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翰的結拜大哥周瓏,雖是才能平庸,但卻能分別忠奸之言,聽得進別人的意見。將河東交給他,文翰也甚是放心。而且,有戲隆、張紘這兩個天縱奇才在他身邊。文翰倒也不怕,他離開後,河東的豪門世族會搗出什麼風雨。
“三弟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定會先問取戲先生和張長史的意見。河東這裡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如此寒冷的天,還要領兵作戰,千萬要注意身體,不要染了風寒。
還有,大哥知道你的脾性,你可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吶。二弟你也是,殺性不要太強,能招降的,便招降。高將軍,周將軍你們乃我兩位弟弟的副將,還請你們倆多多照顧我的兩位弟弟,周瓏在此先行禮多謝了。”
“周長史萬萬不可,此大禮我等不能受。”
高順和周倉一左一右連忙阻止周瓏屈身施禮,周瓏卻是執意要施,兩人雖然力大,但卻唯恐傷了周瓏。最後還是讓周瓏把禮施完。文翰和關羽見之,也是明白周瓏的心意,兩兄弟對視默然一笑,心中都是溫暖。
而在周瓏一旁的張紘,張了張口,太守大三個字一說出,文翰臉色就沉了下來。有關這大人的故事,文翰曾告訴過戲隆,而戲隆又將之轉告張紘。張紘聽之後,雖然他性格固執,但卻明白,爲何文翰不願做這所謂的大人。
張紘非是不懂變通之人,只是處事有自己的原則。他頓了頓,好似好不容易地才說出口似的。
“不…凡,屯田一事,下官知道你費盡心思,你就安心交給下官吧。等你凱旋歸來,在安邑城外,下官保證,你能見到的一片又一片過頭的綠茵稻草。”
“哈哈,子綱你終於懂得變通。這樣纔對嘛。聽起來,纔像一家子人嘛。”
文翰下了馬,走到張紘的身邊,連連拍了張紘肩膀好幾下,這力度使得夠勁,打得張紘一陣臉抽。不過,文翰的話聽在他耳裡實在溫暖無比,在不知不覺中,張紘也漸漸地接受文翰與麾下相處的一家子人的思想。
“好了。我們也該時候出發了。大哥,志才,子綱保重。”
文翰收起了笑容,向周瓏、戲隆、張紘紛紛點頭後,他們三人亦同時拱手說道保重。文翰與關羽、高順、周倉等人,策馬走到隊伍之前,幾個士卒好似早已準備好,從隊中跑來,將一碗碗酒水遞到他們的手中。
“喝酒,壯行!”
在文翰的領頭下,兩隊兵馬所有將士將手中的酒,仰天一飲而盡,醉仙釀的烈性讓他們渾身發燙,這寒冬似乎也不再那麼可怕。
啪啪啪啪!
一個個酒碗子碎落在地,文翰和關羽同時拱手一禮,兩兄弟不需過多的言語,只靠眼色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文翰、關羽同時一轉馬頭,領着各自的隊伍分別走向東北、西南的方向。
文翰一路領軍疾奔,少有休息,除非雪下得太大,實在無法行軍,才趕去附近的縣裡休息。就這樣,在五日後,文翰領着四千兵馬來到了河東東北的蕩陰縣。
蕩陰縣外,一眼望去盡是連綿不絕高低不平的山脈,加之現在大雪紛飛,這條山脈宛如一條白龍,在蜿蜒伸展,氣派磅礴。
文翰從蕩陰縣的縣令嘴中得知,此山脈名爲白龍山脈,此山脈足有數十里長,乃是河東最長的山脈,由頭到尾蔓延歷經河東東北好幾個縣。在河東東北一帶的賊子幾乎,都將其大營安置在此條山脈之中。
數十里的長度,聽得文翰和高順臉色不覺地黑沉起來,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將此條白龍山脈征服,才能將河東東北一帶的所有賊子清除。
而且,他們領軍一旦深入,就難以回來,若是有個不測,在深山中遭到各路賊子的伏擊,那麼到時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除此之外,還有糧草也顯得尤其重要,若是深入山脈後,糧草一旦被奪,此時又是寒冬,難以在山中覓食,到時飢寒交加,在他們眼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兩年前,狼神脈如此恐怖,亦不是被我等征服。此白龍山亦只會,被你我踩在腳下,高將軍你說對嗎?”
文翰向身旁的高順露出一個極爲燦爛的笑容,高順不由想起當年與文翰、關羽還有黑風騎在遍地狼羣的狼神脈來去自如,談笑風生的畫面。
“只要是在不凡身邊,刀山火海,高某亦敢一闖。因爲,高某相信,追隨在不凡的身後,再長的路,再高的山,都將會被不凡征服。”
“呵呵,你這高啞子。什麼時候,也學會啪馬屁了?”
“屬下說的句句是真。”
文翰笑呵呵地打了一拳高順的肩膀,高順卻是一臉認真地說道。文翰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把眼光投在白龍山脈上。
架架~!
