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兒子。不過,你做壞事太多了,你自己把孩子作沒了。”
“不,不可能!”施大貴剛剛還驚喜的臉,此刻已經灰敗,“你騙我!你們在騙我,你們要搶我的兒子。不!把我兒子還給我,我不會讓你們搶走我兒子的。”
施大貴想要伸手去抓安寧的腳,可惜,他的手腳筋脈盡斷,這麼一個小動作,他也做不到。
安寧冷冷的勾脣,“我沒有搶,而他,的確是沒了。”
“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你等着,我抱來給你看。”安寧轉身進了屋,把早已冰冷僵硬的孩子抱了出來,放在施大貴面前,“瞧瞧,這眉眼還跟你有幾分相似,可惜啊,你這麼迫不得已的,如果讓他在我娘肚子裡多呆些日子,不就好了嗎?你非要作,非要死不悔改。怪誰呢?怪我嗎?難道這個時候,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想到這個人渣曾企圖對前主做的事,安寧真的一點都不可憐他。
眼前這處境,全是他活該。
施大貴看着眼前了無生息的孩子,面如土色,卻仍抱着一絲希望,“他不是兒子,不是的,你騙我。”
他好賭成性,卻真心的想要一個兒子,雖然他改不了,也給不了孩子一份好的生活,但是,作爲男人,他是不希望自己斷子絕孫的。
一旁,楊氏爬了過來。
“兒啊,你別上她的當,那顧氏生不出兒子來,騙你的,一定是騙你的。”說着,她顫抖着手把包着孩子的布打開,卻在下一秒僵住了身子。是個帶把的,的確是個兒子,可也的確沒了生息。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施大貴看到孩子光溜溜的身子後,目光定在了某個點上,如被雷劈中,傻在了那裡。
安寧彎腰把孩子抱走了。
“啊……”施大貴嗷了一聲,咚咚咚的用頭撞地。
他的兒子,沒了!
他的兒子,盼了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麼沒了。
他悔得連眼淚都哭不出一滴。
卜知縣大喝一聲,“你們擅闖民宅,動手傷人,致人早產,受重傷,可知罪?”
楊氏孃家的那些人一聽,紛紛磕頭,“大人,我們並未想要傷人,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對啊!她說在家受了兒媳婦的虐待,又說兒媳婦夥同外人佔了老二家的家產,所以,我們這些孃家人就上門來討個說法。那女人她是自己掙扎,自己摔跤的。”
“對,還有那孩子,也是自己掙扎,掉下來的。”
牛角村的人聽了,一個個都憤怒了。
“大人,他們說謊,顧氏是他們推的,孩子是施大貴讓他們摔的。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自己的親生骨肉啊,可施大貴卻讓他們把孩子拎起來,再狠狠的摔下去。那孩子可憐啊,像是一塊破布一般,被他們扔了下去。腦袋上,當時就破了一個血窟窿。”
“大人,那楊氏也不是人,這些年來,他們母子一直虐待顧氏母女三人。她見顧氏把日子過好了,她就心生貪念。前些天,馮府上門提親,她一直從中作亂,人家不願意,她非要促成。”
“大人,我們可以作證。楊氏和施大貴從未善待過這家中的母女三人。”
“大人,他一天一罵,三天一打,這事我們可以作證。”
卜知縣用力一拍桌面,沒有他想象中的聲音,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垂眼看向這木樁組成的桌子,皺眉,一旁白虎卻輕輕的道:“這桌子是爺親自弄的,他可是喜歡了。”
臉上的不悅,立刻散了。
卜知縣微眯起雙眼,目光冷咧的看向施大貴和楊氏,“他們說的,你們可有異議?”
