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劫
小光望着夫人匆匆離去的背影,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難怪開始的時候只是治療些外傷,止血之類的,忽然間就用了非常昂貴的藥材,要把小秋的命搶回來。如果不是靡莊有那麼多奇珍異草,加上田神醫傾力診治,小秋怎麼可能活轉過來。
小秋不敢睜開眼睛,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的局面。身份驚天的變化,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視爲親人的仇人父親,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視自己爲仇人的父母、哥哥、。
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自己不再是小秋了。
小秋突然覺得象一隻風箏,以前有線牽扯着,突然線斷了,風箏在天空翻着筋斗,不知道往什麼地方落去。最終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摔得粉碎,不成樣子,永遠也無法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落身之地,不過是葬身之處罷了。
窗外是炎熱的夏天。蟬聲突然很響。樹影婆娑,映在窗紙上。
小秋的屋子總是靜悄悄的。屋外很少有人聲,很少有人經過。想來是處於莊子裡很僻靜的地方。
按說炎熱的夏天汗水會影響傷口的癒合。但是小秋不出汗,非但如此,小秋的臉總是煞白,嘴脣總是青紫,好像快要凍僵的人。小秋的手冰涼得可怕,整個人如一個乾癟的皮囊。
痛,已經麻木。小秋不再呻吟。
小秋每日臥,不知今夕何夕。隱約間,蟬聲漸稀。早晚漸覺涼意,這年的秋天來的分外早。
幾個月的休養,小秋的身體漸漸好轉,已經可以勉強下。在秋日暖暖的下午,小光會把小秋抱到屋外的大藤椅上曬曬太陽。小秋眯着眼睛縮在藤椅上,象一隻受傷的小貓。
屋外有一叢翠竹,兩棵桐樹,一個小園,但早已雜草叢生。一個慘敗的院落,象自己。小秋心想。
幾個月來靡沒有什麼人來看小秋,只梅夫人來過幾次,問問小光情況。然後再三地說辛苦小光了,讓小光受苦受累了。小光則淡淡地說,沒什麼,夫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每次夫人來的時候,小秋總是裝着睡着。
幾個月沒有說過話,小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有時,他看着小光,想說點什麼,卻張不開嘴。說什麼呢,有什麼可說的。而小光也是個沉默的人。大多數的日子,小秋躺在上,小光坐在桌前,靜靜的,無聲息。
小秋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每天晚上他會夢見自己仍然在靡的大殿裡,被很多人圍着。那些猙獰的面孔,恐怖的笑聲,滿地的血,象蜘蛛網一樣四面延伸。不要,不要,小秋驚叫着驚醒,只看見窗外的樹影搖曳。
開始的時候小光會過來看他怎麼了,後來小光也習慣了。任小秋驚恐地叫着,不要,不要……
梅夫人曾經過來告訴他有關楚歌的消息,大概是爲了讓他安心吧。也是天要滅楚。楚歌權傾四野,勢力太大,得罪的人也太多,想要對付他的人朝野內外無不存在。皇上突然降旨撤了他的統領,並要刑部查處他貪贓枉法的罪行。這次朝內和江湖聯手,沒有了朝廷的後盾,楚歌的實力大打折扣。偏偏楚歌的九天神功在修煉第九重時出現走火入魔的異象,在衆多高手的圍攻下,抵擋不住負傷而逃。
後來他們找到楚歌的秘密基地,剿滅了楚歌的餘黨,重創了楚歌,但並沒有砍下楚歌的頭顱。不過,楚歌受了非常重的傷。
那老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小秋心想,他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有後路可退。
小秋想到楚歌的陰險惡毒就恨得無法入睡。他故意指使自己親手打斷了自己哥哥的腿。本來這種刑訊逼供的事情都是屬下做的,可是那天,他讓自己親自動手,打斷了梅勝風的腿。他又讓自己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強暴了自己的。本來小秋對在那種情況下做那事情沒什麼興趣,當時大家一起鬨,那小姑娘又那麼漂亮,那麼驚慌又那麼要強的樣子也激起小秋的興趣,於是……
小秋又恨恨地想,這靡莊也不知怎麼混到四大莊中的,怎麼這麼沒用!四個孩子,三個都被老賊抓過。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還說什麼匡扶正義,懲惡揚善?既然生了孩子,不能保護他,讓他受各種罪,還不如別生他,還不如生下來就把他掐死算了。小秋越想越恨。
恨意從楚歌那裡,轉到了靡。似乎天地間所有一切,在小秋眼中只有恨字。
儘管知道了自己是靡的孩子,但是小秋對靡沒有任何親切的感覺。這一年多,他奉楚歌的命令一直在和靡暗戰。在他的心中,靡是敵人整個觀點已經根深蒂固了。
