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函慕很想告訴他,那4144克拉的毫無瑕疵。
甚至沒有經過任何切鑽的鑽石,並不是一個吉祥的東西。
他代表着死亡,從閻叔叔到她,一路跌跌撞撞,躲躲閃閃,總算留下這條命。
現在,杜天奇想要繼承她的死亡麼?
可是這些話她說了,他會相信麼?
他還滿以爲這塊鑽石能夠要挾到杜博誠,這根本是天大的笑話,這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如果我不希望你得到它呢?”
想了許久許久,蕭函慕終於嘆息般地說道。
“小慕,我喜歡你,可是我不得不找到它啊。”
杜天奇似乎跟她槓上了,眼睛裡面帶着堅定的神情。
那一向清朗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緊緊地盯着她。
彷彿要把她打敗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即使你喜歡我,也不能放棄嗎……”
蕭函慕低喃。
“蕭函慕,你未免也太無恥了點。”
周境得猛地打斷她的話,尖利地低吼起來。
“天奇喜歡你,拿這種喜歡就能換得他對你的信任?你未免把他的感情看得太廉價!”
整個車子裡面都響徹周境得不滿以及警告的低吼聲。
蕭函慕停了半晌,忽然笑了,看看周境得又看看杜天奇,猛然篤定道。
“你們是親生父子。”
她的話沒有任何的質疑,只是屬於鑑定般的論證,而且還是論證結果。
那層周境得苦苦建立起來的薄薄窗戶紙,在剎那間被捅破。
他看到杜天奇的臉色,比鬼都難看。
眼珠裡面全是顫抖,不敢相信地盯着周境得。
彷彿蕭函慕的話早已經印證了他心裡面的猜測。
“天奇,我爲你準備了去日內瓦的機票,那裡有你最想去的酒店,最想玩的娛樂。只要得到鑽石,我們連夜就可以走。現在——”
周境得看到了看無邊的路程,最終道。
“只要再給蕭函慕打一針,鑽石的下落即刻可見。哪怕她根本就沒有帶在身上,只要知道鑽石的下落,我們就是贏家。”
“你是現在找父親,還是拿鑽石,周伯伯聽你的意見,還有一點兒,我們不可能就這麼一直走下去,覃炙頃絕不會允許,他會付出一切,找到蕭函慕。”
杜天奇難看的臉色,一下子鎮定下來。
蕭函慕目光在這兩人之間轉換了一圈。
尤其是在看到杜天奇猶豫的目光越發堅定時,她心中一咯噔,暗覺得糟糕。
“小慕,就當是我欠你的吧,只有一次,只需要一次,你就會說出鑽石的下落。”
杜天奇原本孩子氣的眼眸漸漸地深幽森冷起來,他緊緊地盯着自己旁邊的那個醫用手提箱。
蕭函慕這個時候纔看見,原來他們早有準備!
她以比杜天奇還要快的速度衝過去,奪過手提箱,甚至想要扔出車窗外。
只是把那醫用箱子提到半空中。
她的手臂就被一道強大的力量不容置疑地死死制住。
蕭函慕不用看就知道是杜天奇,那箱子在她的手中被打開,裡面的藥械被嘩啦啦地掉了一車子,她眼睜睜地看着杜天奇
撿起一隻粉色的針管。
緩緩地打開針套,那雙眼睛看過來,彷彿是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兔子。
“小慕,就痛一下下,就這一次,你不要怕……”
杜天奇還在安慰着她,他的那雙眼睛看起來那樣善良,可是當他動手朝自己而來時,蕭函慕還是無可抑制地感到絕望。
監獄裡面的那一幕回放在腦中,她尖利大叫起來。
“不要碰我,我說!!”
“……你真的肯說?”
杜天奇手中的針停在半中,眼中帶着驚喜和慶幸。
蕭函慕盯着他現在的表情,這個從始至終對她若即若離,從未真正威脅到她生命的男人。
“我說。”
緩緩地把深藏在用小布做成的簡易碎花布口袋拿出來。
蕭函慕在杜天奇面前晃晃。
“去我媽媽墓地,你們、會在那裡找到想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周境得腳下油門轟起,剎那間車子一百八十度大拐彎,朝相反方向而去。
蕭函慕看着他走的路線,心中暗暗吃驚。
這個人竟然知道她媽媽的墓地,而且還是在自己說完話後,他這樣快速度地反應。
她轉而緊緊盯着杜天奇把那些針針筒筒以及冰冷的手術器械。
一件件收進醫藥箱裡面,心中不是沒有萌生過將那堆東西搶過來,統統扔出車窗外面。
可是她現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杜天奇的對手。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收起那些害人的東西。
周境得以及杜天奇都安靜下來,蕭函慕沉下氣道。
“你們早在我剛回國,就已經知道我了?”