“大人,冤枉啊。”楊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施大貴猶如未覺的撞着腦袋,地上已有血漬。
“把他按住,不準再磕了。”卜知縣下令,然後看了楊氏一眼,最後卻把目光定在那些楊家人身上,“你們身爲孃家人,不問青紅皁白說上門下手,你們這是目無法紀。”
“大人,我們不敢了。我們是被她給騙了。”
“是啊,大人,她說顧氏佔了田地,佔了家產,還說顧氏有很多銀子,說是找到了也分我們一點。我們是不該貪心啊。”
“對啊,大人,她在屋裡找了銀子,現在就在她身上呢。”
楊氏一怔,傻眼的看着那些迫不及待就將她賣了的孃家人。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你閉嘴,我們被你害慘了。”
楊氏氣得渾身發抖。
人羣中,施大貴帶着一雙兒女旁聽,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恨不得地上有一個縫,可以讓他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丟人啊。
這樣的親孃,這樣的兄弟。
“來人啊,搜楊氏的身。”卜知縣下令。
官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願意去搜身。
卜知縣冷眼掃去,幾個官差怔了一下,幾人默契的推了一個人出去,那人避無可避,見躲避不了,便忍着上前去搜身。
“大人,這些是從她身上搜下來的。”
官差捧着兩個錢袋,放在了卜知縣面前的桌上。
卜知縣拉開錢袋,從裡面倒出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張銀票。
圍觀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這顧氏何時有這麼多銀子的?
太讓人意外了。
嚴老爺子心知這些銀子的來處,臉上淡淡的。他現在想的是大家想不到的,他想着該如何說服安寧,讓她帶着全村的人一起過上好日子,這也不枉他當了十多年的里正。
“楊氏,這是什麼?你可還話可說?”
楊氏擡眼看去,“回大人的話,這是民婦這大半輩子存的棺材本。”
“你還要嘴硬?”
開弓沒有回頭箭,楊氏不會輕易承認這不是自己的銀子,“回大人的話,這些的確是民婦所有。前些日子,民婦的二兒子爲了哄顧氏,從我那裡偷取過來的,民婦現在只是要取回屬於自己的銀子。”
衆人愣了愣,卻是沒人相信。
楊氏就是一輩子也存不了這些銀子,蒙誰呢。
施大富拉着一雙兒女,“走吧!別看了,丟人現眼。”
“爹,你不救祖母嗎?”施鳳竹站着不動。
“爹沒用,救不了你祖母。她現在這樣子,誰也救不了她。”施大富長嘆了一口氣,他倒是想救,可他知道,救不了。
施鳳竹拉住了她,“爹,她是我祖母,你的親孃,咱們就算救不了她,可也得等有了結果再走。”
施大貴默然而立,垂首,再也沒提要離開了。
是啊,再丟人現眼,那也是生他養他的親孃,那就等等結果吧。
“哼,你的?你那可知這裡面有多少銀子?”卜知縣喝問。
楊氏心裡早已有了託詞,“民婦的二兒子已取來這麼些時日,她們也不知花銷了多少,民婦自不知現在還剩多少。”
“不知?那行!你們這些人中,有誰可以證明,楊氏能攢下這麼多的銀子?”
現場無人出聲。
這麼多的銀子,楊氏是不可能有的,可這又沒有證據,誰能說不是呢?
“我能!”安寧從屋裡走了出來,“這些銀子是民女賣猴頭菇所得,這個錢袋是【永康醫館】的,上面還繡了醫館的名字。這裡面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十兩的銀子有二十個,碎銀一共有二十兩。大人可以命人數一下,如果大人有疑惑,還可以傳醫館的掌櫃凡伯來作證。”
卜知縣頷首,“來人啊,清點一下。”
一位官差上前,清點了銀子,查看了銀票和錢袋,“回大人,正如這姑娘所說,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十兩的銀子有二十個,碎銀一共有二十兩,錢袋上也的確繡着【永康醫館】四個字。”
楊氏聞言,臉色蒼白。
衆人又議論了起來,她們很意外,安寧居然這麼會掙錢。
人羣中的小賴氏則咬緊了後槽牙,恨恨的攥緊拳頭。
那東西果真是值錢,上次,安寧這個賤人居然沒有采摘,害她不知什麼是猴頭菇。
可惡啊!
嚴山看向安寧的眼神有了變化,他也後悔,後悔攔着嚴峰林去愛安寧,現在看來,這個安寧真是一個好姑娘。起碼她能把家裡變得富有,這樣嚴峰林上京趕考也就沒有任何壓力了。
悔啊!
