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司馬鬥諸葛(中)

就在兩人說話間,在不遠處的山嶺上,張頜與司馬師引軍正望山頭而行,須臾只見前方傳來一陣陣人喧馬蹄聲,四處都是旌旗,正是司馬懿引後軍兵馬趕到。張頜面色一凝,策馬趕去。司馬懿連忙下馬相迎。兩人互通前事。原來司馬懿先前引軍正趕,聽得山前喊殺聲起,速教其子司馬師引兵助戰。他則親自率後軍人馬隨後接應。此下司馬懿從張頜口中聽得張飛在吳軍之內,不由臉色一變,眉頭深鎖,扶須而道。

“如此看來,諸葛孔明亦必在吳賊軍中。有此人爲吳賊出謀劃策,此番戰事恐怕非是易事。當需謹慎而行。”

張頜心中亦有如此猜算,心頭一抖,凝神向司馬懿問道。

“依仲達之見,我當若何?”

“我軍初至,將軍可先於山上設立營寨,據高而望,以觀吳賊一舉一動,以待時機。但有變故,我軍可趁勢而發,一舉破之!!”

司馬懿從容篤定,眼光晶亮閃爍,張頜聽了,重重頷首,亦是認同。於是張頜引軍在山上尋了一個易守難攻的險要之處,一邊設立營寨,一邊又於四周佈下兵馬巡邏,以防吳軍襲寨。當夜,吳軍斥候回報,言魏寇正於山頭險要之處設立營寨。陸遜聞報,臉色一沉。就在此時,帳內全琮大瞪巨目,忿然出席,喝聲而道。

“魏寇佔了山頭,而我軍皆處於平川之地,魏寇據高而望,我軍虛實,觀之一覽無遺,容不得我等怠慢!!右將軍當速發兵馬,前往襲擊,否則待魏寇營寨設立,我軍即會處處被動!!”

全琮話音一落,張飛亦扯着雷公般的嗓子喝道。

“這位小將軍所言是理。今日魏寇與我殺了一陣,銳氣已挫,何足爲慮!!我願出戰!!”

張飛說罷,瞪着一雙環目,望向陸遜。陸遜心裡深知深淺,卻不欲得罪張飛,笑容可掬,向諸葛亮問道。

“張公所言有理。依先生之見,如之若何?”

諸葛亮輕搖羽扇,哈哈一笑,嘴角含笑,徐徐而道。

“竟然右將軍亦覺得此事可行,何不速速發令!?”

陸遜聞言色變,張頜素來行事謹慎,心思縝密,豈會不設防!?陸遜料定,張頜必設埋伏,本欲借諸葛亮之口,拒絕衆人,卻無料到諸葛亮竟會反促成此事。陸遜心頭一急,卻不好此時改變立場,有失軍威。陸遜腦念電轉,卻又是乾脆,與諸葛亮謂道。

“遜素來聽聞先生用兵如神,不知今日可有機會,瞻仰先生之威?!”

諸葛亮微露驚色,沉聲問道。

“右將軍莫非欲教亮調撥此事耶?”

陸遜頷首一點,不敢諸葛亮拒絕的機會,疾言而道。

“正是如此。先生此去,需多少兵馬?”

諸葛亮笑了笑,手中羽扇揮動,陣陣清風,似乎令諸葛亮尤爲冷靜。諸葛亮沉吟一陣,拱手作揖,便是答道。

“竟然右將軍如此信賴。亮當義不容辭。此去只需三千兵馬即可。”

諸葛亮此言一出,除了張飛等蜀將之外,其餘一衆吳軍將士皆露駭色。陸遜眉頭微皺,心知諸葛亮非是託大之人,暗暗心驚。至於不少吳將回過神來,卻都在暗暗嗤笑,眼中紛紛顯露出戲謔之色。陸遜神色一沉,肅然而道。

“軍中無戲言,先生當深思熟慮。”

諸葛亮聞言一笑,並不答話。陸遜見諸葛亮胸有成竹,心中如掀起驚濤駭浪,遂凝神而道。

“竟是如此。遜軍中將士,皆可聽憑先生吩咐!!”