楚歌常常對小秋說,他被靡害的一無所有,逼得無路可逃,只好躲進皇宮,吃盡苦頭,才熬到今天。但是靡家大業大,在朝廷也有門路,在江湖上更是朋友衆多,他們不能明火執仗地收拾靡。梅莊主的梅劍法也堪稱一絕,所以這棵大樹並不容易扳倒。爲了對付靡,楚歌和小秋可沒少使各種陰損招數。靡的人對楚歌父子也是恨得牙癢癢。
小秋想起楚歌每次說到靡,噴火的兩眼惡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樣子。那種眼神真的很可怕。小秋當時只理會爲楚歌對靡的恨,立刻也握拳發誓要爲父親報仇雪恨。
如今一切顛倒,世界突然翻轉,小秋茫然不知所措,剩下的所有隻是恨,恨楚歌,恨靡,恨所有人,恨這世界。
深人靜,一個黑影掠過小秋院子矮矮的牆頭。渾然不覺中,小秋被那人稼臂下,躍牆而出。
小秋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楚歌的臉,他脫口而出:“父親……”立刻便意識到自己叫錯了,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父親,是害自己的人。
楚歌的臉是笑着的,但這笑讓小秋不寒而慄。
“父親,哈哈哈,你居然還叫我父親。哈哈,他居然還叫我父親!”楚歌狂笑着。“他們沒有把你碎屍萬段啊。你還活得挺好的啊!你哥哥們都好吧。哈哈哈……”
小秋咬緊牙關閉住眼睛。
“梅老頭這個混蛋,又把我害得好殘!想把我趕盡殺絕,哼,老子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可惜沒有機會弄死那老頭了,我的深仇大恨看來這輩子別指望了。小子,你竟黴吧,替你爹孃讓我出氣吧!靡莊別的地方都嚴防死守機關重重,你那小院子攘不設防,真是手到擒來,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哈哈哈!”
“老烏,這小子先給你玩玩。我這個兒子很厲害,他可是專門伺候皇上呢。”
小秋幾乎暈過去。老烏是楚歌的手下,以前小秋是少主,老烏雖然看着小秋眼饞,但是不敢造次。現在聽到楚歌的話喜得手舞足蹈,再三地謝過楚歌喜滋滋地拎着小秋出去了。
老烏進了另一個山洞。現在楚歌他們都隱藏在山中的秘密基地裡。上次被靡搗毀了一個,但是類似這樣的基地光是小秋知道的,楚歌就有好幾個。
老烏流着口水瞬間把小秋扒個精光。“我的乖乖,身上這麼多傷疤啊。原來光滑的小皮膚都沒了啊,可惜死了,可惜死了!”老烏連連嘆息,很心疼的樣子。老烏以前看過小秋洗澡,被小秋狠狠教訓了一頓。“現在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唉,唉!可憐見的!小屁股還是這麼翹,就是沒以前圓了。”
老烏笑嘻嘻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亮出他那令人作嘔的東西。“把你伺候皇帝老子的本事拿出來。我聽說你很會伺候人的,皇帝滿意的很啊,要不那麼看重楚公公,楚公公可真是有個好兒子啊哈~”
小秋唯有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如同一具屍體。
整個晚上,老烏不斷把昏迷過去的小秋弄醒施暴,大傷初愈的小秋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折磨,不等天光放亮,老烏用盡手段,都把小秋無法弄醒了。“死了麼?這就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烏垂頭喪氣地向楚歌報告,“公公,那小子好像死了。”
“不至於這就死了,你把你的真氣給他輸點,看能醒過闌。”楚歌過去看了一眼。
“輸真氣給他,太可惜吧~~不過,試試吧。”老烏明顯還有些不甘心,還想再折騰折騰小秋。
老烏的真氣輸進去後,小秋果然緩緩醒轉過來。睜開眼看見老吳那的嘴臉,小秋唯淤次閉上眼睛。
老烏笑着說,“公公,你果然厲害啊,又醒了!”
楚歌狂笑着。小秋聽到楚歌的聲音,艱難地擡起頭,用懇求的眼光看着他,“父~~公公,求你看在我們十幾年相處的情分,求你看在我爲你做過那麼多事,你殺了我,求你,殺了我!殺了我!我替他們靡受的罪已經足夠了,足夠了!你饒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饒了你?當初你爹孃就不肯饒過我。沒辦法,誰讓我鬥不過他們,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現在看着,心裡別提多爽,饒你?哈哈哈哈!”楚歌再次大笑起來,彷彿小秋講了個天大的笑話。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養我十七年,就是爲了今天折磨我?這十七年你給我吃好的穿好的,就是爲了害我?我不信!我不信!十七年,總有一點情分吧,求你,看在我做了你十七年兒子的情分上,你殺了我吧!”
小秋不斷地哀求着,哀求着,直到再次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