如果不是從始至終對她盯哨。
蕭函慕絕不相信,這些人會準備得如此充分,如此天衣無縫。
“小慕,我們對你沒有惡意,真的。從看到你的那刻起,雖然你搶了我姐的男人,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你怎樣。
“至於給你注射藥物,我承認很卑鄙,可是,如果不那麼做,我擔心爸爸會像對付你一樣,反過來再對付我。”
杜天奇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着蕭函慕真誠說道。
原來是這樣,蕭函慕聽後點點頭。
小手緊緊捏着杜天奇披在自己身上的醇色的衣服,不動聲色地看向前座的周境得。
那次的帕瓦羅蒂會唔,原來真的是她與杜天奇第一次見面,這個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
那麼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前面那個老男人了?
“周伯伯也是爲了我好。”
杜天奇眼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伸出手臂想要安慰她一下。
“小慕,你不要怪周伯伯,他那次對你……也是被逼無奈。”
“因爲我自殺差點死了,他氣不過,纔會對你出手的。”
蕭函慕冰冷地睇向他搭在自己肩側的大手,眼中帶着一抹嫌棄。
“杜天奇,我們之間沒有話說。”
如果不是他硬要得到鑽石,在拍賣會場的休息室威脅她。
那麼她也不會用那樣不堪的手段暗算他。
不過,她的手段再不堪,也是他逼的。
車子很快便飛馳到了郊區,走走停停終於在小
路上停了下來。
周境得下車打開後車門,把蕭函慕一把拽出來。
“你在前面帶路。”
這個地方依稀就是蕭白薇的墓地。
周境得雖然沒有來過,可是當年她卻是聽曹偉芸聽過。
蕭白薇的死,對曹偉芸來講,無疑是一種巨大的勝利。
一個對她來講,正室戰勝小三的勝利。
可惜,她只得到了正室的英名,卻失去了丈夫的心。
雖然蕭白薇是死在杜博誠的默許之下,但是周境得始終認爲。
杜博誠心愛的女人始終是蕭白薇,他們青梅竹馬,自小的感情,無論那個正室怎樣強大,永遠無法抹剎一個女人自小在一個男人心中成長起來的地位。
相對來講,蕭白薇至少得到了愛情,雖然她死了。
曹偉芸得到了世俗的一切,金錢利益地位,什麼都有了。
可她失去了做爲人的快活,雖然她偷偷跑到國外,經常濫、交。
也無法填補她內心的空虛。
闊別多日,再次來到母親的墓地,蕭函慕心境平復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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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想要離開的念頭,自始至終沒變過。
X市已經不再適合她發展,不但強敵環伺。
就連她自己都有點看不清楚身邊人的真實面目。
晉昊霖所做的一切,她沒弄清楚。
覃炙頃用意不明,令她無措。
除此之外,覬覦鑽石者,乃至杜博誠想要她拿的,個個圍攏過來。
她無權無勢,連在帕瓦羅蒂的高位都失去了。
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身上沒有半點武器。
徒步進進獵人槍口下的獵物,危險極了。
周境得故意扯她的右臂,蕭函慕大痛。
直接從車子上跌了下來,她沒有喊疼,緊咬着脣默默地站了起來。
後面杜天奇提着醫藥箱子跟上,之後便是他們僱傭來的保鏢,在外圍盯着這一切。
蕭函慕頭前走着,走得很慢,司宏被留在車上。
周境得與杜天奇在後面跟着,踩過高過膝蓋的雜草。
沾着一路溼淋淋的露水,空氣裡面的潮氣朝樹林的深處而去。
“你應該帶幾個人過來,否則,我們沒有能力挖掘。”
她扭頭溫和地衝周境得道,目色柔柔地,絲毫沒有去褻瀆自己母親墳墓的自覺。
“不必。”
周境得冷哼,重重拒絕。
他不太相信那鑽石會在蕭白薇的墳墓裡面。
否則那麼多年過去了,杜博誠傻啊,不可能沒有挖開墳墓看看。
何況把東西埋進墳裡,那是蠢貨才做的事情。
他認爲蕭函慕肯定是在耍花招,不過,看看她想耍什麼花招,也無妨。
還有一種可能,她才入了X市不算很長時間,一定來過蕭白薇的墓前。
也有可能會抱着“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想法,偷偷地把東西埋了進去。
蕭函慕站定在母親的墓前,身上的醉色上衣在夜色的黑幕之下,散發着瑩瑩的光澤。
她回頭去看,周境得跟上來,杜天奇落在最後,他的臉則是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楚。
“就在這下面。”
(本章完)