夫妻二人,心思各異。
一旁的嚴峰林更是雙眼癡迷的望着安寧,這個女子如今再也不需要他的援手了。
心,有失落,有高興,也有怨意。
卜知縣厲眼看向楊氏,喝問:“楊氏,你怎麼解釋?”說着,他看向楊氏孃家人,“你們之中,若是能實話實說,本官可以從寬處理,若是有意包庇楊氏,那就罪加一等。”
話落,已有人爭先恐後的表示願作證。
“大人,草民親眼所見,那錢是她從那屋裡的地上挖出來的。”
“對,草民也看見了。可她說是自己的,所以,我們也沒有多想。”
楊氏冷汗直流,心知,這謊再也圓不下去了。
“大人,大人饒了民婦吧。民婦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請大人念在民婦在這個家也花費了不少銀子的情況下,從輕發落吧。”
“哼!事到如今,方知求饒,本官看你實是皮緊了一些。來人啊,給我打三十大板。”卜知縣冷哼一聲,根本就不給她求饒的機會,“顧氏母女三人與你已斷絕關係,你帶人闖進來,那就是私闖民宅,你取她錢財,那就是偷盜。這可是要判蹲牢獄的。”
什麼?蹲牢房?
楊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來人啊,念在楊家那些人,全是被楊氏和施大貴母子二人矇騙,本官就從輕發落,全部杖打三十大板。推了顧氏和傷了小女娃的,另外再判其牢獄一年。”
“是,大人。可是,咱們沒帶板子。”官差小聲的道。
白虎湊到卜知縣耳邊,輕言了幾句,卜知縣點頭,看向官差,“屋後有竹林,速速去伐。”
“是,大人。”
官差跑向後山,不一會兒就每人拿了一根拳頭般大小的竹子回來。
楊家那些人一看,齊齊求饒,“大人,饒了我們吧。”
“打!”卜知縣冷眼掃了過去,“誰再求饒,多打十大板。”
一時之間,無人再敢求饒。
院子裡瞬間的安靜後,隨即就是淒厲的痛呼聲。
施大貴咬牙忍着,楊氏哪忍得了,哭叫的一聲比一聲大。
突然,施大富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撲嗵一聲跪在了卜知縣面前,“大人,草民叫施大富,我娘年事已高,請大人同意讓草民代爲受罰。”說着,咚咚咚的連磕了幾個頭。
楊氏痛得死去活來,見施大富出來,彷彿是抓住了救人稻草,“大富,救救娘吧。這三十大板,娘受不住啊。只怕這三十大板打下來,你就沒有娘了。啊……”
施大富回頭看了她一眼,連忙又磕頭,“大人,求你了。”
卜知縣思量了一下,眼角餘光看向白虎,白虎神色不動,一臉冷意,卜知縣便有了決定,“施大富,楊氏犯下的罪不輕,本官很欣賞你的孝心,但你不能代她受罰。”
“大人。”
卜知縣擡手,制止了他再說下去,“起來吧,別求了,這是她自己犯的錯,不給她一點教訓,她到死都不知錯。”
“大人,你聽草民說啊……”
“來人啊,拉他下去,否則以妨礙公務處置。”卜知縣冷喝一聲,嚴老爺子就上來勸施大富,“大富啊,你快起來吧。你娘這事,誰都求不了情,你就讓大人處置吧。”
“里正。”施大富紅着雙眼。
他知道自己的娘有多麼可惡,可她畢竟是他親孃啊。
嚴老爺子伸手去扶他,“起來吧!”
施大富搭耷着腦袋,站回人羣前。
楊氏痛得又哭又叫,“哎喲,打死我了,我要死了啊。”
可沒有一人是同情她的,她的今天,全是自己種下的惡果。
漸漸的,男人們也忍不住,一個個也嚎叫起來。
終於打完,卜知縣當衆公佈了他們的罪,又命官差把幾個要犯押回知縣大牢,其他的從犯當場放了。那些人被打得不輕,站都快站不穩了,但誰都不管再逗留,灰溜溜的離開了。
卜知縣親自把銀子裝回錢袋,遞過去給安寧,“姑娘,這是你的銀子,好生收好了。”
“謝謝大人。”
卜知縣輕輕頷首,移目看向白虎,“白公子,可否幫忙看看爺醒了沒有?”
