁勢撲殺,將胡軍殺回胡境!
而像昨夜的時機,絕不會再有。胡軍嘗得如此慘痛教訓,已經嚴加守備,不會像昨夜那般守備鬆懈,讓高順的兵馬輕易殺入營寨。更何況,羌營大寨內兵量如潮,昨夜若非這些羌兵強過難路而來,以致精力衰竭,而又因防備鬆懈遭到襲營,倉促慌亂應對,否則高順豈能得此大勝。
而高順亦知,待胡軍回覆精力,疲憊一去,必往九原傾覆撲來。於此,高順急令各部將領,籌備城中防護之事。
五日後,西河、定襄、雁門三路相繼趕至,九原城兵力增至三萬。高順也因此,落下心頭大石。九原擁有三萬兵力守護,他便有充足的信心,抵抗胡軍的攻勢,等待河東的援軍趕至。
至於柯撥烏水,聞得九原連增兵馬,亦是後悔莫及,若非五日前的大敗,說不定此時他早以攻下了九原城,誅殺了鎮守幷州的大將高順。如今九原有三萬兵力,胡軍先前的大好時機立即消去大半,再想攻略九原,乃至整個幷州,只怕會是一場艱難無比的持久大戰。
不過柯撥烏水並無因此生出退意,因爲令他最爲畏懼的冠軍侯文翰正於涼州征戰,若北羌想要在文翰手下翻身,就唯有此次的機會。否則一旦,文翰攻佔涼州,其勢力之浩大,足以成奪天下之根底,那時北羌定永無翻身之日!
柯撥烏水此番舉兵,幾乎將北羌內的男漢都給徵集,現今北羌胡境內大多都是婦女、老人、小孩。
柯撥烏水此番造反可謂是,孤注一擲,背水一戰。勝則能爲北羌帶來光輝之日,敗則輸盡整個北羌一族!
因此,待胡軍疲勢一去,柯撥烏水便急令大軍進攻九原城,僅留下五千兵馬據守營寨,八萬多的胡軍幾乎將九原城圍個水泄不通。
高順臨危不亂,自守北門,副將劉闢守南門,東、西兩門高順皆派穩重之將據守,借深溝土壘之險,以箭矢、落石、滾木等方式阻擊胡軍的攻勢。九原城三萬將士,衆志成城、萬衆一心、不畏犧牲堅守九原,皆用盡渾身解數阻擾胡軍攻勢。
因爲他們都明白肩上的擔子,那關乎着近百萬漢人百姓的安危,若他們一敗,這百萬百姓便要這羣窮兇極惡的胡人手中,遭盡萬難!
高順在幷州九原正與北羌胡軍激戰,與此同時在河東安邑。
徐晃收到高順的急報,得知北羌在臨河的惡行,與十萬胡軍正於幷州造反的消息時,徐晃當即爆發出滔天覆海般的殺氣。徐晃急喚來各部將士籌集一萬兵馬,準備火速趕往幷州救援。
幷州乃文翰勢力之腹地,不容有失。但雖是如此,無論是高順還是徐晃都十分有默契地沒有傳信告之文翰這個消息。
文翰在涼州的戰事,尤爲關鍵,若成必有數十年之榮盛,且有了奪天下的根基。若敗衰勢必定一發不可收拾,更有可能從此退出爭奪天下的雄主行列。
因此高順、徐晃皆不願因幷州之危,而令文翰費神亂心,以致影響涼州整片戰局,令時下難得的大好時機變爲無盡的災難。
眼下情勢,可謂是火燒眉頭,徐晃躊躇不定,想要去找戲隆商議,卻怕耽誤了戲隆的病情恢復。文翰先前可有嚴令,這半年內不許戲隆接觸任何的政事軍務,讓戲隆在安邑靜心休養,若是有人敢令戲隆煩憂,嚴懲不貸!
徐晃沉吟了一陣,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斷去了尋找戲隆商議的念頭。戲隆惡病深根,這半年內絕不容許操勞費神,否則病情一再爆發,那可就回天無力。
徐晃十分明白,戲隆對於自家三哥來說,其重要性甚至比整個幷州還爲重要!若是定要自家三哥,在幷州與戲隆兩者之間選擇,他定毫不猶豫地選擇戲隆!
想到此,徐晃嚴令周邊知情者,定要嚴密隱瞞此事,絕不能讓軍師得知。哪知知情者內,有一出生朔方的將領,名叫王磊。北羌在朔方的滔天惡行,令他幾乎把持不住陷入暴走。而他又心憂幷州其他城郡的百姓遭到如朔方一樣的慘劇,幾番掙扎之後,還是決定違抗軍令,私下趕去戲隆的府邸,尋找戲隆。
哪知戲府下人,告知王磊自家主子並不在家,他與田豐約好下棋,此時應在趕往田豐宅院途中。王磊故而速速往田宅趕去。
話說自從田豐被文翰俘虜,來到安邑後,過得生活可謂清幽嫺靜。文翰只令七八兵士守住宅門出口,也不禁止田豐與其家室走動,不過凡是出行都會有宅中下人跟隨。田豐雖不願投靠文翰,但他畢竟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在他家室苦苦哀求下,田豐亦再無輕生的趨向。
不過後來文翰義兄周瓏,曾數次再邀田豐入仕,皆被田豐喝罵而回。田豐這般態勢,好似就在逼周瓏去動手殺他。但周瓏脾性極好,又是個善良之人,每次都是笑呵呵地面對田豐的喝罵,讓田豐罵夠了,周瓏纔會回去。
田豐對此甚是無奈,久而久之,也是靜下心來,拋去一切外事,安心地和家人過着生活。當然田豐是一個脾性倨傲的人,他絕不會白白去受文翰的恩惠,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