陸遜此言一出,朱然、全琮兩將皆是臉色一急,張口欲言,卻被陸遜用眼色制止。隨後諸葛亮與陸遜商議起來。諸葛亮欲取朱然、全琮兩將相助,還有兩千精兵以作調撥。陸遜應諾。諸葛亮遂命張飛初更時分,率千餘蜀軍兵衆前往魏軍營寨,不需隱蔽,一路大舉而進,直到魏軍寨前百丈,便大作聲勢,若見得魏兵殺出,引兵便走。魏兵必不敢來掩殺。即時你卻又引軍復回,來回如此,直到三更時候。諸葛亮說到此,忽然轉向朱然、全琮,張口吩咐,教兩人在寨內先整備兵馬,到了二更時分,引兵而進,就於山下等候。一到三更時分,蓄勢待發,率軍殺上山頭,到那時魏寇早已疲憊不堪,精神錯亂,措手不及,必然大敗!!

諸葛亮渾身彷彿都在散發着智慧的光芒,一衆吳將聽了,皆是不信。朱然和全琮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有疑色。朱然眉頭一皺,默默地一側身,望向陸遜。陸遜暗作手勢,教其靜觀其變。

諸葛亮調令已落,各將紛紛領命。於是,到了初更時分。張飛率領一千蜀兵望山上魏寨倏然殺去。卻說張頜早有提防,竟斥候在四處巡邏。斥候見得山下吳軍營寨內,火光涌動,忽然有一彪千餘人馬望山上趕來,頓時嚇了一跳,急向張頜稟報。張頜聽了,嗤笑一聲,與身旁的司馬懿謂道。

“看來這諸葛孔明不過如此,我軍佔據高處,可盡觀其軍虛實,他卻還敢派軍來襲,實在可笑至極!!”

司馬懿卻是毫無笑意,神色沉重,與張頜謂道。

“將軍不可大意。諸葛孔明非是等閒之輩,他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必有詐也。將軍當應提備。”

張頜聞言,獅目一凝,重重頷首,遂令寨內兵馬望寨外四處埋伏,但聽喊殺聲起,一擁而上,將來襲兵馬圍住剿殺。諸軍聽令,紛紛依令散開四處。約是半個時候後,寨外忽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埋伏在四處的魏兵,皆是精神一緊,準備廝殺。就在寨外不遠處,張飛縱馬狂奔,爲首當先,趕到寨前約有百丈,厲聲大喝,教兵馬衝殺。一衆蜀兵將士,紛紛扯聲大喊,聲勢駭人。埋伏在東北角處的司馬師聽得喊殺聲起,面色一震,大喝一聲,舞起古錠寶刀,縱馬殺出,其麾下部署連忙跟上,埋伏在各處的魏兵人馬立即紛紛殺出,哪知卻見寨內並無一兵一卒,張飛見魏兵殺出,急喝撤兵,引兵就退。司馬師見狀,怒喝一聲,策馬便追。就在此時,背後卻有人叫道。

“諸葛孔明素來多詐,子元不可貿然而動!!”

司馬師聞言,猛地勒住馬匹,回首一望,正見其父司馬懿縱馬趕來。須臾,張頜亦縱馬趕到,面色黑沉,與四周兵馬喝道。

“張翼德那老匹夫不戰而退,必有詐也,不可追襲。你等且回寨歇息,但不可卸甲,隨時準備作戰!!”