白虎點頭,進了屋子,很快就出來了,衝着卜知縣搖搖頭。
“大人,爺會記住這事的,大人不如先回吧。”
卜知縣心心念念着要見孟晨曦一面,此刻,白虎直接點明瞭讓他先回縣城,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便點頭,“如此,就請白公子代我向爺請安。”
“好!大人辛苦了。”白虎朝卜知縣拱拱手,“白虎送大人。”
“白公子,請留步!”
“大人不必客氣。”
白虎和安寧,還有嚴老爺子一起送卜知縣出了院門。
卜知縣上了馬車,依舊不忘提醒白虎,“白公子,爺醒後,麻煩你跟爺說一聲,此事下官一定秉公處理。”
“好!白虎一定把話帶到。”
卜知縣這才放下車簾,“回吧!”
馬車徐徐離開牛角村,楊氏和施大貴,還有幾個動作傷人的,全都被丟進一個大鐵籠子裡,由馬兒拉着離開。
施大富眼眶泛紅,一路追到了村口。
白虎進屋去回稟,“爺,人走了,該帶走人的人也帶走了。”
“嗯,這事他辦得不錯。”孟晨曦看着手中的醫書,頭也不擡。
白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孟晨曦淡淡的道:“我不想聽的事情,你就別說了。”
“是,爺。”白虎拱手,出了屋子。
十多年的相處,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到了不用言語都能知道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
安寧從顧氏房裡出來,看到白虎,便上前,“白大哥,你現在方不方便?”
“姑娘有事?”
“白大哥,你叫我安寧就好。”
“安寧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安寧蹙眉,這跟叫她姑娘有什麼區別?
“咱們到後院說話。”安寧朝孟晨曦的房門看了一眼。
白虎頷首,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後院。
“白大哥,你們爺是不是妙手神醫?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知縣大人對他似乎很是恭敬?”安寧心想在孟晨曦那裡問不出什麼,白虎應該會告訴她吧?
可她想錯了,白虎不可能做孟晨曦沒授意的事情。
“安寧姑娘,這事你得親自去問爺。”
“我問了,他不說。”
“那不好意思,爺不說的事情,白虎也不會說。”
安寧瞪大了雙眼,這主僕二人怎麼都一個樣?搞得像是特工一般神秘。
“算了,我不會再問了。”
白虎喊住了垂頭往外走的安寧,“安寧姑娘,其實你不必如此困擾,你只要知道,爺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傷害你,這不就行了嗎?”
“他一直欺負我。”安寧有些不滿。
聞言,白虎彎脣笑了,“我在爺身邊十七年了,爺若真欺負一個人,可不是這樣的。”
安寧蹙眉。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去看看那些人準備得怎麼樣了?如果不能儘快建幾間木屋,姑娘這裡還真是不方便。”白虎繞過她,出去了。
建木屋?
他們這是打着長久持戰的計劃?
這怎麼可以?
安寧追了出去,白虎已不見身影。
安寧進了孟晨曦了房間,裝模作樣的查看了安樂的情況,然後又走到書架前,看着上面琳琅滿目的醫書,隨意抽出一本,“欸,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這個不重要!”
安寧翻看着手中的醫書,“這個對我挺重要的,你不是一直以我恩人自居嗎?哪有人連自己的恩人姓啥名甚,又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的?這若是說出去了,人家不得笑死啊。”
“你會在意別人笑死嗎?”
安寧一噎。
這小子是油鹽不進。
“姓孟,名晨曦。”好半晌,孟晨曦才惜字如金的吐出幾個字。
“啊?你說什麼?”安寧正看得入神,聽他說了幾個字,卻沒有聽清楚。
孟晨曦剜了她一眼,“你故意的嗎?”
“不是,不是!”安寧拿着醫書趴在書案上,擡頭明眸熠熠的看着他,“麻煩再說一遍。”
紅脣如花,明眸中星光點點,兩人的距離很近,孟晨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自己,喉結輕滑,身上似乎有一股躁氣往某點上衝,心怦怦直跳。
這丫頭近看之下,倒也有幾分姿色。
“不可以?”
