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這事關重大!還是先查閱那柯拔烏水的密信,再做論斷的好。”
張讓在漢靈帝曲着身子,低身在旁勸道。
漢靈帝壓着怒火,眼睛中閃爍着滾滾威光,點了點頭。張讓領會,連忙下去,封諝不敢絲毫遲疑當下就把早已準備好的密信衣袖裡拿出來,畢恭畢敬地交給了張讓。張讓接住後,又走上臺階,交給漢靈帝。
漢靈帝冷哼一聲,黑着臉打開密信,快速地閱讀起來,這表情是越看越黑,最後竟氣得把信撕成碎片。
啪!
漢靈帝一啪龍椅,龍顏大怒,居高臨下地指着文翰。
“把此逆臣給朕脫出去施以五馬分屍之刑!”
文翰身體猛地一顫,他甚至未曾來得及反應,這命就被判了死刑。文翰滿臉的呆滯,不可置信,他爲了大漢出生入死,驅敵深入險境,九死一生,最後得到的竟是這個結果,五馬分屍之刑?
“聖上!文司馬絕無可能…”
在文翰身後的關羽實在忍不住了,也不顧這身份低微擅自開口的不敬之罪,站前一步,張口正說到一半,就被漢靈帝厲聲打斷。
“汝是何等身份!朕尚未讓汝開口,就敢出聲?果然是那逆臣屬下,目無朝廷,一併將其拖下施以五馬分屍之刑!”
漢靈帝暴瞪着大眼,睨視朝中百官,那手指好似閻羅王的判筆,指到誰,誰死。帝者一怒,生死皆是剎那。
徐晃屏着呼吸,眼睛堅凝,臉色平靜,走出一步。漢靈帝嗯的一聲,望向徐晃。
“怎麼,汝也要找死?”
徐晃先是恭敬施禮,然後很平靜,將生死置之於外道。
“聖上是君,吾等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在死前,聖上可否告之那信上內容,讓吾等三人做個明白鬼?”
徐晃眼中坦蕩,直視漢靈帝,漢靈帝龍袍一甩,冷哼一聲。
“哼。好!朕就成全汝等!讓汝等做個明白鬼!那柯拔烏水信上說明,文不凡這逆臣與之勾結,文不凡助他爲羌胡王,他則助文不凡做那幷州王!
文不凡在羌胡闖蕩,皆有柯拔烏水暗中協助,那從羌胡境內救得的十萬漢民就是他日後成爲幷州王的一子伏棋!
怎樣,汝等心中應該早就知道,還要朕親口說出。朕就看汝還能如何辯解,不過今日任汝說得天花亂墜,汝與那逆臣還有那紅臉漢子,也難逃一死!”
徐晃一字一字細細聽着,聽後神色絕然閉着眼,不禁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柯拔烏水此招狠毒,完全把後路堵死了。
原本,徐晃還想着用那放歸的十萬漢民做證,卻無想到那柯拔烏水竟把那十萬漢民說成是文翰爲日後幷州王之位,設下的一子伏棋。這樣一來,徐晃、文翰、關羽三人最後的救命稻草也失去了,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那五馬分屍之刑。
漢靈帝見徐晃閉着眼,沒有話接下去,冷冷笑着。心中更是肯定,文翰做了與羌胡異族勾結大逆不道之事。
“汝等,可還有話說?無話辯解的話,就領命伏誅吧!”
“等等!聖上老臣有話要說!”
北中郎盧植走出一步,向漢靈帝鞠躬施禮。漢靈帝眯了眯眼,似乎十分惱怒盧植此時走出秉奏。不過還是甩了甩手,不耐煩道。
“說!”
“謝聖上!聖上!羌胡柯拔一族,侵略吾等大漢領土,在文不凡與幷州軍統領兵抵抗下,被殲滅了足足五萬精銳兵馬。其中柯拔族前族長柯拔烏炎更是死在文不凡手上。柯拔族與文不凡可以說是有着血海深仇,兩方水火不容。
這勾結合作,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臣認爲這很可能是那柯拔烏水使出的離間計,想要藉此除掉文不凡這一心腹大患。”
“是啊,聖上!盧子幹說得是理!請聖上三思啊!莫要中了羌胡人的詭計,令大漢損失一位可堪比冠軍郎霍去病的將領啊!”
右中郎將朱儁,中郎將皇甫嵩,也一同走了出來鞠躬向漢靈帝勸道。
“這可未必就是離間計,很有可能那柯拔烏水與文不凡早有勾結,殺死柯拔烏炎父子就是他們二人計劃中的一環,好讓這柯拔烏水登上柯拔族的族長大位!”
