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我沒有父親,唯一的母親,在一場大火中消亡,我可以從那模糊的身影中隱隱看到,夢中母親小小的輪廓,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對我來說,卻更多是一種複雜的愛。
那裡的我很小,很脆弱,那是一場大火,整棟樓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活下去了。
那裡的我不知道救火的人爲什麼遲遲不來,大樓的門還被封死,只有一聲巨大的爆炸,直到大火燒光了整棟樓,時間很長,但人就是沒有來。
於是,那裡的我的世界已成一片黑色的糊味,但永遠忘不了的是那一幕,大火已燒到牆角,母親被爆炸震出了血,流到我的身上。
我在顫抖不止,她抱着我,在我耳邊低呤,出奇的是周圍的溫度竟然降了下來,我就這麼的沒有被活活燒死,媽媽抱着我,撫摸着我的頭,她努力睜大眼看着我,眨也不眨,口中十分不捨的說着寒,寒飄雪,寒飄雪,她邊看着我,邊說,那種感覺,我無法領會她的眼神裡包含着什麼,難道是父親嗎?我有父親嗎?寒飄雪是誰?
其實,我是知道的,經常做這個夢的人,不是別人,是我。
大火吞噬了一切後,救火的聲音才緩緩到來,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有說有笑,表情輕蔑,但我能感覺到,他們是故意的,他們給我的感覺就是恐懼,深深的寒徹透骨!
那裡的我不知道爲什麼那麼恨,就悄悄躲在小巷頭的垃圾桶裡,裡面很小,對我來說卻很大。
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黑暗裡不知對我來說,過去了多少時間,才能聽到外面有聲音到來,又過了一會,人聲,車子聲響成一片。
我非常想外去好好哭上一場,我十分害怕,我要向別人問個爲什麼?因爲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愛我的人了,夢中的我或許會認爲這是個幻覺,睡上一覺就會好的,一切都會像以往一樣,媽媽,還在家,對我說着我的父親的事蹟。
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麼,我小心的從垃圾桶裡爬出來,在人羣中擠了好久,才聽懂有人說,是邪教自殺嗎?請說清楚一些,路上遭到了邪教的自殺攻擊,有很多救火人員受傷?請說清楚一些,喂喂...”
什麼是邪教,什麼自殺,是在說大火嗎?不對啊,不是在說大火,大樓是突然爆炸的,既然不是邪教,那爲什麼他們不關心大火,很多人都死了啊,就我一個活下來了。
這是陰謀,陰謀,有人在害我們,我沒家了,我該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
那的我擡起頭,只能看到他們用大喇叭對着人羣喊道,邪教組織一直策劃這次爆炸事件,我們也是半路上突然遭到攻擊才知道的,我方人員很多都受傷了,但我們還是堅持來到,可惜已經晚了,所以人都死了其實我真不明白,人好好的,什麼困難走不出來,爲什麼要信邪教這東西,我代表自己的隊伍,承諾,一定要徹底協助警方調查此事決不讓這種悲劇再次發生。
我被瘋狂的人流擠了出來,我迷糊了,大家都是怎麼了,爲什麼鼓掌,爲什麼有說有笑?很多人都被燒死了啊,他們真的是在說大火的事嗎?我退的遠遠的,看着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我恍惚了,這個世界爲什麼會是這樣,突然,周圍的環境對我來說是多麼的刺耳,殘忍,我蹲下來忍不住流淚,不不是這樣的,媽媽,你在哪?媽媽你爲什麼走了?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大街上,我迷迷糊糊的走了很久。
此時,我才肯定了一件事,我是個孤兒,沒家,沒吃的,我該怎麼辦,我該去哪?誰能幫幫我,如果,我餓了,怎麼辦?我沒家住怎麼辦,我會不會死,媽媽你是被誰殺死的,誰能告訴我?