安寧見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深邃的黑眸中浮現氤氳,似乎因某事而迷茫。
她伸手在他眼前輕擺了幾下,“欸欸欸,你別這麼小氣了,再說一遍又不會少一塊肉。”
“你少聽一遍也不會少一塊肉。”孟晨曦看着她手中的醫書,問道:“你以前是學醫的?不過,我看你似乎又不像,連我那醫館裡的學徒都不如。”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當一個醫生。”
“醫生?”
“就是你們這裡的大夫。”
孟晨曦的眸光閃爍了一下,“所以,你不是這裡的人,我一直都沒有猜錯,是吧?”
“你似乎對我那裡的人很熟悉啊,你也是?”安寧不答反問。
“我不是!”
“你身邊也有我的老鄉?”安寧小小的激動起來。
“有!”
“誰啊?”
“以後,你會認識的。”
孟晨曦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這屋裡的醫書,隨你看,不過,我想你就是全看完了,也不會有什麼成果。你說你的理想是做一個大夫,那你現在還是嗎?”
“是!不管身在何處,我都不會放棄這個的。”安寧一臉堅毅,“要不,你收我爲徒吧?”
“那我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沒收過徒弟,如果你想,那也不是不行,不過……”孟晨曦說着,停了下來。
安寧急急的問道:“不過什麼?”
“任憑我的差遣,這個你可做得到?”
安寧疑惑的看着他,敢想他是想要找貼身丫環?
“爲了施大貴的那一份斷絕關係書。我可是花了五百兩,而協議上寫明瞭,你們母女三人任憑我處置,所以,貌似我也不需要徵求你的意見。”孟晨曦投下了一個炸彈,把安寧炸懵了。
“你說什麼?”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然,你以爲施大貴會傻傻的簽下那協議。”
愣了好半晌,安寧纔回過神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你就像一隻小刺蝟,而我的樂趣就是一根一根的拔去你身上的刺。”
“你?”安寧瞪着他,“你變態!”
“呵呵!”孟晨曦指着門口,淡淡的道:“如果找到了太歲,你欠的恩情就一筆勾銷。”
“若是找不到呢?”安寧可沒有信心,“那東西哪是隨便就能找到的,你是聽誰說了這裡有,不會有人蒙你的吧?”
“就算沒有,但若是不找,我一樣會有遺憾。”
“爲什麼非要找到那東西?”
“因爲一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孟晨曦的臉上溢出一抹柔情,連臉上的輪廓都變柔了。安寧看着他,不禁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孟晨曦。
那個女人一定是他深愛的吧?
他不辭辛苦的尋找太歲,這份情也足於讓人動容。
不知爲何,安寧的心有點泛酸,有點堵。
“我陪你去找。”
“廢話!這是你報恩的唯一方式,你不去也得去。”孟晨曦臉上的柔情不見了,他用手中的書往安寧頭上敲去,“走開,別擋着我看書。”
安寧讓開,站直身子,“到底收不收我爲徒?”
“你得拿出自己的誠意。”
“什麼樣的誠意?”
“我已說過一次,不想再重複一遍。”
“我得想想。”安寧見他不讓步,自己又不願成他人的貼心丫環。她還要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呢,再說了,遇上孟晨曦這樣的主子,怕是不被氣死,也會被整死。
孟晨曦低頭看書,安寧看着一頁一頁的翻看,嘀咕了一句,“這麼一頁一頁的翻,能看到什麼?”
牀那邊傳來痛苦的呻吟,安寧渾身一震,連忙衝過去,“安樂,你醒了嗎?”
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了幾下,安樂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看向牀前的安樂,“水。”
“你要喝水啊,等一下,我馬上就倒。”她正想轉身,身旁已遞來一個杯子,安寧擡眼看去,孟晨曦面色淡淡的道:“喂她喝水。”
“哦,謝謝!”
安寧坐下牀沿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安樂,又拿了大迎枕塞在她的身後,讓她舒服一點。安寧接過杯子,溫柔的喂着安樂喝水,“安樂,水溫剛剛好,你喝吧。”
安樂一連喝了幾杯水。
“夠了。”
安寧不客氣的把空杯子遞給孟晨曦,伸手扶着安樂躺下去。
安樂閉上眼睛,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彷彿剛剛只是安樂的夢一般。
“她這是?”安寧擡眸看向孟晨曦。
“她失血過多,多睡些,也是正常的。”
安寧心裡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真的嗎?”