不一會後,被文翰派出偵察山勢的斥候騎兵回到了蕩陰城下,幾個斥候進了城後,疾奔上城,來到文翰和高順身邊單膝跪下報道。
“報,我等依將軍之令,上了第一個山頭。經過來複偵察後,已經確認山頭上有兩座賊子大營。兩座大營內,賊子的數量都在二三千人左右。不過,兩座賊營小的都曾靠近觀察過,裡面守護森嚴,好似知道我等兵馬會來征討他們似的。”
“哦?竟有此事?討伐賊子一事,我有意隱瞞,一路行軍過來,也是不張揚。爲何這些賊子會知道我們會在這寒冬討伐他們呢?”
文翰眉頭一皺,然後在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在他行軍的路程中,曾在陽武、平陰、藍田等縣歇息過,每次都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家丁,過來偷看他的軍隊。
“哼,這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爲了要我這顆項上頭顱,還不惜向這些賊子通風報信。這筆賬,我文不凡先是記下了。”
大雪飛揚,在白龍山脈最是靠近湯陰縣的山頭上。一支二千五百人的朝庭兵馬,踩着堆積已深的積雪,在山路上走過一條長長人行馬蹄的軌跡。
文翰領着一千騎兵走在隊伍的最前,後面是一千五百一手拿大刀一手拿盾牌,背後還揹着弓箭箭囊的步兵。
在他們不遠處,是一座用土木塑造的甕城。甕城上,有數百個手拿弓箭穿着獸皮大衣的賊子在巡邏。
文翰眯了眯眼,在這距離已是差不多,舉劍一揮,在其身後的一千五百手拿刀盾的步兵立即衝了前去。
在距離土城還有數百步的距離停下,然後排成三橫列的隊形,在文翰一聲‘弓’字令下,一千五百步兵快速地將背後的大弓拿出,搭弓上箭,瞄準甕城上的賊子。
“射!”
就在甕城上有幾個眼尖的賊兵發現有一支朝庭兵馬已悄然而至時,正要大喊,但隨着文翰又是一指令下落。無數的箭矢沖天而起,將那麼想要大喊的賊子嚇得,生生的把話嚥了回去。箭雨飛躍半空,墜落在甕城周圍。
咻咻咻咻。
一些來不及反應的賊子,只聽得耳邊猝然響起,數之不盡的箭破聲,然後身體就似被一股巨大的衝力擊中,伴隨而來的是,身體某個位置有一劇痛的感覺。中箭飛落甕城城頭的賊子慘叫聲,頓時將甕城內正在各個土房生火取暖的賊子嚇了出來。
“敵襲,敵襲!朝廷的走狗來咯!”
一個賊子跑上了鐘樓,將青銅大鐘猛烈地撞響,隨着鐘聲的響起,無數的賊子衝上了甕城城頭,手拿弓箭,將箭頭瞄向那僅在數百步之遙的一千五百朝廷軍。
“盾牆!”
文翰好似早有準備,在賊子往土城城頭衝時,就已下了此命令。等土城城頭上賊子射出他們手中箭矢時,一面巨大的盾牆已經堆砌而成。
啪啪啪。箭矢在密不透風的盾牆阻擋下,紛紛掉落在雪地裡。
而這些亂賊,似乎對朝廷軍有着與生俱來的恐懼,這種根深蒂固的恐懼,使甕城城頭上的賊子發了瘋似的,不斷地一根接一根將他們箭囊的箭矢射中。
箭撞盾牌的碰撞聲宛如狂風暴雨般,響不絕耳,將原本寒冬的死寂,驟然打破,啪啪啪的連連巨響,響徹了整個山頭。
而文翰似乎無意再做下一步進攻,讓這土城上的賊子瘋狂地攻擊,維持了大概半個時辰後。文翰卻是忽然發出了命令,讓前頭組成盾牆的一千五百步兵慢慢地退回來。
而在嚴寒的空氣下,那土城上的賊兵射了半個時辰的箭,一雙手早已破裂,力氣用盡後,也感覺身體無比的冰冷,又見這朝庭兵馬退去,不約而同地,個個都停下了手,任由這支朝庭兵馬退走。
文翰領着一千騎兵奔到了前頭,爲一千五百步兵斷後,見甕城內的賊子毫無追來之意,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甕城後,便隨即領兵退走。
甕城上的賊子見所有朝庭兵馬盡數退去,頓時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在他們賊子的心目中,朝廷兵馬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傳說,更何況他們聽說此次領兵來剿的將領,乃是近幾年風頭正勁的文翰,文冠軍。
原本他們還以爲要受到滅頂般的狂擊,哪想到,這朝庭兵馬如此虎頭蛇尾,除了先前有過一輪射擊後,便再無任何攻擊,一味地只會防守。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盛名之下無虛士。文翰又以其韜略聞名,很可能這只是一個佯攻誘餌,是想要引誘他們上釣的陷阱。
所以,賊子的頭目,思慮一陣後,並無派兵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