視野裡,夢中的我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冷,人的距離對我來說逐漸拉大,不,不是的,不是人的距離將我拉遠,而是我將人推的讓我可看卻夠不到的地步。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少,對我來說是多久的漫長,笑聲,說話聲,甚至吹過來的風,全成了諷刺,和恐懼。
我先還會幻想他們會生出手,親切的說吃飯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可惜我錯了,這裡只有我的心在發抖,別人不會,只有我無家可歸,別人沒有。我想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這裡根本沒有憐憫,沒有同情,這也許纔是世界的全貌吧,絕望的時刻,這個觀念像一顆種子,它會在我心裡生根發芽,不斷的影響我,所作所爲,它讓我看到了寒,看到了恨。
而又不知多少年後,那時的我才能突然清醒,才能將小時悲傷的記憶封存在心底,用另一個自己重新面對我傷過的人。但如果再給我選,我依舊會這樣想,因爲,他們欠我的。
殘陽灑過橋面,人聲分外嘈雜,而那個我就矗立在橋上,他回頭望去,吸引他的是一個小女孩,她在乞討,不不,是在幫忙吧,因爲他實在看不出來她小小的能幹什麼事,他也許在想:如果那是我的話,我一定,能做的更好,不是嗎?但我卻做不到啊。
她吸引着他,也許不僅僅是跟他差不多的遭遇,還有她天真的笑,甜甜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用微笑對人,她不悲傷嗎?這點讓他好奇,但他能感覺到,她很傷心,只是,是心在傷而已,別人是不會知道的,但他能理解她。
殘陽下,他覺得她長一定很美很美,她的聲音很甜很甜,此時此刻,他被她深深的迷住了,他相信他的眼睛肯定睜的很大,她的出現一時間甚至讓他忘卻了前幾天的痛苦。
此時的他眼裡只有她,一個聲音在我心裡不斷放大,迫使他不斷靠近她,親近她,我不知不覺緩緩向她走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緊張,但她能注意到他就行了,我看到,他對她說:“你是誰?我想知道,你美麗的名字,能告訴我嗎?小女孩。”
我和她,坐在月光下,空氣不時的散發着冷光,遠遠映襯着城市的光輝。
我還是凍得縮了縮身子,使勁咬着饅頭,我相信,此時我孤獨極了,媽媽你在哪?爲什麼我看不到你了?爲什麼,你不回答我?
“不要怕冷哦。”她看着我認真的說。
我小聲的問爲什麼,她說:“冷只是你懼怕的表現,你可是是男孩子不要害怕,況且要活下去,只有比寒更寒,是不是”?
那的我注視着她,她大大的眼睛裡黑的發紫,頭髮濃密垂落下來,但也有微微的紫色,她穿着破舊的白色毛衣,和灰色的小短褲,還有一雙小小運動鞋,但她的皮膚白白的,細細的,破舊的衣服絲毫無法擋住她的美麗,她就像困在蛹的蝴蝶,深深的魅力,一眼看上去十分的有着女人的韻味,他呆呆的說:“紫月,你真像個公主。”
“什麼,紫月?”
“我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就突然想到紫月這個詞跟你好配,那個你不是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我想,我想...”那的我緊張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就像個公主,高貴。
“謝謝哦!”
呵呵,呵呵,我想我現在很丟臉,只知道不停的笑,但我有很真心的祝福她,永遠幸福。
“寒天,你知道嗎?從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
她臉紅紅的,卻很大膽的看着我,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我甚至感覺到她的呼吸
“所以,請好好活下去!”
“謝謝你,你知不知道?我媽媽說我會遇到一個女孩,她會是我的取名人,我也不知道會那麼巧,碰到你,但是,請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不僅是給媽媽的承諾,你還是我活下去的支柱!”
說完這些話,彷彿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我緊張的看着她,不知她下一個舉動是什麼。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鼓起嘴,甜巴巴的說,“才認識幾小時,怎麼就想娶我啦,告,訴,你,門都沒有!”
“啊?”我過了很久才小聲的說,“什麼娶不娶的,娶什麼東西。”
我一直知道,做夢的人是我,可是,爲什麼,我感覺不到夢中的人是我呢?
到了這時,她叫紫月,我叫寒天,這件事直到經歷了無數事之後,我終於將它埋藏在心裡,我不想知道我爲何來,爲何而生。
有時她就在我身邊,我們很親近的在一起,可是一想到她爲什麼會在我身邊,我就深深是悲傷,我將這件事告訴她,她憂傷的抱着我說:“你的恨和你的淚,就讓它們睡睡好不好,它們陪伴你很長時間了,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就像一個孩子,喜歡笑,喜歡哭,會嫉妒,會驕傲,我真想這樣的,永遠擁有你。”
我聽完忍不住笑了,道:“什麼我是小孩,我都活了幾千萬年了好不好,不過,我還是很想找回曾經的自己,因爲你不會喜歡不完整的我,對不對?”
我認真的看着她,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她實際上並不快樂,她一直在對我強笑,因爲我只是我了,對她沒有任何感情,還有對所有人都是很假的親近,我累了,大家肯定也累了,我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讓我去找回記憶,她怕記憶會傷到我嗎,可是我不想在傷害大家了,我又說:“我不想做個沒有靈魂的人,我真的想知道,我是否還愛着你,紫月!”
說完,我親了她,她難過的抱着我哭了,我笑着拍拍她的背,道,“不哭不哭,不管原來我是誰,壞人也好,懦夫也好,我都會好好的保護着你們”。
她溫柔的看着我,說:“那就去吧,我很期待,那個曾經的你,站在頂峰的你,一切都會復甦的,我愛你,寒天”。
我不捨的又親了她,直到我走的很遠的時候,她在我的眼眶裡變的很小很小,我才忍不住大聲喊道:“我會回來的,等着我,等着我!”
終於,我要出發了,去找回我自己,帶着着小小的期待,和沉重的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