“放心!有我在。”
“安寧,你在裡面嗎?你娘醒過來了。”李氏在外面輕喚,安寧一聽,面上一喜,連忙起身,“我娘醒了,我去看看。”
“我也去。”孟晨曦去背了醫藥箱,與她一起去了隔壁屋裡。
“娘,你醒啦?”安寧衝進去,握緊了顧氏的手。
顧氏看着她,焦急的問道:“安寧,安樂怎麼樣了?”
“娘,安樂剛剛已醒過來了,喝了水,又睡着了。”安寧緊了緊她的手,冰涼冰涼的,便問:“娘,你是不是很冷啊?手怎麼這麼冰?”
“娘沒事!只要你們都沒事,娘就安心了。”
安寧想到那個夭折的孩子,心知瞞不了,但又不知該怎麼說。
“讓一下,我來爲伯母聽聽脈相。”孟晨曦解了安寧的燃眉之急,“你去倒杯水過來,我要給伯母服下鎮痛藥。”
“哦,好。”
孟晨曦搭上顧氏的手腕,聽了好一會兒,這才鬆開她的手,“伯母,你失血過多,身子很虛,需要安心調養些時日。晚一點,我讓安寧給你煎藥,那是消炎、補氣,還有斷奶的藥。”
安寧聽了,心下一驚。
這麼說不就等於告訴顧氏孩子沒有了嗎?
顧氏聽後,輕輕點頭,“麻煩你了。”
“不麻煩。”孟晨曦搖搖頭,“不麻煩!伯母不要想太多,子女與父母也講究緣分,去了的,就當是緣滅了。”
“謝謝你!我知道的。”顧氏眸中含淚,徐徐的道:“這孩子幾天都沒有動靜了,就算沒有這一出,我想他也是已經走了。投生在這樣的家庭,有那樣的親爹,不如早歸。”
話落,眼角溢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不如早歸。
安寧心裡反覆的念着這句話。
原來,孩子是早已胎死腹中,怪不得顧氏沒有一絲意外。
孟晨曦點點頭,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仔細的替她掖好被子,“我娘說,世間之事,都講究因果報應。孩子之事,不是伯母的錯。伯母安心養好身子,安寧的未來,不能缺少了伯母的出力。”
安寧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語。
擰開小瓷瓶,孟晨曦從裡面倒了一粒藥丸出來,“伯母,服下這藥,你會減少一些痛。”
“嗯,謝謝!”
顧氏張嘴,含下藥丸,藥丸入口即化,沒有苦臭味,卻相反有一股清香味。
“水。”孟晨曦伸手,安寧連忙把杯水遞給他。
顧氏服下藥,喝了水,只覺眼皮越來越重,沒說幾句話,人就又沉沉的睡着了。
孟晨曦默默的收拾醫藥箱,揹着出了房間。院子裡,嚴老爺子和一些本村的人站着不動,見孟晨曦出來,便都迎了上去。
“公子,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們的嗎?”
“幫忙把木屋建起來。”孟晨曦看向一旁空地,地上已堆了不少木頭,“里正,你可以找一下白虎,要做什麼,問他就行了。”
“是的,公子。”
嚴老爺子拱手應是。
有人不解,低聲問嚴老爺子,“里正,這人是什麼來路?里正爲何對他如此客氣?”
“不知道!不過,他一定不簡單。”嚴老爺子搖搖頭。
一個連知縣對他低聲下氣的人,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他確定。
……
馮府。
馮夫人帶着丫環春暖去了馮致遠的院子,推開書房門,就下令,“你們全都退下去,我有話要跟公子說。”
“是,夫人。”春暖領着下人們退出院子。
馮致遠放下手中的毛筆,從書案臺後走了出來,伸手扶住馮夫人,“娘,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馮夫人氣極了,“致遠,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一門親事,而你也是答應了的,爲什麼取消,爲什麼不作數?”
“娘,她不想嫁給我。”
------題外話------
戳戳戳……
無限循環,能不能你們戳到冒泡呢?
嗨!
再不冒泡,就沉下去起不來了。
快來,妞姐有幣幣哦。
話說,喜不喜歡咱晨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