張頜號令一落,諸將紛紛領命,引軍散去。另一邊,張飛引兵撤到山腰,果見魏兵並無追來,心頭一喜,遂教兵士歇息。待一衆蜀兵將士,氣力恢復許多。張飛立即下令,引兵再往山上殺去。此下各部魏兵,回帳歇息不久,忽然喊殺聲又起。張頜大驚,連忙喝令諸軍備戰。哪知張飛引兵又是趕到寨前百丈之外,見魏兵人馬蜂擁殺來,立即勒馬就撤。張頜氣得滿腹怒火,眉頭深鎖。司馬懿急趕過來,與張頜諫道。

“將軍息怒。諸葛孔明連番派這張翼德來誘,就是欲激怒將軍,誘至山下進而伏擊。此下夜色正濃,諸葛孔明若是早有調撥,教兵士不帶火把,藉着夜色掩護,徐徐而進。我軍雖在高處,亦難以發覺,若有鬆懈,定被殺個措手不及!!”

張頜聽言,神色連變,最終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急躁,未有引兵掩殺。之後,直到三更時候,張飛如此,足有四、五回,使得魏兵精神錯亂,筋疲力盡。張頜、司馬懿皆未察覺諸葛亮之計。忽然間,又是山中涌起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殺聲浪。張頜臉色一驚,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急教諸軍備戰。可此時,魏兵卻都以爲張飛又如以往那般,詳攻便撤,各個散漫。張頜看得心裡大急,疾言厲色,連番匆促。

就在此時,只見張飛縱馬狂奔,如同一道閃電般倏然撞入寨內。魏兵見張飛殺入,方纔紛紛醒悟,紛紛來截。但張飛何等人物,就這一瞬間的怠慢,張飛一人一騎,轟然突入衝到了中軍之處,手中蛇矛點、刺、挑、掃,數員魏將頓時被張飛刺落馬下。四下魏兵圍來,張飛加鞭飛馬,徑直駭然突進,正見亂軍內的張頜,頓時殺氣洶起,扯聲大喝,向張頜殺了過去。張頜見張飛來勢洶洶,急忙喝令弓弩手放箭去射。張飛狂瞪環目,惡眉豎起,將手中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風,將射來的箭矢一一打落。與此同時,朱然、全琮率兵亦殺入了魏軍寨內,兩人一左一右,各舞兵器,縱馬突殺。朱然一路飛衝,忽然一聲怒吼,宛如虎嘯。朱然心頭一蕩,投眼望去,正見一員黃甲小將斜刺裡衝殺過來。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黃甲小將提刀殺至,一刀便向朱然面門猛砍。朱然急擰槍隔住,‘嘭’的一聲巨響,朱然臉色微變,手中槍支猛地往後蕩來。朱然大喝一聲,強穩去勢。

“我乃大魏都尉,司馬師也!!吳賊,納命來!!”

司馬師眼露兇光,提刀又砍,寒光連閃,一連三刀,劈皺砍。朱然暗暗心驚,這叫司馬師的小將,力勁極大,震得他虎口破裂。就在此時,司馬師擰刀又劈,朱然眼中精光一閃,猛地避開,槍支如若惡龍騰江,倏然刺去。

“着!!!”

朱然一槍猛刺,眼看就要刺到司馬師的心窩。驀然,司馬師好似早有預料般,下意識地挪身就閃,朱然一槍刺空。忽見司馬師背後霍然顯現一面檮杌異獸相勢,頓時心頭一驚。司馬師氣勢遽然暴漲,刀式赫然加速,如同狂風暴雨連綿不絕,殺得朱然叫苦不已。眼看朱然落入下風,突兀司馬師只覺一陣狂風襲來,卻是全琮正縱馬橫撞了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全琮擰刀望司馬師頭顱削去。司馬師心頭一緊,極其靈敏地避過了朱然搠來的槍支,然後提刀望左一砍。‘嘭’的一聲暴響,兩柄大刀赫然相碰,然後又迅疾盪開。朱然、全琮齊聲大喝,向司馬師圍逼過來。司馬師那張奇醜無比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被兩人殺得險象迭生。另一邊,張飛赫然殺到了張頜面前,丈八蛇矛狂舞亂刺,張頜提槍抵擋。此下蜀兵亦隨之殺到,與四下神態慌亂的魏兵混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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