這時,在一邊的蹇碩卻是突兀開口冷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聖上!先不說文不凡與羌胡柯拔一族有着非同一般的深仇血恨!就論文不凡一小小軍司馬,將不過三五人,兵不足一萬,無背景無勢力,這幷州王又是從何談來!”
盧植向蹇碩瞪大一雙老眼,恨不得跑過去扇他嘴巴,將他那張誣衊人的嘴巴,狠狠地拍爛!蹇碩卻是毫不理睬盧植投來的目光,又是冷言冷語說道。
“想當年漢高祖也不過是一泗水亭長,還不是一樣能取得天下。這文不凡年紀雖輕,但有謀略,有才能。爲何就不能謀那幷州王的位置!?”
“都給朕住嘴!一小小軍司馬,弄得朕之朝綱大亂,成何體統!蹇碩之言說得甚是合理,而且勾結之事,更有密信作證。
可謂是證據確鑿,朕亦給過他們辯解的機會,但他們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其清白。想定是做賊心虛,朕心中明亮,已有判定,衆卿家莫要再做爭執!來人啊!!!”
漢靈帝這一席話,可謂是將盧植、朱儁、皇甫嵩這幾位老臣的心生生撕碎。站在一旁的王允,亦是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深知文翰的脾性,知道他絕不會做出叛國勾敵之事。但是又因受到族中人的禁令,王允縱使有千言萬語想要替文翰等人辯解,這話也不能說。否則,王氏一族很可能就會遭到蹇碩和十常侍等人惦記。
王允不似盧植、朱儁都是出自一些小家族,沒有家族的壓力,至於皇甫嵩,他乃是前朝度遼將軍皇甫規的侄兒,他的父親皇甫節,也曾任雁門太守,皇甫一族積蓄深厚,也不怕蹇碩和十常侍這些宦官。
“等等!”
就在漢靈帝準備喊人,把文翰等人拖出去施刑之時。
文翰終於開口了。朝中百官,不由都將目光投了過去。他們多多少少都有聽聞過,文翰嘴上功夫不差,在蔡邕的生辰宴席中,更是作了一首暗喻嘲諷十常侍的詩賦,贏得了文雅才的稱號。都想其定會有一番,尖銳精彩的言論。
不過,令人沒有預料的是,文翰他並沒有爲那勾結異族辯解。而是向漢靈帝爲其兩位兄弟求饒。
“聖上,請饒了吾那兩位屬下之罪。他們二人對大漢忠心耿耿,絕無異心!而臣,光明正大,願以死證清白!領命伏誅!”
“哼哼,說得好聽。文不凡汝這就是認罪了?”
漢靈帝目光冰冷,眼中對文翰極其厭惡的神采,好似已認定了文翰的罪行似的。
“非也,臣雖出身不高,但也知道身體流淌的是漢人之血,據的是漢人之魂。勾結異族,就等於斷吾之血,切吾之魂,成爲無血無魂的孤魂野鬼。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臣相信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還吾一個朗朗乾坤。今日受奸人陷害,只恨無證據可辯,死於非命。臣實在不甘,但聖上要臣死,臣也只能領命伏誅,以證清白。”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狗奴才。臨死還要自作聰明。汝這樣說,不就是在說朕冤枉了汝了嗎!?”
文翰搖了搖頭,只有坦坦蕩蕩的眼神,與漢靈帝對視,沒有再說話了。
文翰是沒有話說嘛?不,他有千萬語的不甘,憤恨!自從他穿越來到這東漢末年,一路驚心,謹慎做人,卻始終防不過,那好似無窮無盡的暗箭。
到了此刻,文翰才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亂世,人心難測,人命太賤,太賤。任汝做得再多,只要帝者一怒,什麼都是風花雪月,難逃一死。
而想要在這亂世生存,除非汝能爬到一個位置,一個即使是帝者也不敢隨意殺汝的位置!否則,就別輕易與其共事,接觸!
“聖上,這文不凡可是何大將軍的下屬。聖上想想,若是那文不凡日後真的做了幷州王,與何大將軍相互呼應,攻取….”
張讓忽然又在漢靈帝耳邊,低聲說了起來。雖然他有意壓低聲音,但在這朝廷上,與君共處,誰無練出一對火眼金睛。何進看張讓一邊說,一邊眼神在向自己瞄,就猜到那宦狗在對漢靈帝說什麼,連忙走出一步。
“聖上!這其中事有蹺蹊!若是臣記得不錯的話,當時推薦文不凡做那羌胡征討大將的人,就是張讓和太傅袁隗,還有小黃門蹇碩!當時臣還勸聖上這文不凡年僅十九,當不得大任。而他們三人卻是竭力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